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等闲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梧桐枫林
第七章:容城相遇(二)
江浔看着男孩手里的两颗糖,微微皱了皱眉:“你为什么想要跟我换”
男孩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见江浔作势要走,这才结结巴巴回道:“是妹妹……妹妹想吃糖葫芦。”
“给妹妹吃你不吃么”
男孩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要吃,我答应过娘亲,要保护妹妹,要把这个世上所有好吃东西的都给妹妹的。”
男孩的话,既像是说给江浔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江浔定定的看了男孩好一会儿,又回过头瞧了一眼卖糖葫芦的小贩,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仿佛透过男孩的身影再次看到了那个上一世,任何喜欢的东西都不敢要,任何在意的事情都不敢说,就为了从旁人口中获得一句‘很懂事’的认可!不过,江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再去小贩那里多买一根给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脸,然后接过男孩手里的两颗糖,将冰糖葫芦递到了他的手中。
男孩见状一喜,连忙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江浔一把扯住男孩的领口,道:“你急什么,先跟我过来。”
江浔一手牵着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手,一手捡起地上酒壶的残渣,循着酒壶掉落的轨迹望去,这才发现面前那处装修的颇为风雅的阁楼。牌匾上刻着“临风馆”三个烫金大字,门前立着两个白白净净的小哥,正在招呼着过往的客人,即使刚刚从他们楼内掉落的酒壶差点砸到人,闹出人命,也丝毫没有干扰到他们招呼客人的热情。楼内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从里面传出的莺声燕语和推杯换盏之声,一阵阵地侵袭着江浔的耳膜。
纵然没有吃过猪肉,江浔也是见过猪走路的人,如此明显的风月场所的痕迹,让他想佯装不知也不行,更况且,看起来这里好像跟一般的青楼略有不同,貌似这里是喜好男风之所!
江浔低头看了看跟前有些怯生生站着的男孩,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蛋蛋。”
“蛋蛋,你想做一个以后可以一直保护妹妹的男子汉吗”
“想。”名叫蛋蛋的男孩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我带你进去找刚刚差点砸伤你的人,你可愿意随我进去”
蛋蛋闻言,有些犹豫不定,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能出入这处场所内的全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任何一个都不是小小年纪的他能得罪得起的。
见他犹豫,江浔又道:“如果你觉得害怕,我们就不进去。但是,从今以后,你就再也不要同任何人夸口说你要保护妹妹这句话了,明白吗”
蛋蛋听闻,立刻强装镇定的挺了挺胸膛:“不,我……我不怕。”
江浔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到门口两个小哥面前,语气淡淡的问道:“这个是你们楼内的哪位客人,掉到街上的”
两个小哥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看出面前这个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少年恐怕不太好惹,客客气气地朝他作了一揖后,回道:“公子,小人一直在这里招呼来往的客人,并不清楚这是何人掉落的。”
江浔本就没打算能从他们口中听到答案,就算他们真的知道是谁,也断不敢告诉他,于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直接拉着蛋蛋进了楼内,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朝着一间很大的厢房走了过去。
见他面色不善的进了楼内,两个门房小哥硬是没敢伸手阻拦,只匆匆冲着楼内的护院打了个多多留神的手势。
二楼的房门外站着两个身着劲装的大汉,见他走过来,伸手一拦:“你是何人!”
江浔也学着楼下的两个门房小哥那般,作了个揖,客客气气道:“这个房间刚刚丢了一壶酒,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两个大汉看了看江浔手中碎掉的半截酒壶,以及他身旁立着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明白这人八成是来找茬的,其中一个守门大汉怒斥道:“少胡说八道!臭小子,这里面可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人物,识相的就赶紧滚远点,可别自己找死!”
另一个大汉冷笑一声,突然出手打了江浔一掌:“别在这废话了,赶紧滚!”
大汉刚刚准备出手的时候,江浔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刻意没有躲开,硬接下了这一掌。在蛋蛋的惊呼声中,江浔被掌风扫到了肩膀,顺势后退了几步,后背旋即被一只手微微扶了扶。那只手一触即放,进退十分得当,江浔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着墨色衣衫的青年。
那人腰间束着一条锦质腰带,上面系着一块羊脂白玉,模样生得极为俊美。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不小心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浓而翘的睫毛映在他英俊的侧脸上,面部的轮廓几乎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与江浔外表给人的一种如同画中人般地气质不同,这人明明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但江浔却莫名地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矜贵和孤傲来。
那人扶了他一下后,轻声道:“小心。”
江浔本就是故意接下的这一掌,闻言微微一颔首,道:“多谢。”
然后,回过头,冲着那两个大汉勾了勾嘴角。
之前就提到过,江浔长得极为好看,周身的气质也在江吴岩的娇惯下养的极好,连旁边那位刚刚把江浔惊艳过一番的青年在他这一笑之下也是自愧不如,尤其是江浔一身天青色的衣衫将他周身的气息映衬得很是柔和,在光影的反衬下显得整个人如玉琢一般。
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但江浔出手的让人猝不及防,在两个大汉还在愣神没有回过神间,他已经一人赏了一个手刀,将二人给劈晕过去。
蛋蛋:“……”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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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容城相遇(三)
之前就说过,这‘临风馆’是个喜好男风的场所,出现在此地的大多数人,除了一些个别的特殊情况外,在性向这方面的需求皆是毋需多言的。
严宇被面前这人明灿灿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不禁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就伸出手阻拦了一下:“少侠,等等。”
本以为已经解决问题却莫名被拦的江浔,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脸上的笑容才刚刚展开一瞬,顷刻间就淡了下来,语气也颇为冷硬:“怎么你还有事”
严宇见他忽然变脸,心中一颤,立刻开口解释道:“少侠别误会,在下只是见少侠身手不凡,想请教一下少侠的尊姓大名”
江浔似笑非笑地扫了周围那群脸色有些发白的纨绔子弟一眼:“怎么莫非你还想着以后同我深交不成”
“不瞒少侠,严某确有此意。”似乎没有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嘲讽一般,严宇的语气和态度都颇为诚恳。
江浔见状,几乎要乐出声来,故意干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嘴角已经溢出的笑意:“这位严公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告诉我你并不在意今天的事情,我就会傻乎乎的相信,然后去做些脑抽才会干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是这么蠢的人么”
身后依旧站在原处看热闹的青年暗暗摇了摇头,连对方眼神之中这么显而易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没看出来,可不就是蠢么!
严宇还欲再说些什么,就见江浔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把银白色的匕首,一边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回头对蛋蛋说道:“我们走吧。”
威胁的意味如此明显,严宇立刻就住了口。只有身后站着的那个青年,盯着他手里的匕首微微蹙着眉,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江浔对青年探寻的目光似是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的朝着楼下走去,只是他才转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啊!!!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严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公子,他……他……他的样子好像是中毒了!”
江浔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嗤笑一声,心道:都中毒这么久了才发觉异样,看来这群人不光是脑子不好使,连眼神也不太好啊!心中暗暗吐槽了一番,但脚下却不曾停歇,拉着蛋蛋继续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路过看热闹的青年身边时,还心情极好地同他道了一句“借过”。
青年微微一笑,很快让开了位置。
可惜,围在楼下的那群护院却显然没有青年那么好心,一下子便上来了十几个人,将江浔和蛋蛋围在了中间。
他们刚刚一直没有出手干涉,是因为楼里头有规定,客人之间的事情留给客人们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另外出钱请他们出手解决。现在听楼上刚刚那动静明显是还没有解决完,他们虽不会出手,但若是真就这样放这两人离开,恐怕他们以后也甭想再继续在这楼里头待下去了。
严宇从屋内往外探了个身出来,任由身后的小厮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着什么,语气还是很温和地开口询问道:“少侠稍等,虽然是徐兄醉酒冒犯少侠在先,但还是希望少侠念在他只是无心之失的份上,能原谅他,将解药赐给严某,严某定当重谢。”说完,便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一沓银票出来,让随从双手奉到江浔面前。
江浔瞥了一眼那沓还算厚实的银票,露出了一个不屑地神情:“我没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已经是仁慈了,你还指望我救他严公子,看来你从小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了,冒出来的某些想法很是天真无邪呢!”
一旁围观的青年闻言,笑出了声。被江浔瞪了一眼以后,还非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勉强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道:“抱歉,在下一时没忍住,失礼了。”
“……”
江浔忍着冲他翻白眼的冲动,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被江浔调侃的严宇也不知真的是色令智昏了还是从小吃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奇药物长大,竟然丝毫都没有生气,甚至连神色都无一丝异样,只是略显无奈地笑了一下,道:“还请少侠赐药,徐兄是严某请来的贵客,若他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严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若是少侠还有其他要求,严某定当尽全力办到,还请少侠体谅一下严某的难处。”说完,又深深作了一揖。
“……”
其实,江浔也并不是非得要了那个人的性命不可,见他这么低声下气,实在是觉得这人有些神奇,是个人物。略微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开口道:“行啊,你废了他一条胳膊,我就把解药给你,如何”
严宇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一直跟在徐公子身边的小厮先急了,只是现在还在容城的地盘上他轻易不敢得罪严宇,这会儿也不太敢得罪江浔,只好对着严宇央求道:“严公子这万万不可啊!若是没了手臂,只怕我家公子醒来以后也定然是要寻死觅活的,我们还是赶紧去城里请个大夫过来,给我家公子解毒吧!”
严宇闻言,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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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容城相遇(四)
路过青年身边的时候,江浔忍不住笑了两声,道:“这位仁兄,热闹瞧完了要不要顺便请我这个免费让你看戏的冤大头,出去喝两杯”
那人丝毫没有因为江浔的这句调侃而露出任何的尴尬之色,反而微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在下也正有此意,不过这里我不熟悉,有劳少侠前面带路了。”
“……”
江浔略微有些无语,刚想开口继续调侃两句,便听到楼下传来了两声干咳。两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楼下大厅靠近楼梯旁边立着几个人,声音正是从中间那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身上传来的。
江浔只看了那人一眼,瞬间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装作一脸木然的背过了半边身子。
单星繁似笑非笑的盯着江浔的半边后脑勺,问道:“浔弟,今日怎么有兴致,到这边来玩儿了”
江浔闻言,微微侧目,瞥了单星繁一眼,淡淡开口道:“我闲来无事,到这边来有什么稀奇,倒是单家主,在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到这边来放松,可见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我倒是没有选错。”
单星繁本就说不过他,很多事情也一向比较由着他,闻言只是略带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身边围着的那群人,便不再开口了。
最后,还是跟在单星繁身边多年的管家,比较了解自家主人的心思,上前一步朝江浔作了一揖后,开口解释道:“浔少爷,您这可真是误会我家主人了,这里也是咱们‘单家’的产业之一,主人今日过来,只是例行巡视而已。”
单星繁待管家解释完毕,见江浔露出了一副恍然挑眉的模样,便直觉他再开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果断决定先发制人,不给他开口回话的机会,问道:“你呢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过来这里”
这件事情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周围又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江浔便懒得开口去解释了,有些不耐烦道:“想来就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要出去寻个地方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单星繁闻言,先是扫了一眼远远站在江浔身后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又扫了扫站在他身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青年,最后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临风馆主事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馆里的主事人是个上了些年纪的鸨母,性格胆小且懦弱,被单星繁看似毫无意义的眼神扫过,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当成跪下!然后便赶忙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轻声解释给他听。一边解释,还一边因自己不知道江浔的身份事情,向他告了罪。
单星繁听完以后,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抬脚朝二楼的那间厢房走了过去。路过江浔身边的时候,交代了一句“站在这儿等我”,便进了厢房里。
严宇一直担心那位姓徐的公子会出事,自从喂他吃完解药以后,便一直待在房间内未曾出去,所以,对于江浔与单星繁认识的事情并不知晓。此时,忽然见到单星繁迈步走进来,还以为是这边的主事人把事情报备给了他,他亲自过来安抚自己的,便连忙起身同他寒暄起来。
虽然两人的年纪相仿,但因单星繁已经接手‘单家’成为新一任的单家家主,而他自己现在还只是个严府少主人的身份。因此,虽然他作为过来享乐的客人,却并不敢因此怠慢了单星繁。
单星繁同他不紧不慢的寒暄了几句,又见床上躺着的那位徐公子已无大碍后,这才客客气气的进入了正题。
“严兄,凭你我二人相识多年的交情,单某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刚刚那位出手不知轻重的少年,是我师叔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也是我单星繁在这世上唯一一位视作亲人的师弟。我师叔的事情想必你应该也略有耳闻,师弟自幼被我师叔宠坏了,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全凭自己的喜好,连我这个师兄说的话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的,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严兄能看在单某的面子上,莫要同他计较才好。”
严宇显然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不过,他一向涵养深厚,只是微怔片刻,便立刻起身拱手道:“单兄言重了,不过是场误会罢了,再说了,令弟虽然年少,行事却不莽撞,光是这副侠义心肠,就已经让在下深感惭愧,万分佩服了。”
单星繁闻言,挥手示意他坐下后,毫不谦虚的点头应道:“这倒是,我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了,岂不知这世上有句俗语叫‘人善被人欺’啊!唉,也不知他何时才能长个记性,改掉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毛病了。”
严宇:“……”
门外‘太过善良’的某人:“……”
单星繁感慨完,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严兄,听说我师弟托你照顾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
单星繁话虽未说完全,但严宇自小就混迹在一群纨绔子弟之中,哪里能听不出来他未尽的言外之意,心中知道单星繁这是担心自己食言,再去找那个小孩的麻烦,立刻表态道:“照顾不敢当,若是那位小弟弟以后有任何需求,尽管来严府找我,严某定当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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