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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他们只会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与鼓励的词句。
所以青田家的覆灭,青知的易主,他早已预见。
装傻充愣的表面之下,因为缜密的心思早早便察觉到的危机时常使得他辗转难眠。
而亨利一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们把握着某些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而言极为重要的信息——敏锐的家主在这个时间点瞧见了亨利他们一行如此奇怪的人员组成,立刻意识到这点。
所以他以成人礼游历的名义,在尽可能避开眼线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派出了这支全都是青壮年或是忠心耿耿老仆从的青田家队伍。
这是青田家的种子,留下来的虽然是在当地更有名望的人,但基本上都是已老去的上一代武士。
一路上看似是青田家以其财力和物力还有地位为里加尔一行提供了便利与帮助,但实际上他们对亨利一行的需求度也并不低。
家主在信中仔细叮咛弥次郎千万莫要耍小孩脾气,可以从里加尔一行尤其是亨利身上学习的东西有许许多多。
这趟旅途的终点是新京。
但区区青田家并没有把握着任何足以令新京重视的材料。
可亨利他们有。
不过一介边境藩地的末流华族,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有将自己和足够重要的东西死死绑定,才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人一样奋尽全力地往上爬。
才有可能他日东山再起。
语重心长又满怀沉思、显然经过仔细斟酌的话语透过纸笔一字一句地传来。
尽管这一路的坎坷已经让他们的队伍缩水减员严重,但这些人当初却无一不是家主亲自挑选出来,作为种子留下的。
他未能预见到这一路上的许多艰辛,尽管如此他仍旧做了十足的努力。
上一代已经全军覆没了,但连同一路奔波赶来的弥次郎的妹妹,青田家的新一代却仍旧还存活。
本来将敌意甩到里加尔一行头上的阿勇等人有些不知所措,而在读完了自己父亲的长长亲笔信,弥次郎也再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太长太长的时间里,他沉浸在作为一介武人的小世界中。
他甚至内心深处是有一些鄙夷自己那看似懦弱的父亲的——觉得他从不是一个武士的典范,不够杀伐果决,不够勇猛坚强。
但这一路的旅途让他开始想更多的事情。
凡事只会拔刀的人终究有一天也会死于刀口下。
他之所以过去的日子里可以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沉浸在作为武士的小世界里,幻想着如同《武勇传》里边那般充满了荣誉的战斗最终作为一个完美的武士死去。
也仅仅只是因为。
那些不那么完美的事情、那些糟心的勾心斗角、那一切一切‘不纯粹’的东西。
都被父亲给挡下来罢了。
那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背影,到底扛下了多少即便是如今大有成长的他也觉得无力解决的压力。
正因为有他在守护着,自己才能像这样无拘无束一心一意地投入到武艺的世界中去。
可父亲已经不在了——
“兄长大人。”
妹妹靠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而小少爷这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他就攥紧了拳头。
他低下头,看着那仍旧纯真可怜的双眼。
父亲以及不在了。
母亲也不在了。
可他还在。
“青田家没有灭亡。”他抬起脸来,此时此刻的表情坚决得让我们的洛安少女都有些动容。
“我们还在。”他这样说着。
只是如此简单的话语,却足以扫清众人心头的阴霾。
“是。”鸣海低下了头:“家主阁下。”
老乔揉着眼睛转过了头,而阿勇几人则是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暂且在水俣修整,接下来的路途可能会更为艰辛。”
“为此我需要所有人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我需要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
他最后转过头看向了贤者。
“可以,亲自教我剑术与,其它许多事情吗。”
青田家的新任家主如是说着。
“老师。”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八十四节:不知火海的无根草(四)
任何行业中的所谓顶尖者,其水平的高超都并非三言两语得以概括。
外行与初学者们能瞧得见那些亮眼的技术,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又精准的动作;而步入中流者或许会不服气地认为自己‘偶尔’也能有像那样精彩绝伦的操作,进而认为所谓的‘顶级’不过是被外行过度吹嘘的存在,并大声宣扬自己‘与其差距并不大’的论调。
讽刺的是,这种井底之蛙式的自认正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触及顶级的证明。
行业的顶尖之人,是弄潮儿,是引领一个行业进步的存在。
他们开辟江河,将原本被认为无法实现的事情完成,甚至于更进一步将这种事情推广作为新的基础新的标准。
而这些大言不惭的中下层阶级者拼尽一切努力去实现的某个‘荣誉’,对于这些行业先锋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标准’。
他们在技术上难得能实现一次的绝佳发挥,于对方而言却不过是又一次吃饭喝水一样的寻常。所以这种差距远比他们口中所声称的更大——但这却还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顶尖之人所具备的,不光是技术上全面而强悍的能力。
还有对于他们所从事之物深刻而独到的理解水平。
——和人的剑客有9成时间握的是木刀。
他们以它空挥磨炼身体肌肉去记住动作,以它与对手进行格斗拼刀掌握剑斗中的距离感与体能控制以及步法。以木刀为基础的剑术流派源远流长,甚至形成了固定的比武大会,并结合枪术诞生出了以木棍为主体号称‘一棍精通通百家’,可以模拟所有兵器的棍法。
这并无差错,精心调整过的木刀可以具备接近于钢刀的重心与手感,而它相对而言又不那么危险——这正是过去的剑客们推广它的原因——可它终归不是刀剑。
我们的洛安少女早在刚刚接触刀剑不久,方才学会挥剑,贤者便以开刃的真剑与她进行过对抗。
而两剑交锋,她立刻便意识到了刀剑与木棍的硕大区分。
——而这正是和人的武士们当下所缺乏的东西。
下定了决心学习任何可用之物的弥次郎紧握着长刀,而另一侧亨利也是如此。
开刃的和式打刀表面亮如水,寒锋令围观者中的部分人有些担忧,尽管他们也做了一些防护措施,但这毕竟还是锐利的凶器。
小少爷的额头有些冒汗,他也对此不甚理解——他觉着自己已经有一些实战经验了目前剑术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是他开的口,既然决定了要相信对方那这种时候也不能再迟疑。
贤者单手握着刀,因为对他而言和人打刀的柄短的不太适合双手使用,同时这其实也是教学的一环。
千年和平光阴中因为比武的需求而逐渐变样的刀法,就像这个国家其它经历了太长时间岁月的东西一样,已经逐渐成为了某种枷锁。
禁锢着武士们的技法。
乃至灵魂。
“请赐教!”弥次郎端端正正地举着刀,以极其标准的新月洲剑法起步,一个冲步拉近距离之后一刀直直劈下——他没有迟疑,不光是反应不容他留情,还因为他相信亨利不可能避不开。
可贤者没有躲。
他呆立在原地就连剑都没有举起来格挡,这使得小少爷有了刹那间的慌张——‘这没问题吧’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出来的瞬间他的步伐也为之一顿——他忽然有些怕真的砍中了对方,而这个迟疑的刹那,亨利便动了起来。
“当——”单手握刀,两刃交锋。
弥次郎迟疑的一瞬间仍旧停留在高举状态下的长刀被亨利用护手格挡住,紧接着贤者利用身高和体能优势顺势把他的刀逆着向上推。
小少爷这时反应了过来,但速度还是慢了半拍,贤者单手把他的刀推到高处以后用刀柄往下毫不留情地砸中了弥次郎缺乏防护的持刀手手背。
吃痛的小少爷立刻松开了手但意识到不低的他没再做纠缠,急忙一个变相用脚跟蹬地松开长刀的同时用左手反手拔出了短刀。
“呼呼——”被松开的腰刀落在了客栈小院的泥地上,而亨利看都不看就用脚尖一挑把它滑到了远处。
“不错。”贤者在进行这一切的同时悠哉地对弥次郎拔出短刀继续战斗的反应作出了评价,同时却违背所有剑客教学地拉近距离不利用自己手中长刀的优势而是跟更灵活的短刀打起了接近战——但这同样只是个幌子。
“!”小少爷从亨利前倾的身体注意到他拉近距离的动向,而按照标准的剑客教学他直接也拉近了距离以进入短刀更好发挥的近距离。
“不错,只要拉近到近距离,更长的刀便无法劈砍从而难以——”老乔在旁边对这一判断赞赏有加。
但米拉和约书亚却明白。
弥次郎中计了。
“嚓——咻!”
速度快得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亨利没有举刀没有摆出任何标准的起手式,他甚至不是把刀往前刺的反而是缩紧了大臂将手肘往后收——
明晃晃的刀尖指在弥次郎的鼻尖,让他冷汗直流,若是刚刚冲得再快一点,他就要被戳中了。
——或者说他就把自己的脸送到这把刀的刀尖上去了。
而这个时候他手里的短刀却还有20公分才能接触到贤者。
“这。”新月洲出身的剑客们都呆住了。
“明白了些什么吗?”亨利收回了刀,而小少爷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紧张而憋住了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感觉明白了,却又,难以言说。”他显然略有所悟,其它的武士亦是如此,但却说不出来。
“新月的剑技多以木刀模拟作为基础,其中更甚者甚至有所谓模拟百样兵器的短棍。”
“可木棍,终归不是锐器呀。”贤者竖起了一根手指,言简意赅。
“啊!”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阿勇,其它的武士们也若有所悟。
“木刀若要击倒对手,需一板一眼以强力打击。模拟刺击时更甚,因为木刀的尖部是圆润的木质,若不配上冲步的话击中穿着防具的对手,对方恐怕都无法注意到冲击。”亨利接着说道。
“所以,以比武追求为主的剑术,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便形成了。”
“要用足够大足够狠的动作,剑术才具备威力的印象。”他一针见血,而旁边的洛安少女也跟着猛点头——来到新月洲以后她交战过的和人剑客也有不少,而她发现的一点就是这些家伙都特别喜欢大开大合的斩击,好像不把刀高高举起就没法劈砍一样。
“可锐器并不需要这样。”贤者举起了手中的打刀,用手指指着它的尖部到刃部。
“它不是木棍。”
“仅仅是存在于此,仅仅是将它陈列在对手的面前,锐器便具备有杀伤力。”这个历经的战斗恐怕已经逾越千万的男人毫无保留地透露着他对于兵器的了解:“木刀需要用足够的速度和力量挥舞才有打击能力,因为它圆润的木质刀身若无这些加持便没有丝毫威胁。”
“可钢剑即便在最近的距离,用最小幅度的动作贴着对手的皮肤轻轻一拉。”
“也会使人血流如注。”
“标准的剑术训练没有错,那些挥舞方法也确实能造成最高的伤害。”
“但实战中对手不会永远都给你能够最佳发挥的空间,如果被限制在无法大幅度挥舞的狭窄空间会怎么办?如果敌我混战对手的身后有友军存在若是穿刺过度可能会伤到自己人又该怎么做?”他一字一句地询问,而自认这一路上已经经历过许多实战经验大涨原本信心也有些膨胀的武士们都沉默了。
“剑乃锐器,它不需要总是大开大合奋力挥舞才能发挥出其威力。”
“你所需要的,是把模拟钢剑用却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木刀技法忘掉。”他这样说着:“用你们和人的比喻,叫‘破而后立’。”
“不要被标准所束缚,以为剑只能按照招式挥舞。却也不要忘掉那些标准。记住手中的武器是锐器而非木棍,以这种新的认知去将之前的方法融会贯通。”
“等你熟练掌握这一切后,我们再来上第二课。”
短短一瞬的交锋加上这一席话,就像久未完成的画作被填上了最后一笔,令多多少少感觉自己有些问题却进步缓慢的小少爷茅塞顿开。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长刀。
亨利也收起了刀,而米拉凑了过来,白了他一眼。
“老师你也太偷懒了吧,和教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而且这种简单的东西早点告诉他们不好么。”她这样说着,语气看起来是责怪实际上却有些小得意。
“因为他有基础啊。”贤者耸了耸肩:“只是有一些关键节点与认知走歪了。练习的时间越是长久、水平越高,形成的认知就越发牢固与深刻。”
“除非本人有改变的意思,否则说了也没用吧。”一如既往地,我们的贤者先生看得很透。
“倒也是。”洛安少女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她算是也明白了这些新月洲人的德行——他们对自己文化的许多事情异常自信与固执,若不是本人有求知的意向的话,开口‘教学’只会被他们觉得是卖弄而导致矛盾。
——但她接着反应了过来。
“等下,我怎么感觉刚刚被鄙视了。”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话越想越不对味,但贤者只是耸了耸肩:“说你没基础不只是事实而已嘛。”
“你这个糟糕的人。”气的跳脚的洛安少女追着自己的老师跑到了另一侧,而院子里的小少爷与其他武士们稍微讨论了一下后又盯着自己手里的刀陷入了沉思。
日落月升,7月缓缓地在这个渔港的上空飘过。
这是他们最后的悠闲日子。
时年大月历4164年8月7日,新月洲立秋节庆。
位于北部的新京军事重镇泰州。
陷入了黑暗之中。
先是定时来往的联络人员错过了报告,之后原本络绎不绝的商人旅客在进入泰州境内后一概失踪。
察觉到异样,新京派遣去侦查的斥候也接连一去不返,不论是多么精锐的武士都失去了声息。
但凡入境便一概失踪。
仿佛连传信的斑鸠都无法飞离泰州的上空。
章州往北的区域在新京的地图上被涂上了鲜红的颜色——没有任何消息能从其中传出,他们完全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8月20,新京不得不再次派出之前便伤痕累累的巫女部队——面对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些掌握神力的存在是唯一的仰仗。
但就连她们也失去了声息。
8月29日,一封来源不明的匿名信被送到了新京。
上面清楚地写着。
“新月之剑已折。”
恐慌开始在高层华族之间弥漫,不安感令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开始增加自己住宅附近的安防——最少明面上的说法都是如此。
一夜之间,新京城遍地戎装。
忠于新京的将领们在命令下率领少股部队前往章州,而在紫云寻欢作乐的武家子弟们也收到了他们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的天字第一号召集令——‘就地武装,为皇帝誓死奋战。’
紫云要变成前线了。
尽管忧心于与藩地彻底撕破面皮会导致的一系列问题所以新京仍旧苦思冥想着要用何种借口解释。
但南北的两大势力终于都动了起来。




贤者与少女 第一百八十五节:不知火海的无根草(五)
青田家覆灭一事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一方面弥次郎下定了决心要扛起重任,而另一方面他们之后的行程也需要更为小心谨慎——但撇去这些更加长远的考量,受这件事影响,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被摆在了面前。
——他们的资金需要认真规划了。
此次旅程要穿越南北,路途遥远而武士们又是重装前进。人与马的消耗加上装备的维护等诸多考量,一开始准备的资金实际上相当充足。
而且因为时间可能很长的缘故,为了激励士气这笔资金还包括了随行者们的俸禄。
由于武士精神中“自律”方面的传统要求,和人武士阶级的俸禄一般以年为单位发放而非月薪——这是为了磨炼他们刻苦耐劳的心智与自律能力。若是沉迷于酒色之中,年俸一经手便全部花光,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会穷困潦倒。
年俸的数额没有定数,虽然有个大致的约定俗成,但视乎当地华族的收入水平也有一定幅度的增减。
青田家最低级的足轻年俸是3两金——也即是3万文钱。尽管实在算不上是宽裕,却也已经远超平民一年辛苦劳作才得换算1两的收入。
老乔作为乡士又是青田家自家人所以享有族亲补贴,年俸是9两,相当于3名足轻的收入。并且他在青知还有一定自己的产业,算上这些额外的收入,实际上与上士水平相当。
青田家最顶尖的上士年俸保底是10两,10万文钱算是能过不错的生活了,但这还只是作为上士身份本身的俸禄——他们若是在府上担当要职,还有职位上的薪水。
职位薪水一般以月薪格式发放,因此大部分有供职的武士都会以月薪满足日常需求,而年俸则是储存起来用作修建家业或是打造一口宝刀一套好甲。
武器和铠甲都是消耗品。新月洲到底是经历过了漫长的和平,可是刀匠与甲匠们仍旧需要生活。制作的多却没有什么大型战役消耗,逐渐地,此类物品就变得有些泛滥。因此尽管新月洲并没有里加尔式的佣兵文化,市面上却也存在有一定程度的二手兵器流通——最便宜的打刀如今只要700文钱就能买到,但一般这种都品质存疑。钢材拙劣,护手与握把松动并且保养状况极差。极有可能一次空挥便直接在手中折断。
这种刀剑一般是打算远行的平民商人买去护身用的,但它们大多数的命运都是在拔出来之前主人就已被劫匪杀死,而刀具因为过于破败直接被劫匪原样卖回去给武器商贩。
稍微有点剑术知识与经验的人——如同我们的白发女孩儿这样的剑客——是绝对不会图省钱选这种武器的。
因为它修复起来耗费的精力和金钱便已经足够你买一把崭新的武器,并且这种品质存疑的武器也实在没有修复的价值。
冒险者虽然大部分都在底层徘徊,但正因如此他们才绝对不会在武器和护甲这种赖以为生的东西上面省钱。
正儿八经的剑士看得上的剑少说也要2-3两银,也即是2-3000文铜钱的级别。这种层次的一般可靠朴素,能用、不花哨。而武士们满是装饰精工制作的刀剑,则直接跨入“万”的行列,通常一把较为有名的刀匠制作的刀都要3万文——也即是3两金子起步。
——这可是足轻一年的俸禄。
一套崭新的量身定做的普通武士铠甲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但就如同武器一样,漫长的岁月下来总有些失去主人独自留存的铠甲。由于新月洲禁止平民阶级私自藏匿铠甲,这些东西的流通要比刀剑更隐蔽一些,但市场也是确实存在的。
有许多贫穷的华族在武装自己麾下足轻时会选择廉价的二手黑市盔甲重新涂漆改装,加之以足轻的铠甲覆盖面积较小结构也更简单,一套足轻铁甲往往只需要3000文左右的价格。
——尽管如此,这些装备乘以数量依然十分可观。
足轻的大枪是400文一柄,哪怕以黑市铠甲计算3000文一套,再加上其它装备,武装1名足轻也往往需要6-7两银子。
100名足轻就是6-70两金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当初作为坪山县县令的龙之介月薪也不过2两金,一年下来一共24两——也就是说光看职位薪水的话即便是县令这种层次的华族一年的纯收入也只能配得起30名左右足轻的装备。
然后再加上日常衣食住行的消耗、足轻的年俸。可以说若是一个华族不懂得经营领地只会领那点俸禄,那么他连养一支20人极小规模的足轻部队都做不到。
青田家自然不在此列,青知镇贸易发达而他们累积下来的财富也非常可观。
由于队伍构成当中有大量的武士存在,弥次郎一行一开始出发的时候携带的资金的非常充裕的。这之后随着观念改变购买的物资较为节省,加上接连减员,如今仍旧剩有8成——可这笔资金考虑到接下去的情况,却远远没有听上去那么宽裕。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后路了。
这是剩余的唯一资金,青田家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得不到补充,而队伍内部的武士们今后不止一次的俸禄也都需要从这笔资金当中拨出。
当初准备的不过是一年的俸禄,除非弥次郎想一年过后就把其他人都赶走留自己孤家寡人,否则他就得准备好数年的资金。
尽管弥次郎相信现在还留着的人会像是龙之介的部下那样愿意吃苦耐劳也跟着他,但他也不愿意亏待这些人。
青田家主考虑了许多问题,但或许是因为更多资金携带不便容易节外生枝或许也是打算让弥次郎自食其力,他忽略了重建所需要的庞大资金。给他们带上的资金以旅程来说绰绰有余,但若是要重新打拼家业,便需要好生考量多做节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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