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待刘玉善一觉醒来,得知签押房昨夜失火,所有的暗契都被烧毁了,卢明权矢口否认见过暗契,任国强助纣为虐攻击刘玉善诬良为贼,意在图谋黄家的财产。而把暗契给了刘玉善的农户得知消息,纷纷寻来讨要。刘玉善这段时间备受煎熬,彻夜难眠,方才如此形象。
说完情况后,刘玉善放下心思,倒头便睡,鼾声如雷。
估计刘兄有好几天没睡安稳了,江安义又好笑又可怜地替刘玉善盖上薄被。
卢县令、黄新青、李家都有可恨之处,唯有任国强最不可恕。同科及第,同被选为清田副使,同来仁州,这种感情比其他人要深厚得多。张良宽宁死不愿背叛,让江安义把这份兄弟之情珍藏在心中,分外看重。任国强赤祼祼地背叛不亚于朝江安义心中刺了一刀。
驿丞进来请江安义等人吃饭,江安义问道:“任国强
第一百一十八章勇者无惧
杯觥交错,屋内欢声笑语,宾至如归。
“本县接到手下禀报,清仗副使江安义住进了驿馆,估计明天就会来见老夫。”卢知县不徐不急地声音传出,丝毫查觉不出慌乱。
“什么,江安义来了。”任国强手中的酒杯惊落在桌上,衣袖将桌上的筷子扫落在地。
黄新青厌烦地扫了一眼任国强,这些天他已经受够了这个贪婪、愚蠢、好色的便宜女婿,真不知道哪个考官瞎了眼取中了这个一个蠢货。
蠢货也有蠢货的用途,黄新青不动声色地示意侍立的婢女换上新杯,笑道:“贤婿,你和那江安义同为清仗副使,怎么会如此怕他。”
“唉呀,岳父有所不知。此子虽然和我一样是清仗副使,但他却是状元及第,又有词仙之名,声望远在小婿之上。更何况清仗使余大人是他的恩师,别看此子年不满弱冠,手段心机都有,在林阳县出手就清出千顷田地。”
任国强唉声叹气,道:“余大人派他来兴国县,分明是来帮刘玉善的,小婿要避嫌,怕再难帮岳父什么忙了。明日一早,小婿就搬回驿馆住,灵儿先倚仗岳父照顾,等事情平息,我再来接她。”
黄新青鼻子差点没被任国强气歪掉,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吃完一抹嘴巴就想走,都说婊子无情,这小子比婊子都不如。还避嫌,我呸,跳进粪坑还要一身清香离开。
不过,黄新青并不在乎,任国强有无数的把柄握在自己手中,想逃那是做梦。想到这里,黄新青微笑道:“贤婿搬回驿馆住也好,你放心灵儿我会照顾好。不妨多与江安义走动走动,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及时告诉我,也不枉我们翁婿一场。”
平日里和善如佛般的黄员外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两只眼睛露出凶光,任国强心中发毛,连连点头,鱼饵是香,但扯钩的时候痛彻心菲。
姜健不理席间的勾心斗角,顾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肚中食饱,姜健筷子一放,道:“黄员外,家主的信你已经看过了,信中所说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黄新青迟疑了一下,道:“将暗契交由李家保管自然是极安全的,只是李翁有没有给个信物,将来我好凭信物将暗契领回。”
五百多亩土地的暗契可不是小数,虽然黄新青的长媳是李成伟的嫡女,但人亲不如钱亲,一旦李家动了歹心,这些地就是隐忧。
“到时让黄少爷带着信和这只玉虎来。”姜健从怀中掏出檀木盒递给黄新青。盒中绿丝布垫底,装着只玉虎,三寸长,洁白如脂,额头处留有块淡淡的黄玉皮斑,让玉虎栩栩如生。
黄新青在李成师的案头见过此物,是李家的传家之宝。拿起玉虎小心地在手中摩挲了一下,滋润,温润,是上好的宿州蒙田籽玉,应该正是自己所见之物。
放下心来,黄新青将玉虎放回盒中,交给身后侍立的四子黄灿辉,又从腰间的钥匙串中解下一枚铜钥,道:“拿给你娘,让她打开床头边的铁柜子,最上层的那格,把玉虎放进去,再把里面放的红木盒给我拿来。”
黄灿辉恭声应是。
江安义心头一动,床头的铁柜子,绝对是放重要东西的地方,老娘的宝贝就是放在床下的箱子里。
黄灿辉走了出来,信手指向廊下侍立的家丁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江安义赶紧站在黄灿辉的身后,向后宅走去,廊下的几个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穿廊过门,足足走了半柱香,来到一道漂亮的垂花门,黄灿辉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们两个在门前等我。”
江安义四处打量环境,准备看好退路。身旁的那人道:“兄弟,怎么看得面生,哪个院的”
“前院的。”江安义含糊地答道,不敢让那人细问,抢先道:“我刚来不久,不太懂规矩,大哥明天有没有空,我请大哥吃顿饭,请大哥教教我府里的规矩。”
听到有免费的饭局,那人立时忘了盘问江安义,热切地给江安义讲起该注意的规矩来。江安义含笑听着,不时点头,心神却在注意听着院内的动静。
功夫不大,黄灿辉捧着个尺许见方的红木盒出现,江安义立即伸手去接。木盒有些分量,黄灿辉没多想,只是道了声“小心,别摔了”,昂首走在前面。
江安义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木盒裹在中间,勒了个绊斜背在肩头。黄灿辉昂然前行,那个家丁凑在身边讨好少爷,根本没人注意江安义。江安义暗中发笑,这抢劫太没有技术性了。
心情舒畅,江安义顽心立起,有意沉声戏道:“两位,齐某尿急,先走一步。”
在黄灿辉和那个家丁惊骇的眼光中,江安义飞身踏上廊杆,两手一按廊柱,飘出丈许,三窜二蹦,消失在黑暗中。
黄灿辉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来人啊,有贼啊。”
身旁的家丁也回过味来,高声喊道:“抓贼啊,贼人偷东西了,快来人啊。”
黄灿辉连滚带爬地往前院跑,屋内喝酒的人已经被惊动,全都走了出来。
看到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儿子,黄新青立知不妙,劈头
一百一十九章击鼓升堂
劲风拂在帷帐之上,没有如想像中那般狂卷而起,帷帐像牛皮球般微微凹陷,真气感觉又韧又滑,浑不受力。
姜健久在江湖行走,争斗经验丰富无比,立知不妙。真气不要命地从双臂输出,双腿却朝床沿踏去,想借助反蹬之力脱身再说。
双腿刚沾到床沿,帷帐突然向外一鼓,一股灸浪扑面而来,将阴寒驱散得干干净净。功法相克,姜健魂飞魄散,莫不是有人知道自己要来,专门设下圈套,引自己上钩。
如同积雪融于沸水,姜健击出的寒冰真气被那股炙热的真气抵消。那股灸气尚有余力,“呯”的一下震散姜健的护身真气,结结实实地击在姜健的胸口。
此时,姜健的脚踏实床沿,用力蹬出,借势向后跃出。脚落在桌上,胸口发热,怀中有如揣了块热炭。
不好,姜健知道自己受了内伤,还是最严重地那种,功法相克下受的伤,不及时调治,轻则积伤难去,重则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强忍胸口烦闷,姜健不敢有片刻耽搁,脚尖在桌上一点,身形纵起,朝屋顶的破洞钻去。
江安义飘身出帐,用脚在地上挑起块瓦片,追着姜健砸去。“叭”的一声,瓦片砸在姜健的脚底粉碎。
门被大力撞开,项氏兄弟夺门而入,见到平安站立的江安义松了口气,项敬坚急声问道:“江大人,你没事吧。”
六月债还得快,李庄内受伤的仇总算报了。江安义心情舒畅,笑道:“幸亏你们进来得及时,贼人被吓跑了。”
项敬实狐疑地打量着室内。床突然间“夸”的一声塌了下来。上好的杉木床,也禁不住两大内家高手的较量。
潘驿丞一头汗水地挤进屋来,心惊胆战地赔罪道:“江大人,小的该死,让您受惊了。”
清仗副使大人如果在驿馆出了事,驿丞罪责难逃。江安义心情好,大人大量地挥挥手,“不管你的事,这里不能住人了,换一间吧。”
转身从倒塌的床上取出箱子,抱在怀中,项敬坚轻轻地扯了一下弟弟的衣服,示意他别问,跟在江安义身后出了屋。
这么大的响动,居然没有吵醒刘玉善,江安义在他房门前探头看了看,鼾声依旧。
姜健不敢稍停,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回过头看后面没人追赶,这才停住脚步。胸口憋闷胀痛,火烧火燎,姜健暗道不好,刚才急跑伤势又加重了。
黄家是不敢回了,如果刚才是有人设伏,那黄家绝对不安全,自己回去恐怕是自投罗网。
一阵急风吹来,姜健头直发昏,张口喷出一口淤血,胸口稍微好过了些。姜健知道这只是假像,吐血不止的话自己这条命就算交待了。飘身下房,前面有家客栈,姜健挣扎着走了进去。
卢县令刚回到后宅,潘驿丞又来了,向他禀报驿馆来了贼。
八成是姜健,卢光祖淡淡地问道:“可伤了人,贼人抓住没有”
“禀大人,贼人弄坏了间屋子,住在驿馆中的几位大人都没,贼人跳上屋顶跑了。”
心中暗叫可惜,不是说姜健本领高强吗,怎么没弄死那讨厌的江安义和刘玉善,随意地问了几句,卢县令打发走了潘驿丞,烟儿还在房中等呢,哪有闲功夫磨蹭。
一觉睡到大天亮,刘玉善睁开眼,看到江安义笑吟吟地坐在桌边吃东西。
疲乏尽去,刘玉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翻身起床,笑道:“让安义你笑话了,这十多天来还是第一次睡这么香。行了,我觉得又可以上山打老虎了,吃过饭,我们一起到乡下转转,我就不信找不出黄半城的破绽。”
“不用了,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掏了黄新青的牛黄狗宝。”江安义推了推桌上的红木箱,笑道。
“什么”刘玉善打开箱子,看到箱中一份份暗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这,这,这怎么可能”
项敬实踏进屋来,笑道:“刘大人好睡,昨晚拆房子都吵不醒你。”
“拆什么房子”
看着刘玉善莫名其妙的样子,江安义和项敬实相视哈哈大笑。
有了证据,就不怕黄家不低头。刘玉善胃口大开,三个肉包,二张油饼,一碗稀饭,还剥了两枚鸡蛋。项敬实张大嘴,惊道:“刘大人,您这饭量我也赶不上啊。”
刘玉善拍拍鼓胀的肚皮,舒适地打了个饱膈,笑道:“总算把这些天的饭补回来些。走,安义,咱们上堂去。”
衙门卯时开门,酉时散衙,此刻衙门内已经有书吏皂役走动,不过卢县令一般要到巳时才开始办公。
出了驿馆,刘玉善直奔大门东侧,鼓声“隆隆”,整个县衙都被惊动,吏房衙班鸡飞狗跳。
鼓响时,卢县令正在吃早点,不敢耽误,急忙忙换上官服升了堂。往堂下一看,刘玉善,身旁站着个年轻人,应该是江安义了,后面还有两个彪形大汉。
卢光祖心中忐忑,强作镇定,一敲惊堂木,喝道:“何人击鼓。”
“卢大人,是刘某击的鼓。”刘玉善上前一步
第一百二十章见机行事
李班头带着三个衙役来到黄府时,大门敞开着,没有人看门。李班头带人直接进了宅,宅内弥漫着紧张地气氛,不时可以看到挟着大包小包的家丁躲躲闪闪的身影。
树倒猢狲散,李班头来过黄府,黄家的奢华富贵让人羡慕,阳光照在琉璃瓦上依旧闪目,只是透着惊惶不定的色彩来。直接来到庆余堂,一路之上遇到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前来询问阻挡。
黄新青端坐在椅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走进来的李班头,冷笑道:“李头,可是要将老夫捉拿归案”
“黄老爷说笑了,卢县令有事请您到县衙走一趟。”李班头谦恭地笑着。虽然黄家可能遭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班头对黄府那些短视的家丁深深地鄙视。
黄新青的心情舒畅了些,站起身。久坐之下两腿血脉不通,黄新青两腿发软,站立不住,向后仰去。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牢牢地将他扶住。黄新青回头一看,是三子黄灿光。
“你怎么还在这里”
“娘和孩子们都走了,我是你的儿子,不能留爹你一个人在家里。”黄灿光低着头,讷讷地道。
认真地看了看这个木讷寡言的庶子,黄新青突然发现自己的三子原来是块璞玉。紧紧地握住三子的胳膊,黄新青仰天大笑,极为欢畅。
“好好好,为父一向自许能慧眼识人,结果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看清,该有此劫。”
扶着黄灿光往外走,黄新青教育着儿子,“光儿,为人处事不能光看书本,世事也需炼达。比如李头几位一大早就来请为父亲,恐怕连早饭都还没吃,很辛苦。”
说着,黄新青手上神奇地出现了一张银票,悄无声息地递给另一边的李班头,继续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有的时候要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
李班头飞快地接下银票,衣袖一垂,待手再出现时银票无踪,这一手耍得炉火纯青。脸上的笑容越发地谦和,李班头笑道:“黄老爷,不急,您吃过早饭再去也不迟,我也厚着脸皮向您讨点东西吃。对了,任大人是不是住在府上,卢大人也请他去大堂。”
闻弦歌而知雅意,黄新青明白李班头有话说,当即笑道:“我这个干女婿住在东跨院,来人,带几位差官前去找我那贤婿。”
老半天,才有个老苍头出现在屋门前,黄新青叹道:“是根叔啊,这些年我真是老糊涂了,丢了西瓜拣芝麻。啥也不说了,根叔,让人送些吃食来,顺便带这几位差官去东跨院找任大人。”
李班头示意,他身边的三个衙役跟着根叔走了。扶着黄新青重新坐好,李班头低低地声音道:“刘大人今早敲鸣冤鼓,说是找到了贵府侵占田地的暗契,装在一个红木箱子里。”
几句话,全明白了,木箱是被清仗使衙门抢去的,黄新青暗恨姜健一点用都没有,如果不是他急着要把暗契带走,自己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刘玉善手中。说什么都晚了,如何应变才是最重要的。
东跨院有处精舍,是黄新青招待朋友的地方,任国强与灵儿就住在这里。想到要搬回驿馆住,有阵子见不到千娇百媚的灵儿,任国强格外卖力,折腾到四更天才昏昏睡去。
激烈地敲门声将灵儿吵醒,推开压在胸前的大手,灵儿从被中坐起身,将披散的头发拢了拢,挽成髻系好,红被映着雪肌,分外妖娆。
门外的拍门声一声急过一声,“任老爷,任大人,衙门来人了。”
灵儿将任国强推醒,任国强满腹起床气,吼道:“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清早地嚎什么丧啊。”
“任老爷,衙门来人了,说是请您马上到大堂去。”
衙门,大堂,任国强一惊,清醒过来,光着腿跳下床,催促灵儿道:“快点伺候我穿衣,衙门有事,不能耽搁。”
半个时辰后,李班头带着黄新青父子和任国强出现在兴国县大堂之上,李班头缴令,往班队里面一站。任国强和黄新青父子都有功名在身,不用跪礼,拱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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