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通常此时城头上就会有人冒血,不是脑袋少了半个就是身体上出现个大洞,基本就活不成了。除此之外,应理城的攻城战应该算史上最文质彬彬、安安静静的一次。
守军面对此等状况也无计可施,用投石机扔吧,除了那辆箱车之外所有敌人都在射程之外。投石机又不是能准确射击的东西,让它们去砸中一辆移动中的箱车确实得靠运气。很显然运气并不在守方一边,箱车很快就到了护城河边,进入了投石机的射击死角。
按说此时就该攻城弩发威了,刚开始确实是这么干的,附近城墙上的攻城弩都打算向下射击。可随着城下白烟不断,毎具攻城弩旁边都会倒下十多个人,地面都被血铺满了,再也没人敢靠近。
指望护城河……更不靠谱。躲在箱车后面的人纷纷跳入水中,推着一个木头箱子玩起了泅渡。此时只要附近城头有任何动静,就会招来一片白烟,把城头的砖石打得碎片四溅,但就是看不到弩箭。
北面的城墙没有护城河,箱车被直接推到城下,立刻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锤凿声。守城士兵不断从城上往下扔霹雳弹、石块,可效果不佳。他们看不到城下的敌人到底在哪儿,又不敢露头,只能瞎猫撞死耗子。
半个时辰之后,那辆箱车又顺着原路拉了回去,同时一道白烟飞快的燃向了城墙下面,瞬间连绵不断的巨响一声跟着一声袭来,城墙被一片烟尘笼罩着久久看不清全貌。
附近城墙上的守军可遭大罪了,漫天砖石下雨般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五脏六腑就像被飞奔的公牛撞个正着,两只耳朵生疼,头晕眼花外加天旋地转。
二丈多高三丈多宽十多丈长的石块水泥垒砌城墙,即便里面填有夯土,建造起来也远非一日之功,但摧毁它只需短短不到一个时辰。
当尘烟散尽之后,这段城墙已经完全坍塌了,西侧被炸出一个丈把深的大沟,也就东侧还残留着不到一丈高的城墙,但也全被震散了,外层的石块最远散落到几十米之外,内部的夯土也恢复了最初的形态,松松垮垮的堆积着,任何强度都没了。
“如此一来,以后该如何守城!”王厚背对着应理城的方向坐,此时正扭过头看
780 应理城4(250票加更)
下棋如此,做事也是如此。他从十多年前就好像看到了今天这一步,甘凉路目前的状态就是他那时候改变的结果。
这个结果是好还是坏呢答案跃然于眼前。赋税、民生、战力无一不大幅提升,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太好管理,朝廷的威严到了这里被越来越多的人讨厌,而皇帝在这里更没市场。
到底是好是坏王厚也说不清,不过一想起自己即将离开这块土地,留恋之情是从未有过的多。他甚至想过辞官不做,也买一块拓荒田终老于此。
“其实不然,不出五年川陕四路也将如此。假如处道兄有机会出去走走的话,就会发现在福建路、两浙路、广南东路、荆湖北路、京东东路、大名府路、淮南西路的很多州县村镇都有这样的人,多则几百上千、少则三五人。”
洪涛相信王厚所言不假,朝廷早就看着甘凉路不顺眼,只是此地太过偏远,又牵扯到很多当地蕃族利益才迟迟没有下手。
但随着人口数量越来越多,经济地位也越来越高,这种容忍就会越来越少。早晚有一天朝中势力会忍不住,要想拿到这里的利益,那就必须把规则重新定一定,谁碍了他们的事儿谁就会被排挤。
“下官也听说凉王在扬州搞了一座书院,想必教出来的学生也都如他们一般。可一旦朝廷下了决心,光靠他们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王厚确实缺乏政治觉悟,洪涛都把话说的这么露骨了依旧没听出画外音。
“只要是能让百姓富足、国家强盛的新政本王就支持,这也是先皇的遗愿,齐王殿下深以为然。”面对这么个浑浑噩噩的人,洪涛也没法轻描淡写了。
要不是王韶当年没事儿就念叨他这个儿子不堪大用,话里话外的想让自己多加照拂,自己真不想拉着王厚入伙。他不适合当改革的先锋,尘埃落定之后找个城市当个管理者倒能让人放心。
“齐王!……咔哒……”王厚终于听懂了一点,还没全懂。但懂了这么一点就把他吓得瞠目结舌,手里的棋子都拿不住了,掉在木头棋盘上又滚了几圈。
“不用如此惊愕,本王并不是处道兄心里想的那种人,也不会逼着你去做什么愧对祖先的事情。但有朝一日如果真有人要毁了甘凉路,那本王和齐王也绝不会置之不理的。到时候还望处道兄能严守本心,维护好甘凉路地方安靖,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定夺如何”
想拉着王厚一起和朝廷对立的想法不靠谱也不保险,他的全家都在开封,也不是那种喜欢开拓之人。那就退而求其次,装傻充愣总会吧那可是你爹的拿手绝技,总不会一点没传下来。
“……还请凉王如实告之,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王厚估计也明白自己为何能跟着新军一起出征了,看来古人说的对啊,世上确实没有白来的好处,而且这次自己要付出的代价真的有点大。
“目前还没有,至少在咱们平定西夏之前不会。但处道兄有所不知,此次齐王遇险并不是西夏人的计谋,而是朝中有人故意为之。若不是本王私募了这支兵马火速赶来,兰州早晚要城破。这里的机关算计就不用本王赘述了,想必处道兄能想的明白。本朝如何对待私募兵马的人你也应该清楚,自打那时起本王就没有回头路了。本不想说是被逼如此,那样会显得更虚伪,可事实如此。本王答应过先皇要辅佐齐王登基,晚几年可以,甚至背信弃义都可以,但以这种方式不成。个人的是是非非先放一边,如果处道兄觉得甘凉路该恢复如初,大宋依旧要被外族欺辱,那尽可不答应。有王老将军和本王的交情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但甘凉路就不要回了,那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容不下你。八嘎,陪本王去炮兵阵地看看,王帅司慢慢想,不急,攻克兴庆府少说也得再有一两个月。”
面对王厚的幻想,洪涛只能如实相告,顺便再把后果也告诉他。强扭的瓜的不甜,在这件事儿上用不着墙头草,更不用裹挟太多人马,那样除了祸害百姓之外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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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1 应理城5(飘红加更2)
“真的要全杀死”王大又抓起半只烤羊腿,还别说,刷上糖水烤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表面都脆了里面却还很嫩。
“围三阙一,这是兵法上说的。”洪涛把吃剩下的骨头扔向了王大,太气人了,这半个羊腿是自己的目标,刚说火候好了,结果手慢一步。
“围三阙一……”王大走了,王厚迷糊了。北面没门,阙不阙的有个毛意义,兵法上说的阙也不是这个意思。
“南边有门!”洪涛冲着应理城方向指了指。
“南门是码头,如何阙”王厚还是不理解,你阙了半天人家还是无路可逃,不是照样要玩命嘛。
“水路也是路嘛,眼下正值盛夏,即便夜晚下水也不冷。既然是逃跑就别挑三拣四,本官总不能备好车马候着。”
洪涛正在往另外半个羊腿上刷糖水,这个活儿八嘎干起来比较毛糙,经常把不同酱料的刷子混着用,结果就烤出来的都一个味道,混合型的。
“……大人不是要屠城吧!”政治上的事儿王厚可能迟钝些,可对军事问题一点都不糊涂,洪涛话说得再婉转他也能听出浓浓的血腥味。
古代打仗有很多忌讳,其中一条就是屠城。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统兵之人一旦做出这种事儿就会被视为不祥之人,就算最终胜利了,事后也没啥好果子吃,谁想起来来就会拿此事指责。
“城内有王兄的亲朋好友”眼看装傻装不过去了,洪涛又开始耍赖,玩人身攻击。
“杀俘不祥,还望大人三思!”对于这类话王厚也不陌生,咬咬牙略过,继续劝。
“那依王兄之意该如何处置”洪涛干脆把烤肉的工作交给了八嘎,打算听听忠言。
“……可由民兵押解回凉州卖给拓荒民,想必又会是一大笔收入!”这个问题让王厚好生为难,俘虏吧,先不说往哪儿押解的问题,光粮食就无法供应。
新军肯定不会把甜丝丝的米花糖让给俘虏吃,那玩意禁军都没吃上呢。民兵肯定也不会把带的肉干炒米罐头白白分给俘虏,他们更不在乎外人死活,比狼还狠毒。
怎么能让新军和民兵都满意呢要不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说呢,王厚在甘凉路待了这么多年,不想学也沾染了一身的铜臭,想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利益放到前几位。
“高明啊!就依王兄所言!等五十六回来,让他带人去河边抓水漂,抓到都少算多少,全卖喽!”洪涛一拍大腿,准了,还挑起两根拇指对这个建议给予了高度评价。
王厚连烤肉都没继续吃就回营了,他知道又上当了,凉王根本就没打算屠城,但抓敌人俘虏当奴隶卖的黑锅算是扣到了自己头上。
这名声传出去也比屠城好不了太多,而且很大可能会传出去,说不定还得登在报纸上,自己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至于说凉王绕着圈子坑自己的用意王厚觉得也想清楚了,当外人觉得自己和凉王行事风格如出一辙之后,自己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跟着他走,连当墙头草的机会都没有。
可到底该不该支持凉王和齐王,他目前是真想不明白。这个题目太大了,大到一步迈错就得遗臭万年,还得家破人亡。
“这个人优柔寡断,对主人没什么用。”还别说王厚看懂了,就连八嘎都有所收获,冲着王厚的背影给出了评价,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再敢把刷子乱放,本王先一枪崩了你!”八嘎的评价对洪涛毫无作用,一个连自己国家政治都搞不明白的主儿,还有脸夸夸其谈呢。
不过王厚猜对了,自己确实没打算屠城,不是不想而是舍不得,太耗费子弹。但王厚也没全猜对,城里的很多人还是要死的,不是打死就是淹死。
屠城的恶名必须通过侥幸逃走的西夏人传播到兴庆府,这也是一种心理攻势。不投降就屠城,不敢说能吓住所有党项贵族,只要能吓软几个就是收获,为此付出的名声损失真不值一提。
新军的攻势和午饭息息相关,早上就像没吃饭一样绵软无力,午后就像吃饱了撑的大开大合。
782 屠城和辩论
这一夜的平静让洪涛自己都有点害怕了,不管城主府里还是南门外,任何规模的反抗都没出现。为此他半夜爬起来三次让八嘎去守城的士兵那里询问,生怕有变故。
“把南门打开,让他们都来岸边集合。城主府里的人也一样,反抗者就地击杀。”吃早饭的时候洪涛还有点心虚呢,都不敢再去城墙上看热闹了,就缩在大营里里等着。
城主府那边没传来太多枪炮声,很快一队队俘虏也汇集到了河边。王五十六带着民兵好一顿数,到了午饭时分才算把这座城彻底清空。俘虏总数也点清了,二千五百人一个方阵,十九个方阵富裕三百多人。
下一步就是审讯甄别工作,这玩意比打仗还费劲,从午饭后溜溜问到第二天上午,才算有了大致的脉络。
城里的守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城主姓嵬名,是嵬名保役的堂弟,娶的媳妇是梁乙埋的同族,标标准准的西夏皇族一脉。
援军来自兴庆府和西平府,总数四万,两位统军正将全战死了,很可能是在城墙上被狙击手打死的。手下将官也损失惨重,除了被打死的就是下河游走的,是死是活没人清楚。
扒拉来扒拉去,援军中只有西平府的两位佐将最大。他们倆是真不会水,只能束手待毙。而且他们还不是战将,职位叫察军,有点像宋朝的监军。
“把他们俩留下,剩下的凡十将以上职务皆处死。带着刚入伍的新兵去监斩,由俘虏自己互相检举揭发,自己动手。刑场就设在河边,砍下来的人头绑到木头上顺流放下去。”
洪涛觉得守将没啥用,啥皇族不皇族的,提供不了多少情报,这两个来自西平府的援军将领倒是可以当当带路党。
俘虏大部分肯定押回甘凉路和四川路当奴隶卖掉,但就这么走还不成,先得让他们染上同族的血才保险。
这是一笔还不清的账,能让人不愿意回忆过去,不回忆过去那就只能往前看,换个地方生活说不定更合适。
杀掉当官的只是怕路上有人串联反抗,大家手上都染着同族的血,又没有德高望重之人了,危险会小很多。
这场屠杀整整进行了一整天,河边哭声震天,很多邻居、亲戚都要揭发别人才能活命,甚至得拿起屠刀亲手结果了好友的性命。
有些人真下不去手,跳河的、自杀的、哭嚎着求饶的比比皆是,但都被新军的老兵逼着新兵给刺死在当场。
慢慢的这样的人就越来越少,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屈服,就像洪涛所说的,脊梁骨被打断之后就永远都硬不起来了。
应理城之战实际上只打了一天半,可后续工作足足弄了五天,光是找布料弄绳子绑人就耗费了一天多时间。四万多人啊,不这么折腾,靠三千多民兵真没法押送这么远距离。
即便如此洪涛还是不放心,最终派萧兀纳再带上三千新军压阵,正好回到凉州看看苗魁的弹药送上来没有,顺便一起带回来。
这么多俘虏也不能只在甘凉路售卖,还得让苗魁带走一些。四川的工坊更多,更需要劳动力。还能刺激刺激那里的商人,让他们见识见识奴隶的好处,为将来更多的奴隶培养一些销路。
新军也没有马上东征,洪涛决定留在应理等待另一批援军。从应理到兴庆府三百五十多里路,完全在补给距离,他打算把应理城当做一个补给站,不光是新军的,还有齐王的兰州禁军。
没错,此时就该齐王出马了,攻打兴庆府灭掉西夏应该是赵佣的功劳,自己只是他的手下将领。
不管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对外名义上必须如此。这么大功劳扔到自己脑袋上是个祸害,谁也背不动,只有放在赵佣头上才有可能变成闪闪发光的皇冠。
另外洪涛还得防着大宋皇帝铤而走险,万一他真狗急跳墙,自己只带着够两三次大规模战斗的弹药很不踏实。现在时间对自己有利,不怕慢只求稳,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只要不失误就谁也没辙。
凉王和齐王举兵攻夏,一战克应理,屠城坑杀十万俘虏!
这则消息又是四川日报率先登出的,原本今年夏末就有些闷热,此文一出,顿时就像在滚油中浇了一瓢凉水,结果就
783 都是聪明人(300票加更)
民间纷纷扰扰热闹非凡,朝廷内部反倒一片寂静,甚至连征夏的事情都没什么人乐意提及,就算相关人员不得不为边关将士运筹帷幄,商议的时候也尽量压低声音,能不在朝堂上讲的就私下里商量着办了。
俗话讲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百姓津津乐道的是战事大捷、是皇家八卦,官员们琢磨的则是背后的细节。
北伐、征夏,都是对外战争,也都取胜了,可内容完全不同。北伐是神宗皇帝力排众议、王诜一力支持,在一片不看好中取得的奇迹。征夏别说皇帝支持,根本就脱离了朝廷控制,用的还是私军。
这还得感谢凉王嘴巴严实识大体,要是泄露出去再被报纸一扇呼,朝廷的脸面就没地方放了,皇帝更无地自容。同样是一个王诜,却让两位皇帝的眼光、能力、魄力高下立判。
另外还有些事儿能瞒一时不能瞒一世,战局发展到此,已经有人从中看到了一些蹊跷。西夏人来的蹊跷,齐王也败的蹊跷,凉王北上的更蹊跷。
但这事儿没法往深处想,更不能议论,内容杀伤力太大。不过皇权在此时还远远达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一部分官员还是针对此事提出了异议。
但出于对国家稳定的考量,并没有在朝堂上发出直接诘问,而是联名弹劾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姚古,怯敌避战、贻误战机、置友军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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