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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个权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下城

    卫士垂眼浏览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卫士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挡住了身后同袍的目光,压着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公子,需要属下带人护送您进宫吗?”

    陆韶转过头,嘴唇轻微地动了动,“不必暴露自己。”

    卫士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当作不认识陆韶一般,若无其事地转身朝身后的同袍挥手,“放行。”

    陆韶翻身上马,驱马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护卫紧随其后。

    从南薰门而入,一直向北行,再通过朱雀门,这才算进入内城。从朱雀门继续往北,是一条长长的、笔直的宽阔大道,叫做御街。御街的尽头便是皇宫大内的入口,宣德门。

    然而,就在陆韶刚通过朱雀门走到御街上的时候,忽然被巡城的官差拦下。

    对方态度十分傲慢,“哪来的贱民,不知道御街上不得纵马吗?”

    陆韶看了眼他们的装束,京兆府的官差?

    怎么像街头混混似的?

    陆韶摇了摇头,不耐地睨着对方,“哪来的狗官,不知道阻拦加急文书是重罪吗?”

    对面的官差阴森地笑了一下,二话不说就带着手下人朝陆韶动手。

    陆韶本就焦躁,这下更是被惹恼,神色阴郁如暴雨前的天色,骤然抽刀,飞身下马,向对方疾掠而去,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突然出现,身穿黑色甲胄的禁卫军乌云般压来,迅速把双方团团围住。

    正在对峙的两方皆是一愣。

    陆韶停下动作,神色警惕起来,手中的刀架在身前,锐利的眼睛牢牢盯着来人。

    “我看谁敢动手?!”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从禁卫军的最前方传来。

    阻拦陆韶的官差小幅哆嗦了一下。

    但陆韶见到来人,绷紧的弦却松了几分。

    “大统领。”陆韶立刻作势欲跪。

    徐崇立刻拦住了陆韶的动作,“不必多礼。”

    “大统领为何出现在此?”陆韶不动声色地问道。

    徐崇哈哈一笑,拍了拍陆韶的肩膀,“这不是怕你在路上耽搁吗?”

    “好了,废话不多说,陛下念叨郡君很多时日了,如今正在宫里等着,赶快去吧,别让陛下久等。”

    “多谢大统领。”陆韶点了点头,纵马离开。

    徐崇这才转过身,给了五个闹事的官差一个眼神,“正愁抓不住狐狸尾巴呢,这倒好,主动送上门了。”

    徐崇笑着转过身,招手叫来一个禁军官兵,“把他们押下去,带回去好好审问。”

    “遵命。”

    “收兵。”禁卫军步伐整齐划一,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街道上,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街边的酒楼上,一扇窗户悄然推开了一条缝隙。光风霁月的白延钊噙着淡淡的笑倚在窗后,目光望着外边正在离开的禁卫军,口中轻声道:“也算是为长安郡君略尽绵薄之力了。”

    “大哥为何要帮郭知宜?”白延卿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上的杯子,说话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倨傲。

    白延钊扭头,屈指在对方额上轻敲了一下,“说什么呢?怎可直呼郡君名讳?”

    “唉,”白延卿按了按自己被敲的额头,“明白,下次不会了。

    但是大哥你还没说为什么呢?难不成大哥你也看上长安郡君了?”

    白延钊无奈地摇头笑道:“怎么和小怜问了一样的问题?”

    白延卿扬着唇角打趣一笑。

    白延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莞尔一笑,“我还是一样的回答。”

    “我之所以帮长安郡君,只是因为长安郡君是个好人,为民伸张正义的好人。在乱世中行善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大哥说的是。”白延卿笑了一下,而后借着喝水的动作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白延钊负手而立,轻轻喃喃道:“接下来的戏是……哦,该去赵大人那儿走一趟了。”

    白延卿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延钊的背影,“我陪大哥去吧。”

    “好。”白延钊颔首。

    --

    皇宫里,郭维面无表情地看完了陆韶递上来的证词。此时此刻,郭维的心中或许是惊怒交加的,但当帝王也有这么久了,批奏折不见多大长进,表情管理却是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郭维合上证词,把文书放到一边,沉着脸看向跪在下首的陆韶,意味不明地问道:“安安呢?醒过来了吗?”

    “郡君她……至今未醒。”陆韶死死盯着衣角的纹路,愧疚道。

    “这些证据确实弥足重要,你抛下安安先行进京,朕可以理解,”郭维微微眯起眼睛,话音一转,“倘有一日,安安与令慈同时遇险,你先救谁?”

    “……”

    如果郭知宜在这,心里必定立刻被“???!!!”刷屏这个经典又令人窒息的问题竟然出现在这儿了,还被岳父给问了出来?

    点支蜡烛送给陆韶。

    但陆韶的反应很快,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郭知宜,“陆韶无父无母。”

    郭维没有表态,只是冷哼了一声,又问道:“如果是十万火急的军机和安安的性命相比呢?”

    陆韶抬起头,直视龙颜,“郡君。”

    “在陆韶这里,郡君的性命高于一切。”

    “如果真有陛下所说的一日,那陆韶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一座关口、数座城池甚至是半壁江山来换郡君的性命都不会犹豫半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护卫在郭维身后的徐崇眼中寒光乍现,猛然将目光投向陆韶,驻足片刻后又担忧地看向皇帝郭维。

    只见郭维瞳孔缩了一下,搭在椅子边上的手骤然紧握成拳。

    少顷,就在徐崇忧心忡忡时,郭维移开了视线,轻轻叹口气,带着一丝难察的神伤和疲惫。

    “好了,证据已经送到朕手中,剩下的事情交给大理寺,你带一队禁军去接郡君。”

    “是。”陆韶面色不改,行礼告退。

    宫殿里恢复寂静,郭维眼神幽深地抬手抚过写有证词的卷轴,神情晦涩不明。

    一时间,无人敢出大气。

    起居注的记录者以书写迷局的方式,忠实地记录下此番诡异的交谈。后来的史官在下面注道:“一语成谶()。”

    (iishu)是,,,,!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推
    【】(iishu),

    ()翌日,白家两位公子前去拜访赵府,却重伤而出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京城。

    茶馆酒肆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嘿?你听说了吗?这怎么回事?”

    “不用猜,这么蹊跷里面一定有猫腻。”

    “这还用你说,你倒是详细说说其中的猫腻?”

    “详细是说不详细的,世家的水都深,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能弄明白?”

    “嘁”

    “别啊,但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是赵家的下人,我倒是对这件事知道一二。”

    “快说快说。”

    “据说,那白家的两位公子去赵府的时候,脸色铁青铁青的,很不好看,压根就不像是拜访,倒像是去找麻烦的。后来,赵府的管家引着两位公子到了正堂,不多时,赵相爷也到了正堂。他们说了些什么我那个远方亲戚不知道,可谈得不愉快是铁定的事情,我那个远房亲戚在外面院子里都能听见争吵声,后来还有打斗的声音。等到两位公子逃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受了不少伤,血窟窿里不停地往外冒血,地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有人胆大地猜测道,“难不成赵、白两家要斗起来了?”

    “爆料”的小胡子中年男人唏嘘着叹了口气,“非也非也。有谁知道,昨日御街上禁军和京兆府官差起冲突的这件事?”

    “我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去了。”小胡子摇头,“昨日的事情是京兆府的几个官差阻拦那位女钦差的加急信件才引发的冲突。但是后来听说,那几个官差是假冒的,背后有人指使,并不是京兆府的官差。”

    “谁指使的……”

    话没说完,其他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白家的两个公子才会脸色那么难看,拜访赵府也是去讨说法的,这样看起冲突也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

    “赵府的人为什么要派人阻拦加急书信呢?”

    “你们猜呢,那个女钦差在南面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不知道查出些什么要命的东西了,不然也不会在回京的过程中被追杀了一路,险些性命不保,昨天听颍陈两州边界过来的人说,那位女钦差,现在还生死不知。可怜可叹呐,虽说只是一个女人,但只论功劳,的的确确是办了些好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这不寻常的意味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

    赵家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涌流。

    “有人在背后操纵,”赵正谊是赵俊最得力的侄儿兼心腹,明里暗里亲自办过不少事后,对局势变动的敏锐程度直线上升,心中早就萌芽的不安迅速膨胀,俨然有些风声鹤唳,“是谁?白家人肯定有参与,其他呢?姜家,严家,还有丞相府撑腰的史家?不好说。”

    他心中甚至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

    “郭家?”

    “谁?!”赵正谊一惊,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在他对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正优哉游哉地倒茶。

    “好茶。”那人赞道。

    “……郭知宜。”赵正谊瞳孔缩了一下,“你不是……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不,难道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郭知宜偏头一笑,“赵大人说呢?”

    赵正谊闻到从窗外飘入的淡淡血腥气,苦笑了下,瘫坐在椅子上。

    “不重要了……”

    --

    两天后的早朝,大殿上的气氛格外诡谲。

    帝王什么都没提,像是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一无所察。

    但是,赵俊却明显察觉到有不少打量的视线偷偷落在自己身上,早朝的程脸色都黑如锅底。

    终于,早朝快要结束,在大太监李四福拉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上朝”的时候,魏人辅忽然出声打断了李四福。

    “臣有一事请陛下主持公道。”

    郭维掀眼皮,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魏卿请讲。”

    魏人辅转身看向赵俊道:“敢问使相大人,我那师侄史倾棠不知是何处开罪了使相,使相竟要下如此狠手,派人撞断了她的手臂?!”

    赵俊皱眉:“魏相所言我一无所知,魏相休要诬陷于我!”

    魏人辅横眉冷目,“哼,当日与我师侄相撞的那架马车的车夫已经在大理寺监牢了,是非黑白一审便知,何来诬陷之说?严大人说是吧?”

    群臣的目光瞬间投向大理寺卿严渊。

    严渊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走出来,“魏相所言确实,车夫确已招认,受赵使相府上的人指使。”

    赵俊沉沉看了严渊一眼,“回陛下,臣确实不知此事。”

    “如果此事不知,那犬子的事使相大人不会也不知吧?”京兆尹白询慢条斯理地开口。

    赵俊脸上覆上一层薄怒,“贵府的两位好公子,不分青红皂白来我府上要挟于我,又做何讲?”

    白询带着儒雅的笑说道:“不知犬子何德何能,竟能要挟使相大人?”

    “莫非……”白询笑意渐深,“使相大人真如坊间所言,有什么把柄落在犬子手上?”

    “一派胡言,市井流言怎可当真?!”

    “空穴才能来风,使相觉得呢?”白询仍旧笑吟吟的,“白某人虽然老眼昏花,可也看得出,使相大人对长安郡君这位女钦差可是不满得很呐!由此观之,那些传言也并非都是假。”

    赵俊气急败坏,指着白询就要开骂。

    这时,郭维开口:“白大人,不可妄加揣测。”

    “臣以为,白大人并非妄加揣测。”严渊忽然出声,“两个多月前,小女曾前往赵使相的留菲园中赴宴,回府后立刻抱恙,神医谷的大夫诊治后,说是饮下了早已禁绝的春华酒。更让臣后怕的是,小女饮下的那杯酒原本是给长安郡君的,两人悄悄交换过酒杯,长安郡君这才误打误撞地躲过一劫。陛下试想,春华酒这种禁酒为何会出现在留菲园的宴席上,为何会独独出现在郡君的酒杯中,又是什么人有本事找到这种酒?!”

    严渊神色冷峻地看向赵俊,“臣暗查许久,发现是贵府的姑娘暗中指派下人将春华酒倒给郡君,但是贵府姑娘背后似乎还有长辈在指使。三十年前春华酒酿成的惨案至今历历在目,臣有理由怀疑,使相从那时起,便对郡君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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