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饶命!”两个字都消失在被捂的嘴边,只剩下吓到瘫软的内侍和女使。
一刻钟后,内务府领走了所有人。
两名银甲精锐守住了夏景宫的宫门。
邺明帝站在夏景宫外,站了许久,才回到步辇上,向长生殿去。
没走出多久,只听到宫内传出愤怒、歇斯底里地喊叫:“人呢?都死光了吗?!”
夏景长生,今夜之后,夏景不在,只余长生。
……
月落日升,长生殿沐浴在晨曦之下,绿树成荫,鸟唱蝉鸣。
忙了一晚的内务府统领,匆匆赶到殿内复命,却被守在殿外的福德拦下。
完成晨练的邺明帝斜倚在罗汉榻上,伸展双臂和双腿,四名女使按摩四肢。
“福德!”
“在。”
“食盒可曾带回?”
“回陛下的话,在奴家手中。”福德向内务府统领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提着食盒小步进殿。
邺明帝眯着眼睛,看福德从食盒的暗格取出奏章,又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一伸手。
福德赶紧双手送到。
邺明帝展开纸一看,上面只有十二个字:“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万物如斯。安王任监国刚满半年。”
“福德,昨日可曾见到琰儿?”
“回陛下,见到了,瘦得厉害,憔悴得很。”
福德即使站在近处,也看不出邺明帝在想什么、准备做什么。
“外面谁在候着?”邺明帝把纸搁在一旁,看到窗格上的人影。
“回陛下,是内务府统领。”
“宣!”邺明帝有预感,听到的事情一定让人很不舒服,“都退下吧。”
内务府统领捧着厚厚一撂签字画押的文书,到邺明帝案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福德只在统领经过身旁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被黑纸白字上的内容震惊了,想到一眼的文字有限,瞬间觉得统领捧进来的不是文书,而是一箱大邺最具威力的炸药。
邺明帝接过文书,一页又一页地看,起初还能记着沈芩的话,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第五页后呼吸急促,第八页后额头青筋暴起……直到双眼布满血丝。
福德胆战心惊地站着,仔细观察着,生怕邺明帝受不了一头栽倒。
邺明帝左手边是萧琰的十二字,薄薄一张纸;右手边是夏景宫内侍女使的供词,青砖一般的厚度,密密麻麻的记录。
长生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无人敢打破。
邺明帝把萧琰的回复纸收好,把供词推到一旁,缓缓开口:“福德,将夏景宫人手填满,传口谕至后宫,皇后染病卧床不起,皇贵妃需静养休整,后宫一概事务由德妃打理。”
“是,陛下。”福德应声而出,刚跨出门槛,突然,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长生殿上空。
变天了,内务府统领在心里默念。
(iishu)是,,,,!
第415章 信王殿下
【】(iishu),
()萧琰站在慎思殿的破檐下,望着灿烂阳光的大雨倾盆,打趣道:“大伯,今晚我们只能睡房梁上了吧?”
中年男子浅浅笑:“太阳下雨吓小鬼,很快就会停了。”
萧琰转头:“要不,我们猜一下早食是什么?”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大哥晃着脑袋,吟诵而出,“只昨日吃了两餐饭,今日就如此惦记,罪过,罪过,说好的知足常乐呢?”
四人再次笑出声来。
不出大伯所料,太阳雨下了半个时辰就停了,饶是如此,也让殿内下了一阵小雨,反正能收的都收了,其他的也不用在意。
二哥侧耳倾听:“咦?今日送早食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大哥用力一拍肩膀:“是你想得有点多。”
大伯正要打趣,忽然神色一凛:“还有铠甲声。”
轻松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铠甲摩擦的声响,甚至还有马蹄声越行越近。
萧琰担惊受怕了两年多,对什么都坦然了,包括生死,招呼道:“二哥,我站不住了,搭把手呗?”
正在这时,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福德提着食盒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工匠、士卫和内侍,还有两马车的木梯木料各种物品。
“限尔等一日之内,将慎思殿恢复原样。”福德向身后的一大群人下令。
“是!”
工匠们一拥而上,整地的、拆房的、补墙补窗的……两刻钟后,在院子的一角搭出一个小木屋,刚好可供四人休息。
福德把食盒递到萧琰手中,躬身微笑:“诸位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人坐在小木屋里,望着门外的紧张而忙碌的工匠们,感觉十分新鲜。
萧琰看了又看:“忽然见到这么人,心有点慌。”
“我也有点。”大哥附议。
“给了屋子,不给点衣服吗?”二哥闻了闻身上五味混杂、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由衷地感叹。
“最好能沐浴。”大伯抓了抓头皮。
“食盒真是越来越沉了,”萧琰掂了掂份量,“有些舍不得打开。”
“赶紧吃啊。”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很快,食盒打开,里面盛着四大碗扁食,每人拿走一碗,咬一口,菜肉馅的,一时间只剩下吃东西和喝汤的细微声响。
扁食吃完,还有白面菜卷饼,也是一人一份。
“好像做梦一样。”大哥感叹,咬了一大口卷饼到嘴里。
大伯吃完卷饼皱着眉头:“按理说,与子同食,应该只有一人份。”
“昨日是一人份的。”萧琰看着食盒,今天就变成四人份的了。
“只怕我们被认出来了。”大伯反应最快,迅速把脸抹得更脏。
其他两人有样学样。
“晚了,”萧琰仔细回忆着福德进来的所有细节,用极低的音量提问,“你们是否有恩于内侍官?”
“……”其他三人沉默,救的人太多,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
福德跑了一圈腿,虽然腰酸背痛,心里还是高兴的,昨晚见到了萧琰身边的随从,虽然两年时间变化都挺大的,但是……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太好了!
这样想着,福德开始琢磨午食要准备些什么了。
回到长生殿,就见殿外候着一长列的大臣,六部的都有,还有阁老们,乌泱泱一大群,仿佛菜市口。
很快,随着殿内摔出的响声,一位大臣面如土色地逃出来,向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这群人很快就出了长生殿。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福德挨个与每位大人打招呼,走进殿内复命:“陛下,都已办妥。”
邺明帝活动了一下肩膀,问:“外面还有候着的人吗?”
“回陛下,没了。”福德躬身回答,真没想到大臣们这么沉不住气。
“也不知道云疏怎么样了?”邺明帝一脸淡然,仿佛刚才摔东西的是别人,“韩王倒是有信,但都无关痛痒。”
福德低头,一言不发,知道这是邺明帝自问自答的习惯,装听不见就完事了。
“只希望他们能快一些,离沈家丫头给的一年期限,只剩半年了。”邺明帝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每日与群臣暗流涌动,实在觉得精力不足。
福德也不接话,而是上前扶起邺明帝:“陛下,今儿个是遛园子,还是就在殿内走走?”
“遛园子去。”邺明帝现在很注意劳逸结合,一来是精力跟不上,二来是体会到了遛园子的好处。
遛园子,既可以活动身体,又能放松思绪,回到长生殿,批奏章的效率也会更高一些,顺便琢磨一下自己的事情。
决定封夏景宫,邺明帝就做好了被群臣死谏的准备。
安王本就是一块平稳过渡的跳板,他身上的南疆血,决定了不论他多么出类拔萃,都注定坐不上储君之位。
更何况,这大诚宫内,才华谋略都出众的,并不是安王。
只要皇后无法在暗地里做那些小动作,萧琰只会越来越出色。
两年时间,把丰神俊朗的信王折磨得不成人样,真不知道皇后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是不是红色的?
应该不是,从内务府统领送来的文书里,邺明帝只看到了一个疯子、一个身居后宫高位的疯子,为自己心中的执念,做尽了匪夷所思的、丧尽天良的事情。
只可怜萧琰,无端吃尽了世间疾苦,但愿没有伤了身体的根本。
“福德,等慎思殿修复完工以后,再命人送些衣物日用进去。”邺明帝走进凉亭里坐下。
“是。”福德躬身应下。
“还有什么孤想不到的,你看着办。”邺明帝厌恶皇后,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子,并不看中萧琰。
可是,夜枭打探、福德来报、汇集各路消息以后,邺明帝终于看清、也不得看清铁证般的事实,萧琰才是最有可能让大邺重新强盛起来的储君,未来的君主。
毕竟,被囚两年、仍然字字珠玑,还能想着万物规律,给中肯评论;既不献媚,亦不喊冤的,他近十年也没见过几个。
想见萧琰,但是他不能,必须要等到韩王钟云疏带着人证物证回来,诏告天下,还萧琰和沈家清白之名,重新封萧琰为信王,让他没有任何污点地坐上储君之位。
(iishu)是,,,,!
第416章 我会负责的
【】(iishu),
()夜幕降临,恢复原样的慎思殿,即使有了烛光,也显得阴气森森。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过福德送来的晚食,就争先恐后地去浴桶沐浴,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简易床榻上。
“太奢侈了。”萧琰枕着双臂感叹。
“公子,该作准备了。”大伯提醒。
“大伯,父亲厌恶我,今日有此安排,想来出了什么大事。”萧琰在这里消息闭塞,但多少可以推论出一些事情。
“众多兄弟之中,但凡有得选,父亲就不会看我一眼。看今日此举,大约是无人可用了。”
“要用我的话,必须要为大泽河赈灾案的一众人正名,然后替我翻案,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到了出去的那一日,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阵沉默。
“既然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早早歇下,把身体养好,”大伯说出最实际的问题,“公子受伤不轻,不宜思虑过多。”
“听大伯的,”萧琰很是感激,“吹蜡烛,睡觉。”
慎思殿没了烛火,又变回大诚宫最偏远阴暗的角落。
……
皓月当空,月光撒满江面,运药大船阵列在涛涛江水里行进。
钟云疏隔舱内的床榻上,沈芩再次和钟云疏握一只手,分躺在两边,中间用薄被拦出一条楚河边界。
玫瑰斑疹已经布满钟云疏身,在他白晰的皮肤映衬下,仿佛身都在出血,看得沈芩心疼不已。
在旁人来看,只是出了疹子,但是沈芩知道这是皮肤下微小血管出血,很可能像过敏一样,看不见的五脏六腑都有这样的小出血点,这种情形对身体的影响极大。
“真的不疼。”钟云疏与沈芩十指交扣,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她的忧心忡忡和心疼,他最见不得她这样的神情。
沈芩轻轻捂了他的嘴,嗓音温柔如水:“别说话了。”
钟云疏顺势亲了捂嘴的手心,眼神里藏着笑意。
沈芩先是一惊,然后撑起身,在他艳红的唇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吧?”
钟云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想。
事实上,钟云疏确实像沈芩预估的一样,第二日就浑身乏力、视力模糊、消化不良等一系列症状,接踵而至。
“战神”钟云疏就这样病倒了。
幸好沈芩早有准备,接下来的日子,陈娘按照沈芩每日不同的药膳方准备吃食、杨梅按沈芩的要求准备外敷和内服的止血药、白杨和韩王护卫一起追查运药大船上的投毒者、赵箭用赵贱人的出色演技打掩护……
第七日清晨,身红斑消退、沐浴干净的钟云疏伸展双臂、极为放松地站着,任沈芩随意检查,即使不着寸缕也心平气和。
沈芩替他穿上内裳和外袍,再将腰带系好,上下打量以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痊愈了。”没有任何并发症,太不容易了。
钟云疏一把将倦容明显的沈芩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我能不能收回以前的话?”
“什么?”沈芩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沉稳偏快的心跳,每一声都有催眠的效果。
“你只有我好不好?”钟云疏俯在沈芩耳畔低声问,以前觉得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人心从来不知足,现在希望她只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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