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这三条罪状要是落实,姚古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能不押解进京直接砍了就是万幸。
但几位宰相对这件事儿的看法并不统一,皇帝的态度更暧昧,最终居然以战事吃紧不宜临阵换将为由暂时搁置了调查,只是下旨不疼不痒的申斥几句,说的还不是这些罪状,而是行动迟缓。
这么一来,原本的猜测好像就更靠谱了,就连苏轼都仿佛明白了什么。文豪就是文豪,三天之后老苏请辞,皇帝再三挽留仍以身体为由坚辞。
“山雨欲来风满楼,晋卿此人不动则已,动辄就会杀得人头滚滚。我与他相交多年,虽政见不同,也不愿成为他的刀下鬼。”
苏轼辞官之后并没在开封久留,不到一旬就雇了顺风镖局的车马,带着家眷准备回四川眉州老家。临行前和谁也没告辞,只到了章惇府上,还没进门,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而去。
“子瞻兄,若你还在朝堂该何去何从”章惇也不是傻子,以他的地位怕是比别人知道的内情还多。苏轼为何如此决绝也能理解,只是他没有这份洒脱,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不变,危亦;变了,谁有能保证他不是第二个曹孟德难矣!去矣!子厚保重!”苏轼头都没回,边说边上了车,就好像逃离瘟疫一般马不停蹄的跑了。
“……好一个曹孟德,只是不知谁是刘皇叔、谁是孙仲谋!”苏轼的意思章惇完全能明白,平心而论,有不少朝臣都觉得王诜是个文能安邦武可定国的相材。
这些年他都干了什么也不是没人知道,可谁也不愿意挑明,无它,利益也。这些产业很容易就能看到凉王的影子,但面对这么多利益,又不是强取豪夺,还对地方赋税有千般好处,干嘛非要拦着呢就连当今皇帝照样心知肚明。
假如最初王诜就能如此行事,别急吼吼的抡起新政的大刀一顿乱砍,除了个别人之外,谁没事儿会和他这么一个皇亲国戚斗法玩。
在赵颢还是赵佣的问题上朝中各方的意见也不是很统一,赵颢登基以来确实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光顾着在朝堂里挑拨各派矛盾了,为此还任命了像蔡京这样很没士人风骨的阿谀奉承之辈为相。
平日里还看不出来这些年的变化,但这次西夏南侵就让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军备衰退如此之大,究其原因还不是各级官吏无能、贪腐,偌大的渭桥镇和大名府工坊愣是被掏空了。
可换成赵佣就能改变这一切吗军事上没人有疑问,只要凉王在真是打谁谁灭、所向披靡。
但问题就在这里,当一个臣子能力太强又太全能之后,就让人不禁产生一个疑问,干嘛不干脆自己当皇帝,还有必要拥立别人吗
苏轼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儿,他应该更希望赵佣上位,但又对凉王不放心。谁敢保证这不是一位曹孟德般的人物呢若真如此,那就等于是助纣为虐、自掘坟
784 百态(350票加更)
刚开始事情的发展很符合计划,凉王慌慌忙忙的凑了万把人,但无法沿着运河北上走最近的路途,虽然没有从河北路翻山越岭,但急匆匆的赶路也免不了舟车劳顿。
渭桥镇的军械补给也在预料之中,高翠峰既和凉王有旧,又是齐王的幕臣,想瞒着他把军械藏起来显然不太可能,还容易引起凉王的警觉。
拿走就拿走吧,反正西夏人也有这些武器,数量又远超新军,多一些弓弩于事无补。
为了能让凉王和齐王死的更快,蔡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瞒着皇帝用特殊渠道把凉王的兵力、大概行军路线和方位通告给了西夏人,要是这样还害不死那就真成神了。
古人不是说了嘛,人算不如天算,凉王还真就是神。当新城战役结束,战报第一时间被送抵开封时,赵颢直接就晕了过去。
太医说是气急攻心,其实洪涛当年的判断很有道理。赵家可能有心血管病遗传史,哥哥赵顼就死在这上面,弟弟赵颢怕是也躲不开。
新军祭出天雷,党项十余万军队束手无策,不到两个时辰兵败如山倒,尸首、马匹、兵甲、车辆、辎重扔了一路,仓皇逃窜。
按照定西城守将的估算,这一战新军至少斩首万余,斩杀正将不下十余人,不光一鼓作气拿下了新城,连兰州之围也给解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更骇人听闻,新军很可能伤了西夏皇帝,那辆六轮马车和一些很像皇室的用品也是由定西城禁军负责押送回开封的。
即便被炸坏、弄脏、烧毁,从这些物品上也不难看出其主人的身份,有些东西真不是有钱就能用的,这一点在大宋如此,到了西夏也一样。
噩耗!绝对是噩耗,赵颢醒过来之后只问了一句话:凉王到哪儿了!
这种小伎俩肯定不能瞒住凉王一辈子,只要和齐王一见面,所有背后的阴招全会一目了然。以凉王的脾气,那必须是带着新军直奔开封城,不把自己挫骨扬灰不算完。
算一算手中的兵将,连西夏人都打不过,还指望能拦住那支百战百胜的神兵这显然是不能指望的。现在得赶紧算算所剩时间,然后想办法先把找个替罪羊,比如蔡京。
但皇后的回答让赵颢的血压差点又升到头儿,啥叫边关大捷还说得这么欣喜,难道说皇后也和凉王串通一气了!
新的战报让皇帝的血压又降了下来,凉王没有班师回朝,而是去了凉州,再次阵斩十余万。赵颢拿着战报这个气啊,难道西夏人都是纸糊的吗怎么连一个照面都扛不住!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了皇城司和枢密院的确认,西夏人确实是纸糊的,不仅打不过凉王,就连凉王的部下、甘州守将讹力命也打不过。
七八万人愣是被坑杀了,到底怎么坑杀的战报上没写,反正目前西夏人已经撤军了,秦凤路、甘凉路之危已解。
好吧,凉王和齐王顾全大局,没有临阵倒戈玩内斗,赵颢和蔡京深表敬佩。现在西夏人退了,你们俩总该回来算账了吧
结果确实很像,新军在凉州招兵买马,齐王在兰州按兵不动,很有蓄势待发的样子。正当皇帝搜肠刮肚的琢磨该给蔡京治个什么罪状之时,情况又没按照他们预期的发展。
就好像凉王和蔡京心心相映一般,每次这位宰相有难,战报就适时出现解围。凉王没有挥师南下,而是东进,穿过秦凤路直扑西夏边境的应理城!
虚晃一枪!这是赵颢和蔡京的一致判断。蔡京还不知道被凉王搭救了两次,要是知道的话,他还会跟着薄情寡义的皇帝一起陷害忠良吗
他们认为凉王打着西征的名头,打算穿过零
波山然后南渡黄河,从横山地区入怀德军,走平凉、泾州、邠州,也可以抵达京兆府。
这条驿道虽然途径丘陵沟壑多一些,但能躲开重兵云集的秦凤路东南部。一旦新军钻到了京兆府,就能利用渭桥镇的船只水陆并进,顺流而下直抵开封!
一份份旨意雪片般的飞向秦凤路、熙和路、永兴军路,严令附近的禁军迅速向这几个州府行军,管不管用也得堵上,哪怕多耗费一些新军的弹药,开封
785 朱四桢
“官人,朱掌柜来了……”正在愁苦中,门外传来了官家的低语。
“杀才!拿了人家多少好处,不知道本官晚饭后不见客吗!”
一想起那个大光头蔡京就是一肚子气,要不是他让自己尝到了有钱的好处、把自己喂大了胃口,谁会想着拿朝廷的军械去卖给敌国。
“……回来,请朱掌柜正堂看茶……不,去书房!”还没过三秒钟蔡京又改主意了,事到如今再怪别人有意义吗不光不能怪,还得客客气气请进来。
那位朱掌柜能量大得很,也不光和自己有交情,还和朝中不少人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就连皇后家也在他的产业里有股份。
更要命的是他手下有人,狠人!干的都是不黑不白的差事。这一点早在成都府路时就看明白了,有些事光官面上疏通了没用,到了下面还得凭本事摆平。
“蔡相安好,小人这次把前半年的红利送来了,路上遇到大队禁军经过耽搁了半日,没误了您的事儿吧”从四川来,姓朱,还是个大光头,有极大可能是朱八斤。
确实是朱八斤,不过他现在改名了,叫朱四桢。这名字也是洪涛给起的,桢者,支柱也;四者,四川也。鼓励朱八斤在四川好好干,撑起一片天空之意。
朱八斤同志没愧对这个名字,也对得起组织的信任,他不光在四川撑起了一片天空,还抽空把手伸到了外面。借着供销社的方便,打算把黑涩会发展成全国性的地下势力。
他这次来开封不是专程给蔡京送分红的,那种小事儿完全可以由开封的顺风邮局代劳,没必要亲自登门。他是跟着苗魁的补给车队出川,顺路来开封打探朝中动向的。
凉王和齐王齐聚应理城按兵不动,除了等待弹药补给、训练新兵之外,也是在琢磨朝廷这边的动静。可是隔着那么远看不清,必须近距离观察才靠谱。
怎么近距离观察呢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朱八斤身上。他本来就是开封人士,不管在湟州还是大名府都没完全暴露身份,现在王安石也死了,估计没谁会想起他。
借口更好找,有那么多官宦人家入股了四川的产业,随便找个借口登门拜访也不会被赶出来。这第一家就是蔡府,当朝宰相,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朝政呢。
“四桢来的正好,钱款之事先放一放,陪本官饮两杯……”蔡京还真不是个官架子特别大的人,待人挺和蔼说话也客客气气。
“大人若是有事尽管说来听听,等大人事了再吃酒不迟,否则这酒也吃不出味道。”
朱八斤也不是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的做派,还是当年在瓦市里当祖师爷的劲儿,直言快语,满身满脸都刻着两个字,仗义!
在这方面他还是挺有心得的,越是高官越看不起骨头太软的人,这种层面的交往已经不是谁求谁了,说白了就是互通有无。
必要的尊重可以,姿态太低反而会坏事。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白手套是个没担当、没主意、没义气的纯小人,那样用着都不放心嘛。
“唉……有件事儿让本官束手无策,讲来与四桢听听也无妨。”蔡京的愁容都不用装,确实是愁,只需本色出演即可。
“大人请将,朱某人洗耳恭听!”朱八斤也不清楚蔡京要说什么,但有的说总比没得说强,有求于己就比君子之交好,当下也不推辞,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下首。
这顿酒喝的时辰不短,酉时三刻入府戌时过了才出门,而且出的是蔡府的旁门,蔡京穿着便装亲自送出来的。
刚关上驸马车的门,朱八斤一脸的微醺就全没了,长长眉毛下的眼睛和鹰一样犀利,从座位下的抽屉中拿出纸笔,又打开一瓶牛奶,奋笔疾书。
“小九九,待拐过前面
的街角你就下车去风雪楼,把这份东西递进去。这家伙到底要干啥我也摸不准,还得听听十姑娘的意思。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大名府,有信儿了马上去那边寻我!”
写完之后吹干、卷好,交给了对面坐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轻人什么都没问,接过纸卷塞进了旁边立着的一根竹竿中。
这玩意叫打狗棍,可以当扁担挑书箱包袱,也可当武器驱赶恶狗,是赶远路求学的读书人居家旅行必备神器。北方人喜欢用白
786 临阵磨枪(400票加更)
八月十五中秋节,应理城里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一万五千新军和五千禁军正在拔营起寨,沿着宽阔的驿道向东进发。
城里还留了五百新军和三千民兵,由王五十六统领。按说这么一座远离西夏中枢地区,中间还隔着新军的城市没必要再留重兵驻扎。
可王五十六的任务挺重,不光要守住这座城池、保护好城内的弹药补给品,还的防备来自身后的危险,目标直指禁军。
齐王带了四千禁军从兰州抵达了应理城,虽然说给兰州守将下了死命令,可命令抵不过圣旨,他在军中又没有嫡系,想保住兰州希望太渺茫。
兰州在不在手里以前挺重要,现在有了应理城它就没啥用了。只要湟州、马尾城、乌鞘岭、凉州在手,新军的补给就能源源不断送抵应理城。
这里就是洪涛扫平西夏的第一个支点,前方战事顺利,补给品可以从此再向前运,前方战事不利,退回来也有地方可待。
说起来还得感谢小梁太后,这座城就是在她主持下修建的,用处和洪涛算计的差不多,也是当做桥头堡,现在用处没变,只是方向反了。
“王将军,你在这里盘恒了一个月有余也没接到朝廷旨意,更没见到西夏兵马,难不成他们都把咱们忘了”
赵佣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当时还是个小屁孩,跟着新军来这里训练,也是这样骑着马跟在姑丈身边缓缓而行。只要不嫌烦,这一路上耳朵能听出茧子来,总有道理可讲。
现在自己长大了,姑丈好像没怎么见老,可性子完全变了,不再喜欢骑马行军,而是坐进了驸马车。本来自己也能进去舒服舒服,可是为了做表率还是选择了和士兵一样骑行。
就如姑丈所言,要为将来做准备,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身份。可这样真的很憋闷,熟悉的蒋二郎、王大、王七都在不同队列里,身边只有同为禁军统帅的王厚,也不算陌生,聊几句吧。
“……若真如凉王和殿下所言,朝廷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来旨意了。”真正有大变化的应该是王厚。
自打齐王抵达应理城,他就听到了凉王不曾提及的很多事情,比如秦凤路战况的蹊跷之处、西夏军队持有大量钢板弩的不合理……
这些事情都是无可辩驳的证据,假如情况属实,朝廷乃至官家确实有问题。情况是否属实呢,王厚专门找凉王求证过,不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还得到了新军从瓜洲镇出发之后见到的种种蹊跷,比如运河的堵塞、渭桥镇的荒废。
在王厚心目中,凉王平日里说的话最好一个字别信,否则马上会倒霉,这位王爷根本就不像个成年人,比小孩子还顽皮,屁大点的事儿也能撒谎骗人,只求一乐。但到了大事儿上真没开过玩笑,何况还有齐王这个差点被坑死在卓啰城的当事人。
在应理城修整的一个月时间里,他也曾在凉王允许的情况下以甘凉路经略安抚使的名义向枢密院汇报了此处的战况。
但始终没有回应,既不下命令攻击也不下命令撤退,更反常的是没有任何补给和援兵抵达,朝廷好像把这里的军队忘了。
这还能让王厚怎么想呢,所有事实都在支持凉王的判断,朝堂里根本就没有这支军队的编制,更没做过准备工作。别说一个月之内为上万人调拨军需补给,再等两个月也不会来的。
但有些话王厚没法和齐王讲,甚至相处都很别扭。这位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但又不确定。马上效忠吧很危险,不提这个事儿吧也很危险。
“将军不必多虑,本王当年跟在姑丈身边只是一名士兵,还是新兵,连上阵的机会都没有。姑丈说在战场上只有军人,没有王侯将相。王老将军还曾教授过本王排兵布阵之法,可惜姑丈不让学,说以后的战争用不上。但王老将军的教诲本王一直铭记于心,他说凉王是大宋的栋梁之臣。”
赵佣刚抵达应理城的时候,见到王厚也挺诧异的。没听说甘凉路造反啊,怎么这位朝廷的封疆大吏也跟着新军一起混了呢
接触了几天之后才明白,合算这位是被姑丈诳来的,处境比自己还尴尬。进而就明白姑丈为啥要乘车而不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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