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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到了熙宁七年,王韶已经官拜观文殿学士礼部侍郎,后进枢密副使。他的兄弟和两个儿子也授官赐绢,一门风光。

    他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吧?听到这里洪涛首先觉得王韶是个军事人才,不仅仅会打仗,还会做思想共走,当地的吐蕃西羌部落被他忽悠的没少包顺,然后就成了对付其它部落的先锋。

    这种人绝对不会是老实人,更谈不上耿直,肯定满肚子都是坏水儿。而且这种人与大宋的主流士人阶层价值观不太符合,他只追求结果不看过程,算是非常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那宋朝士人会容他吗?假如他没建立这么大功勋没坐上这么高的位子应该没事儿。可恰恰相反,他是又立功又受奖又得房子又拿地,还萌荫家族,这就有点太招摇了。




156 心病难医(400加更)
    其他士人会怎么想?如果王韶是正确的,就意味着他们的价值观是错的。这已经不仅仅是权利斗争,而是意识形态冲突,必须分出胜负。

    那结局就很好猜了,假如王韶是武人出身结局会很惨,好在他是进士第,不会有性命之忧,只需离开朝廷中枢就不会有人追杀。

    说到底宋代的士人争的是思想流派,不是人。但这玩意斗争太激烈的话,就和宗教没啥差别了,很容易走火入魔。

    说句大不敬之言,都尉不该做驸马,如能慎言谨行,老夫不及也。王安石让驸马问的一愣,前面说的都是王韶的辉煌,可这位驸马一语就猜中了后面的结局,洞察力不可谓不敏锐。

    玩政治是需要天赋的,敏锐的洞察力就是重要天赋之一。假如你能比别人提前那么一点看到事态的发展趋势,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韶会打仗能打仗也有胆量打仗不假,可善于统兵之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喜欢军令如山,不管对错,我说了你就要执行。换句话讲,这类人性格比较强横,有时候会给人一种独断专行飞扬跋扈的感觉。

    熙河开边之后,边境地区就基本平定了,没有什么大战役可打,王韶自然也就回到了朝廷中枢。

    他这种性格在大权在握的战区如鱼得水,可回到勾心斗角的朝堂之后,除了得罪人就剩得罪人。最终这位大功臣和最大的两个后台王安石神宗皇帝都闹翻了,熙宁八年被贬知洪州。

    俗话讲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官场失意,身体也跟着不行了。就在洪涛穿越过来的那一年夏天,这位郁郁不得志的军事天才得了癫狂症,还身染毒疮,从此卧床不起。

    没想到老大人真病了,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诜会一些岐黄之术,不如由王相引见,去为老大人诊治诊治。

    经过王安石这么一讲洪涛真信了,不管王韶品行如何,他必须是国家功臣。自己大舅哥为了平衡朝廷各方势力贬了他,那是权宜之计。自己和朝廷没啥关系,以私人名义去探望探望,应该不算什么大错。最主要的是得拉着王安石一起去,有这个大挡箭牌戳在前面,看谁敢随便弹劾。

    也罢,都尉与此人或能交往,疯驸马癫侯爵王安石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这个请求,然后先统一口径,把这件事说成了两位病人之间的同病相怜,瞬间就把挡箭牌的责任甩了。

    王韶的侯府在崇仁坊,离繁塔不远,是个两进的院子,听王安石讲还是神宗皇帝赐的。由于家中人口众多,光儿子就有十个,又在后面租了一座民宅打通,王韶本人就住在后宅里。

    有了王安石出面,老管家没敢再阻拦,进去通报之后很快就出来说是家主有请,但真不能出来迎接,主要是起不来床了。

    比王安石还小几岁的人,可看上去更老更憔悴,骨架挺大,但没啥肉,眼眶都抠抠了,一脸的灰色,光坐在床上就不停出虚汗。

    对于王安石突然来访王韶并没有太大的惊喜,这两个人相识多年,又共事多年,谁是什么德性都太熟悉了。

    但驸马也跟着来了有点让老头摸不着头脑,自己虽然也姓王,但和王诜的王家真没有过什么来往,走在大街上都不认识,怎么就突然来访了呢?

    可是官家有话要对臣讲?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头绪,只能往皇帝身上猜。驸马是皇亲,这个逻辑勉强说得通。

    老大人莫激动,今日诜在府上宴客,原本也是送了请柬,但没见到老大人就向王相询问,这才得知病情严重,故而前来探望。诜患有失心疯,很多旧事已不记得,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老大人原谅则个。诜不才,略懂歧黄之术,想为老大人诊治一二,聊胜于无,不知老大人准否?

    老头说到神宗皇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洪涛看见了也理解,他还没死心,还想为朝廷出力,就是没人给机会。

    老朽无药可医听到驸马不是皇帝派来的,王韶眼里的光芒立刻散去,坐靠在榻上的身体已经有点立不住的意思,直往下出溜。

    子纯不可妄言生死,王诜不一定能医你体疾,却定可医你之心病。他就是第二个王子纯,你以武力拓边,他用计谋灭敌,都乃大宋栋梁臣子。

    王韶在想什么王安石不用看眼神也知道,却无法伸出援手。这个人的缺点在朝堂斗争中是大忌,自己向皇帝进言重用于他,看似是恩惠,其实更害人,是往死里整,还会牵连更多人倒霉。

    不过驸马的出现好像真能成为良药,疯癫症和毒疮都是内火,说白了就是郁闷的,要是能让他开心点,就算治不好病也能缓解。

    王相,兹事体大,你我恐做不了主吧王安石一张嘴洪涛就知道他想干嘛,王韶最拿手也最挂念的就是河湟地区,或者说是与西夏的战争结果。

    如果把花膏之事告诉他,必须是个值得期盼的事儿。就算目前还看不到结果,可人这个玩意吧,一旦有了强烈的希望,就算得了癌症也能熬上好几年不闭眼。

    问题是花膏的事儿真不是自己和王安石能随便决定的,它是几方势力妥协的结果,在没有得到皇帝和司马光同意之前,别说王韶,就算公主都不能告诉。

    这就要看都尉的本事了,既是来为子纯医治,你定有良方,某去看看几位侄儿王安石光棍的很,他只管出坏主意却丝毫不肯担责任,全推给了驸马还嫌不保险,干脆找个借口躲了。

    侯爷,不是下官喜欢背后进谗言,和这种人共事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您的病全是被他气的。要不您借一把利器,我就在府中结果了他!洪涛这个恨啊,不是恨王安石的狡诈,而是恨别人把自己喜欢的招数玩的出神入化。

    咳咳咳咳咳都尉休要戏言,不知王相所指为何,如确有其事,不妨和我这将死之人念叨念叨。

    王韶肯定没接触过失心疯之后的驸马,对这种怪异的言谈方式既好奇又别扭,想笑不能笑,憋得脸都紫了,不住的咳嗽。

    办法倒是有,但不是诜的独创,而是与沈存中沈大人一起想到的权宜之计。洪涛自然不会顺着王安石挖的坑往下跳,你会挖坑我就会填土,能不能填平还得试试看。

    哦,沈大人!都尉尽管讲来,老夫洗耳恭听。不出洪涛意料之外,一听到沈括的名字,王韶的兴趣提高了不少,努力把身体往上坐了坐,表情严肃。

    洪涛真讲了,但和花膏没有半点关系,他把制造甲胄和箭矢的计划说了出来。这玩意只能说有点违禁,但王安石已经答应过了,只要炼铁炉真的能大量出好铁就给弄个私营官造的名分,合理合法。

    真有此等炼炉?驸马的讲演都没完毕,对未来还没来得及畅想,王韶就坐不住了。

    他是带兵打过大战役的,对作战模式的理解比沈括明白的多,只需明确几点就能自行判断出优劣,根本不用忽悠。

    此炉就在金明池水虎翼军营东侧,目前正在囤积原料,大规模出铁恐要等些时日。看到老头的表情洪涛就知道要坏,赶紧往回缩。

    无妨无妨!小儿在器作监供职,专营铁作,虽不会亲手炼铁也略懂一二,能否如驸马所言看看便知。来人来人更衣!王韶显然是不打算让驸马往回缩,挣扎着就要下床。



157 此池非彼池(盟主加更1)
    王相王相老大人不可不可啊!老头一离开床面洪涛马上傻眼了,床褥上有一大片污渍,很像伤口溃烂的体液,看位置应该在腰臀附近,想来就是毒疮了。

    这样的话就更不能活动量太大,一旦免疫力下降,又没有抗生素可用,说不定就挂了。用古人的话讲就是毒疮迸裂毒火攻心而亡!

    王安石根本就没去别的院找王韶的儿子聊天,听到驸马凄厉的喊声很快就赶了回来,连劝带吓唬,指挥着仆人总算把老头又弄回了床上,然后冲着驸马瞪眼。

    王相莫要责怪于我,花膏的事情还没讲呢。这样吧,劳烦谁去前院问一声,看看我的家人可否送药来了,先为老大人诊治完毕再说其它。

    洪涛可不想背这个黑锅,明明是你偷奸耍滑,凭什么把责任推给我。但此时争论谁的责任已经没用了,重要的是该怎么安抚王韶别让他太激动,否则等自己和王安石一走他还要起床就谁也拦不住了。

    马夫李大郎早就等在前院,他是奉驸马之命去乌金行取一种叫做煤焦油的东西,至于这玩意啥摸样干啥用一概不知,只知道要尽快送到侯府。可惜老管家说家主正在后院会客,有啥事也得等着。

    嘶此为何物?气味如此猛烈!王安石真不信驸马会治病,要是会的话干嘛不把自己的疯病先治好。

    但也不敢说完全肯定,为了印证,先把李大郎手中的瓷瓶接过,拔掉塞子就往鼻子上凑,结果差点没给呛晕过去,眼泪都出来了。

    此乃焦油,从石炭中来,可祛毒。能不能医治老大人毒疮,诜也没有把握。洪涛是实话实说,煤焦油虽然含有很多有毒物质,但确实能治疗一些皮肤病和皮肤感染,可能就是古人说的以毒攻毒吧。

    子纯,你意如何?王安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王韶的两个儿子,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王韶本人。

    也罢,驸马好意韶无以为报,无论死活,尔等皆不可鼓噪,还不去准备热水与为父把身体擦一擦!

    不愧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之人,早就想明白了死马当活马医的道理,不等别人动手先在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后背露了出来。

    啥叫毒疮洪涛也没见过,但湿疹引起的皮肤溃较熟悉。王韶后腰上这个乒乓球大小的疮口,说是疖子吧也有可能,说是褥疮吧也差不多。

    按照洪涛的估计,应该是一种皮肤感染,由于没及时治疗又没注意被褥洁净,结果感染越来越重,仅仅靠自身免疫力无法痊愈。

    这玩意该怎么治疗他也不清楚,但架不住胆子大。反正病人都说了,弄死活该,没自己的责任,那就下家伙吧。

    先让下人用热水清洗背部,再以大头水消毒,然后用被火焰灼烧过的匕首把疮口中的烂肉剔干净,直到见血为止,最后才从小瓷瓶中倒出黑乎乎黏糊糊味道刺鼻的煤焦油,全给糊上了。

    不可仰躺,只可俯卧或侧卧,明日我再来探望。老头很是硬气,疼得胳膊腿直抽筋依旧不喊不叫,就这么硬抗了过去。

    但治疗结束时也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再在此多留也没有意义,洪涛与王韶的两个儿子交代了如何清洁床褥房间,多晒太阳之后,再把一瓶大头水留下,才和王安石一同告辞。

    某有脚疾,不知晋卿刚出府门还没上马,王安石就凑了过来,满脸堆笑,称呼都变了。

    下官只会治疗肚脐眼以上的疾病,下三路不会!下面的话直接被洪涛打断了,想什么呢,让我给你看鸡眼,做梦去吧。反正你也不用下地种田,留着时不时抠抠还解闷呢。

    不知道是煤焦油真的有疗效啊,还是王韶的心被唤醒了,反正他后腰上的毒疮一天比一天见好,几次换药之后干脆连煤焦油都不用敷了。

    洪涛也怕毒性太大,毒疮治好了再得其它病,就用大头水擦拭,然后就是多晒太阳多晒被褥。

    但王韶的家人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觉得驸马必须是医术精湛,否则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恶疾,怎么能轻易治好呢。

    于是驸马就成了侯府的上宾,有多高礼遇就来多高,那两位和洪涛年纪差不多大的王韶后人,见面之后都是以后辈身份行礼,就差张嘴叫干爹了。

    王韶倒是没这么恭顺,好歹也是当过枢密副使的高官,岁数又比驸马大这么多,俗话不是说了嘛,大恩不言谢,光用嘴也没意义。

    晋卿来了正好,老夫已可上马,不如寻一去处,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不到一旬时间王韶就可以下地在院子里活动了,毒疮虽然还未结痂,但里面已经长出来嫩肉,也不再流淌体液,想来是快痊愈了。

    也罢,下官就陪老大人走一趟,也好去了这块心病。洪涛是真不想带着一个病老头瞎折腾,万一激动过头又出毛病,黑锅还得扣在自己头上。

    可是看王韶这个劲儿吧,拖是拖不了几天,急眼了他敢骑着马自己去。看守金明池的禁军肯定也拦不住,早去晚去都是去,自己何必再当坏人呢。

    几年未见,此池非彼池

    刚走到金明池东岸,王韶就闻到了一股股的异味,再加上北岸浓烟滚滚,岸边的树木上都罩着一层灰尘,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只剩下摇头叹息,好好的一座皇家园林就这么毁了。

    土高炉已经建好了些时日,暖炉的工序也进行完了,目前阿丑正带着工匠们建造平炉和高炉之间的热风管道,估计再有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之所以没开火试炼,主要原因还是铁矿石的来源没有保障。这种土高炉一旦开火就停不下来,必须一炉接一炉的炼化,否则铁水和铁渣一旦凝固,整座高炉就得报废。

    现在王韶逼得紧,王安石那边也没事扇阴风点鬼火,洪涛不得不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废就废了吧,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正好让新来的铁匠一家熟悉熟悉这种新炉具的性能。

    这一家人就是胡二的亲家,专程从大名府被找来的铁匠。刚来的时候吓了洪涛一跳,六辆牛车愣是没装下他们的家当,除了老人和孩子之外,其他人都是走着的,沥沥拉拉拖出去几百米,粗略一算有五十多口人。

    不是一家人,而是一族。他们是三兄弟,每家至少有五个儿子,最多的八个。老的有八十多岁的瞎眼老婆婆,小的还在襁褓里。

    武二武四武六,这是三兄弟的名字。他们家族好像繁殖力很强,总共有兄弟七人,一三五七都夭折了,就剩下双数的三个活了下来。胡二的闺女就嫁给了武二的大儿子,叫武强。

    据说他们家自打唐朝起就是以打铁为生,皇家军队私人的活都做过,手艺说不上特别精湛,但肯定也不会太平庸,否则不会在大名府一带赫赫有名。

    刚开始来的只有武二和武四两家人,武六做为退路暂时留在了大名府,守着原本的铁匠作坊。万一这边不靠谱,武家还能退回大名府,不至于两边都落空。

    但自打武氏兄弟见到了这座高炉,就知道遇上高人了,再见识过焦炭燃烧的火焰和离心式鼓风机,立马就派人回大名府送信,让留守的老六一家赶紧收拾东西变卖财产,速速赶来相聚。



158 王家父子兵(盟主加更2)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他们和胡二都是一个思维模式,赚不赚钱先放一边,只要能学到高级手艺,饿不死就成。

    看看旁边的乌金行,他们就知道肯定饿不死,那还等什么啊,多一家人就多一分力量,最好把手艺全让自家兄弟学了去,不再传给别人。

    洪涛现在没精力去遴选谁是合适可用之材,也不怕有哪家人和自己耍心眼。这些技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摸不透,且造价高昂,用处却不大。

    像炼焦高炉炼铁这种行业,没有国家采购和支持,私人是很难玩转的,光是原料来源和产品销路就能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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