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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个权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下城

    可这是他的兄长啊,同父同母的兄长。

    有所失必有所得,他虽然先天不足,反应迟钝,却也天生早慧,记忆力惊人。没有人知道,他从一两岁便开始记事,且过目不忘。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记得,一直刻骨铭心地记得,他曾有一个哥哥,一个小小年纪便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哥哥。

    有一天,哥哥笑着说,要去给他采来今冬的第一朵雪花,便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一年,一年,又一年……

    当他成长到已经足以抵挡一面,强大到……只要他想要,就算在炎炎夏日里,也会有人巴巴地捧着万古不化的昆仑之雪献到他脚下。

    他却愈发怀念,当年那双明亮晶莹的眸子和哥哥未兑现的承诺。

    也许人总是不知足吧。

    满目的乌烟瘴气愈发令他作呕,潜意识将记忆中的场景一再美化,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成了心头最割舍不下的思念。

    虽然,所有人都认定哥哥已经不在了,可范质想,如果能那么简单地除掉,那还算得上是什么骇人的灾星吗

    经冬历春,积年累月。

    这不,还是被他找到了吗

    范质竖着耳朵,将陆韶的呼吸、声音和语调,一丝不漏地捕捉到脑海里,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在眼前这个历经岁月风霜磋磨的人身上,忆起那一丝熟悉的影子。

    极浅,极淡,仿佛呼吸一重,就能吹没了似的。

    可还是有,有就是有。

    范质像个找到了丢失的糖人的孩子一样,一派天真之色,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纯粹的愉快,任谁也无法将面前的人,和生意场上气质儒雅、手段老辣的范家二爷联系在一起。

    范质低低笑了一声,“兄长不必这么抵触,母亲即将不久于人世,去见她一面,做个了解难道不好吗”

    “没有必要了,如今的陆韶,只是陆韶,范闻早已经死在杏花岭的逢水里。”

    范质一默,“那属于范闻的仇恨兄长也放下了吗”

    陆韶沉默不语。

    范质:“很多时候,憎恨无济于事,毁灭也不是一个好办法。爱别离,求不得,苦事诸多,折磨对手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过得好,过得一日比一日好,不是吗”

    陆韶抬眼看去,范质笑得更加温和,“范家,我特意给兄长留着呢。”

    陆韶沉着眼,“不必。”

    范质怔了片刻,劝道:“兄长和长安郡君两情相悦,范氏虽然肮脏又不堪,可好歹有些东西可以当作踏板不是”

    陆韶闭着眼摇了摇头,“我不会倚仗范家的一丝一毫娶她的。”

    只要想到范家,他就恶心得几欲作呕。

    他在肮脏不堪的污泥里挣扎逃逸,在血肉横飞的沙场里摸爬打滚。手上沾满鲜血,心里充塞鬼怪,他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只剩下对她的感情,是纯粹、干净、光明的。




第七十三章 云纹
    陆韶到时,街上的混战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气势俨然的官兵将刺杀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陆韶出示身份令牌后才被放行,走近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抱臂倚在马车边的郭知宜。

    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正俯首躬身,殷勤地询问什么。

    陆韶眉头轻蹙,从他的角度看,郭知宜的手明显放得有些不自然,难不成是受伤了

    念及此,陆韶加快步速,向郭知宜走去。

    郭知宜余光中瞥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快步行来,定睛一看,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淡淡的笑意缓缓爬上眉梢眼角。

    正在与郭知宜交谈的白延钊自然也察觉到了郭知宜的变化,心上涌出一丝好奇,忍不住循着郭知宜的视线看去。

    白延钊眯了眯眼,这人的身形……怎么有些眼熟呢

    思忖之间,来人已至身前。

    陆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白延钊。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但……刹那间的暗流只有两个当事人的心里有数。

    陆韶看向郭知宜,微微倾身,抱拳道:“参见郡君,属下无能,保护不力,郡君可是受伤了”

    “什么”闻言,白延钊眼含担忧,在郭知宜身上逡巡了一遍。

    郭知宜微微摇头,“不妨事,白大人先去看着那些胆大包天的刺客吧,让陆校尉送我回宫便可。”

    “郡君……”白延钊还欲多言。

    郭知宜笑着婉拒了,“今日之事,事发突然,着实令人后怕,长安委实乏了,只想早些回宫。陆校尉在长安身边多年,武艺高强,有他在,长安是放心的。”

    话已至此,白延钊只得叹道:“好吧,那在下派几个官兵护送郡君。”

    郭知宜笑着应下了。

    一路无言,直到大内的宫门前。

    郭知宜打发走几个护送的官兵,才看向陆韶,压低声音道:“据我观察,行刺的大概是三批人,且身手利落,不是普通刺客,只怕……少不得又要麻烦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韶连凑近了多说两句话都不行,只得按下心中担忧,声音克制隐忍:“郡君同我,何必这么生分你没事,便是我之万幸。”

    郭知宜神色一顿,眉宇间的郁色也减去三分。

    陆韶总是这样,不善言辞,但一开口都总能说到她心坎里去。

    郭知宜声音不自觉地就放缓了几分:“好,我再不说了。”

    “对了,”郭知宜想起马车里的女孩,“这个小姑娘救了我一命,我在宫里诸事不便,就辛苦你先照料她一段时日了。”

    陆韶瞥了一眼马车里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深重的暮色下,冰凉的风悠悠拂过大地。郭知宜低低叹了口气后,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脸,同陆韶作别。

    行至巍峨宫门的彼侧,郭知宜的步子渐行渐缓,最后



第七十四章 巧合
    “呼。”炭火渐凉,郭知宜哈了一口热气,紧了紧身上的外衣。

    “为什么突然这么冷呢”郭知宜嘀咕着看向窗边,只见如墨的夜色像是被什么稀释了一般,微微的清净白光洒在绮窗前,仿佛晨光熹微。

    郭知宜似有所感地站起身,推开一道窗户缝朝外看去——

    果然,下雪了。

    而且看样子还不小,在她这里甚至隐隐能听到院中的折竹之声。

    郭知宜眉头微微皱起,幽然叹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下雪,雪这种东西,看起来干净洁白,内里却不知道吸附了多少尘埃。

    待到明日雪满皇城,只怕污垢已有了藏身之处,连诡谲怪异也有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唉。

    -

    翌日,崇元殿。

    九脊重檐歇山顶上,明黄琉璃瓦已尽数被大雪覆盖,不似晴空之下的金碧辉煌,却自带一股超尘仙气,俨然琼楼玉宇,天上宫阙。

    但大殿之内却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

    明堂之上,天子震怒。

    “好好好,真是好啊!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离大内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堂堂郡君,竟然遇刺重伤!”郭维胸膛起伏,明显气得不轻。

    丹陛之下,站在前面的魏人辅忍不住劝道:“陛下,贼人固然可恶,但陛下龙体要紧啊。”

    郭维闭了闭眼,深呼吸两下,再睁开眼已是一片风平浪静。

    但魏人辅知道,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隐帝诛杀了郭家全家之后,仅存的这几个孩子就成了皇帝的逆鳞,更别提这次遇刺的还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安郡君了。

    而且……长安郡君一介女流,虽然确有几分本事,但她的作为不至于招惹上这么狠辣的报复,想来这次多半是冲着大周和皇帝来的。

    无怪陛下动怒。

    郭维淡淡地扫了一眼群臣,眼神冷得似化不开的玄冰:“查,此事朕亲自盯着。”

    -

    钟灵宫。

    宫门紧闭,戒备森严,一队身披胄甲的锐士仗枪执戟而立,军容整齐,神情严肃。

    “什么人”

    大理寺卿严渊刚刚走到门口,未及通报,便见数支明晃晃的刀枪在自己这一行人面前齐齐排开,为首官兵表情冷漠,眼神里透着星星点点的凶光。

    寒风刺骨的天气里,严渊的手里却是一片粘腻,额角也隐隐有冷汗滴落。

    按理说,严渊身为正三品京官,不该怕一个小小的侍卫的。

    但……一来,乱世之中,拳头才是最重要的,武将比文臣受宠得多;二来,眼前这官兵面相委实凶得骇人——

    身高马大,虎背熊腰,面上还带着一道长而可怖的疤痕,正是赵凤。

    严渊掏出令牌,言语间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几分畏惧:“下官奉命调查郡君遇刺一案,有些可疑之处想来问问郡君。”

    赵凤锐利的目光在严渊身上逡巡了一遍,才点了点头,放人进去。

    严渊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带着两名下属进了宫院内。

    两名下属也是吓得不轻,待厚重宫门重新合上,才小声嘀咕道:“这侍卫真是放肆,对大人也这般不敬。”

    “没办法,谁让这位受宠呢没看堂堂将军,还不是直接被调来看门了”

    “诶听说这位还上过战场呢,名头还挺……”

    眼见两人越说越没个分寸,严渊脸一黑,呵斥道:“住口!”

    两名下属悻悻然闭上了嘴。

    严渊脸色很不好,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下属这么没眼色,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指指点点。

    活腻歪了吧,京城里,谁不知道长安郡君是陛下最宠爱的小辈。

    遇刺后能惊动陛下亲自过问,刑部、京兆府和大理寺共同查办,啧,他为官多年都没见过谁有这种级别的待遇……

    不敢惹不敢惹……

    要不是他和另外两个老狐狸猜拳输了,他才不想踏足这里呢。

    严渊担忧地摸了摸发际线堪忧的脑袋,心道,虽然他一直挺嫌弃自己这秃一块那秃一块的脑袋,但他可不是不想要这脑袋。

    唉,改天得和夫人一起出去拜拜了。

    严渊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容颜姣好的宫女已从容走出,福了一个大礼,恭敬地引着几人往正殿而去:“几位大人里面请,郡君还未醒,几位大人先去殿内暖暖身子吧。”

    嗯

    未醒

    严渊回头看了眼天色,白日高悬,噢,并非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严渊向宫女



第七十五章 白怜
    沙沙,沙沙。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极其细微,但在这方死一样寂静的空间里却出奇的明显。

    阴暗的囚牢里弥漫着终年不去的恶臭味,那是一层层烂肉和黑血堆积在牢房的角落和刑具的缝隙里,经年累月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

    他胸口的肋骨已经被打断,一呼一吸都会引发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尽管如此,他还是睁开沉重的眼皮,眯缝着眼看向来人。

    他其实有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尤其是眯起眼睛看人时,活脱脱一只狡黠机灵的小狐狸。

    但此时,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这双漂亮的眸子里倏然掠过了愕然、愤怒、不甘和无奈。

    全身血肉斑驳,被折断的手指已经使不上力气,他重重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地挣扎,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这最后一搏到头来,不过是将捆缚他的锁链拉扯出了哗啦的低响。

    来人从怀中抽出一张纤尘不染的丝帕,掐住他的下颌,将一粒棕色的药丸送入他的口中。

    “呜……”他目呲欲裂地瞪着来人,恨意仿佛从灵魂中喷涌而出,“你……”

    但时间冰冷绝情,俨然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想让这个罪人说完。

    咚,咚,咚。

    意识被无边深渊吞没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那人在耳边温柔地说道——

    “乖,很快就解脱了。”

    -

    别院,西阁。

    范质闭着眼睛趴在雕刻精美的大红酸枝贵妃榻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异样的红晕,蝶翼一样上下扑闪着的睫毛,透露出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书童和星纪在门外推搡了半天,自以为是地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实则堪比春日里的麻雀叽叽喳喳。

    范质被吵得头疼,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吵吵,什么。”

    范质在这两个心腹面前一般不会绷着神经刻意提高语速,因此,一句斥责的话,从范质口中吐出来,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天生一张面瘫脸的星纪听见范质的声音,不满地扫了一眼不停叭叭的书童后,随手夺过书童手里的琉璃瓶,推开门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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