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中垒校尉秦立也很阔,不过倒是谨慎分际,没有逾越列候正婚的形制,排场不比两位亲王大,只是车驾上那些盖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也都塞满价值不菲的珍宝。
入京朝贺的各地权贵多是滞留长安,本就要等两位亲王正婚送上贺礼,甚至要多等些时日,待得拜贺帝后喜得龙嗣后,方才启程回返。
他们见得关中世家娶妻嫁女摆出此等排场,皆是吃味不已,心道果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京城权贵近年真真占尽了好处。
受邀观礼的外邦使臣们更是眼角抽搐,听听唱礼官念的礼单,大多珍宝不是出自西域就是出自南越,这特么不摆明是抢掠来的么
想到本国被劫掠一空的王宫和国库,西域诸国的使臣心里都在滴血啊。
心头滴血有甚么用,非但无法取回这些珍宝,反倒还得强颜欢笑的送上份贺礼,只求这些大汉权贵能在朝堂上为他们多多美言几句。
好死不如赖活,没被大汉灭国就算万幸了。
长安城热闹盈月,到得二月下旬方是渐渐息了喧嚣。
春分之日,皇帝刘彻领臣民在长安东郊行过春祭大典,总算渡过了每年最忙碌的一段时日。
随后的日子,朝臣们发觉陛下上朝时多是心不在焉,且还不时打着哈欠。
群臣多已娶妻生子,倒是颇能理解陛下此等初为人父的焦躁和期待,没人跳出了瞎闹腾,连废话都说得少了,除却必得圣裁的要务,都不太会当殿启奏。
如此一来,早朝自然下得快,多是小半个时辰便已退朝。
皇后阿娇近来愈发嗜睡,刘彻起身上朝颇是小心翼翼,生怕吵着她,待得退朝又会直接回寝殿,阿娇往往每日睁眼醒来便能见着刘彻。
都说一孕傻三年,何况阿娇本就憨直,刘彻且是蒙她,说为了陪她要罢朝些日子,她还真就信了,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在旁伺候的内宰和宫婢皆是嘴角微颤,忍得颇是辛苦,心道若皇后日后晓得被陛下骗了这么些日子,怕是会恼羞成怒,与陛下拼命啊。
老医官每日皆为阿娇切脉,许是阿娇害的吃喜,能吃能睡,营养补得足,腹中胎儿长得快,估摸着她到得三月下旬便会临盆。
入得三月后,阿娇的胃口愈来愈小,多是只吃数口便是觉着饱了。
刘彻着急得紧,倒是老医官老神在在,说是胎儿愈长愈大,压着了阿娇的胃,自会胃口不好,没旁的办法,少吃多餐即可。
刘彻自是相信老医官这专业人士,不会做出外行指导内行的蠢事。
少吃多餐
不难!
刘彻但凡有闲暇便会亲下庖厨,做出各式美食,每每哄着自家婆娘好歹吃点。
尚食监的小灶间更是昼夜不熄火,不管皇后吃不吃,各式汤品时时炖着,数十种糕点不断做着,每日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有热腾腾的美食出锅。
阿娇虽吃不了这么些,却可送去孝敬长辈,亦可赐给兄弟姊妹分享。
大半个月光景,皇后阿娇没瘦也没胖,本是眉清目秀的泰安公主却生生胖成个
第四百零四章 皇后临盆
三月廿五,谷雨。
该节气居暮春之末,柳絮飞白,牡丹吐蕊,农田里秧苗初插,作物新种,谷得春雨而生,故谓之谷雨。
昨夜子时,身孕已九月有余的皇后阿娇突是发作,阵阵腹痛袭来,起先约莫两刻会疼痛少顷,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痛频率愈发的快,疼痛的时间却愈发的长,到了最后每每半刻便会喊疼。
刘彻近来读了不少孕期和分娩知识,晓得这应是临产宫缩了,近来阿娇常在半夜出现假性宫缩,只会感到轻微疼痛,且很快便会消失,不会似此时这般长时间且有规律的疼痛。
诸多妇医早已入得内寝,老医官仍是神闲气定,给阿娇仔细切脉。
“确是要临盆,然皇后乃是初产,怕是得再疼上小半日。”
老医官收回诊脉的手,缓声嘱咐道:“皇后忍着些,可莫要再喊疼,把嗓子喊哑了,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些,留些气力,临盆时也能容易些。”
阿娇忙是噤声,咬着下唇忍住痛意,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老医官又抬眸看向刘彻,建议道:“陛下,产阁已是备好了,皇后既要临盆,宜当移驾产阁才是。”
刘彻微是皱眉,摇头道:“既是尚要疼上数个时辰,便先留在内寝,朕也好陪着。”
依习俗,男子是不可入产阁的,尤是刘彻身为帝皇,他虽没甚么忌讳,但阿娇却不会应允,还怕他身上的“龙气”害了她腹中胎儿呢。
不要小看护犊子的母亲,真若孩子有个甚么闪失,她是真敢跟刘彻拼命的。
老医官好生劝诫道:“陛下,皇后临盆前必会……破水,这阳水若是污了御榻……”
“无妨!人之寿元,自正阳始,至正阴竭,女子腹中孕育胎儿,乃生命起源之地,有灵水护之养之,故才谓之阳水。”
刘彻晓得汉人为将羊膜腔内的液体称为阳水,尚未如后世般改称羊水,故而信口胡诌道:“阳水为至阳之物,流到御榻可不能用个‘污’字,便如雨降谷生的春雨,莫不成还是污了大地”
“……”
闻得皇帝陛下此言,非但老医官,便连旁的妇医和内宰皆是哑然无语。
皇后阿娇却是咯咯傻乐,便连腹内的阵痛都觉着轻了几分,心道论起说些似是而非的歪理,全天下怕是没人能说得过她的好夫君啊。
老医官见得皇帝执意如此,皇后亦显是不愿离了陛下的陪伴,便也没再多劝,只是嘱咐宫人去备些汤品让皇后喝。
“参汤之类的大补猛药先不必上,要待临盆时,若实在是……再喝,免得过早耗了元气。”
她在宫里做了数十载妇医,旁的医官怕遭忌讳,许多事不敢明言,她却是没有顾忌,该吩咐的吩咐,该预备的预备,反是更教刘彻放心。
或许正因如此,她多年来皆得天家信重。
嘱咐妥当后,老医官又让苏媛在此守着,便是告退,意欲回厢房歇息。
刘彻自是准允,忙吩咐内宰小心搀着她回去,仔细伺候着。
他晓得老医官非是怠慢轻忽,不愿在此守着,实是年事已高,若是不好生歇息,待得阿娇临盆时,她怕是打不起精神在旁看顾。
老医官离去后,刘彻坐到御榻的侧沿,让阿娇斜依在他的身上,给她念着故事,好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至因持续宫缩而太过疼痛。
阿娇也晓得他的心思,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大手,不断的掰弄着,硬是没再喊半声疼。
“你这傻婆娘。”
刘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颇是心疼道:“既是这般折腾,日后便不再生了。”
“陛下又说胡话!”
阿娇猛是仰脸,侧着头抬眸瞧他,皱着娇俏的鼻子道:“臣妾还要替陛下多生些龙嗣!”
刘彻瞧她气鼓鼓的模样,笑着打趣道:“好好好,是朕说错了话,皇后日后再给朕多生些,把未央宫的宫室全住满了才好。”
“……陛下又来取笑臣妾!”
阿娇登时泄了气势,翻着白眼娇嗔道。
要让膝下皇子和公主住满未央宫室,那可不是生十个八个就能办到的,她就算年年生,都不可能生出这么些个,又不是母猪下崽,一窝一窝的。
便是这般说笑打趣,阿娇觉着疼痛稍缓,或许也是疼得有些麻木了。
刘彻哄着她喝了些汤品,缓了缓,便扶她躺下,好歹闭目养神,要好生养精蓄锐才是。
破晓时分,阿娇终是破了阳水,刘彻边是让人去唤老医官,边是用一直备着的温水替她擦脸拭汗。
老医官匆匆而来,瞧了瞧情形,又切过脉,也没问刘彻的意思,便是命内宰将皇后小心移到一方小软榻上,由十余名妇医和内宰拥着抬着,入了早已备好的产阁。
刘彻自是跟着走,唯恐她们将自家婆娘摔着。
其实他也是关心则乱,内宰们说是抬着,实是担着,软榻离地不足一尺,周围还有多人弯腰把着两侧,真若软榻往下摔,她们怕是宁可将手臂伸到榻下垫着,也不敢摔着皇后。
她们都是熟手,堪称现今整个大汉最好的妇产科团队,压根轮不着刘彻指手划脚。
阿娇入了产阁,刘彻则被拦在产阁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宦者令李福从昨夜就候在殿外,此时见得陛下这般模样,忙是趋步近前,躬身道:“陛下,可要让奴臣去中央官署传圣谕,今日暂且休朝”
刘彻自是点头道:“快去吧。”
 
第四百零五章 母子平安
阿娇入得产阁许久,也没闻得甚么动静,刘彻在外头来回踱步,焦急得紧。
约莫过了大半时辰,天色已然大亮,老医官才在内宰的搀扶下出得产阁。
刘彻忙是问道:“老夫人,皇后如何了”
老医官笑眯眯的答道:“陛下勿急,不妨先去用些早膳吧,产妇破阳水后,还得数个时辰方能临盆产子,老身见过最晚的足足耗了十二个时辰,且还有得等。”
“还烦劳老夫人好生看顾。”
刘彻深知不管对医者还是庖厨都得善待的道理,忙是吩咐内宰道:“先扶老夫人去用早膳,再好好歇息片刻。”
“呵呵,谢陛下体恤。”
老医官笑着道了谢,便由内宰搀着往侧殿行去,她经验丰富,晓得看顾临产孕妇是个累活,还真得养精蓄锐才是。
待得老医官离去,刘彻忙是让候在产阁外的内宰进去问问,皇后可是想喝些甚么汤品,若想进些清粥也行,好歹吃些流食,毕竟还要撑这么久。
没多久,内宰便是出来回报,说是皇后已然睡熟了。
“……”
刘彻哑然无语,心说自家婆娘还真是心大,真没听闻有产妇快生孩子了还能睡得着的。
他嘱咐内宰再去传话给产阁内的苏媛等妇医,让她们好生看顾着,有事便即刻禀报,随即便卷着袍袖,亲自到尚食监的小灶间给阿娇炖些她平日爱喝的汤粥。
倒也不全是为了做东西给阿娇吃,主要是他自个得找些事做,也好稍稍静下心来,免得胡思乱想。
毕竟这年月,没甚么剖腹产,也没有急救设备,孕妇临盆有不小的风险,这不是他杞人忧天,太上皇老爹早年尚未太子时,就曾有个侍妾因年岁太小,产子时出现血崩,最终一尸两命。
正因如此,阳信公主年近二十,太上皇刘启才舍得将她嫁出去,南宫公主也在及笄后拖了数年才出降,最受宠的泰安小公主怕更是不会早早许婚,反正大汉公主不愁嫁。
似老医官这类经验丰富的妇医得天家信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彻手脚利索,又有诸多御厨帮着打下手,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十数种汤粥皆是炖上,吩咐御厨们看着灶台,自个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便是又往寝殿内的产阁跑去。
岂料刚到产阁外头,便闻得阿娇的呻吟声。
刘彻骤是颦眉,扯过候在外头的宦者令李福,拎着他的衣襟道:“皇后怎的了”
李福见得陛下双眼冒火,吓得浑身哆嗦,忙是道:“陛下勿急,奴臣适才已遣内宰入内问过,皇后是醒了,虽有些疼,但乃是正常的情形,尚需不少时辰方会诞下龙嗣。”
“嗯。”
刘彻缓下心神,也知自个反应过激,便是松了手,扭头望着产阁紧闭的屋门,没再多说甚么。
李福躬身退了数步,心下松了口气,适才陛下那刀子般的眼神着实快把他的小心肝吓裂了。
过了许久,阿娇的呻吟声缓缓低了下去,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疼痛稍缓。
刘彻忙是到侧厢,研墨挥毫,刷刷写了篇菜单,回来产阁外交给内宰,吩咐她进去念给皇后听。
他沉声吩咐道:“你进去,让妇医与皇后说,这些汤粥都是朕亲手熬的,若是有甚想吃的,朕便让人送来,若皆不合胃口,想吃甚么,让她说出来,只要是现下能找着的食材,朕这便去再帮她庖制。”
内宰自是不敢怠慢,轻轻推开产阁的屋门,小心翼翼的掀开重重帷幔,入了外间。
产阁内不能吹风,更要保持洁净,除了诸位妇医,内宰宫婢皆不会掀帷帐进入里间,所需的热水和棉巾等也皆送到外间,待妇医需要时方才递进去。
这内宰隔着帷帐和妇医说了陛下嘱咐,递了那写着餐单的帛书,便听得里间传来皇后咯咯的笑声,随即又似扯着肚子,吸着凉气连连呼痛。
总之是又笑又嚎的折腾了许久,妇医才传了回话。
产阁外,刘彻见得那内宰出来,便问道:“如何”
内宰面色迟疑,躬身答道:“回陛下,皇后说要喝枸杞红枣鸡汤,但……”
刘彻见她支支吾吾,皱眉道:“快说!”
内宰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皇后让奴婢传话,说是陛下过往太过……吝啬,光让人喝汤不让人吃肉,尤是鸡汤,里头就从未见过鸡肉,今日皇后就想着吃带着鸡肉的鸡汤,最好是炖烂的整鸡,若那鸡再多长些腿就更好了。”
“……”
刘彻心道自家婆娘果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但貌似在书里看到过,产妇分娩前不宜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免得造成肠胃负担,影响分娩过程。
他匆匆跑到侧殿厢房,寻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医官,问及此事。
老医官不禁失笑道:“不妨事的,皇后自幼骑马射猎,体魄强健,虽是宫寒,但那只是不易有孕,与分娩无碍,且皇后害的是吃喜,不似大多孕妇般胃口缺缺,将那鸡肉炖烂些,剔骨去皮,过汤去油,比平日清淡些即可。”
刘彻忙是点头,正欲转身离去。
老医官又是多加了句:“皇后向来馋嘴,陛下今日可别惯着,莫真给她整只鸡吃,汤里有数块鸡胸肉便成了,鸡腿肉韧,不宜消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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