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严松云见龙卫内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沉吟着没作声。陈定珍是他的心腹,知道严帅想用赵氏兄弟和混水寨这伙水
第二百六十五章军营斗狠
“啪啪啪”,拍门声把江安义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发现太阳已经悬起,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透着初冬的温暖。
“江公子,江大人,你醒了吗”屋外的声音有些陌生,江安义跳下床拉开门。门前站着洪老汉一家,妮子怱扇着眼睛有些紧张,这一个多月来她不时地梦到落难的江公子,虽然知道美梦不可能成真,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江安义穿着睡觉的中衣拉开门,妮儿羞得忙闪到了洪大婶身后。洪老汉看惯世情,清楚女儿的心思,心中暗叹,等团聚后自家人就回家,江公子过段时间要返京,时间一长妮儿的这段心思自然会淡了。
洪老汉一家替江安义向段次宗送信,段次宗安排他们住在赈灾使行辕,其实就是武阳州府内的驿馆,江安义昨夜也住在其中。洪老汉一早听驿卒说混水寨大胜,担心儿子的安危,打听到江安义也住在此,连忙寻了来。
洪大婶关心儿子,也顾不上许多,径直问道:“江公子,我儿子可回来了,他现在哪里”
混水寨全体投降,江安义光顾着与欣菲诉说别情,把洪春給忘了。洪春被当做普通的喽罗一同押回了水师营,现在应该在水师营中看押着。
江安义歉声道:“洪大哥已经回来了,就在水师营中,等我一会,我换身衣服便带你们去找他。”
梳洗已毕,江安义想到水师大营可不是想进就进的,于是带着洪家人来到都护府,江安义向看门的官兵道明求见大帅的来意。功夫不大,有个旗牌出来相告,大帅昨夜议论军事,五更方才安歇,现在仍在熟睡,不便叫起。?看着洪家人一脸焦急,江安义跟这位旗牌商量道:“这位将军,江某想前往水师营找寻一人,除了朱都督外,不知还有哪位将军可以行个方便”
这个旗牌知道江安义,此次征剿水匪这位江大人立下首功,探明水匪下落,潜伏水寨卧底,劝降混水寨的水匪,可谓有胆有勇,是条汉子。旗牌笑道:“江大人,府中现在是马副都护值守,我替你向他禀告一声。请稍待。”
马辰光听到旗牌禀报说江安义要前往水师营找一名卧底的水匪,沉吟了片刻,拿起桌上的令箭道:“你把令箭給他,嘱他用完之后还回便是。”
看着旗牌兴冲冲地转身离开,马辰光手抚短须,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沉吟道:严松云啊严松云,你可别被这位江大人看出漏子来,到时就算大帅看重,怕也护不了你。
江安义接了令箭,谢过旗牌,带着洪家人正准备找辆车出西门前往水师大营,身后传来思雨的喊声:“江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江安义转过身,见欣菲笑吟吟地站在街对面,阳光下,人比花娇,美若天仙。
看到江安义惊喜地迎上前,妮儿的眼光一黯,那位小姐貌美如花,就连身边的丫头也俏丽可爱,衣着华丽,自己一个渔家女儿,怎能不自惭形秽。
江安义与欣菲闲话几句,告知要前往水师大营,欣菲本是有意寻来,希望能和爱郎多一些时间相处,当下表示一同前去。江安义介绍欣菲与洪老汉一家认识,欣菲很和气,飘飘向洪老汉洪大婶行礼,又拉着妮儿的手亲切地喊了声“妹子”。妮儿的心温暖了许多,或许这样的女子才是江公子的良配吧。
水师大营在武阳渡口的上游五里处,此地原是块荒滩,如今已经变成了刁斗森严军营。军营分成水陆两块,江水中搭建着水寨,陆地上栅木围成方形,高大的辕门两侧是瞭望楼和箭楼,上面旌旗飘舞,有官兵在看守。栅栏外密集地摆放着鹿角,挖着壕沟。
马车刚靠近辕门,空中便有响箭射过,有人高喝道:“停住。再往前来就放箭了。”
车把式连忙勒住马,江安义等人从车上下来,数匹战马冲出辕门,急风般来到近前,高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大营做什么”
江安义高高举起手中的令箭,高声道:“军爷,江某来水师营找寻一名卧底,请行个方便。”
验过令箭后,骑后将令箭返回,叮嘱道:“先去中军大帐见过严帅,请了将令后再行行事。入营沿着大道直行,中间黑色的大帐便是帅帐,不可四处乱走,当心被看作奸细。”
交待完了,骑兵回转大营。江安义等人步行入营,见大营内帐蓬两两对立,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挖有排水沟,不时有队队士兵巡逻而过,营区之上的教场上传来操练之声,好一派森严景象。
洪老汉一家哪见过这场面,胆颤心惊地紧跟在江安义身后,生怕离开一步就被如狼似虎的官兵抓了去,欣菲见妮儿有些惶恐,笑着安慰道:“小妹,不怕,这些当兵的也是普通人。”
妮儿见思雨和思晴毫不在乎地指指点点,说笑不停,安心了不少,冲欣菲感激地笑了笑。
百丈外就是帅帐,一圈栅栏将帅帐与军营区分开来,栅栏周围有不少持枪荷刀的兵丁侍立,不时有人从帅帐内进进出出,一派繁忙的样子。
栅栏是由粗大的木柱扎地围成,此刻木柱上绑着不少人,兵丁正在挥鞭抽打绑在柱上的人,惨叫声此起彼伏。
洪春被绑在帐前不远的栅栏上,光着膀子,上身满是鞭子抽打的血痕。鞭子如雨点落在身上,洪春一边惨叫一边高声呼道:“军爷,我是卧底,我是江大人派到水寨的卧底,你们可以派人去问他。唉哟,别打了,别打了。”
陈定珍叉着腰站在一旁,冷笑道:“什么狗屁江大人,这是军营,給我狠
第二百六十六章当仁不让
刀身、枪尖、箭镞闪着寒光,凝成严松云脸上的浓霜,冬日暖阳照在他的脸上,那股子寒意发散出来,让人心悸。
严松云满脸煞气地盯着江安义,整个军营变得分外安静,风吹动纛旗在头顶处猎猎翻响。弓箭手赵全感觉手心有些发潮,手有点颤抖,生恐自己下一刻会不小心松开弦将箭射出。
江安义一脸平静地看着严松云,有些事注定不能退,退一步身后的家人、朋友便没有了立足之处。这一次,身后是他从混水寨招降的众人,如果他退缩了,这些人的命就危险,也许有些人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但江安义做不到。
“江大人,你闯我军营,伤我大将,莫非想造反不成“见在气势上压不住江安义,严松云冷然开口,一顶大帽子压了过来。要不是江安义身旁有欣菲在,严松云就直接下令将江安义拿下。
江安义现在也算得上见多识广,所谓也曾醉酒斗群英,也曾殿中驳天子,见惯风浪,严松云的威吓难不住他。
高高举起手中令箭,江安义道:“严副都护,江某是奉命前来,不是闯军营;再有,混水寨已然投降官军,朱都督把他们安在水师,便是水师官兵,不知严副都护因何责打他们;还有,这位洪壮士是同我一起卧底水寨的功臣,我已然告知这位陈将军,是这位陈将军一意孤行,非致洪春于死地,这位大婶相拦,他连大婶一起抽打,江某迫不得已才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谁知陈将军不经推,趴在地上不起身了。”
严松云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刚才有兵士掺扶起陈定珍,陈定珍胸前的护心镜都粉碎了,满口喷血,话都说不出了,这还是轻轻推了一把,如果重一点的话还不得把陈定珍擂穿。
身边众将官都看着自己,如果不治住江安义的话自己在军营中再无威信可言,严松云冷笑道:“一派胡言,来人,将此狂徒拿下,押送到都护府请都督发落。”?弓开满弦,指向江安义。长枪一突,四面八方锁向江安义。
江安义哪肯束手被擒,手中令箭是精铁所铸,真气贯入后当成刀使,在刺来的枪身上一划拉。普通士兵所用的枪杆是硬樟木所制,被令箭划过,枪杆断为两截。江安义也不敢伤人,衣袖拂起,一股劲风扬起,兵士们立足不稳,纷纷踉跄后退,围攻的阵形立破。
“饭桶”,严松云怒斥道,一挥手,身后的亲卫立时上前,抽刀将江安义围在当中。这些亲卫都是百战之余的猛士,身上散发出彪悍的铁血气息,江安义不敢大意,这些人擅长协战,很难对付。
闪身让过劈来的刀背,紧接着另一刀又递至,江安义在刀阵内左躲右闪,刀光连绵不绝,越缩越小,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江安义运功稍微撑开刀阵,转瞬之间刀阵又缩小。
思雨跃跃欲试,对着欣菲道:“小姐,这么多人打江公子一个,咱们去帮江公子。”
欣菲摇摇头,沉声道:“不急,再看看。”她心有顾忌,如果动手的话便是龙卫插手军务,这是一大忌讳,而且江安义虽然挪移的空间被压缩,但还不到危急的时候。欣菲深知,眼前的局面对江安义是个锻炼的机会,只是江郎不想用内劲伤人,想要脱身怕是不易。
妮儿不会武功,看见江公子在刀光缭绕之中躲来闪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恐江安义有个好歹,一双手死死地手攥着衣角,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刀风在胸前险而又险的掠过,江安义若有所悟,这些亲卫分成内外两层,显然是平时操练过合斗之术,步伐进退有序,内层进攻无效则闪身后撤,外层变内层继续进攻。自己光注意他们手中的钢刀,现在发现只要出现漏洞,立时有人补缺堵漏,看来唯有破其步伐才能破开刀阵。
迎面两把钢刀,一劈头剁下,一拦腰扫来,江安义用手中令箭往腰间的刀身一推,刀走空划过。头顶处的钢刀离头半尺,江安义一矮身,探出左手两指,精准地夹住劈来的刀锋。
左右两旁立时有人夹攻,迫江安义松手。江安义身形一退,手指却没有松开,持刀的亲卫感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往前,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那两柄夹击的刀见要捅上伙伴,急忙收刀后退。
而江安义身后的刀手见机不可失,恶狠狠地用刀背往江安义的后背敲来,严帅的意思他们清楚,让眼前这小子受点伤是无妨的。
除了身后,前方,左右的步伐已乱,而且阻住了他们身后人前进的道路。如果自己闪身躲开身后的刀,这些亲卫便能迅速调整到位,又重新建立起刀阵,要想破阵,唯有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行险。
体内真气急转,江安义后背上的衣服被真气撑得鼓起,三把刀背先后落在鼓胀的衣服上,如中破革,又韧又滑。江安义两指用力一甩,持刀的汉子再拿住刀,刀身如脱弦的箭直向江安义身后射去。
身后的亲卫急忙往两旁让开,江安义哈哈大笑,身形有如旋风般地闪过,众亲卫只觉身侧一股大力涌来,立时不住,不少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地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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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约战雁滩
“让他们进来。”朱质朴把到嘴边的请字吞了回去,此刻他是真心觉得青山水寨的人来得真好,把自己从头痛的纠争中摘了出来。
脚步声从容,两名老者出现在帅堂,江安义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正是那日在混水寨聚义厅中跳窗逃走的卫大昌。
卫大昌扫了一眼大堂,目光在江安义身上一顿,露出凶悍的戾色。他身旁的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給身旁的旗牌,开口道:“老夫两人代表青山水寨向武阳水师下战书。”
朱质朴接过信,展开一看,内容很简单:十一月八日,雁滩洲头,决斗十场,用左威卫被俘的官兵换取王天刚、秦明辉、混水寨诸人以及被官府抓拿的水匪、元天教徒的性命。
沉吟半晌,朱质朴道:“混水寨众人已经投降官府,成为我水师官兵,不能拿来赌斗。”
“哈哈哈哈”,卫大昌发出一阵冷笑,道:“我刚才看到柱上绑着的那些人是混水寨新降的官兵吧,没想到官府如此对待他们,老夫回去后倒是要四处为官府宣扬宣扬,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死了这条心。”
朱质朴恶狠狠地瞪了严松云一眼,都说卸磨杀驴,现在麦子还长在田里呢,就急着磨刀霍霍干啥。
严松云心中苦涩,自己损兵折将,结果混水寨的功劳大半让江安义和欣菲得了去,心中有股子恶气咽不下。无法对付江安义和欣菲,对付这些分在自己手下,投降的水匪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打几鞭子出出气谁还敢说什么。哪知流年不利,江安义闯军营,打伤陈定珍,把事情闹大,看样子朱都督对自己很不满,自己暂且夹着尾巴做人吧。?朱质朴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即喝道:“就依你们所说,十一月八日在雁滩赌斗。”
卫大昌甩脸看向江安义,冷笑道:“这位大人,当日在混水寨一战尚未分出胜负,不妨借此次赌斗来做个了结,不知意下如何”
江安义耸耸肩,没有理他。卫大昌两人走后,朱质朴问道:“你们谁知道雁滩在哪儿”
大帐内鸦雀无声,朱质朴气急反笑,厉声斥道:“自家内斗倒是了得,水匪约斗却连地点都不知,严松云,你做得好水师大帅。”
严松云见都督发怒,吓得连忙跪倒请罪道:“卑职有负都督信任,请都督责罚。”
帅帐内其他将官也站不住了,纷纷跪倒请罪,帅帐内黑鸦鸦伏倒一片。
段次宗一看,这仗没法打了,作战的将官都有罪,连忙起身劝道:“朱都督,水师刚成立不久,对地型不熟是正常的事。估计雁滩只是个小地方,只有当地的人才熟悉。混水寨赵氏兄弟久在江边,他们应该清楚雁滩的位置,不如把他们请进来问问。”
混水寨的人都被打得遍体鳞伤,怎么问就算问了这伙人心怀恨意,指不定再起反心,反而不好收场。段次宗看出朱质朴的踌躇,道:“都督,既要用到这伙水匪,就要让他们诚心降伏,不妨封赏他们的官职,让他们为朝庭效命。此刻众人有伤,先让军医医治,再让江安义前去劝说一番。”
朱质朴想想,也只得如此,点头同意。
江安义出帐传令,官兵解下混水寨的诸人,军医拿着金创药替他们疗伤,好在都是皮肉伤,未动及筋骨,也没有人被打死。江安义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有挽回的余地。
赵氏兄弟涂过金创药后靠在一起休息,江安义走近前叹道:“江某一时不查,让两位赵兄和诸位兄弟受此苦楚,还望恕罪。”
赵良才勉强拱手道:“江大人,不怪你,你为我们据理力争我们都看到了,要怪只怪咱们不该做水匪,官军打水匪,天经地义。”
江安义一听,话中带着怒气,心结未解啊。赵良才说完,低着头,不再说话。
赵良汉接口道:“江大人,这鞭子也挨过了,是不是该去牢房了,我们兄弟罪孽深重,不敢侥幸,但这些弟兄们罪过不大,不知江大人能否跟官爷们说一声,放过他们吧。要杀要剐,就拿我们两兄弟开刀好了。”
江安义被这两兄弟挤兑的无话可说,干脆懒得多说,径直道:“两位,安西都护府朱大都督要见两位,请跟我来吧。”
看了一眼不远处,洪老汉一家人围着洪春抹眼泪,江安义觉得歉意,高声叫道:“洪春,你随我一起来。”
赵良才等人见帅帐比自己的聚义厅还要宽大几分,刀斧手手持利刃排列两厢,正中桌案后坐着个黑脸金甲将军,两旁侍立着不少盔明甲亮的将军,那个下令责打自己的严大帅垂头丧气地着在桌案旁,整个帅帐内鸦雀无声,透着肃杀之气。
江安义轻声提醒道:“还不拜见朱大都督。”
赵良才等三人早有些不寒而栗,赶紧跪倒叩头道:“小人参见大都督。”
朱质朴打量了一下三人,沉声道:“赵氏兄弟,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聚众造反,劫持赈灾的粮船,按律当诛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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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血涤蒹葭
天色灰蒙,江风凛冽,天地一片凄清肃杀。
数十条战船冲开波浪,向着雁滩驶去。率先的是艘朦冲舰,赵良才笔直地挺立在船头,此刻的赵良才一身官军的盔甲,看脸上春风得意,雄姿英发。他已经是官府的正八品的宣节校尉,除了混水寨随同他一起投降的人外,朱都督給他补齐了八百人,直接听从朱都督调遣。八品官,当得上一个县老爷了,赵良才觉得自家祖坟上冒着青烟。
这段时间赵良才和兄弟一起,忙里忙外地布置雁滩,官兵和青山水寨一东一西各自扎营在雁滩上看守,两营之间筑起个木制的擂台,比斗就在擂台上举行。今天是十一月初八,赵良才早早地乘船来迎候朱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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