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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严松云冷笑道:“好手段,本帅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弄开多少冲木,再放。”

    陈定珍苦笑着禀报:“禀严帅,五十根冲木都放完了。”

    严松云一愣,看着相隔不过里许的敌楼船,悍然下令道:“用这条船撞过去。”

    主将有令,谁敢不从,楼船上的官兵紧紧抱住身边的固定物,严松云和陈定珍也死死地抱住身旁的柱子,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

    李清发现官府的楼船不避不让,直冲冲地向着自己而来,大叫一声“不好”。要知道官府的楼船是顺流而下,自己是逆水,一撞之下自己肯定要吃亏。

    里许的距离,不过是数个呼吸的时间,身旁的人纷纷寻找固定物闪避,李清顾不上那些,抛开船头罩着的绞车弩,这是刘子维根据官府的绞车弩所造的简约版,只能发一根弩箭,但这根弩箭粗如大梁,一箭便能击飞一只朦冲斗舰。

    此刻危在旦夕,只有靠弩箭能阻挡一下。李清将绞车弩对准直冲而来的楼船,操起一旁放置的重锤,用力砸下去。

    弓弦发出“嗡”的一声颤响,粗如梁柱的弩箭被击发而出,正射中严松云所乘楼船的船头,一丈长的弩箭轻松地插进去大半,船舱内的弓手、枪手被突如其来的粗箭击得筋断骨折,死尸遍地。

    李清还来不及欢喜,楼船已经重重地碰了过来,两只船上的人都只觉得重重地一震,人被抛飞而起,然后重重地落下,胸中被碰撞得烦闷欲吐,一时间难以从船板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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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相逢匆匆
    不用众里寻他千百度,周综踏上楼船,一眼便看到了正与李清打斗的严松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综发出一声野兽般地嘶吼,提着双斧向严松云冲去。楼船上众人见一条大汉,像疯牛似的向前猛冲,纷纷往两旁避让。

    身为大将,严松云惯在沙场厮杀,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成为本能,耳听脚步声沉重,用刀拨开李清的铁棒,闪目向前看去。还没看清来人,两把雪亮的斧子便劈头剁下。

    斧头很快,空气似乎都被劈出焦炙感,严松云不敢硬接斧势,只得往后退去。陈定珍手拿长枪,奔周综的前心扎去,缓解周综的攻势。

    “狗贼”,周综认出陈定珍,这是严松云的走狗,上回刺杀严松云也是陈定珍在一旁相助才未成功。手中斧子一翻,横着向陈定珍砍去,陈定珍跟周综交过手,知道此人斧猛力沉,是名勇将。楼船之上范围有限,陈定珍无奈只得竖起铁枪,挡向双斧。

    “当、当”两声,火星四溅,陈定珍立足不住,往后退去。周综舍了陈定珍,朝着严松云冲去。严松云此时已经认出周综,心中暗暗叫苦,要是沙场较量,严松云并不怕周综,只是此人已经疯了,争斗之时根本不遮挡,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式。严松云当然不肯与周综舍命相搏,所以他只得再次后退。身旁的亲兵涌上前,将其护在身后。

    “滚开”,周综怒吼着,手中大斧横砸向身前的长枪短刀,那些官兵只觉大力传来,刀枪再也拿不住,被砸得四处乱飞。

    李清在旁边看得清楚,铁棒一扫,数名官兵被击得飞了起来,落入河中不知生死。亲兵被两名凶汉吓得一滞,脚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再退,便是官府的楼船,被逼回自己的楼船,那么攻入这条船上的龙卫便陷入水匪的包围之中。欣菲站在高处看得真切,情况危急再顾不上找寻江安义,轻叱一声,飘身从高处射向周综。

    周综高举斧头正要前劈,欣菲手中长剑“叮”的一声点在斧刃之上。周综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逼得呼吸一窒,双斧无力地垂下,再难以向前劈出。李清见空中落下名女子,江湖上有莫欺“僧、道、老、幼、女”之说,此女不用看也知是个厉害角色。

    只是性命攸关哪顾得了那么多,铁棒向上一撩,趁其人在空中无处着力先下手为强。棒子奔向欣菲的小腹,如果被铁棒点中,必然从小肚中洞穿而过。

    欣菲伸手左手,玉手芊芊,如玉似脂,轻轻一弹仿佛就会将柔嫩的手皮戳破。然而就是这样的玉手,在棒顶轻轻一按,李清也品尝到了窒息感,咬牙竭力不让铁棒脱手,脚根处“咔嚓”一声响,船板被生生蹬裂。欣菲借助反弹之力,身形有如落叶般再次高高掠起。

    有人阻挡自己报仇,那便是自己的生死大敌。周综狂吼一声,双斧轮起两重斧山,不管不顾地向前闯去,见山开山,挡我者死。

    欣菲眉头一皱,此人双目眦裂,神情已近疯魔。双斧排山倒海般地涌来,欣菲轻轻一叹,飘身让开。身后便是严松云,周综的眼中只有严松云,砍了仇人,为妻儿报仇,自己的生死早已抛于脑后。

    严松云已经退回到自己的楼船之上,身后站着十余名亲卫,手中端着的正是连弩,身为水师大帅,军中的好东西自然能先得到。看见周综舍命杀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严松云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周综曾是他的手下,如果不是自己吃醉了酒做下错事,以此人的悍勇是自己的极大助力。可是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只有将其除去才得安心。

    江水滔滔,奔流不止,缠在一起的楼船被江水带过水湾,随同楼船而下的还有无数大小战船,官匪双方缠战在一起,难解难分。

    王天刚看到楼船在眼前飘过,大吼道:“混水寨的弟兄,冲。”

    赵良才兄弟对视一眼,无奈地下令道:“大伙冲出去,杀。”

    高低不齐的冲声中,混水寨的二十多条战船从芦苇丛中冲出,仅余的弓箭发挥着最后的作用,一顿不算急的箭雨放倒了不少官兵,官兵没曾想到在这里水匪们还埋伏着伏兵。

    此消彼涨,水寨的喽罗高声欢呼,士气高昂,杀得官兵连连后退。欣菲纵身而起,打量前方的情况,一眼就看到站在朦冲舰上的江安义,一年未见,江郎黑了许多,穿着水寨的喽罗的衣服,谁会想到这是大郑状元郎。

    相思如潮,欣菲再不顾身边的严松云,飞身向前跃去,直扑江安义所在的战船。

    眼见周综离自己不过一丈多点的距离,严松云冷喝道:“放。”

    “嗤”声连响,弩箭急射而出,密密麻麻地将周综罩住。李清在后面大叫一声“小心”,身形前纵前去救助周综。

    周综见箭如飞蝗,也不躲闪,手中大斧一立,护住前胸和腹部,至于手腿全然不顾。弩箭刺入胳膊和大腿中,血流如注,周综咬紧牙关,拖着血痕向严松云挪去。严松云身边的亲卫都傻了眼,这个胳膊和大腿上插成刺猬的汉子是人吗怎么还能往前行。

    陈定珍首先反映过来,高喊道:“保护严帅,杀了他。”

    亲卫们如梦初醒,跟着陈定珍向前移步,拦住周综。

    严松云就在三尺之外,冷冷地看着周综,就



第二百六十章消息走漏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木屑崩落,两只串在一起的楼船终于在浆手和水力的共同作用下分开了,船上的人同时发出惊呼,声音惊醒了芦苇丛中紧紧相拥的一对璧人。

    欣菲满面飞霞地推开江安义,果决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会尽快与你联系,快则三天,慢则五天,江郎静待我的消息。”

    纵是满心不舍,依旧终需一别。欣菲在江安义的面颊上轻轻一吻,纵身而起,消失在江安义的眼中。

    江安义还沉醉地刚才的温柔中,鼻端还残留着伊人的清香,脑中全是欣菲的音容笑貌,只是耳边风吹芦苇“沙沙”作响,喊杀声不断传来。想起和欣菲相识以来,聚少别多,越是分离那种相思越发刻骨,今生再难忘却。

    长叹一声,江安义喃喃念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叹息声,脚步零乱,向着喊杀声处走去。

    战斗仍在继续,双方却都力竭。太阳洒落在黑水河上,江面上一片狼籍,飘浮的死尸和散落的船板到处都是,击毁的战舰冒着黑烟倾覆在岸边,官府的两只楼船终于开始发威,仗着船大楼高向下射着弓箭,水寨这边只得用盾牌遮挡,胜利开始向官府这边倾斜。

    两只串在一起的楼船都已半毁,两船分开时弩箭将两船的创口撕开,江水从破裂的船体往里灌,此刻两只船都半浮半沉,不知何时就会沉入水中。

    天色已经大亮,再要战下去对水寨不利,李清传令道:“撤。”?脚下的楼船不要了,众水匪纷纷登下朦冲舰,一声呼哨,战船按照事先的规划好的水岔中离去。官府的楼船往里追,行不半里便搁浅了,其他的小船被楼船堵住也前进不得,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水匪的船消失在河水那端。

    一夜大战,武阳 水寨半毁,楼船损坏一只,除去水寨中被夜袭丧失的战船,江面大战官府又损了二十多条战舰,除了两只楼船外官府剩下不到三十条船,还有大有小,可谓元气大伤。

    水匪方面也留下了一只楼船,大小战舰击毁了二十多只,双方的死伤都近五百人,此次大战,水匪方面虽然略占上风,但从总体上来说,得不偿失。

    返程的途中,严松云默然地听着陈定珍汇报情况,一语不发,算起来是初次水战,严松云心中充满了挫折感。原以为水寇不过是乌合之众,水师进剿必然一帆风顺,这场夜战让严松云改变了看法,这群水寇背后有高人,组织有力,计划充分,进退得当,特别是那种可以蹬踏前进后退的车船,让水师吃了不小的亏。

    甲板之上血迹斑斑,周综的舍死忘生让严松云心悸,结下这样仇人着实让他难以安枕。严松云在脑中思考着此次大战的得失,回去之后要向朱都督加要人手,让朝庭从江南水营中派些熟悉水战的将领来,这场战斗恐怕有的打。

    武阳府,安西都护府,朱质朴高坐在帅案后听严松云汇报昨夜大战的情况,赈灾使段次宗坐在左旁,龙卫府的镇抚冯玉才和欣菲在右边落坐。

    听到一夜间船只损伤过半,还有五百多名将士折损,朱质朴眼光一凝。严松云熟知朱质朴的脾气,知道都督生气了,连忙单膝跪倒请罪道:“属下无能,辜负都督所期,请都督责罚。不过贼人中有十余名高手,能脚踏冲木,剑气伤人,如果不是冯镇抚和吕镇抚(欣菲姓吕,名灵薇,为行走江湖化名欣菲,在六十九章道左相离中提过,正式场合下以吕姓示人)出手相助,属下怕伤在贼人手下。”

    朱质朴想起夜袭龙卫府的情形来,看来元天教的余孽有不少高手潜伏在青山水寨中。朱质朴冲冯玉才和欣菲笑道:“多谢两位相助,朱某定为两位请功。水寇猖獗,兼之有元天教的逆党在其中做敌,恐怕还要龙卫府多派些人手来。”

    冯玉才忙道:“朱都督,我已经向京中传信,让府公再调派些供奉来,半个月内便能到达,都督勿忧。”

    欣菲和冯玉才皆为镇抚,并无上下之风,不过近来欣菲屡立功劳,冯玉才生恐被欣菲压下,急忙抢先搭话,想在朱都督心目中留下以他为首的印象,将来按功行赏,他便能占据先机。

    段次宗关心江安义,问道:“此次交战,不知江安义可否与你们联系”

    冯玉才再次抢答道:“大战纷乱,难以顾及,不曾见到江员外郎。”

    欣菲一愣,密探之事属于机密,她原本想私下向段次宗禀报,不料此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提出,此处耳目众多,万一有元天教的人在,岂不置江安义于险地。偏生段次宗看出欣菲的表情有异,问道:“吕镇抚,你可曾见过江安义,本使记得江安义曾说过与你有旧。”

    实在忍不住火,欣菲娇声斥道:“段大人,机密之事岂能在大堂之上公议”

    段次宗被欣菲说得面红耳赤,惊觉自己有些建功心切,失却了平常心,起身向欣菲施了一礼,道:“段某孟浪,请姑娘勿怪。”转身对朱质朴道:“请都督屏退左右。”

    帅堂之内有将官、旗牌官、亲卫等人,朱质朴喝道:“退下。”

    众人退下,大门掩上,欣菲这才道:“吕某与江大人会



第二百六十一章饿其体肤
    傍晚时分,伍青所乘的小舟来到了青山水寨,踏上码头,伍青才如释重负,一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跟着喽罗往山中走,伍青打量着山景,一面想着心事。他是化州人,原不过是都护府中的从九品的小官,整天忙碌养家糊口,一次随同都护府司马韩亮清办事,讨了这位上司老乡的欢心,被调入到司马府当差。

    几次差事办得让韩司马满意,伍青开始进入韩司马的圈子,盗卖军粮、贩运军械,韩司马捞钱的手伸得很长。伍青刚开始害怕,但为了改变命运,硬着头皮干了几次,不仅没让人发现,反而分到了大笔的银子。

    有了钱,家境大大地改变,爹娘接进新买的宅院,儿子可以安心在家读书,伍青还有钱纳了个小妾,日子过得挺和美。韩司马对他很满意,不断地抬举他的官职,五年功夫伍青从九品的小官晋为正八品下的功曹府史,这其中有韩司马送了他不少军功。

    正当伍青意得志满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将一份清单放在了他眼前,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盗贩军用物资的时间、数量。伍青如遭晴天霹雳,意图反抗反被来人制住。冷静下来的伍青只得按陌生人的意图签了份加入元天教的签状,被迫上了元天教的贼船。

    伍青暗中向韩司马禀报,结果第二天家中的鸡犬死绝,元天教的恐吓来得迅猛无比,伍青认了命,按照元天教給的指示开始提供军情。让伍青欣慰的是根据情报的价值,元天教送来真金白银,而且有意地提供一些情况让其立功,一年后伍青升任正七品下的功曹参军。

    水灾起时,伍青接到元天教的暗令,命他打探关于赈灾的消息,以及都护府调兵的情况。赈灾粮船被劫后,伍青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从都护府中听到风声,龙卫府正在全力追查此次事件后元天教的活动。

    伍青真想一走了之,家中那个熟悉的陌生人早在等待,让他把家眷送到青山水寨,自己安心在都护府打探消息,只要探听到重大的消息,准许他从水路撤回水寨。所以当伍青听到混水寨中有官府的卧底,是个姓江的员外郎,立马知道自己逃脱的时机到了。?帅堂内依旧在商议,伍青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顺顺当当地脱身来到了青山水寨,有了这情况,自己应该能在山寨安身,与家人团聚吧。至于将来,顾不上了,先顾眼前吧。

    听说伍青来了,整个水寨的高层都惊动了,伍青是元天教埋在都护府的一枚高级暗子,他的出现意味着一个重大的消息的到来。聚义堂中灯火明亮,李清和王天刚站在堂中等候,刘子维和卫大昌等人则隐在幔帐后静听。

    李清和王天刚都未曾见过伍青,见一个瘦小的汉子踏进大堂,两只眼珠四处乱转,心神不宁。带路的喽罗介绍道:“这是李天王和王军师。”

    伍青赶紧上前见礼,李清笑道:“伍参军一路辛苦,坐下来慢慢说。”

    喝了一口热茶,伍青的神情安定了不少,道:“伍某从都护府探听到一个消息,事关重要,不得不亲来向李寨主禀报。”

    李清微微一笑,示意伍青继续往下说。

    “朝庭派遣了奸细在混水寨,伍某打听到此人叫江安义,是随同赈灾使一同前来的,此人应该在大战中与京中的龙卫接上了头。”伍青见李清表情淡淡,忙把探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水寨有卧底,李清心中有所准备,但卧底与龙卫接上头,不知传递出什么消息,这让李清有点着急了。追问了几句详情,偏生伍青被屏出了帅堂,对后面的商量一无所知。

    李清又问了昨夜的战况,见伍青再说不出什么东西,笑道:“伍参军,你的家人就在山寨中,时间不早了,且去团聚,有话明天我派人再去相请。”

    伍青走后,刘子维等人从幔帐后走了出来。刘子维问道:“朝庭此次派来赈灾的名单你们可清楚里面有没有叫江安义的”

    朝庭赈灾的公告贴得到处都是,前来赈灾的大臣也不是秘密,王天刚很快翻出名单,用手点着看,手指在江安义的名字上停住,念道:“礼部员外郎江安义,不错,就是此人。”

    江安义是状元郎,有江南词仙的美誉,但在西北,知道的人并不多。要知道状元郎三年一次,普通百姓要穿衣吃饭,哪会管这些东西,水寨忙着造反,也不会留意江安义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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