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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渠逆道手夹白子在棋盘上轻敲着,看似不经心地道:“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开局定式抢占先机,利漫,且看仔细了。”

    白棋落下,利漫一愣,这手棋与往日下法不同,不知用意何在。利漫低头沉思,渠逆道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要对付江安义,要善用‘夹攻’,合众人之力告势。”夹攻是搏弈的一种手法,依仗强厚的外势从另一侧攻击对方棋子,迫使其向己方的厚壁行棋或者出逃,只是如何从郑方着手下旗。

    渠逆道慢条斯理地道:“探报说郑**情使黄喜与江安义不睦,此人又是暗卫副督统,不妨借他之手来夹攻。”

    利漫落下黑子,抬起头来问道:“就算黄喜与江安义有仇,他又怎么可能与我们一起夹攻江安义。”

    渠逆道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耐心地解说道:“我们只需将黄喜需要的情报送给他便是,剩下的黄喜自会替我们做好。”

    “喔,我们有什么情报可送给黄喜”利漫不解地问道。

    渠逆道将棋子放在盘上,答非所问地道:“那个江安义与圣女的交情不错,上次郑人到王庭和谈,圣女还专门找江安义叙旧,才引发了后来的金狼骑追袭、王克明设伏等事。”

    利漫立时醒悟过来,道:“师傅是想让郑人觉得江安义通敌吧。先不说黄喜是否会按我们的意图行事,那郑国皇帝也不会当真蠢到是非不分、自毁干城吧。”

    渠逆道漫声叹道:“世事如棋谁能料,朝着目标且落子,等大势成就之日,江安义便插翅难飞,纵是郑国皇帝心知肚明他受人陷害,为了大局也不能不弃子。我老了,替你奔走不了几年了,若是能逼那江安义叛逃北漠,为师也能冥目了。”

    利漫坐直身子,感伤地道:“师傅,我还要为你南下中原报仇,选一处山清水秀之所让你终老,您可千万不能让我报憾。”

    渠逆道笑道:“我年近七旬还能支撑几天,利漫你要尽快称汗,将来如果真有一天打进中原,将我的骨灰悄然与家人葬在一处便是。我的家乡,正是山清水秀的埋骨之所。”

    利漫岔开话题道:“师傅,郑军换了主帅,我想在近日向郑军发动攻击,可惜那些工匠的水平太低,要是能仿制出百余架霹雳车我定能将镇北城夺下来。”

    “霹雳车虽好,却不可过份依赖,漠人之长在于野战,若是一味依靠军械反倒因小失大。而且霹雳车发射时声响过大,我注意到有不少马匹受惊,若是百余架同时发射,怕是自行先乱,你千万要留意,要想什么办法解决才是。”

    渠逆道继续道:“对郑用兵倒是不错,刀要常磨才快,从郑军身上零星地切些肉下来也好,让郑人对大漠有畏惧之心,和谈这手棋要接着下,打打谈谈边打边谈方为上。对了法王不是派卡律上师在军中帮忙吗,你不妨让他前去镇北城谈判,以他的

    本事定能探出不少有用的军情。”

    巴多杰法王返回圣山时将卡律和奔呼上师留了下来,同时还将数位上人和尊者也留下来保护利漫,恩翰在军中被刺是个教训,勒哈行刺郑皇被擒说明郑人军中有高手,保护主帅和将领安全是重点。

    棋声“笃笃”,伴随两人的轻言细语一直到深夜。

    …………

    镇北城,天子走后冷清了许多,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是一队队巡逻兵,风吹铁甲鏳鏳做响。天子带着洛怀王、王克明、孔省等人走了,江安义并不在南归的行列,整个镇北大营包括镇北城在内归了新任大帅齐新文指挥。齐新文显然对江安义没有好感,将江安义请出了帅府,让他搬到了行宫旁的官廨,让他继续带着十几个军中参事编写大事录,实际上将江安义耽置在一边。

    九月下旬,漠人对镇北城外的郑军驻营发动了几次进攻,依托镇北城的支援漠军无功而返。进入十月,漠北一片冰天雪地,积雪厚达二尺,这样的天气马匹根本跑不起来,连漠人也不愿意打仗了,于是和谈又变得密切起来。

    漠国的和谈使团多了几个人,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这个五十多岁名叫卡多希的老者是个地道的郑国通,对郑国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谈起郑国的诗书经义也头头是道,与陈因光在和谈时“之乎者也”能扯上半天,漠国的和谈正使左大当户普西莫反倒干坐着,后来大概觉得无聊,除了吃酒的时候经常不见人影。

    这位副使对江安义的诗词十分熟悉,数次提出要见江安义一面,陈因光当然不会答应,这位副使神通广大,居然通过王庭给驻跸在雷州临凉府天子石方真送去国书,要求让江安义加入到和谈之中。

    到达临凉府后,石方真的病情有所好转,石方真急于了结这场郑漠大战,以体面的方式回归永昌,当即下旨同意。江安义与漠国圣女缇珠有旧众所周知,石方真还专门给了江安义一道暗旨,让他尽量能替郑国多争取些好处。

    无所事事的江安义总算有了件差事,但这件差事却不是美差,身为副使的江安义似乎夺去了正使陈因光的风光,漠人使团对江安义十分恭敬,那个卡多希见到江安义更是如获至宝,将和谈的正事抛在一边拉着江安义讨论诗词,言辞之中满是崇拜,让陈光因十分恼火,多次向齐大帅控告江安义不务正业。

    漠人的热情超出了正常范围,时不时地送上些礼物,说是圣女缇珠送给他的,江安义当然不会上当,严辞拒绝,有些礼物漠人硬送到他的住处,江安义只好交到帅府。这让陈因光很吃味,身为正使怎么没见漠人送东西来。

    齐新文明白这是漠人用的离间计,江安义在战场上杀死了多少漠骑,他不可能被漠人拉拢,漠人能给他什么,难道圣女要招他为夫,齐新文哑然失笑,就算圣女肯那些漠人也不会同意。

    齐大帅是明白人,但明白人并不多,加上这有些是非人,所以各种流言又在暗中兴风作浪,传到江安义的耳朵中让他颇为苦恼,有心分辨都不知向谁说起。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在镇北城的日子过得苦闷,江安勇偶尔会在休整时带了朴天豪等人进城看望他,江安义会亲自下厨犒劳兄弟们,大家在一起饮酒谈笑,度过一段美好时光。除了兄弟到来,最让江安义期待的便是家信,娘和妍儿的、欣菲、彤儿、冬儿和儿女们,家书抵万金,每当收到家里的来信江安义总要反复翻看、细细品味,眼看这一年又将尽,归期不知何时,怎不让人叹息。

    十一月,家书中夹着一封郭怀理从化州写来的信,信中郭怀理先是说了说生意的情况,江安义余泽尤在,化州的产业发展不错,特别是香雪居已经成为化州最著名的销金窟,其他几处依照香雪居的样式打造的庄园也开始盈利,加上香水、酒水等买卖,郭怀理估计今年的利润会在二百万以上。钱是好东西,谁也不会嫌钱多,江家、郭家、余家还有后来加入的李家在郑国已经算是大财团了。

    “安义,最近西域不太平,戎弥国与田韦国打了两仗,眼下坐下来和谈了。十月份有数个商团都被沙盗洗劫一空,有人说是戎弥国的军队所乔装,边境风声日紧,我打算暂时收缩贸易,看看情况。我有几年没回德州了,我爹来信说想见见孙子,我准备带了妻儿回德州探亲过年,听说妍儿这丫头回来了,我还真想她了……”

    絮絮叼叼的话勾起江安义的回忆,和郭怀理交往的点滴涌上心头,经过岁月沉淀酝酿过的友情像一壶美酒,让人回味无穷,在这寒冷的冬日感到温暖,也让江安义烦闷的心情得以平复。

    和谈多多少少有些实质进展,双方互商贸易达成协议,只是具体的商品还有些争议;交换战俘也基本谈成,只是郑国要求一换一而漠人则要一换三,齐新文收到天子的暗旨,可以以一换二。谈判的难点在漠国答应郑国以和平收场,但要求赔偿二百万两银子、粮食五十万石、丝绸二十万匹、茶叶十万担等等物资,漠使普西莫说得很明白,这场战争由郑国挑起,郑国一定要有所“表示”。

    为了表示漠国的态度,利漫发动了两次袭击,这两次袭击都打在郑军的短处,齐新文大怒,命令军情司查探是谁泄露了军情。




第八百一十二章编织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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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北征军情司损折惨重,一千多名江湖汉子葬身在草原,特别是姜健下落不明,让军情司使黄喜分感可惜。接到大帅的命令,黄喜召集康千峰等人布置,采用得是暗卫常用的手段,跟踪盯梢,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份,江安义自然也不能逃脱。

    和谈陷入僵局,陈因光忧心忡忡,他得齐大帅指点,领悟到天子急于达成谈判在年前体面回京,眼看十月份要过去,每天和漠人像拉锯一样地来回,不知何时才能如愿。

    漠国的副使卡多希常举办些文会、雅集歌风咏雪,邀请陈因光、江安义等人参加,陈因光为了与漠使搞好关系每次都欣然参加,漠人的菜肴风味独特,特别是烤全羊陈因光更是百吃不厌。既然是诗会文集,自然少不了动笔,江安义无心敷衍,随意划几句交差,卡多希却当成至宝,赞誉之词泉涌。

    陈因光看过江安义写的诗句,这样的诗句在郑国随便拉一个童生也能做出,暗暗憋嘴漠人只是附庸风雅,被江安义的名气所慑,兴冲冲地写了一篇《咏雪》诗交给卡多希品鉴,谁知卡多希根本不识货,仍然缠在江安义身边索要新作,气得陈因光又多啃了一条羊腿。

    漠国使团住在行宫西北处,一套五进的宅院,住进了百余人,正房住着漠使普西莫和卡多希。正屋,卡多希拿着这些日子收集的江安义诗句,细细翻看,普西莫不解地问道:“上师,你要这个郑人的字做什么”

    化名为卡多希的卡律上师笑道:“当户大人,这个江安义是个麻烦,利漫汗想设计除掉他,收集他的字自有用途。”

    普西莫道:“马上要过年了,我看郑使陈因光急着想达成协议,应该能逼郑国多吐出点好处来。”

    “不急,郑人越急我们越不用急,慢慢谈。”卡律将江安义的字装进袋中,道:“派人送给渠先生。”

    漠营,渠逆道将江安义所写的诗句展开,略一扫看,笑道:“这位江状元想来是极讨厌卡律上师举办的诗会,这些诗作根本就是乱写,连童生的水平都没有,任谁也不会信是词仙所做。”

    利漫看了几张后道:“师傅,你要这些狗屁的诗作做什么我写上几句都要比他强。”

    渠逆道仔细地观瞧着江安义的字,点评道:“字写得不错,刚劲有力、挺拔俊逸,是师法柳真权的笔意,多练上几日应该能仿写了。”

    利漫醒悟过来,笑道:“师傅是准备仿照江安义的笔迹,只是仿他的字给谁写信啊给缇珠吗”利漫知道渠逆道善长仿写别人的字迹,有了江安义这些诗作,应该很快就能仿写出江安义的字迹。

    “蠢材”,渠逆道毫不客气地骂道:“谁说仿江安义的笔迹是要给人写信,这封信不过是给那些想对付江安义的人把柄罢了。听说镇北城内军情司正在探查什么泄露了军情,若是得到了江安义写给我们的军情,你想会有什么结果”

    “妙啊,江安义这回是黄泥掉到裤档里,不是事也是事了。”利漫冒出一句郑国俗语,笑眯眯地自得着。

    渠逆道若有所思地道:“这步好棋不要急着落子,且先布置妥当了再说。”利漫打了个寒颤,渠师这么用心来筹谋一件事,江安义就像落进狼群包围的羊,要想逃脱势比登天。

    进入十二月,和谈加快了进度,郑国的新年和漠国的白节是一个意思,双方都有意在年前达成协议,然后安心过年。十二月初十,盟约内容拟定:条款一互市,不限商品,郑人要放开粮食、药品、茶叶、铁器等物品管控,而郑人则准许马匹、牛羊的买卖;条款二按一比二交换战俘,这条郑人吃了亏,不过把抓获的漠人部落中的男女老少都算上,也就不算吃亏了;条款三是郑国与漠国结为友好,郑国援助漠人二百万两白银、粮食五十万石、丝绸十万匹、茶叶五万担,这个“表示”与普西莫所提的要求差不多,只是丝绸的数量降了十万匹、茶叶减少了五万担,算是陈因光“据理力争”的结果。

    这份盟约算是皆大欢喜,郑国得了脸面,漠国得了实惠,至于领土争端先放在一边,谁都清楚盟约只是暂时的,等双方积蓄起了力量免不了又一场厮杀。这份盟约要递交给郑皇和圣女认可用印后才能生效,不过消息传出,镇北城内上至齐新文下至普通的役夫都欢心鼓舞,打了这么久的仗总算能歇一歇了。

    齐新文在帅府设宴款待漠国使团,破例动用了天子准备庆功用的酒。大堂内欢声笑语,一团和气,没有人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哀叹,普通人的性命不过是当权者炫耀武功、换取权力、用来交易的工具。脑海中闪过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江安义不知是不是妖师对自己的影响,感觉大堂内的笑语和酒香有些闷气,悄步来到大堂外。

    今夜有月,月色清冷,倒映在院中的雪地上越感寒冷。屋外极其冷清,与身后的喧闹声形成鲜明对比,江安义愣愣地看着月亮,心中一片茫然。身后传来卡多希的声音:“江大人可是在雪夜寻章摘句,不知有了什么大作,老夫可有幸一睹为快。”

    江安义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应道:“原本是副使大人,怎么不在里面饮酒,我偶感不适,想早些回去了。”说着江安义冲卡多希拱拱手,准备离开。

    卡多希沉声道:“今日郑漠签订盟约,身为副使的江大人却面色不愉,老夫大略能猜出你的心情,可是为死难的将士不值,认为他们的死毫无意义,而这纸无数鲜血染就的盟约并无太大意义。”

    江安义诧异地看向卡多希,没想到这个被他看不起的漠人副使居然能洞查他的心底,月光下卡多希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哪有半点平日嬉笑讨好的谄媚模样。江安义心中一动,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想起卡多希平日的作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卡多希用手指了一下院中的凉亭,道:“江大人,那里通气空旷,老夫有几句私话说与大人听。”

    …………

    大堂屋顶,两名军情司的汉子互相低语道:“怎么办咱们偷上亭顶”

    “呸,你比华圣伟厉害华圣伟都败在他手中,你上凉亭能不被江安义发现,如果被他看到,怎么说”

    那位不服气地哼道:“咱们奉令行事,怕他作甚,难道他还敢杀了咱们。”

    “嗤,不错,他不敢杀你,那你去吧。”

    屋顶上静下来,两人默默地看着江安义和卡多希走进凉亭,两人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不服气的那位自我解嘲道:“凉亭没有遮挡,倒是看得清楚,可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

    凉亭内,卡多希道:“老夫喜欢中原文化,尤好读史,贵国的《史书观要》不说倒背如流也能说熟记于心。纵观中原数千来年发展史与大漠类似,无非是弱肉强食罢了。你我皆知,这份盟约只是暂时的,无论是郑国还是漠国强盛之后,这份盟约的作用也就到头了。”

    江安义沉默片刻,叹道:“天下纷争,百姓何辜。”

    卡多希笑起来,道:“江大人有悲天悯人之心,为何战场之上杀我大漠勇士毫不手软,何其伪也。要知道此次征战是贵国侵入我大漠领地而起,乃是不义之战。”

    江安义再度沉默,半晌才道:“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卡多希捊顺被风刮乱的胡须,道:“江大人此话出乎本心,道尽臣子和百姓的无奈,但愿盟约签订和平能久长一些,郑国和漠国子民都能安享太平。”

    江安义苦笑,嘴中轻语道:“但愿吧。”

    卡多希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递给江安义,道:“江大人可认识这把刀”

    刀仅有七寸长,鞘身缠着金丝镶着宝石,江安义抽出刀,寒气袭人,映在斜入亭内的月光上一晃,让大堂屋顶的两人瞪大了眼睛。

    “这是缇珠的腰刀”江安义看得眼熟,猛然想起当初掳获缇珠时从她腰间搜到这样一把小刀,后来吃鹿肉时还给了她,听缇珠讲这把小刀是利漫送给她的。

    卡多布笑道:“不错,江大人还认识这把刀,缇珠圣女时常把玩这把腰刀,想来是睹物思人,对江大人念念不忘。得知老夫要来镇北城谈判,圣女将这把刀交给我,嘱我寻机交给江大人,让江大人莫忘旧谊,待郑漠和平之时,到王庭一聚,圣女当尽地主之谊。”

    江安义持刀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将刀归鞘揣入怀中。卡多希见刀送出,拱手礼道:“江大人,话已带到,老夫告辞了。”目送卡多希离开,江安义没有看到他脸上露出的诡笑,缇珠的刀是利漫所送,样式相同的刀利漫有好几把,这把并非缇珠所有,而是利漫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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