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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塔泽斯对华夏的经史子集也多有研读,对汉廷的体制优势亦心知肚明,却没从未向米特里达梯王讲述过,更没想借助巴勒弗家族的影响力,在安息搞甚么变法革新。

    现今的安息体制,才是最符合巴勒弗家族利益的,不是么?

    大一统?

    谁想在安息搞这鬼玩意,巴勒弗家族就弄死谁,与王室彻底决裂都在所不惜!

    况且,这亦是汉廷如此重视巴勒弗家族的主因,既不乐见巴勒弗家族篡夺安息王位,也不乐见巴勒弗家族走向没落。

    保持现状,五十年不变,待汉廷安稳发展,直到真正有暇西顾,那就最好了。

    真正能久居上位者,多半没甚么傻的,对此皆是心知肚明,巴勒弗家族之所以如此欣喜能与大汉宗室联姻,不也是目光长远,为日后谋求更好的退路么?

    说句难听的,若将来安息难逃亡国之祸,巴勒弗家族靠着现今的未雨绸缪,非但不会惨遭灭族,指不定转而彻底归化入汉,继续安享千百年的荣华富贵。

    无有远虑,必有近忧,人如是,家族更如是。

    塔泽斯身为家族继承人,肩负着传承族业的重任,自是心心念念要交好更多的汉室权贵,当然,是要在不触犯汉廷乃至天家忌讳的前提下。

    昴骑校尉彭策,虽没甚么太大权势,然塔泽斯仍是竭力交好,非但有问必答,甚至主动说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今夜与彭策谈及西亚各族,塔泽斯突是想到个奴隶,便是唤亲卫将人押来。

    “此人乃是犹大教法利赛宗派的大祭司,从哈希芒王国逃到我安息境内,却不老实躲着,四处传教,我安息崇奉祆教,此类异端本当处以火刑,恰好遇着要向天子献奴,一时难以尽数凑齐,索性是将此人及诸多邪教教众也都押来了。”

    “犹大教?犹太人么?”

    彭策及诸多将官打量着被押入军帐的那个奴隶,皆是颇为好奇。

    “犹太人?”

    塔泽斯闻言,反是更为诧异,疑惑道。

    彭策没答话,而是扭头看向一个颇为年轻的军候。

    年轻军候自是会意,举步近前,颌首笑道:“犹太乃源自希腊语的音译,就出自犹大,是对希伯来人的蔑称,有奸诈之意。”

    “嗯,我还道是自个记错了,当初在军学时,我的世界史学的还成,虽不似你这般能评个优甲,却也得了个优乙,广川王都是不及我的。”

    彭策对此显是颇为得意,年轻将官却是笑而不语。

    身为军学后辈,他焉能不知,广川王刘越昔年就学时,除却徒手搏杀的武课,旁的十余门课业皆为优评鉴,尤是军略类课目,皆为优甲,简直堪称军学传奇,至今未有后辈能及,自家上官曾在世界史一科稍稍胜过广川王,倒也足以炫耀一辈子了。

    彭策见得部属没搭腔,不由老脸一红,清咳两声。

    “烦劳嗣子问问他,哈希芒王国应是法利赛宗派建立的犹大宗教国,大祭司的权势不下国君,他何以沦落到这般田地?”

    彭策对目瞪口呆的塔泽斯如是道,虽说巴勒弗家族无有汉爵,但对身为继承人的塔泽斯,与他熟识的汉人也习惯称他为巴勒弗嗣子,倒没甚么旁的意思。

    塔泽斯点了点头,充当起临时的译者。

    那犹太祭司听了他的问话,面上也不禁浮现出惊诧的神情,他虽听不懂汉话,却能从众人的神情举止中,瞧出真正出言询问的乃是那个汉将。

    此番被押往汉境为奴,他早已了解自身处境,也想方设法探听到些关于大汉的传闻,知道那是个无比遥远且无比富强的国度。懒人听书

    万万没料到,大汉的将领竟知晓哈希芒王国和法利赛宗派。

    要晓得,希伯来人祖上虽是阔过,然自所罗门王故去后,分裂的两个犹大王国先后被亚述人和巴比伦人覆灭,数百年间,波斯、马其顿和塞琉古更接连崛起,皆是欺压奴役希伯来人。

    直到二十余年前,趁着塞琉古帝国被安息出兵重创,犹大·马加比的侄子约翰·赫坎纳斯才纠集聚居在耶路撒冷圣城周边的希伯来人,击败并驱逐了塞琉古驻军,建立了以祭司为政治和宗教权威的哈希芒王国。

    说是王国,实则就是领土稍大,属民较多的大型城邦罢了。

    莫说大汉和安息,就是苟延残喘多年的塞琉古王国,若非疲于自保,想出兵灭掉哈希芒王国,也不会太过费劲。

    当然,宗教这鬼东西,狂信徒的战斗力还是不差的,就是纯粹不要命搞圣战的那种倒霉玩意。

    简而言之,哈希芒王国对周边邻国而言,就是根食之无味的鸡肋,弃之也不算可惜,包括现今埃及的托勒密王朝。

    “赫坎纳斯王故去后,乔尼亚斯王执意兴兵东扩,教化纳巴泰人和阿拉伯人,我法利赛宗派极力反对,王便公开支持撒都该宗派,迫害我等!”

    那犹太祭司无疑也是个聪明人,强抑心中的惊愕,用颇为纯熟的波斯语如实道来。

    闻得塔泽斯的转述,帐內诸将先是面面相觑,旋即皆是失笑。

    无怪陛下曾言,天下最不可理喻的,就是所谓的宗教疯子了。

    纳巴泰人且不论,阿拉伯人祖上也阔过,乃是远古闪米特人的分支,直到数百年前,才被亚述人以“阿拉伯”之名加以区分。

    虽说阿拉伯人确仍是生活原始,然若真计较起来,他们的“辈分”跟咱炎黄子孙也差不多,你们凭甚么去教化他们,让他们信奉你们的真神,那甚么狗屁“耶和华”?

    凭你们脸大,还是拳头硬?

    征服就征服,奴役就奴役,非要说甚么“教化”,你们特么也配?

    果如陛下所言,外族真没甚么好鸟,尤是肤色愈白的,心肠就愈黑,愈是厚颜无耻!

    彭策嗤笑道:“那甚么乔尼亚斯王既是有意扩占疆土,怎的不去对埃及的托勒密王朝下手,难不成不想为先祖复仇,据我所知,他们那先知……甚么西来着……”

    年轻将官笑道:“摩西!”

    彭策抚掌道:“对,就是那摩西,自称得着那耶和华的神谕,带希伯来人逃到这流淌着蜜和奶的地界,非死赖着不走了,昔年还仗着兵力强盛,四处的骑驴圈地,那甚么所罗门王更是嚣张得紧,天下哪有这等道理的?”

    塔泽斯闻言,不禁眼角抽搐,心道你们汉人对希伯来人祖上那点破事都知晓得这般清楚,怕不是也早将我们帕提亚人那点根底都刨清楚了吧。

    “校尉,末将以为,这奴隶既是法利赛宗派的大祭司,或许还是有些用处的,哈希芒王国虽是不值一提的寡民小国,但散居各处的希伯来人却为数不少,若是又出个先知,得了神谕,要向埃及发动圣战……”

    年轻将官眼珠子提溜一转,意有所指道。

    诸将闻言,皆是眼神大亮。

    彭策更是猛拍大腿:“你小子,真是个直娘贼,着实言之有理!”

    “……”

    年轻将官虽是得了上官赞赏,却也凭白挨了句“国骂”,惨遭骂娘,端是哭笑不得。

    “不知嗣子可否将这奴隶……转售于我等啊?”

    彭策看向若有所思的塔泽斯,如是问道。

    塔泽斯讪笑道:“校尉言重了,若是瞧得上眼,只管留下好了,说甚么转售……”

    “那可使不得,这金票,嗣子且收好了,钱货两讫。”

    彭策颇是豪爽的从行军囊里摸出张金票,面额是十金,当着众人的面塞到他的手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呵呵……”

    塔泽斯的笑容发干,虽说精壮奴隶在汉境内的市价也不过两万钱出头,十金实属离谱高价,但他就特么觉得自己赔了,赔大发了!

    钱货两讫?

    塔泽斯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掌肃军律的昴骑右监,见得他亦是笑容满面,就晓得这群汉将是真要与他“两讫”,不欲让他从此事中分润走更多功劳了。

    为之奈何?

    无法可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权当不知此事,日后指不定还能落下些好处,毕竟汉廷若真想利用此人搞事,多半也绕不开巴勒弗家族。

    既是如此,现下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于是乎,帐內众人皆是笑意满满,唯有那位犹太祭司满头雾水,莫名惊诧了。

    (iishu)是,,,,!




第七百七十九章 家有犟儿
    【】(iishu),

    深秋时节,夜风萧索,暖炉熏香,最是好眠。

    太子刘沐却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非是为佳人寤寐思服,却是三省己身,深感任重而道远。

    与父皇乃至诸多朝堂重臣相比,自己实在太过稚嫩,脾性更嫌急躁,饶是绞尽脑汁,也无法如父皇般谋尽天下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今夜刚从殿内兰台调阅了公文,乃是大农府近日的诸般举措,更令他出离的震惊了。

    巽加“甩卖”的五十万头奴隶,尚只有二十万头从胥浦边塞入境,安息“赠予”的五十万头奴隶,更连首批十万头都尚未抵达敦煌边塞。

    饶是如此,大农府却已堂而皇之的将这百万头奴隶尽数向民间“预售”了出去,虽不似太子詹事府过往卖给皇室实业般,得着每头两万五千钱的高价,然均价也高逾两万二千钱。

    短短半月,大农府借此狂揽二百二十万金,足以支应运河开凿的大半开销,毕竟根据早已精算编列的预算和各河段发标外包的情形,开凿大运河的公帑支应是不会超过三百万金的。

    这意味着,父皇仅遣水师舰队将十船鸦片运往巽加,遣两支戍边骑营往大夏国巡了巡,就凭白得着条贯通南北,长愈数千里的大运河。

    空手套白狼,莫过于此。

    非止父皇如此,诸位公卿将相亦如此,皆将外邦视若予取予求的囊中之物,行事见没有半分拖沓迟疑。

    譬如大农令孔仅,就敢命属官向前来抢购奴隶的世家大族和豪商巨贾明言,百万奴隶多半尚未入境,此番虽是预售,却是要真金白银的收取“额预付款”。

    父皇得知此事,非但不训斥他行事草率,反倒大为褒奖。

    诸位公卿将相更因国库省下大笔支出,来年无须再“勒紧腰带搞基建”,纷纷命府署中的计司和集司重新估算编列来年预算,以便腊月向大农府财部申报。

    尤是太尉郅都,迅速拟定出更为庞大的“水师购舰计划”,申报的明岁军事预算势必会超过百万金巨赀。

    要晓得,国库岁入随逐年暴涨,然去岁也才渐渐超过八百万金,百万余金的庞大军费,必将超过国库岁入的一成,父皇却是破例,提早批允明岁扩大购舰规模。

    换了过往,大农府必是会极力劝谏的,然此番却也没太过反对,盖因父皇当殿说了句,今后除兵械之外,旁的大宗军需品皆可着大农府向民间商家发标购置。

    如此一来,大农府势必能省下大批人力物力,旁的不说,单说军服和军被,外包给田氏商团和联合制衣为首的诸多纺织商,效率无疑要比大农府所辖的工坊要高得多,成本也低。

    嗯,不是说国企绩效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大农府工部和商部辖理百工百业,辖下工坊若不懂“抓大放小”,非但有与民争利之嫌,更势必因摊子铺得太大,顾此失彼,事倍功半。

    向民间商贾购置军服,也早有先例。

    太上皇昔年在位时,就曾着少府向田氏商团购置十万套羊毛衣裤,发放给京畿驻军,今上登基后,更屡屡着少府为军中将士购置军用棉袄。

    只不过,今后是正式由大农府发标购置,且不仅限军服,更囊括诸多军需品,不走少府私库,而是尽数编列军费,由国库公帑支应。

    大农令孔仅晓得,皇帝陛下是想以此让民间经济更为活络,繁荣工商,实也是为国库开源,甚至可变相协助大农府各部司的政令推行。

    譬如卫生部,多年来尽力提升举国的医疗及防疫体制,然要广为设立并维持官办医馆已属不易,没太多余力去投入制药等重要行当。

    药品短缺,军用药品如此,民用药品更是如此,已成为现今汉廷阖待解决之事。

    制药,且大量制备成药,绝非易事,现今大汉的民间商家就算想涉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缺乏赀财,而是缺乏相关的药方和技艺。

    大农府卫生部虽已积攒了不少经验,培养了不少制药官,却仍嫌不足,人力物力财力皆是有限。

    暂且择取最可靠的商家,将部分军用药品交由其代为制备,卫生部可从旁支持培植,使其茁壮,为民间制药业的发展奠定基石。

    制劣掺假?

    莫要忘了,昔年在长安东市,被腰斩的数位朝堂重臣,其所属的世家更是惨遭夷灭三族。

    皇帝及朝廷虽鼓励商贾兴业牟利,然也是有明确底线的,汉律森严,孝文皇帝虽是除去诸多肉刑,但最为酷烈的连坐和夷族却仍明定于律,凡真正触怒天颜者,三族连坐,九族皆诛,亦不鲜见。

    最为关键的是,一旦激起民愤,世人皆曰当诛,天子亦未必肯对抗民意。

    法治、人治,如何权衡,实乃古往今来的治世难题,权看主政者审时度势,如何权衡了。

    昔年吴楚之乱,汉帝刘启诛杀晁错,难道真是冤杀,难道真的非杀不可?

    舍一人,速定天下耳,何足惜哉?

    无论朝堂重臣和世家权贵们是后知后觉,还是故作不察,现今的大汉确已民智渐开,淳朴的大汉百姓已渐渐拓宽眼见,心中的那杆秤愈发懂得衡平好坏善恶,也相信朝廷和天家是会为他们做主的。

    巡查御史,就在你身边!

    抱着侥幸心理,整些破事,无论是官是商,还是官商勾结,一旦引发民怨,教巡查御史盯上,必是严查速审,以安抚民心。

    民意,无疑是柄双刃剑。

    皇帝刘彻却不甚担忧,为政不善的官员乃至皇帝,被老百姓推翻是合情合理的,老刘家的江山社稷能否传个千秋万载,权看后继之君如何作为。

    将汉人养成狼,而不是养成狗,就是身为穿越众的他,对炎黄子孙做出的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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