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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第五百一十一章 改道沐邑
    上郡,圁阴城。

    仅用了四年光景,小小的圁阴邑已然发展成上郡三座最繁荣的大城之一,足与郡治肤施城及高奴县相媲美,然三座大城发展形态却又颇为不同。

    高奴县的兴起最初因发现了石油,开采和冶炼等石油工业加之如沥青和化肥等诸多周边产业,使得该县成为商贾往来密集之地,进而衍生出更多的产业,甚至是大量的酒肆和客栈,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服务业。

    肤施城则是上郡的世家大族聚居之地,朝廷昔年发布王侯京居令后,见得成效甚好,随后又逐步在各郡县推进所谓的“高爵迁居令”。

    汉承秦制,设二十等爵位,用以奖赏有功的臣民,每个爵位都会赐予相应的受田和宅地。

    十等爵左庶长及以上爵位,是为高爵,与九等爵五大夫相比,左庶长赐七十四顷田和七十四宅,五大夫则赐二十五顷田和二十五宅。

    最高爵的列候拥有封国,可开府,第十九等关内候若无其他额外赏赐,仅得赐九十顷田和七十四宅,最低爵公士则为一顷半田和一宅半。

    由此可见,二十等爵位中,待遇跨度最大的除却从关内候晋为列候,就要数从五大夫晋为左庶长,也就是从“下爵”成为“高爵”。

    朝廷颁布的高爵迁居令,就是让各郡县的高爵皆迁入该郡的郡治,把这群拥有大片田宅的世家豪门皆聚集起来,尽量降低他们对各地的实质影响力。

    皇帝刘彻身为穿越者,深知史上的东汉末年所谓的地方豪强大多就是指的这些家伙。

    诚然,豪商巨贾们也兼并了大量土地,但在大汉朝,商贾是没甚么政治地位的,刘彻也不欲改变这个国策,商贾是绝对不能涉政的,至少要如齐地东郭氏,南阳孔氏和蜀中卓氏般,将从政的本家和经商的旁支拆区隔开来,且接受御史府的严格监管,避免有以权谋私之举。

    正如后世发达国家的作法,政府官员除了要财产申报,还要将拥有的产业乃至股份皆交付信托或独立管理法人,且接受严格监管,本人及直系亲属不得再涉入商业经营。

    或许这算不得万全之策,但确实是最大程度的避免政府官员以权谋私,刘彻觉得在现下的大汉也是可行的。

    商贾涉政,官员经商,皆于国不利!

    拥有高爵的世家豪门拥有大量田宅和赀财,又可举荐子弟入仕为官,那就不应让他们在地方上继续保有巨大的影响力,要让他们脱离受田所在地,全数迁居到所在郡的郡治,就如迁居入长安的王侯般,再难做那“地头蛇”。

    过往的高爵门第能在小地方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现下让他们聚居在一起,放在郡太守的眼皮底下,谁再胡乱闹腾或是整些欺男霸女的破事,且等着挨收拾!

    下爵门第无非就是些小地主,闹不出多大乱子的,也就暂且不必顾虑他们了,县令和县尉出马就能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肤施城作为上郡的郡治,又紧挨着京畿之地,故因朝廷政令而迁入的世家大族为数不少,使得该城瞬间就繁荣起来,毕竟都是家赀丰厚的高爵门第,平日少不得大笔花销,使得市面繁荣也不奇怪的。

    若说高奴城是工业重镇,肤施城是的政治重镇,圁阴城无疑就是军事重镇。

    圁阴城傍水而建,城外又设数处郭城,大河水师大营,圁阴船厂,船坞和军用码头,大片的建筑群皆有重兵把守,城内外更有府卒不断巡弋盘查。

    可以说,圁阴城及其周边就是一座大军营,鲜少有正儿八经的民居,便连圁阴船厂的掌事和船匠们,其亲眷也多是居住在下游十余里外的民用码头附近,在那有座新建的城邑,聚居着大量的商贾和百姓,生活极为便利,也是水师将士和船匠们休沐时的好去处。

    正因如此,这城邑取了个有趣的名头——沐邑。

    怎的说有趣呢

    自然是跟沐王殿下“撞名”了,若日后沐王殿下得册储君,进而继承帝业,就要看他是否觉着此邑需讳其名,是否要改了。

    当然,也有可能沐王殿下会改名,取个更生僻的名字,也免得天下臣民避讳时太过麻烦。

    不过皇帝陛下尚未入而立之年,又是龙体康健,没有人会蠢到提甚么让万民提早避讳沐王之名的说法,那不是咒皇帝死么,不要命了

    圁阴城在郡治肤施城的西北方,两城相距近愈二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因着有沥青大道连通,骑着快马两个时辰定是能到的。

    上郡太守闻得沐王殿下前来出巡,且有一众王侯子嗣随行,岂敢有半分怠慢,忙是遣人整葺扫洒馆舍,连带他那太守府后头的燕居之所都暂时腾了出来,就等着安置这位小祖宗啊。

    岂料沐王殿下入得上郡地界后,竟是突然改道,说是要转往沐邑,显是没打算在肤施城落脚。

    上郡太守晓得沐王殿下是要奉旨巡视圁阴的,却万万没想到他会不入肤施城。

    天爷啊!

    沐邑乃是新建的邑城,因离肤施城不算远,故是直属于肤施县辖制的,也就没特别设县治政,而是轮调诸曹官吏,如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害人害己
    沐王突是改道沐邑,不但闹得上郡诸官手忙脚乱,更使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猝不及防。

    肤施城作为上郡郡治,又是商贸繁荣的大城,自是少不得为往来商贾提供食宿的酒肆和客栈,档次最高的客栈无疑要数耀阳客栈和清晖客栈。

    皇室实业旗下的耀阳客栈已开遍各郡的郡治,田氏商团旗下的清晖客栈更是在大汉各处县邑都能寻得着,倒不是田氏商团比皇室实业将所谓的连锁客栈经营得更好,而是耀阳客栈的定位更高。

    耀阳客栈向来仅接待有官爵在身的权贵及其亲眷,且客房皆为独立的精致院落,寻常商贾和庶民是无法投宿的,故而唯有在各郡郡治或百业兴盛的大城,才能保证有充足的客源。

    硬要类比的话,耀阳客栈近乎于后世带有全套服务的别墅租赁,清晖客栈则为中等价位的连锁酒店,虽比不得耀阳客栈高端,但客源更多,比寻常客栈的档次又高出不少,有些身家的客商多是会选在清晖客栈投宿的。

    早在沐王殿下刚离京时,肤施城内的耀阳客栈就已闭门歇业,将所有宅院重新整葺,仔细扫洒,即便空置月余,也要做足准备,将沐王和一众王侯子嗣给伺候满意了。

    得知沐王殿下已改道沐邑,耀阳客栈的总掌事略显失望之余,却也没敢急着重新开张迎客,至少先等沐王一行真正离了上郡,返回长安再说。

    沐王出巡闹得动静不也没刻意隐瞒目的地乃至行进路线,关注此事的大汉臣民为数不少。

    若非沿途郡县的官府皆派了大量吏卒预先清道,劝阻百姓切勿聚众迎候,否则依着华夏自古爱瞧热闹的淳朴民风,老百姓还真会争相来迎,只为瞧瞧咱大汉的皇子长甚么模样,指不定是未来的皇帝,趁早“望天颜”,沾点龙气终归是好的。

    正因如此,耀阳客栈在月余前要闭门歇业时,也不用低声下气的往外头“逐客”,原本在此投宿的权贵和官眷们皆主动让出租住的院落,为沐王殿下腾地方。闪舞

    想到未来的皇帝和诸多王侯也要入住此地,他们可没甚么怨言,日后够和旁人夸耀半辈子了,且耀阳客栈的总掌事亲自前来赔着笑脸,拍着胸脯担保,待得沐王殿下返京,就亲自去请他们回来继续入住。

    住客们闻言,自是乐得眉开眼笑,沐王殿下住过的屋舍,得留下多少“龙气”

    念及至此,即便不少住客原本没想在肤施城滞留太久,此时却是宁可耽搁些时日,也要留到沐王殿下返京之后,何况耀阳客栈的总掌事出手大方,愿是出赀替在清晖客栈包下最好的客房,供他们居住,房钱皆算在耀阳客栈账上。也算聊表歉意。

    嗯总之封建皇朝的臣民想法挺奇葩,不是后世人能轻易理解的,不过想想也正常,换了后世国家领袖住过的酒店套房,不少有钱有闲之人还是会想着“趁热”去住住,也无需上纲上线的扯甚么“封建余毒”,无非讨个吉利。

    清晖客栈本就客似云来,又要在仓促间腾出大量上房,无疑要费心劳神的,然其总掌事也不敢有半分轻忽,迅速安置好了权贵和官眷们,又安抚乃至补偿了腾出上房的住客们。

    清晖客栈的总掌事可不敢向住客们明言,将此事牵拖到沐王殿下,免得闹出殿下出巡时扰民的谣传,到时他岂有好果子吃

    清晖客栈的住客本就多为客商,且住在上房的皆是些不差钱的豪商巨贾,自有渠道得知沐王出巡,想也想得到为何要他们为权贵和官眷们腾出上房,然他们既能摆弄起这般大的家业,皆是心思通透之人,晓得有些事自个心知肚明就好,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上房让就让了,清晖客栈旁的客房再差也差不到哪去,顶多没上房奢华宽敞罢了,总比寻常的民间客栈要强得多。

    于是乎,清晖客栈骤然住客爆满,权贵和客商间却难得的和谐,谁也不想在此时闹出甚么事来。

    沐王殿下改道沐邑,清晖客栈的总掌事也已得了消息,却没告知住客们,毕竟殿下年岁尚幼,谁晓得会否因孩童心性又回转肤施城,且待得他巡视过圁阴城,返程时未必不会途径肤施城。闪舞

    然在这清晖客栈,却有住客也已得知此事,甚至比两大客栈的总掌事更早探听到。

    某间客房内,两名男子对席而坐,气氛颇是沉凝。

    两人默然良久后,其中颇显英武的男子摇头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枉费你我的诸多布置,不料殿下竟是中途改道,为之奈何”

    “殿下”

    与他对坐的男子面容阴骛,闻言嗤笑到:“刘由啊刘由,你莫不是真的忘了原本的姓氏,还是说真要贪慕富贵,做那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

    英武男子闻得他直呼自身名姓,脸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的低声闷吼道:“若非是你暗中怂恿我那不孝女,我岂会与你等同流合污”

    阴骛男子怒极反笑,阴恻恻道:“昔年你祖父项襄投靠刘邦那厮,坏我楚项基业,本就是我项氏的千古罪人,如今你女儿弃暗投明,才真是替你项襄一脉赎罪,何来不孝之说”

    刘由无言以对,祖父项襄是刘汉的忠臣,然却是楚项的叛贼逆子,着实愧对项氏的列祖列宗。

    他之所以对阴骛男子心怀怨忿,倒不是出于对刘汉的忠心,也敬佩项佗和项声的后裔为楚项复国付出的努力和执着,然刘胜怎能如此利用他的女儿

    没错,阴骛男子名为刘胜,却非中山王刘胜,而是昔年平皋候刘远的嫡长孙刘胜。

    “甚么刘胜吾为项氏子弟,为图复国才忍辱负重,受了刘姓,岂如你项襄后人,甘是认贼作祖!”

    阴骛男子拍案而起,眼中泛着凛冽寒光,若非担心闹出太大动静,他恨不能暴揍刘由,他紧攥双拳,强抑着怒气闷声道:“十四年前,吾家曾祖昔年布下的大局被刘氏贼子识破,祖父为不拖累子孙避祸,于祠堂引火n,我父亦引颈自戮,诸多族裔仅剩我项胜得脱大难,苟且偷生至今。你项襄一脉是为我楚项孽子孽孙,却得以安享荣华,天理何容”



第五百一十三章 舍儿套狼
    长安,未央宫。

    宣室殿内,皇帝刘彻阅看过暗卫呈回的密函,默然良久。

    “依你之见,武都候可是知晓此事”

    刘彻用手指摩挲着密函上的字迹,抬眸望向侍立在御案前的郎中令齐山,带着些许慨叹发问道。

    齐山躬身道:“回禀陛下,武都候或许不知,安西候却应是知晓的。”

    秦氏一门两列候,武都候秦勇曾任大汉骠骑将军,其嫡长孙秦立则因征伐西域及乌孙立下大功,得封安西候,铁血秦氏堪称汉军柱石,岂料现今竟会这般糊涂,着实教人扼腕。

    “秦立么”

    刘彻缓缓起身,踱步行至门闼前,举首望着午后骄阳,自嘲道:“盛极而衰,世间万物皆难免,朕唯是疑惑,难不成朕在群臣眼中如此薄情寡义,会因兔死而烹狗,因鸟尽而藏弓,抑或是气量狭忌惮臣子功高震主么”

    齐山忙是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身正不惧影斜,若秦氏真是心怀坦荡,又岂会忌惮陛下生疑”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晓得前些年杀戮太重,夷灭了不少世家大族,难免给群臣留下心理阴影,然却也不后悔,治乱世必用重典,若非已先将王侯权贵们收拾服帖了,大汉绝不至似现今般政令畅通,依照他擘画的宏图迅猛发展。

    他转过身来,复又问道:“暗卫可曾探知内情,秦立为何甘冒夷族大罪,也要出手相助项氏余孽”

    齐山不禁汗颜道:“还望陛下恕微臣无能,仅是在玄菟郡治夫租城布下眼线,暗中监视安西候的府邸,却未敢遣人混入其府内,故仅能根据历来收到的密报略作推测。”

    刘彻自不会因此怪罪他,秦立毕竟出身虎贲卫,昔年也曾学过些特种作战乃至乔装潜伏的手段,虽不如羽林卫学得专业精深,警觉性却也不至太差,何况秦立外放到玄菟郡,因其妻刘婧随任,故在其夫租城的府邸内,下人多是从长安带过去的,暗卫想混进去颇是困难,甚至容易打草惊蛇。闪舞

    齐山命麾下暗卫谨慎行事,无疑是正确的。

    他微微颌首,道:“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齐山早料到陛下会问及,心中已思虑妥当,便不假思索道:“依微臣看来,安西候虽出身秦氏,亦堪称良将,然其心性偏软,极易耽于儿女私情,项氏余孽想要拿捏于他,若从其妻儿下手,无疑可见奇效。”

    刘彻眼睑微阖,谑笑道:“为保住他的妻儿,便要掳去朕的独子,以备他日事发,得以用来保命么”

    齐山追随皇帝陛下多年,岂会不晓得,每当陛下眯着那狭长凤眸,再面露笑意时,乃是陛下真正盛怒之时。

    齐山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道:“陛下,秦立固然罪不容赦,然桃候那里”

    “你且让桃候放心,朕乃九五至尊,自是一言九鼎,既已允诺于他,便不会食言而肥,待得灭尽项氏余孽,他桃候一脉仍是姓刘!”

    刘彻闻得他提及刘舍,不由稍敛怒意,刘舍不愧是项襄后裔,识时务懂进退,且行事果决,为了保住举家亲眷,没甚么割舍不掉的。

    “陛下,那秦继毕竟是秦立之子,若也留他性命,日后”

    齐山却唯恐陛下过于心慈手软,留下甚么后患,忙是欲言又止道。

    “无妨,你去寻尚书令主父偃,让他代朕拟道恩旨,传到玄菟郡给秦立,就说朕念及秦氏功勋卓著,且秦继来年将满六岁虚岁,已到了开蒙的年岁,就让那娃娃返京,给皇子做个小伴读,也好入得宫邸学舍的蒙学馆。闪舞”

    刘彻剑眉轻扬,复又加了句:“若是安西候夫人舍不得孩儿,不妨也跟着返京,朕倒要瞧瞧,秦立会如何应对。”

    齐山自是会意,应诺道:“陛下英明!”

    刘彻迈步行至齐山近前,突是饶有趣味的问道:“你说武都候应不知晓项氏余孽此番要掳去我儿,然近年军中的秦氏将领纷纷卸甲还乡,后辈子弟也鲜少再入伍从军了,皆是散居各地,且大半都已暗中去往玄菟郡,你可知武都候为何如此布置”

    “回陛下,据桃候所言,项氏余孽乃是以昔年隋候珠之事要挟那刘婧和桃候一脉,然臣觉着项氏余孽若也想据此要挟秦氏,安西候或许会因妻儿而就范,武都候却是万万不会仅为安西候及其嗣子而不顾举族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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