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之逆流而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福州城已经被围了八天了,尽管外面的敌人一枪一炮都没有放过,但是毕竟是围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战就将爆发。
城楼上的守军也都怀揣着自家婆娘或者老娘给塞上的热乎乎的煮肉,今儿是岁末,对汉人来说,一年中最后一天是春节的开始。
小兵张漾今儿是第四天当兵,他的老爹死了之后,由他顶了上来。到了开饭的时候,城内万家灯火,自己却捧着一碗掺杂了番薯的米饭,抓着脏兮兮的筷子,准备吃饭。这个岁末注定是自己在城楼上过了,漫漫长夜这才刚刚开始,想到这里张漾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阵箭雨射到了城墙上,守军纷纷爬起来抓起武器。但是奇怪的是,箭雨虽然密集,却没有人伤亡。
守将捡起一个,放到火把下才发现,这些箭的前面绑了层布条。
展开一个,小将脸色大变,将布条揣到怀中,飞奔入城去到施琅的府上。
施琅正在家中和父亲兄弟守着岁末,满堂的饭菜冒着白雾,腾腾的热气里满是香味。他的父亲和兄弟此时还没有被郑成功杀害,一家人其乐融融。后世历史上施琅与郑成功战略“舍水就陆,以剽掠筹集军饷”的做法提出反对意见。也就是因为反对郑成功抢掠百姓,被郑成功记恨在心。后来郑成功手下曾德一度得罪施琅,施琅借故杀曾德而得罪郑成功,郑成功诛杀施琅家人,父亲与兄弟被杀。由于亲人被郑成功杀害的大恨,施琅降清并且一举攻下台湾。
“大人!大人,不好了!”施琅府上的人,知道如今不同以往,外面可是围着大军呢。虽然他们既不攻城,也不放炮,但是毕竟是十几万敌人。随意但有将士到府上,门子都是不敢阻拦的。
施琅一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喝道:“何事惊慌”
小将窜进房中,从怀里掏出布条,交到施琅手中,只见上面写着:我,侯玄演,现通知守将施琅,城下已埋炸药,你若是不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一个不留。你若倒戈弃甲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这布条的内容,轻佻无礼,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锥子一样,刺的施琅心惊肉跳。【…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城下已埋炸药,城下竟然埋着炸药,这些日子城外敌军的举动,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原来他们是在挖掘地道,施琅苦笑一声,可笑自己还以为可以等到郑芝龙回来。
施琅带着小将来到外室的大厅,问道:“你已经看了他们射来的布条,有何想法”
小将脸色坚毅,双颊酡红抱拳道:“我等身受平国公大恩,刻思图报,事已至此当死战,以报主公。”
施琅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快回去将兄弟们从城楼撤下,我们等着墙塌的时候,和敌人死战。”
小将慨然领命,转过头去准备去城楼,突然腹部一痛。一柄钢刀刺穿了自己的后背,从肚子里露出了刀尖。
小将痛苦地拧过身子,指着施琅骂道:“你...狗贼,你要降..”
施琅一脚将他踢开,擦了擦刀上的血,说道:“你要愚忠,可以自己去死,别拉上满城的百姓。侯玄演说了,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弟兄们家眷都在城中,对不住了。”
施琅杀完人之后,来到内院,家眷一看他身上的血迹,都吓得惊慌失措。
施琅扬声道:“父亲,侯玄演势大,而且已经埋下了炸药,你快带人躲起来。儿已决定开城
第三百一十章 中国式的家长侯玄演
新春佳节,福州城内的百姓却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关于浙兵吃人的谣言传的满天飞,侯玄演手撕蒲城县令更是被人渲染的有声有色。传闻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有人亲眼看见侯玄演身边的两个亲兵,一个脸上一道骇人的疤痕,如同恶鬼再生;一个虎背熊腰,铁塔一般魁梧就像古之恶来。百姓们远远看见,再加上听到的可怕传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只敢从门缝窗隙里偷偷打量。
福州城中还有不少郑家的亲眷,郑芝龙的几房小妾,也在他的别院中战战兢兢。其中不包括郑森的母亲田川氏,此刻她正在安平城中,躲过了此劫。侯玄演下令将郑氏亲眷圈禁起来,每日供给粗茶淡饭,不许手下杀戮。
侯玄演的兵马先是围住了郑芝龙的几处别院,然后开始收编船坞、火器厂,还有处决郑家的铁杆心腹。
潜象营此刻终于浮出水面,在福州经营这么久的赵元华,突然现身。侯玄演上次在扬州借故将他降职,其实就是秘密派他来福州,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当初他在黄樱儿的府上打造的。
有了潜象营的情报,对福州的归化变得简单起来,什么人是可以拉拢的,什么人是郑芝龙的心腹,他们清清楚楚。
福州的一处高楼内,室里温暖如春,雅致的木屋以琉璃做屏风,屏风里就是浴房,此刻正热气缭绕,蒸得琉璃上一片雾蒙。一个椭圆形的桧木大浴盆坐落在中间,侯玄演将温热的帕子覆在额头上,双臂搁在浴桶边缘,全身放松,热水满满浸过了胸口,一个月的疲惫一扫而空。
屏风外是个身材瘦削一脸精明的探子,正在弯腰抱拳,说着福州城内的风吹草动。他的声音与身材极不协调,开口竟然是阴柔的尖细嗓子:“国公,郑芝龙撤兵途中,已经被夏完淳将军追击,如今赣州的兵马也出动了。被他丢在两广交界的土司们,有一部分已经丧失了领地的,选择跟着他来福建。其他人在彭朝柱的带领下,继续负隅顽抗,夏完淳将军来信说,西南平定指日可待。”
侯玄演拿掉脸上的帕子,笑道:“端哥儿太过自信了,西南那是千年顽疾,那能这么快就解决。治大病需要有药引,剿抚西南也不能全靠武力,需要慢慢调养,才得以万无一失,避免遭其反噬。”
探子听得头头是道,还以为越国公要采取怀柔政策,谁知道接着就听到侯玄演说道:“只可惜现在我们是偏安江南,当以北伐为先,慢慢调养是万全之策,却不适用于现在。西南每逢国难就要出来闹事,一被镇压就老实三天,若是我们北伐途中,他们再出来捣乱,就算没有威胁,也觉得心烦。不如趁此机会,平定了此地,我才能高枕无忧。”
“国公的意思是”
侯玄演一会说顽疾需要调养,一会又说不想徐徐图之,把个探子搞得晕晕乎乎。
“大病在前,顾不上小节了,胳膊中毒就要壮士断腕,派人告诉夏完淳,留下人马助彭柱泽一举废黜西南土司,我要改土归流,在整个西南安置流官。这个过程绝对不会是和和气气,大家坐到一块,商量着解决的。不肯投降归附朝廷的,格杀勿论,有一个不降就杀一个,有一族不降就灭一族。”
探子这才明白侯玄演的意思,转身离去...
侯玄演哗啦一声站起身来,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叹道:“去年这个时候还喜滋滋地春咬呢,荆襄大战一场,国运就此翻转,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健硕了,如今侯玄演身穿便衣走在街头,恐怕像个军汉胜过书生。
这时候外面突然一阵脚步声,听着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侯玄演就知道来的肯定是胡八万,只有他才能把坚固的木屋,踩出这种效果。
“大帅,施琅在外面求见。”
侯玄演哦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思考,施琅这个人在他印象中可不是个好人。这个人投降满清之后,为了给自己全家报仇,最后将台湾打了下来,亲手葬送了郑氏一族在台湾的统治。
但是此时的侯玄演,早就不敢再靠后世的历史看人了,他更看重的是施琅能带着从无到有的福建水师,打败不可一世的郑氏。
小楼下的施琅,更是紧张得不行,要知道楼上的人可是侯玄演,杀降欺诈的事屡见不鲜,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此劫。站在楼下的客堂内,来回踱步的施琅,望着小楼上三步一个带刀侍卫,不停地攒着手心。
侯玄演仔细一想,至少到现在为止,施琅还没有做出任何投敌的事来。郑芝龙还没有完全被平定,福建大部分的地方,仍然握在郑氏手中。而且更要命的是,福建百姓的心不向着自己,在他们看来郑芝龙才是自己人。现在问题有了转机,侯玄演自己虽然不是福建人,但是施琅却是地地道道的福建晋江龙湖镇衙口人。起用他来平定福建,和郑氏角逐,应该会减小阻力吧。
“让他上来。”侯玄演披好衣服,扬声道。
不一会,一阵轻慢的脚步声传来,听得出上楼的人此刻心情很忐忑。
印象中的横眉冷对没有出现,笑里藏刀也没有出现,侯玄演很放松地接见了他。
“施将军,请坐。”侯玄演一指下面的椅子,施琅抱拳道:“下官站着就行。”
侯玄演呵呵一笑:“施将军深明大义,打开福州立了大功,我已经奏请朝廷为你请功。”
施琅受宠若惊,侯玄演的态度让他心下大定,侃侃而谈如同面对自己的旧将,没有丝毫的做派,很明显越国公侯玄演没有起杀心。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之后,施琅开始盘算起来,有了国公的请功,朝廷哪里不允的道理。看来这一次,能讨个官做做了。
郑芝龙和侯玄演比最大的弱点,就是侯玄演从他手里抢走了正统的大明皇帝。从那天起,两个人局不是一个层面了,跟着郑芝龙,就算是天大的功劳,也只能在福建一个省封赏,官职很快就到头了。但是侯玄演手里有整个朝廷,他一言甚至可以决定谁入阁,而且半壁江山都是他的地盘,他封的官就成了既有名又有实。
侯玄演盘着腿扶膝而坐,举起茶杯说道:“施将军,我们虽然拿下了福州,但是福建还有六个府在郑芝龙父子手中,而且许多港口至今还不肯归顺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有一个梦想
泉州,一处九进九出的大宅院内,郑氏残存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郑芝龙先是痛斥了郑森和李成栋,然后将留守福建的手下挨个臭骂一边。他在两广打得风生水起,依靠巨大的财力物力和武器优势,将凶名赫赫的湘兵营死死压制在肇庆府。没成想正在志得意满的时候,老巢传来噩耗,福州竟然都丢了。
被训的官员们表面上唯唯诺诺,心中没有一个服气的。若不是郑芝龙不肯放弃两广,犹疑不定,浙兵入闽都一个月了,他还抱着侥幸不肯撤兵,福州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丢了。
郑渡是三个统帅之一,自然也挨了一顿臭骂,但是他并没有像大哥一样低着头自顾羞惭。郑二公子站出来,抱拳道:“父亲,如今大势已去,我等虽然有罪,但是就算把我们全杀光,也换不回福州了。”
郑芝龙气的吹胡子瞪眼:“怎么,你小子不服”
“父亲大人教训儿子,儿子当然心服口服。但是眼下大敌当前,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应付想在的局面啊。就算您要砍儿子的头,也要等到咱们郑家的危机解除了才好。”郑渡一番话说到了郑芝龙的心里,他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侯玄演势大,咱们的唯一优势就是水师,侯玄演先前被我们的水师扼住咽喉,恨得他亲自前来,足见水师对他的威胁。不如派兵前去讲和,我们的水师不再锁海,换来这六个州府不被他攻击。咱们郑家以六府此为根基,徐徐图之,等待满清南下,咱们趁机再夺回福州。”郑渡侃侃而谈,时不时还要冷眼瞥一下自己的大哥。郑森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反倒是郑芝龙频频点头,拈着胡子说道:“你小子这番话还算有点道理,就是不知道侯玄演那厮,会不会同意和我们将和。”
郑渡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但是很快又隐藏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为保郑家的基业,儿子愿意亲自前往福州,与侯玄演谈判!”
“好!不愧是我的种。”郑芝龙高兴地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有老二,真是妈祖显灵,赐给我的好儿子。”
堂中众人纷纷凑趣夸赞,一时间各种肉麻的话充斥着整个大堂,一群刚刚从两广逃来的武将,就跟打了大胜仗一样,满脸开心。
郑渡朝着自己的父亲暗暗使了个眼色,郑芝龙瞧见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儿将去福州,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讲。”
众人陆续离开大堂,只有两个人脸色难看,一个是郑森,父亲如此宠信老二,让他这个世子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另一个就是李成栋,跟侯玄演讲和,李成栋自知将不会有好下场,很可能被郑家父子给卖了。但是他身在郑家大营中,就算是想要逃跑都不可能了,而且一旦郑芝龙放弃了他,天地之大再也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他。想到这里,李成栋心中对侯玄演的恨意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堂内,郑渡左右环视,见人都出去了,这才上前说道:“父亲,儿子这番要去和侯玄演讲和,还需要一个东西。”
郑芝龙脸色微微一变,阴沉着脸说道:“莫非是李成栋的脑袋”
“父亲英明!”
......
福州城内,镇海楼下。
继松江水师之后,朝廷的第二个海边水师在福州组建,由新任的福州总兵兼任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统帅。【! 免费阅读】
福州附近的岛屿上,遍布郑芝龙的残余势力,他的水师失去了福州这个港口,再也无力在江浙沿岸锁海。松江水师慢慢地收复海上失地,往来于日本的商船在此繁荣起来。
在福州附近,因为福州被攻占,许多福州籍的郑氏水军,不得不投靠了侯玄演。这些人在施琅的改编带领下,从福州开始辐射周围岛屿,寸土必争地抢夺着领土。
福州城内,侯玄演漫步走在万象楼下,转运行司的门口。此地靠着剑池,可以从水路入河直通大海。也是郑芝龙的镇海船坞所在,还没有修好的几艘新船,停在船坞中,随着嗨呀的号子声,船匠们正在赶制进度。
走了平国公,来了越国公,福建古时候就是越国的地盘,侯玄演这个越国公来到福州倒是符合他的称号。越国公来了之后,并没有封海禁船,反而大肆封赏技术好的船匠,给了他们比郑芝龙还高的待遇,这些船匠自然没有人偷懒。
“我去过很多的船坞,不得不说郑氏的镇海船坞是最大的,也是最高效的船坞。郑芝龙若是肯洗心革面,解散部曲投奔朝廷,我愿意既往不咎保他做一个工部尚书。”侯玄演语气玩味地说道。
周围的官员们十分给面子,呵呵一笑给越国公的冷笑话捧场,只是笑声干涩,一听就是不走心的。越国公可能有意讲和,但是谁都不肯去做这个率先开口的人,免得到时候战事重开,要被拉出来当替罪羊。
侯玄演拿下了福州府之后,福建虽然还在郑芝龙手里,但是大军随时可以从赣州和浙江入闽。郑芝龙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地面上非常隐忍,竭力避免和侯玄演彻底决战。
侯玄演可以从陆地上彻底将他赶下海,郑芝龙也可以反手将他们从海面上杀回陆地,彼此之间各有忌惮。福建的士绅官吏们,人人都看得清这个微妙的局势,但是没有人点破。
郑芝龙虽然失去了在两广的地盘,但是如果真的算起来,东南沿海的大小岛屿上遍布他的水师。他们船坚炮利,久战海面,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海上力量。这股力量若是绝命反扑,侯玄演刚刚起步的水师,不一定能经受得住。当然,如果侯玄演铁了心下令进攻,福建剩下的六个府,很快就将彻底被收复。到时候郑芝龙只能退居海面了。打起来了,势必是两败俱伤,一个在陆地为王,一个在海上称霸。
跟在人群中的施琅,突然开口说道:“国公,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句话,曾经被评为最能体现中国人性格的一句话,说了这句话的人,下一句九成九是要说的。
“但说无妨。”
施琅犹疑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朝廷不可以不平定郑芝龙,但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打。郑芝龙已经失去了与朝廷一决雌雄的本钱,所在福建六府不敢作恶,不如暂时讲和。”此言一出,侯玄演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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