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权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下城
“问题是有必要在今天吗?”郭知宜不解。
“今天的王府固然防守严密,可人员混杂,也很容易浑水摸鱼。”史倾棠道。
“或许是,等我好好查查这丫鬟的底细就知道了。”郭知宜按了按眉心,“你先坐,想去哪儿让白苏陪着,我去问问瑾瑶丢簪子的事儿,看这三桩事有没有关系。”
“你去忙。”
郭知宜转身出了怀安院,往后园女客云集处赶去,边走边思忖:“倾棠被烫伤,严瑾瑶丢了簪子,白若灵摔倒,丫鬟被灭口,一桩可以说是意外,两桩勉强能算凑巧,但三桩四桩还能说是巧合?”
“那当然是不能的。”师屠的声音幽幽地从郭知宜身后飘来。
郭知宜脚步停下,转身却没有看见师屠的人影。
“在这儿呢!”躲在一处假山后的师屠招了招手。
郭知宜无语地瞥他一眼,“你在那儿做什么?”
师屠比了个手势:“因为这没人,安静。”
郭知宜扯了扯唇角,无奈地往那边移了几步,压低声音暗含警告地问道:“你刚才说今天的事不是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疲惫沧桑的双眼写满了“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就鲨了你”。
师屠告饶:“属下只知道严小姐的事情不是意外。”
“为什么?”
师屠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干咳两声,“因为严小姐丢的那根簪子在我这儿。”
郭知宜险些背过气去:“……”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章 易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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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郭知宜指着师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转过身不去看那张气人的脸,“你在弄什么明堂?”
师屠羞涩一笑,“郡主说呢?”
“……”郭知宜指关节按的“咔哒”响,微笑,“要我说?”
“不不不,”师屠见状,挥着手后退两步,“我来说,我来说。”
他笑得神秘,“郡主一定很感兴趣。”
郭知宜不作声,眼尾挑着凌厉的弧度看他。师屠不再卖关子,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声音压低,“属下去看严小姐时,在后园这边不远处看到了傅大人,就是晋王妃的那位兄长,他正与一位年长的夫人交谈,那夫人面相很生,言谈间对傅大人很是恭敬。”
“不知认识那位夫人是谁?”
“属下不知。”
郭知宜的眸子愈发幽深,她问清与傅燕青交谈的夫人的衣着打扮,便自去园子里寻人。
这是位面色相当和蔼的老妇人,脸上沟壑已显,足见饱经人世风雨;皮肤粗糙,并没有精心保养的痕迹;与郭知宜说话的时候,神色不自觉便透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得知对方的身份是晋王妃的婶娘,郭知宜便以晚辈的礼节客气地与之交谈,暗中试探几句白若灵摔倒的事情。老夫人闻言,按住心口,一脸惊魂未定,“郡主不在场不知道,当时那么突然的噗通一声,就在我边上不远,可真真是吓死老婆子了。”
郭知宜几番观察她的神色,都看不出任何异样,说话也是滴水不漏,问不出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借着喝酒的动作掩住眼中的思量,反反复复地在脑中推演整件事情的本末始终,但不管她如何推测,中间一直缺少一个能将今天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关键连接点。
丫鬟失手,倾棠受伤,白若灵摔倒,丫鬟被杀。
傅燕青出现在这附近,与傅家的亲戚见面,在……在严瑾瑶的簪子丢失之前,也就是说,在白若灵摔倒前后!
“咔嚓”一声,像是横亘眼前已久的枯枝被折断,郭知宜前方的视线豁然变得清晰明朗。
她心中颤动,但很快地掩住了。她端起得体的仪态,穿行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微笑应对种种口不对心的客套和试探,直到日薄西山,宴席渐散。
“再会,嗯嗯,下次一定,回见。”她放下酒杯,噙着淡笑送客,在言笑间隙微一侧头,声调冷静平淡地下令,“封锁后园,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跟在她身边的是白苏,熟悉她的性子,毫不犹豫地便应下着手去做。
等宾客散尽,喧闹的园子立刻变得空空荡荡,冷寂无声。并且因为无人进来打扫收拾残局,整座园子保持着一地狼藉的状态,看上去分外脏乱寒碜。
郭知宜单手提起裙角,绕过未收的桌椅,走到一处草丛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因为不知所以而格外局促不安。
“放轻松,没什么要紧事,”郭知宜自然地拍两下她的肩膀,将人往前提两步,“叫你来是让你看看,这里就是白若灵白小姐摔倒的地方,对吗?”
“是、是。”
“她就是在这里踩到瓜皮摔倒的?那瓜皮呢?”
丫鬟畏畏缩缩地指向小湖,“当时事发突然,大家都很慌,手忙脚乱的,有人把害白小姐摔倒的瓜皮扔进了湖里,婢子只看见瓜皮飞出去,没有看清是谁扔的。”
郭知宜点点头,“好了,这儿没你事了,先下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是,婢子明白。”
郭知宜放下裙子,在白苏来不及阻止的惊呼声中蹲下。她伸手贴地,像是寻找什么一样,在覆着草丛的地上四处扒拉。忽然,她的手一顿。
白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见郭知宜抬起手,手中放着几根草,就是地上长的,绿色的、普通的草,“郡主?”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郭知宜垂眸淡淡地笑了下。
白苏拧着眉看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普普通通的草有哪里不对。
郭知宜手一扬,几根草重新落回地面,“白若灵在这里摔倒,所以把这一片儿的草都压得歪七扭八,这不奇怪,但是你看看这几根草,却是齐根断掉,这就不正常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草叫什么,但是你看它的植株,贴近地面的根茎这么粗,明显不容易断掉;再看周围的土壤也不湿润,可以推测它的根系应该比较发达,不容易拔出,更不会轻易出现这里这种半截根都翻露在外的情况。”
白苏愣住,蹲下扯了扯,手勒得发红,才从半中腰把草拔断,“好结实。”
郭知宜复又伸手拨拉,整株整株断掉的草堆成锥形的小小一堆,旁边露出巴掌大的一块赤地,地面不是平的,凹成一个弧度不甚明显的小坑。
“果然。”郭知宜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又不是喝高了,大活人怎么可能看不见地上有一块瓜皮呢?但如果是有人故意用其他东西盖住做了伪装,那就不一定能避过了。”
白苏盯着地上的小坑:“但这个地方离园子中心这么远,来的人很少,设计这些的人怎么知道白小姐会过来呢?”
郭知宜取出帕子细细擦手,“这就得问白小姐了。”
白苏纳闷不已,“可这人图什么呢?就只是为了让白小姐出丑?”
自然不是。
郭知宜从鼻腔发出一声淡淡的笑。
今天早些时候,她刚从关押那丫鬟的柴房离开,和严瑾瑶回去女客那边,就得知白若灵摔倒,处置完她摔倒的事,又被房朴找去问东问西,接着就接到亲卫禀报遇袭的消息。
可以说,那丫鬟被杀的时间,不巧,正是发生在白若灵摔倒这件事前后。更不巧的是,因为白若灵摔倒一事,事关紧要,导致前院后园的人进进出出,来往驳杂,即使有护卫把守各道门,也筛查不出谁是在那段时间里形迹可疑的人。
眼下,基本可以断定,白若灵摔倒只是个障眼法,为的,就是给偷袭柴房、杀害那丫鬟争取时间。
“可这么费劲心机,到底图什么呢?”郭知宜摇了摇头,将擦手的帕子丢到一旁,“把这一块地方圈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让其他人进园子收拾吧。”
“白苏明白。”
“见过郡主。”郭知宜刚走出园子,却见李四福候在门外,她诧异一瞬,挑眉,“李公公何故在此?”
李四福堆着笑容,“回郡主的话,陛下叫郡主今儿个回宫住呢。”
“长安明……不对,李公公你还在这儿,莫非爷爷他还没走?”郭知宜愣了下,随后讶然。
“是,陛下正等着郡主呢,郡主快些罢。”
“嘶……唉,可长安还有……罢了,还是爷爷跟前的事情紧要,总归这里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郭知宜拿定主意,转身欲走,却忽然想起陆韶指不定还在府里等着她,犹豫间,李四福又委婉地出声催促一遍,郭知宜只得托人转告陆韶自己回宫的事情。
回到宫时,天色已经很晚。
郭维已是疲惫不堪,却还强撑精神,拉着郭知宜说了会儿话。
郭知宜明白爷爷这是担心她,不想她因为父王另娶的事情难过。她感念爷爷的细心,心中熨帖之际也越发心疼爷爷,朝廷政事已让他殚精竭虑,他的心里竟还惦念着自己孙女的情绪。这一点,莫说是帝王,哪怕是平凡人家,又有几个长辈能如这般记挂一个女娃的心情?
她扶住郭维,向他作出保证:“爷爷快快好生休息,安安一定平常心对待父王和……母妃,不会把难过憋在心里。”
不过,这份保证只维持了不到一天。
第二日,她就失言了。
郭知宜站在晋王府中,不是滋味地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站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蓦然察觉一道冰凉的隔膜已然出现在自己和这座府邸中间。
她低头抿茶,茶水比平日苦涩许多。
晋王妃,她的母妃含着笑,语气温和:“王爷,妾身方才听闻了昨日府中发生的三桩事,心中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荣笑笑,“但说无妨。”
晋王妃道:“昨日三桩事,起因都是下人们手脚不麻利,做事不妥贴,这才害得有人被烫伤,有人丢了东西,有人不小心摔倒。诸般疏漏,可见府中下人不妥,所以妾身以为,府内的下人该好好清洗一番,忠心者,有才者,留之;其余的,不若打发了,重新找牙人买些可靠的,回来好生调教。王爷觉得呢?”
晋王郭荣略一沉思,“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事情自然是你说了算。”
“咚。”
是茶杯盖落到桌子上的声音。
郭知宜若无其事地拾起来放回去,抬眸,扯着唇角牵出一个凉薄的笑。
(iishu)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情话
【】(iishu),
()她其实不想笑的。
可把一切的纠结疑惑都想通后的瞬间,她心里的第一感觉真真切切就是好气又好笑。
合着这位傅家小姐大费周章就在这儿等着呢。
为了掌家?为了立威?
嗐。
没必要,真没必要。
她不是不明事理,早在知道这桩婚事定下时,她就理顺了这场联姻背后的利益关系——傅家小姐,傅燕青唯一的亲人,背后是一座洛阳城和三万河阳军。这对父王来说,是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诱惑。
而她,作为父王的女儿,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必定与父王共进退。
所以,她必须理解,必须识大体,必须深藏起情绪。
她知道,她知道,她尽力做到。
可……
她理得顺利益关系,却理不顺心中郁结。
昨日她尚因自己的淡漠迟钝自责,不料今日后知后觉阵阵钝痛,竟如丝如缕附着心脏,收紧压迫。顷刻间,酸涩无声滴入骨血,浸染心肺。
唉,不痛快极了。
郭知宜心不在焉地饮尽杯中苦茶,寻个蹩脚的借口便告退了。
她有点累,想休息。可偏生,出王府没多远,车夫又报房朴拦路。
“房大人?哦,是房大人啊。”郭知宜低头,面无表情地喃喃重复,继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抬手“唰”一把拉开车帘,仰脸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房大人有何见教?”
郭知宜笑得诡异,房朴顿了顿,到嘴边的话转悠一圈变成:“臣观郡主神色有异,可是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喔,是有些不适。”郭知宜手撑在下颌,笑面正对房朴,眼神却未看他,而是直直落在虚空一处。
房朴无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知道王府里的事情,昨天的和今天的都知道。他还知道,郭知宜是个敏锐的主儿,这会儿八成已经对昨天的事情有数了。他不担心郭知宜知道,现在的举动只是为了亲眼确认郭知宜的态度。
但是……
在他的猜测里,郭知宜也许会很生气地质问他,也许会趁机得寸进尺地提条件,也许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他……反正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她这副模样,反倒叫房朴有点不放心。
就像老话说的,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暗地里憋什么大招。
房朴提防地看她,“郡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折腾自个的身子骨,又是伤又是病的,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是该静心休养一阵儿了。”
房朴特意在静心两个字上咬得很重。
郭知宜将他眼里的防备看得清清楚楚,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方面她心知对方是正常表现,另一方面她……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很不舒服!
是腹中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就变成无话可说的不舒服!
但是,算了。
郭知宜失望地摇头,看向房朴,眼中有淡淡的讽意,“房大人所言有理,长安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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