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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的誓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蝉鸣无声

    解开昨晚用草绳系着的门栓,推开只能用来做心理安慰的两扇门,姑且叫门吧,其实就是将将还能勾连在一起有不同形状的竖木板,或者该叫木条。这是处高地,也就比整个村子的平地高出十来米,可站庙门前依然可以俯瞰整个村庄。村庄不大,估计也就百十户,有早起的已经陆陆续续准备下地里干活。这时节正值农忙。

    “大哥,要不咱就像以前师父用过的那样跑江湖卖艺吧。这样跑根本没个方向,也打听不到消息,连到哪去哪都不清楚。卖艺好歹能有个身份。”

    李锦时记得师父的话,知道锦飞要比自己灵活,自己就是跟着师父闯荡的经验。随即三人又都成了一副走南串北风尘仆仆的江湖手艺人,也直接从这个村开始了。

    “磨剪子嘞,戗菜刀!磨剪子嘞,戗菜刀!”李锦时纯正的河北话吆喝着就进了村。这年头打过来打过去的,走江湖手艺人也少了,家里剪子刀需要收拾的不少,有些刚出村下地的也赶紧回家拿剪刀菜刀。

    还行。师父作为手艺人就这门手艺,虽多用于伪装,但对于这样的村子还能过得去。哥仨也不靠这个活,给几个是几个,送个窝头也算,给个箩筐也行,就是哄小三掰半个红薯也给干活。钱没赚几个,倒是收拾了一堆人情,这也是他们正需要的。

    这里离唐山百十里地,再往南百十里就到海边了,到天津卫得往西南走。李锦时有小三怎么大时他们在天津待过,差不多待了两年,完了才去的唐山。当时锦飞比现在的锦成现在还小。路是记不清了,天津话还熟溜。在村里睡了个安逸觉,一大早哥仨就往西南走了。

    就这样哥仨走村串巷卖手艺,倒也过的去。没多有少,河北版的法币赚不少,也花了不少。期间听说了师父被北平政府带去北平了,锦飞还行,有锦成在他就是想扑了命去救师父也不行。唐山没传过来什么信儿,他们估计安全了,不知是根本没人注意还是没有追究。

    有些天了,估摸着离天津卫不会太远了,在一个村子里混过午饭,天虽然阴着哥仨还是出发了,没有事留着也讨人嫌,这年头谁家也没有余粮。村里人没人挽留,自家事自家知道,搭一顿饭能买好几套剪子菜刀。不过还是好心的告诉哥仨,离村子二十里左右有个尼姑庵,没人了,淋雨了可以去避避。

    雨是说来就来,也就是哥仨冲着来尼姑庵过夜,否则真会淋雨了。就这也是猛跑了一阵才进了尼姑庵。这庵要比前段时间的破庙强多了,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就那个前后通透的大殿,后院厨房、茅房、水井、卧房齐活儿。整个庵被雨水淋的一抹的暗青,除了屋檐下能看出青砖。墙壁上爬满爬山虎,屋檐也被水浸透,沥沥拉拉的。哥仨直接跑进后面的卧房,炕上铺着干草,估计也是为了过路人方便。

    李锦时先转悠一圈,这都是听师父的。到一新地儿务必把暗道、密室、退路都找全活了。越是复杂的建筑越要细心。然后哥仨并排躺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更多的是说师父怎么办,都仰面躺着,尽量别让泪水流出来,能渗回去最好。都知道师父是真栽了,北平呀,那是京城,这得犯多大事儿才有必要押解北平

    “嘚嘚嘚嘚……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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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民国往事之战马之祸1
    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七个人九匹马,有两匹是驼行李的。李锦时和冯锦飞这个摸摸那个摸摸,两人都被师父教过骑马,说是遇事了好逃命。都是好动的性子,策马奔腾,风声擦耳边而过的感觉是极度的爽,凭自身身手还能耍几下马技,怀念啊。这次好了,这是自己的马不是师父拐骗来耍几天的。

    雨停了,天也黑透了。前大殿已经是马厩了,四根柱子栓九匹马,几乎是平均分开栓的,进出人都得闪躲,走那儿都一股马粪味儿,这时候拍马屁可不用费心费力。从马背上把行李拿下来,找到马料,挨个摸摸前额,摩挲摩挲下巴,先亲热亲热再把撒货布袋(马脖子上吊的料袋)翻过来瞧瞧,该添的都添上。再让马喷一口唾沫,哥俩美滋滋的乐呵。小三紧跟着大哥,想凑过去摸,又担心被一撅子踢出去。这玩意儿太高了,自己也就跟马腿比比。好在不时的也被低头喷一口唾沫,虽使劲儿仰头害怕的躲,也跟着俩哥哥傻乐。

    “先去睡,明天再说。”

    炕上是不成了,虽然在炕边划脖子,可那血是喷出来的,整个炕上的干草都是血。有马就是好,连被褥也带的全,干草没用直接烧了,也逼逼卧房的潮气,七八人的行李三个人用怎么都富裕,铺的盖的都厚实了。今晚能软和的躺下了,就是在村子里也是硬板板的。

    清点一下,银元五六十块,还有些鹰币,这玩意到天津卫能用。最多还是法币,一沓一沓的,河北版和东北版都有。东北版的直接扔火里吧,不在乎这几张破纸,就怕惹不该有的麻烦。谨慎总是没错的。哥俩商议了,枪留不留都该不是事儿,反正有马了,也不在意枪。要说东北版的法币怎么了那是地域的象征,哥俩觉得尽量抹去北边的痕迹比较好。至于马匪装束,错开了穿,再说这身装束穿着是真精神,也利索。

    大早上李锦时就出去转了,没走远,方圆三五里地,差不多看了看就回来了。原来那村子老人就说这片周围全空了,以前有几个村子,乱了几次,因为离天津卫近,每次都遭殃,所以逃的逃进城的进城。本以为离城越近该越人多,这地儿翻了个个儿,想想也是,唐山那边不也这状况,还不如穷点,没人争抢。要不城里,要不四五十里,搁着中间这片让这个将军那个司令的好排兵布阵、支枪搭炮。这节令本该是庄稼抽芽,可满眼看去,倒还是绿油油的,东倒西歪歪七裂八的。可惜了大片的地了。

    忘记了扔死人前打出点水来,该洗涮了才想起水井让自己废了。“师父在肯定不会闹这般。”好歹院里的水缸有点雨水,家伙什拿出来,就那样接了水缸的水开,干咽干粮的确不舒服。

    “锦飞,我想了,这马咱还是要不得。都是战马,耍起来是好,没法进城了。”

    “大哥,我也想了,要不咱卖了吧扔了可惜。我在唐山就听说过,日本人占了东北后战马可值钱了。”

    “那行,这段时间咱就住这儿,往西北不远有条小河,用水倒不愁。也能教小三骑马。战马不能一起出手,要出事。”

    “我去吧,你教三儿学骑马。”

    不论从年龄还是聪慧劲儿都是锦飞合适,李锦时也没争。锦飞一个人怎样打扮都无所谓,再说又是卖战马,太磕碜了也没人信,文弱也如此。所以干脆借马匪的装束也合适。

    第一天,锦飞骑一匹带一匹,回来时带来一辆马车,马是要都卖了,可东西多了,不能总背着。第二天骑一匹带两匹,步行回来了。刚一进门就躺炕上了,蜷缩着身子发抖。

    李锦时正准备着晚饭,看着不对头就跑过去摸老二的额头。烫!忽然想起来什么,扯开冯锦飞的裤腿,膝盖外侧往上擦伤的地方发红有黄脓,周围都肿了。

    “你怎么不言语”又这句!想来当晚光顾着高兴战马,收拾死人,又兴奋发了一笔溢财,都忘记了锦飞当时受伤的事儿。转身就找家伙什那小箱子,扣索半天才想起来师父用剩下的生肌玉红膏给小三用了。

    把冯锦飞放马车上,随便拖匹战马就套车。可战马那会去拉车,嘶鸣,尥蹶子,扑腾着。看着白天教小三的马鞍都没缷,赶紧又用布带子把老二梆后背骑马就走。小三也赶紧跟着。

    到城门口连马都没下,喊了声“我弟弟发烧,找大夫救命。”就冲进城了。小三稀里糊涂的也冲进去了。人走了,可几块大洋留给了看城门的。看病人的面子,不计较了。

    依稀记得东门口不远处就有个药堂,不知道还在不在。幸好。跃下马,把老二抱胸前。

    “大哥,没事,我就是有点冷!”

    “还没事儿呢都烫成这了!大夫!大夫!快给看看我弟弟。”

    坐堂的大夫用三棱针刺破了红肿厉害的地方,挤出来的是黄水水,稍带一点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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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民国往事之战马之祸2
    教会医院大门楼建的像个位牌,就是顶上那个尖尖多了个横竖交叉的架子,小时候就听说是他们祖师爷被绑着弄死的架子样式。紧挨着大门楼就是店铺,一圈全是,后面的三层,估计是教会医院的大楼。

    后墙店铺和主楼夹角处,李锦时背贴着夹角站着。街道上已经没人了,他耳朵贴在主楼的墙壁上,静心平气,专注于墙壁后面的声响。不知道是医院的人都睡了还是墙壁厚听不到。一般八寸的砖墙李锦时还是能听见墙那边的声响喽。听声辨音,听声辩位是他们这门必练的艺道,李锦时从五六岁就开始练习了,现在虽比不上师父,按师父的判断也能闯荡了。

    又挨了一会儿。不管了!教会医院没进去过,就是七八年前也只是在门口看看,听师父随便掰扯了几句。里面情况不了解,找药也得时间,得给自己把时间留充足了,否则折腾一次拿不到药再来就更难了。顺着夹角,双手双腿撑着,蹭蹭蹭就上去了。这要比直墙容易多了。

    站在店铺屋脊离主楼的通风口还有五六米。平地上有个助跑他可以八步赶蝉上去,可这是屋顶,两面坡的屋顶,没法助跑,立地干拨他还达不到五六米。好在教会医院的主楼是个多坡顶的建筑,横横拐拐的那都是坡,那都是脊。李锦时贴着主楼墙,沿店铺顶坡往院内侧去,快到屋檐时双膝一曲再一蹬,身体腾起的刹那空中一个扭身,再次面向主楼,双臂伸直五指一扣,抓住了与主楼屋脊垂直的屋坡下檐。倒手、交换,来回几次接近主楼屋檐,头上脚下,脚勾着屋檐,指刀插进窗户缝轻快的挑开,人也瞬间进去。

    进去的第一间屋子是在三层,屋子里靠墙一排架子,架子上整齐的放着一层包裹。看不明白。然后顺着整一层每间房都捅开看了,越看越急,幸亏自己有准备,整一层楼白白浪费时间。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事,七扭八拐的摆放,没见着放药的柜子。

    这会儿反倒心里大胆了,就顺着楼梯下。还是得尽量不出响声,毕竟地不熟。又一次从第一个房间开始,等捅开第三间房时终于看到了药柜。柜子是木质做撑,安嵌着玻璃,正好能看见柜里的物品。

    这时候李锦时愁了,柜子里有很多小玻璃瓶子,都还带盖子,能看到里面都是药片片,问题他不认识那个才是阿司匹林。从怀里掏出布袋,不管了。随后就把整个柜里的药全兜走了。

    李锦时回来时三儿还在坚持给他二哥摸额头、擦身子。冯锦飞已经醒了,虽然还烧,多少有点精神头了,还不停的劝老三别擦了,让他睡去。“大夫让给你擦”“大哥让我看好你”反正就这两句。这孩子真是死相!其实赵锦成真不死相,就是怕。从唐山逃出来开始他就一直怕,开始怕哥哥们扔下他,后来卖手艺怕人看出来,再后来就是怕血、怕死人,再到怕二哥治不好。他不像两个哥哥,有他这岁数时跟着师父那什么都不是事儿,就是逃跟着师父都感觉像游玩。

    “大哥”老二小三看见李锦时进来都喊。

    “老二,你认识洋文吗”

    “认识几个,还会说几句嘞。你知道师父连日本话都会。你不也会几句日本话吗”

    “不是,我不是说日本话,鬼画符那种洋文。你看看。”李锦时把胸前塞的小布袋拿出来。“大夫说你这个用什么阿司匹林见效快。我不认识,就把柜里的药都装来了。”

    “你去教会医院了”

    “嗯,就那里有阿司匹林。”

    “把柜里药都拿了”

    “嗯”听着老二这话李锦时想起师父受伤他也是去买药的事。有点没谱了。“老二,该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你都全拿了,能治的病太多,他们也没个目标。”冯锦飞挨个拿起玻璃瓶子,看看又放下。终于揭开一个瓶子的盖子,倒出两片小白片片塞嘴里,一时着急噎的咯咯的。幸亏大夫告诉老三要备点温水,病人醒来要喝,才送下去药片。就这也是泪眼八嚓的。

    “大哥,这些药可比那些战马值钱!”

    “别说值钱不值钱,能治好你就行。”李锦时后悔当初在唐山光知道混三教九流了,现在时髦事一件不懂。“都睡会儿吧!”

    第二天大夫过来看,很是夸奖了一通冯锦飞体质好,再说到国术本义,再上升到燕赵自古多豪杰,一直回忆了霍大侠才告诉李锦时需要把腐肉都划了,用生肌玉红膏,再包扎,三五天见效。

    冯锦飞硬忍着让大夫刮了腐肉,其实没多少,本来他只是被子弹擦过去的,没伤筋骨,否则他也不可能两次步行从天津到尼姑庵。

    趁这会儿李锦时看了看马,又塞给伙计一沓法币,让多帮帮忙。又说自己对城里不熟悉,让帮忙买几件衣服,以短衫为主,接着又塞钱。他总是觉得有隐忧,不知道是战马还是西药。

    三五天哥仨谁也没出去,心里不踏实。有事就让伙计帮忙,到后来药堂的伙计都每天来问需要不需要帮忙了。他仨是不在乎法币,认为这玩意儿离开河北就没用了,可伙计在天津生活,这就是钱,可以顶银元用的。

    第八天的早上,昨日大夫拆开看时已经能看到长一块的迹象。伙计进来说城里找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早上来药堂还被盘问了。

    伙计看没忙可帮就走了。哥仨烦了。不应该呀,就几瓶药,至于吗再说都七八天了。哥仨大眼瞪小眼,想不明白。按说真要是因为教会医院应该早开始抓人了,洋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伙子,跟老头实说吧,你…你这马是战马不”老大夫过来问了。

    “连累了,我们马上走!”李锦时这时候明白了,看来是战马,有人贪图战马了。问题不大,大不了都给了呗,总不能自己再给他们生出来。

    “养好伤再走吧,不过你这马得处理了,别连累药堂。唉……”说完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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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民国往事之狼狈逃窜
    不曾触及过骡子的精神世界,自然无从知晓骡子在发疯后会做怎样的选择。但现在李锦时哥仨看到了-----跑,不停的跑,除非骡子死掉。狗日的兵!他们不会认为赵锦成指刀能让可怜的骡子如此不惜命,都怪那几声枪还有可能会随着骡子奔跑不断突进骡子体内的子弹。

    骡子的心情李锦时顾不得思考,他想着平心静气,试着听听追兵的嘈杂声,可惜,入耳的是“嘎吱嘎吱…砰砰…嘎吱嘎吱…duang”,夹杂着骡子嘶鸣。不能这样了,看着挑凳一颤一颤弹起落下,他担心很快就折了。颠簸的劲道从车板直接传在身上,这没有任何缓冲,五脏六腑都颠散架了。李锦时趁着颠起的瞬间双腿回缩蹲起来,舒服多了。喊一声“蹲起来。”同时伸手把挑凳勾过来翻着踩脚下。

    冯锦飞要舒服多了,早已把行李塞肚子下,还不忘分给小三一卷行李。尽挑拣衣服铺盖之类的,锅碗瓢勺在手里抓着悬空挂着,免得吃饭时得用瓦片。听大哥叫唤也蹲起来了,行李卷又颠屁股下了。要说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都这样了还能找着舒服的办法。小三有样学样,也如此这般。还呲牙咧嘴的朝大哥笑。不单是笑大哥揉肚子,主要是这次他觉得自己有用了,还是有大用,自己再不单纯是累赘了。他高兴!

    李锦时摸摸赵锦成的头,难得笑了。这是他从唐山出来后第一次笑,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值得笑。随即哥仨一起哈哈大笑了。可笑声中总是有那么些苦涩,劫后余生是好,可没劫不更好嘛。

    “大哥,战马的事儿我没弄好。”

    “说些废话,没这事儿有那事儿。关键是咱都出来了。”还准备再安慰几句,远远看着一块可能碰上车轱辘的凸起。“跳,拿好行李。”喊完左臂夹住赵锦成,手里抓起他屁股下的行李,右手捞起挑凳,猛的跃起,一个侧翻,落下时向前跟跑几步。冯锦飞此时已经落地。就听见“咣当…咔嚓嚓…”车子四分五裂了。骡子还在跑,此时跑是它唯一念头。

    “老二,没事吧”

    “没事”

    “我是问你的伤。”

    “没事,早好透了,跟没伤一样。”

    骡子怎样跑的不清楚,骡子也没告诉他们。回头看看,还能隐约看到城墙,不是哥几个眼力劲儿不行,是太阳晃的。前晌的日头直对着,睁眼都难,别说看清楚了。特别冯锦飞,这会儿你根本看不出他睁着眼。

    虽看不清城门外的情况,也听不清具体叫唤什么,但嘈杂和吆喝声还是传过来了。如此看来,这骡子疯怎么久也没跑出多远,也就三四里的样子。哥仨也没再呱嗒废话,虽不知所处,朝远离城墙的方向该没错。撒开腿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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