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脉脉梨花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轻碧

    身在树后的李晏并未跟那男子回去,而是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农家小院,以及站在院中给小鸡喂食的那个老人。杜渲见他看个不停,附耳过来,“殿下,不过是普通农家,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晏也不说话,只向那老人脚下指了指,杜渲看了一眼,忽然睁大了眼睛。小院看上去不过是最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的地上只铺了沙石,那老人喂了鸡,又去瓜架下看那蒲瓜,行走之间,沙石的地上竟然一个脚印都未留下,显然是身怀功夫。

    李晏指了指那老人,又指了指树林深处。杜渲自然明白,从袖中掏出一方巾帕,围在面上,低头从地上拾了一块石子,忽然向树林深处扔去,他手上用了力气,那石子呼啸着飞过,穿过密密的枝叶,落到林中某处,引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那老人听到声响豁然抬头,就在此时,杜渲从飞速从树后闪出,向着石子飞去的方向掠去。那老人微一沉吟,脚尖一点,从院子跃了出来,向着杜渲追了过去。

    李晏看了眼那老人的背影,招手叫姚铛过来,低声吩咐道“若是两刻钟孤还未出来,你速去神殿找大巫师。”不待姚铛应声,他已迅捷闪身进了院子,径直进那草庐去了。

    姚铛和那个飞羽卫见李晏进了草庐,便守在草庐门前把风,不时机警地看着四周。

    李晏进了草庐,发现里面甚是简陋,一间是卧房,仅有一榻一箱笼。另一间是厅堂,设了一张桌子并两把椅子。此外空无一物。看上去,这草庐的确是普通农家的样子。若说有些不同,便是打扫得太过干净,一丝灰尘也无。

    李晏不相信那男子大费周章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会亲访友,他又仔细了查看了一遍,忽然发现在卧房的榻边有极小的一撮土,因为周边都是干干净净,所以那撮土就显得十分突兀。看那样子,似乎是从哪里带出来的。他走到那榻边,仔细地四处查看,最后目光落到那张床榻上。

    那床榻看上去是普通的架子床,想是用得年头久了,磨损得甚是严重。尤其是床头透雕的百花图,已经磨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是那图上百花却雕得极好,朵朵栩栩如生。李晏不由自主地在那张图上摸了一摸,手心里突然触到一个凸起,微一使力,那凸起忽然陷了下去,床榻后面的墙无声退开,显出一个黑魆魆的门户。

    这看似普通的农家草庐里果真是有机关的。

    李晏毫不迟疑,跃过床榻,进了那门户之内。里面是一道向下的阶梯,因为一边壁上嵌了火把,所以阶梯看上去并不黑暗。

    李晏小心地沿着阶梯下去,走了一道阶梯,转了个弯,又是一道,仍旧是向下。既然已走到了这里,断没有回去的道理,李晏仍旧沿着那阶梯向下。他一路小心戒备,却并未遇到什么阻碍。只是越走觉得温度越低,待走到阶梯尽头,已觉得寒气几至入骨。此时,外面一如融融春日,这个小院草庐内的地下竟似进入了凛冽寒冬。

    阶梯尽头是一间地下密室。李晏一抬头,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地室四壁都作透明状,望去如同镶了上好的水晶。而它的明亮是因为壁顶垂挂着一盏琉璃风灯,此刻,琉璃风灯内的烛火正燃,水晶反射了风灯内烛火的光亮,一眼看去有如千盏万盏,看去密室内明亮宛如白昼。

    他碰了一下那墙壁,这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水晶,而是巨大的冰块。难怪这里会让人觉得那般寒冷,原来这间地下密室的四壁镶的都是冰块,活脱脱是一间冰室。

    放眼望去,密室内除了中间立了一面冰砌的夹墙,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李晏清楚看到,在那夹墙的后面仿佛有一个冰砌的台子,那台子彷如床榻的形状,此刻,正有个人躺在那冰台之上。

    这一路都未见到半个人影,原本这间密室就有些诡异,此刻又意外见人,李晏气息微乱,身形顿了一顿。但冰台上那人恍若睡熟了般,仍是一动不动。

    李晏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运转起周身真气,带着戒备,一步一步向着那冰台走去。

    。

    (iishu)是,,,,!




第二百章 双生
    【】(iishu),

    冰台上的那人是个女子,乌发若流素迤逦于透明的冰面上,身上是一袭白衣,长长的衣裾若堆雪般层层叠叠铺陈下来,衬着她腻白若冷玉般的容色,紧阖眼帘下纤长若蝶羽的黑睫,唇色淡淡如樱草,是脆弱得令人忍不住呵护的美丽。

    李晏浑身一震,几乎是踉跄着奔过去,扑跪在那冰台前,“阿欢!”

    冰台上的女子赫然就是言欢。只是此刻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仿佛夏日里荷叶上的那一滴珠泪,下一刻便会随阳光而淡去。

    李晏心中一阵惊跳,怕惊扰了她一般慢慢伸出手,轻轻去抚她的脸颊,指尖落处一片冰冷。他又慌忙去拉她的手,那手也是凉沁沁的,冰寒如冻玉。一瞬间,他仿佛无法呼吸,那些冷意此时好像都传到了他的胸口,如尖锐的刀锋般倏地刺入他的心里,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一点一点伸出,最终落到了她的鼻端,那里几无声息。

    李晏忽地站了起来,一伸手已将冰台上的言欢捞到自己怀里。她人虽在他的怀中,但却已无知无觉。李晏使劲摇晃着她,复又将她紧紧紧紧地揽在怀里,想要将她捂热,但一切都只是徒劳,怀中的她容色惨淡如霜,身子软软的,不能给他半点回应。

    李晏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嘶吼,“阿欢,阿欢,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泪一滴滴落下,落到她如冰似霜的脸颊上,恍若凝成的小小冰珠,每一颗都是他的伤心欲绝,“说好了,你等我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他呜咽起来,“这些年来,我们经历了多少事,有多少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多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们依然能够遇见,依然能够在一起,怎么就这一次你就熬不过去,你就不肯等我了。”

    他面上发狠,死死盯着她,状若疯癫,“阿欢,你这样的狠心,我、我亦不会让你如愿,你莫要走得太快,等我,等我一起------”

    他整个人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未听到上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桌椅几案翻倒的声音,下一刻,有急促的脚步声自阶梯上传来,须臾,便有一个人出现在冰室内,那人赫然是方才从这里出去的与大巫师极相似的那个男子。此刻,那男子见李晏紧抱着言欢,怒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将人放下!”说着,一掌向李晏拍了过来。

    李晏头虽未抬,但凭着直觉已抱着言欢平移开去。他抬头看向来人,却是对着怀中的言欢说着话,声音缱绻,“阿欢,是不是他害了你?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都下去陪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将怀中言欢温柔放下,再转过头来,双目赤红,眉目冷厉。

    那男子看他神情骇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待看清他面容,忽然道“原来是你。”李晏活动着手腕,一步步向那男子走过去,漫不经心道“你认得我?”那男子一步步后退,边后退边道“五年前,横川,她救我的时候,我看到你也在。”

    李晏蓦地一顿,“你果真是当年横川的那个孩子。”那男子点头,“是我。”李晏神情更冷,“既是她救的你,你为何还要害她?”那男子看了看冰台上的言欢,忽然明白过来,使劲摆手,“误会,都是误会,我怎会害她。她没死没死。”

    李晏心中一震,有不可名状的喜悦丝丝缕缕地自心底漫了出来,“你、你说什么?”那男子重重道“她的确没死,因为她的伤太重,所以,我喂她吃了龟息丸,以保存她的体力。她现在只是龟息状态,不信你摸摸看,她心口还是热的。”

    李晏急忙返身去摸言欢心口,手心里果然传来些微热意。他心神猛地一松,只觉腿脚发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耳听阶梯上又有脚步声传来,冰室内二人都向入口看去。这回来的是巫师神殿大巫师莲笙。莲笙一进来,注意力便放在李晏和冰台上躺着的言欢身上,他急急冲过来,“殿下的人一来知会本座,本座立即就赶来了。姐姐怎会在这里,她怎样了?”

    他连珠炮似地发问,一边问,一边去探查言欢情况,半晌“咦”了一声,“谁给她吃了龟息丸,在没有把握根治她的伤势之前,这倒是个好法子。”李晏这才想起冰室内还有一个人,便指着那男子道“是他。”

    其实,早在莲笙进来之时,那男子就因为来人有一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而愣在那里,半晌做声不得。此刻,莲笙转过身来,在看到那男子的脸时,也与那男子一样,呆呆立在当地。

    良久,莲笙仿佛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还没等他问“你是谁?”那男子已抢先问过来,“你是谁?”

    “我、我是巫师神殿大巫师。”莲笙依言答道,问那男子,“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忽然一笑,莲笙看那笑容仿佛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耳听那男子道“我叫荷笙。”

    莲笙默了一默,忽然道“我明白了。”

    圆月高挂,清辉委地,月色下的万物如同笼了轻纱,就连白日里看去冷硬异常的巫师神殿也柔和了几分。

    莲笙独自站在祭台上,默默地看着莽莽苍洱山。有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他回过头,来人是李晏。

    李晏走至他身侧,静静问道,“大巫师可是决定了?”莲笙点头,“本座已递书国主,本座这一任巫师神殿不再干预澜沧国政。”

    “这岂非如了保山王穆昉所愿?”李晏反问,莲笙道“如他所愿?本座退位是有条件的,一是治好穆辞的伤,二是是要穆昉放弃保山王之位,自贬为民。他那般精明的人物,若是没有本座掣肘,只怕来日会威胁到国主穆辞的地位。”

    李晏的面上有钦佩,“滔天的权势,说放下便放下,不是谁都有大巫师这样的胸襟的。”莲笙摇了摇头,“本座早就想这样了,一山不容二虎,斗来斗去又有什么意思,只会削弱澜沧的国力。第一代大巫师就做得很好,主动还权于国主,本座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他忽然失笑,“说起来,本座还得感谢穆昉,他知道本座重视玖黎,所以便找了一个与本座最为相似之人去诱捕玖黎,然后再以她威胁本座放下权柄,不再干预澜沧国政。反而就是因为这个,本座才知道,在这世上本座还有一个孪生兄弟。莲笙、荷笙,听起来就是一对兄弟是不是?只是我们家境贫寒,自小失散,谁都没有想到,我们竟是双生。”

    李晏也笑,“倒是要恭喜大巫师了。”

    “对了,”莲笙看着李晏,眼底有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意,“本座找殿下过来,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殿下。”

    。

    (iishu)是,,,,!



第二百零一章 脱胎换骨
    【】(iishu),

    李晏看着莲笙眉眼间抑制不住的笑意,仿佛猜到什么,却又不敢置信,“难道是-----”莲笙点头,“是,本座有办法令玖黎恢复如初了。”

    那日自农家小院地下冰室发现言欢后,众人将她带回了神殿,仍置于地宫之内。只是,人虽已回,却只能令她仍处龟息之中。因为莲笙对如何医治她身上的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李晏虽然是心急如焚,却也束手无策,此刻他突然听莲笙说有了办法,不觉又惊又喜。

    “不是说、说没有把握?”李晏的声音有些发颤。

    “本座开始的确是没有把握。”莲笙道“本座曾跟殿下说过,本座继任大巫师后,传承到的灵力只有上一任大巫师的十之三四,本座一直以为是自己天资有限。直到昨夜本座将荷笙带来了这里,与他一同站在这祭台之上,本座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转头看向苍洱山,目光幽远空蒙,“本座与荷笙是双生,也就是说,这一代的神殿大巫师原本就应该是两个。而当日只有本座一人来此承继上一任大巫师之灵,自然就打了折扣。但现在荷笙回来了,当本座与他一起同站上祭台,本座只觉得灵力充盈,感觉十分玄妙。而荷笙身上也有了上一任大巫师的灵力。所以,以本座和荷笙两人之力,令玖黎恢复如初想来不是难事。”

    李晏注意到莲笙用了“恢复如初”四个字,他忍不住问道“大巫师的意思是------”莲笙转回头来,笑道“本座的意思是说,玖黎也许可以恢复到当年。”

    李晏闭了闭眼,几疑是梦,天知道,他有多想让她一如当初,做回那个一袭红衣,眉眼带笑,快意潇洒,自在无羁的翩翩少年。他向莲笙深施一礼,“若是阿欢能够无恙,大巫师但凡有所要求尽管提就是,孤赴汤蹈火也会为大巫师达成。”

    莲笙满脸笑嘻嘻的,仿佛又是当年浣花镇的那个小少年,“你和姐姐当年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起来,是我先承了你们的情,所以,再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他不再以“本座”自称,自然是想和李晏论私交,李晏自然承他的情,便也不再客气。

    接下来一连几日,莲笙和荷笙每日都在地宫内耗上几个时辰,忙于为言欢调理内息,重整经脉。李晏原本想一直守在旁边,奈何怕扰了两位大巫师施术,便守在距言欢最近的地方,地宫大门口。待二人出来,他便进去陪着她,不管白昼还是黑夜。他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低低絮絮地跟她说着话。他心中一直记得莲笙说的那些,五年前她九死一生的那次,不能言不能动的时候,她一个人于黑暗中默默煎熬了不知多少时日。而此时,他就在她身边,他再也不要她再度经历那样无望的折磨与苦痛。他要她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境况,他始终都在,他会一直陪伴着她。

    七日后,满面疲惫的莲笙和荷笙慢慢走出地宫大门,向李晏道“玖黎可以不必留在地宫了。”李晏几乎喜极而泣,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言欢睁开眼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李晏坐在她的榻边,头伏在她的枕畔睡得正沉。尽管是睡着,他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无声地笑了,心底泛起的却是心疼。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去抚他的眉眼,他瘦了很多,眉宇间颇有些憔悴。过去几日里,他在她耳畔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从他的话里,她知道了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她也知道了他为她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她侧过头去,轻轻贴在他长了短短胡茬的脸颊上。再不会了,今后再不会让他如此为她担忧为她奔忙了,如今她已如同脱胎换骨,以后的日子只会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无论何时何地,彼此相伴,再不分开。

    李晏醒来的时候,面前的榻上已空无一人。他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出门去寻,在门口碰见了白伊。白伊道“大人去了祭台见大巫师。”

    她伤势虽愈,但身子还虚弱着,怎么这么不顾惜自己,李晏一边无奈,一边向祭台去。远远便望见言欢一袭银色袍服,广袖深裾,红色丝绦,头戴月冠,身姿楚楚立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她这一身是神殿神官的礼服,明帝千秋宴那日他曾经见过,稳重端方,风仪出众。他心中奇怪,她为何要穿得这般正式。

    他慢慢走至言欢身后,只见她正郑重地向站在她面前的莲笙和荷笙行着大礼,那两人似是不愿受礼,想要扶她起来。却听她道“两位大巫师,不管当年如何,但现今我这条命却是你们给救回来的,就受了这个礼吧。否则,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

    莲笙和荷笙只得不再推脱,眼见言欢行礼如仪。言欢行礼毕,直起身来,“还有一事,”她语声里含了不舍,却也有希冀,“大巫师,我怕是要放下巫师神殿神官这个担子了。阿晏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已决定随他一起,今后,天大地大,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李晏只觉得眼底潮热,原来,她不好好歇息,巴巴来到这里,一切为的却都是他。

    那边莲笙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玖黎,本座就知道早晚留不住你,你终究还是有你自己的事要做。罢了罢了,你既已决定了便随你吧。”他面上有诚挚的笑意,对她换了称呼,“姐姐,这些年都不曾见你像今日这般开怀,你想要什么去做便是,我自然是希望你放开心怀,喜乐无忧。”

    言欢展颜而笑,“莲笙,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不过,”她语锋一转,“你够厉害啊,身为大巫师,却一直以诏兰使面貌出现在我面前,生生瞒我这许多年。”她背着手,声音里带着调皮,依稀仍是那年浣花镇上他初见她的模样。

    莲笙只觉得唏嘘,真心实意道“姐姐,你虽离了神殿,但你与灵镯缔结的契约还在,它仍为你使用。你今后但凡有难事,我澜沧巫师神殿都会为你撑腰。”

    言欢以手捂住眼睛,“莲笙,莲笙,你莫要招我,你这样我会舍不得走。”“晚了。”莲笙一本正经从袖中拿出一封手轴,递给言欢,“前些时日大楚递书为当朝毓王殿下求娶澜沧巫师神殿神官玖黎,现下允婚国书我都已签了,姐姐如今已是大楚的毓王妃,不对,是太子妃了。此时想要反悔已是晚了。”
1...4950515253...6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