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疑似风月
“那今晚在花园枕霞亭我们好好热闹热闹。”齐宣这几日被旱情折腾得有些累,趁着节日要热闹一番。
到了晚上,由清漪和建兴带着丫鬟们在枕霞亭摆席,齐方亲自请了齐宣过来。
在去花园的路上,齐宣问了齐方这几日在家的功课,无非是写读书写字的事。
“乞巧节那首《菩萨蛮》我看了,你与清漪夫妻和睦我很欣慰,但这终只是家事,不宜写诗到处宣扬。”之前在沧浪诗会上作的《菩萨蛮》终究还是传了出来,虽是好诗,但齐宣却责怪齐方把夫妻闺阁之事付诸笔端。
齐方正要开口,齐宣带着愠怒说:“你的字也太不像话了,歪歪扭扭的像蚯蚓,真无怪别人说用脚夹根木棍写得都比你好。”
齐方老脸一红,无言以对,自己的字确实太差,配不上他礼部尚书之子的身份。
“从今往后,每日写五张字,下次回来我要检查。”
齐方只能应承下。
说着,父子两到了后花园。
池塘中间是齐家的藏书楼——玉篦楼,旁边便是一座小亭,唤作枕霞。
父子俩沿着游廊走过去,只见丫鬟们煮茶的煮茶,温酒的温酒,清漪和建兴已站在亭外等候。
齐宣看了看,称赞了两声,说道:“去把几位老妈妈也请来。”
齐府最是敬老,以前的几位老仆现今虽早已不管事了,但齐宣却还记着。
吩咐丫鬟们去请了。不一会儿,五六位老仆,有男有女,齐来了。
有齐方和清漪各自小时候的奶妈,还有齐宣从老家带出来的老仆。
齐方和清漪与各位老人见了礼。
“妈妈好。”
“我就说病会好的,咱们家方哥儿是最有福气的。”王嬷嬷拉着齐方的手,眼中含着泪。
“妈妈您快坐,我给您斟酒。”齐方扶了老人坐下。
清漪也扶了众老人坐了。
“留两个人在这里伺候就行,你们也下去吃吧。”清漪对丫鬟们吩咐。
见清漪安排得如此周到,王嬷嬷刚止了眼泪又不禁哽咽:“如今姑娘出落得如此标致,与哥儿又夫妻和睦,要是奶奶能见着,该多好啊。”
说起齐方已逝的母亲,在座众人都不禁感叹,齐宣也长叹了一口气,但只说了一句丽娘福薄,便主动招呼着众人吃喝。
清漪吩咐:“螃蟹不可多拿,仍旧放在蒸笼上,先拿十个来,不够再取。”
齐宣喝了一杯,笑道:“你也别忙了,赶紧坐下,我们一家人自在说会话,让他们伺候,你也享享福。”
清漪笑笑,挨着齐方坐了。
丫鬟们为每人各取了一只蒸得通红的蟹来,齐宣笑道:
“还不为你们的妈妈剥蟹。”
齐方和清漪带着各自的丫鬟喂他们吃了,又各斟了酒,老人们吃了直笑说两个孩子有良心。
齐方从蒸笼里取过一只蟹,烫得哇哇乱叫。
“小心烫着。”清漪笑道。
齐方轻挑了蟹壳,里面是满壳的黄子,油澄澄的,为齐宣送去。
又开了一只蟹,同样挑了蟹黄,蘸了姜醋,放在身旁清漪的小碟里。
“我刚吃了些,想喝热酒,你倒些来。”
齐方倒了温好的酒,说:“吃螃蟹配温热的黄酒最好。”说着将酒杯举至清漪唇边,清漪因吃了热蟹,脸本就微红,这下更是羞了。
“都看着呢。”
“都是看着咱们长大的长辈,又是自家宴会,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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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拿火来
欢愉总是短暂的,月亮愈发明亮,光芒也愈发清冷了,一阵凉风吹来,众人被激得打了个冷颤,酒也醒了五分。
“看!放灯了。”不只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夜色下一盏盏祈天灯漫过天幕,开始只一两盏,有气无力地飘着,渐渐的,灯多了起来,十盏,二十盏,到后来便是百盏祈天灯浩浩荡荡地从城内的各个角落升起。
黄色的火光映得月亮和星星都失去了颜色,带着不同人的不同愿望齐齐向天外飘去。
砰的一声,不知是谁家在放烟火,一朵金色的花在头顶炸开。
“咱们府里的灯呢”
“去年的受了潮不能用,今天因为老爷在,就没敢备下。”手下准备过节物品的小厮说。
不一会儿,来福不知道从哪里抱来十几盏祈天灯。
清漪惊喜地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来福说:“角门外有人卖,我都买回来了。”
清漪对众人说道:“中秋之夜,欢饮至此,岂能无诗。灯上题诗,放飞出去可是很灵验的。”
不料众丫鬟仆人不乐意了。
“我们字都不认得,少奶奶欺负人。”
齐方上来打圆场道:“给你们每人一支笔,不拘什么,随便在灯上写写画画就是了。若连这个也懒得做,那就照往年一样,在心底默许也行。”
众人都说好,纷纷拿起笔在灯上画。
清漪也略想了想,走笔在灯上写了一首应景的《中秋夜宴》诗,不过记夜宴之景,家庭和睦之类的。
“呀,红儿姐姐画了两个人,还手牵手呢。”有人看了红儿的画惊呼。
齐方也凑过去看,如果那也能叫画的话,两个简笔小人还被她画得歪歪扭扭的,但好在还能分辨出男女,红儿在女孩的头上画了长头发,而男孩则是光头。
“红姐姐想嫁人了,明儿给你找个姐夫。”丫鬟们打趣道。
红儿急了,骂道:“小娼妇,喝酒喝花眼了,谁想嫁人了。我画的是少爷和少奶奶。”
齐方噗嗤一笑,这两个黑黢黢的小人儿竟会是他和清漪,红儿的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不是光头啊。
清漪也凑过来看,笑道:
“画虽然很糙,意思却很对。红儿也大了,赶明儿也跟你说门亲事。”
齐方点点头,作赞同样,清漪在齐府长大,红儿是齐宣特意买来伺候清漪的,严格来说不算清漪的通房丫头,齐方不用对她负责,加之也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所以红儿终是要出去的。
红儿羞了,急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伺候少奶奶。”
清漪也不打趣,说回画上:“得闲了我教你画画好不好你这画的算什么,真不知羞。”
“除了画鞋样我几时拿过笔,画成这样可不容易了呢。”红儿当下也羞了,说完赶紧点了蜡,把灯放走。
红儿探头看向一旁的小桃:“你怎么还不画,要不我再给你画一副少爷和少奶奶吧。”红儿看来是画上瘾了,说着就要夺小桃的笔。
小桃没让她得逞,护住自己的灯,眼睛一转,小步跑到齐方面前。
“少爷,你不是说要给我们写诗吗。”说着把灯和笔送到齐方面前。
小桃不说不要紧,一说丫鬟们这才记起,一个多月前,乞巧节后,齐方给清漪每日写三首诗,也顺带答应要给丫鬟们写。
当时推说改日再写,现在改日到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齐方看向小桃,一脸记不得有这种事的表情:“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众丫鬟齐喊道:“有!当爷的总不能赖我们吧。”
齐方向清漪递了个眼神求助,不料清漪只笑笑看着他,好像在说:“我等着看你写呢。”
“有就有吧,拿笔来。”喝了酒的齐
第二十四章 环儿回来!
中秋之夜,东河上自然热闹非凡。
石砚被禁足在家,但并不耽误沧浪诗社,很多贫家学子还是会选择上船。
如果要问东河诗会谁家规模最大,第一当推唐书主持的麒麟诗社,但唐书今晚没来,亦在家陪父母赏月。
第二便要属采玉楼,采玉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妓馆,每年元夕、乞巧、中秋三个诗会,采玉楼都会有花船来东河。
这是艘二层画舫,装饰得灯火灿烂,与月光星辰,水波浪涛相映成辉。
船上传来铮铮琴声与绵软的歌声。
采玉楼财大气粗,但这样的画舫,只属于它的头牌清倌人——蓝玉姑娘。
画舫停靠在岸边,岸上早已聚集了京城各路俊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蓝玉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岸上有人朝船上喊。
这时,从船内走出一位女子,袅娜娉婷,温婉动人,让人见之忘俗。
众人不觉看呆了。
女子福了一声,笑道:“我们姑娘说了,今晚诗会,诸位公子有了好诗,写了交予环儿送姑娘看了,姑娘从公子们的诗里取中魁首入内相见。”
众人都是读书人,自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都说:“理应如此。”
……
环儿拿了众人的诗进去了,留下一群学子原地踯躅。
“郑兄,今年能成吗”
“说不好,蓝玉姑娘是今年新晋的花魁,这是她第一次来东河诗会,只能说很有希望。”郑公子也不太确定。
“可惜京城第一才子唐书不在这里,不然肯定能上去。”
“你傻啊,唐书没来我们才有希望,他来了我们还写个什么劲。”郑公子瞥了一眼,愠道,又朝一边努努嘴,“看见没,常子君今天也来了,今晚没准就是他夺魁了。”
常子君身量不高,但气质出尘,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传闻他为了写好一首秋收农忙诗,竟真的在京郊农家住了整整一年,期间一切行止与农人无异。
之后,常子君的一首《归农》果然不凡,京城一时纸贵,争相传看,连礼部尚书、翰林学士齐宣大人都夸赞这首《归农》是十年来诗坛不可多得之精品。
常子君也因为一首《归农》得入国子监。
今晚他也到了东河。
“今晚魁首肯定非常公子莫属。”旁人恭维道。
常子君摇摇头:“京城这卧虎盘龙之地,高人数不胜数,常某只是献丑而已。”
“常兄客气了,文坛前辈我等自然不敢比,但京城年轻一代中,常兄与留墨公子共执牛耳,我们大家都无不认可。今晚唐公子无暇,常兄夺魁,最是轻松不过了。”
常子君笑笑不说话。
画舫二层,闺房内。
这间房布置得跟整艘画舫格调不同,任谁也想不到雕栏玉砌的画舫里竟布置有这样一间素雅的闺房。
香炉、棋盘、书架、古琴。这更像是个书房而不是卧房。
桌旁坐着一个女子,眉如远山黛,唇似樱桃颗,面颊若下树之鲜桃,身量像扶风之弱柳。
蓝玉看着桌上袅袅而起的熏香,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诗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环儿抱着一摞诗进来了。
“放着吧。”蓝玉轻语。
环儿将诗放在桌上,坐在蓝玉身旁。
“小姐,这就是咱的命,我看那位常子君公子就很不错。”环儿劝道。
“我知道。”蓝玉对环儿笑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蓝玉扫了一眼就放下了,摇摇头。
又捡起一张,看了一眼,蓝玉脸颊飞红,一把将纸团成团扔在一边,生气道:“登徒子,好不要脸!”
环儿还没见姑娘发过这样的脾气,好奇地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了,不一会儿,破口大骂道:
“无耻之徒,我去找他。”
这纸上写的并不是中秋诗词,而是一封直白的表白信,信里直接幻想与蓝玉姑娘的婚后生活。
要多**有多**,要多无耻有多无耻。
难怪二人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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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相法经
“常兄已得入幕,我等还是走吧。”
常子君已经被蓝玉姑娘的丫鬟环儿请上船了。
众人正要散去,忽见从船上走下一人,仔细一看,正是常子君。
“常兄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常子君苦笑地摇摇头,船上发生的事,想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常子君隔着门向内说道:“蓝玉姑娘为何不肯与我相见”
房内传来声音:“还请公子恕罪。”蓝玉一顿,又说道,“公子的诗当然是极好的,选为今晚魁首亦是应该。”
“那姑娘为何将我拒之门外”常子君纵然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了些情绪。
明明已经当选为今晚魁首,还派丫鬟把自己请来了,现在却不让进门。
“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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