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藏了一会儿,并无什么动静,那船也远远去了,除了许久才路过一次的
七五 变数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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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上、腿上都有不轻的擦伤。她用屋里的酒小心清洗了伤口,疼痛之余躺到床上,才来得及想起沈凤鸣如今不知要等来什么样的落。不过料想,他背后有靠山,又有什么好怕
只是这一次逢着他却不同以往,不要说说句话了,就连交流一个眼神的时间都没有——连表达嫌恶之心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着自己了想到被他跟着一路竟半点没觉,她不由一把抓了被子,心中又愤懑起来,忽然又回想到被他害得或许已经寻了短见的师妹娄千杉,她心头火一旺,忽地坐起。
——也许是应该感谢他这次帮了自己,可是却远不足以抵消往日种种。可不要以为,这样就能算了——我曾过誓终有一天要取你性命,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可不是轻描淡写就要改去的!
次日,次次日,都是休息之日,自然仍不被获准走动。秋葵只晓得君黎和刺刺应该已经进了内城来了,正受着恭王府的款待,却未知详情。因了昨晚的险象,就算今晚上故伎重施,她都有些犹豫不决。
她从来不是胆小之人,只是回想起朱雀那般不动已倾的杀气,心中还是觉出阵阵寒意。如果要夺回程平就意味着和这样的人为敌,她宁愿劝他们罢手。
她还没有正面见到朱雀。偶尔想到,这是自己的白师姐当年用命心许的男人,那种感觉,竟也会奇妙。
好消息是,跟君黎、刺刺甚至不用什么特别的办法偷偷相见,这日傍晚径直就安排了十六女与各自亲友见面。交换消息间,秋葵没提起沈凤鸣,只说已见到过程平,看情形暂时无碍,但似乎仍受朱雀控制。
君黎与刺刺闻听,也似心中踌躇,不知如何以对,隔了一会儿,君黎方道:“说到朱雀,我们遇见过沈凤鸣,他说……”
“你们见过他了”秋葵惊讶。“这么说他已经告诉你们了”
君黎和刺刺一对望,“告诉我们什么”
秋葵方意识到沈凤鸣与两人相见多半是昨晚那件事之前,这一下有些语塞,良久,才只得把昨晚的事情完整说了。
君黎一皱眉:“那沈凤鸣后来怎样,还没消息”
秋葵摇头,随即道:“但他的身份,总不会被杀头,我看,还不如给我们自己的事情多担点心的好。”
君黎也只得点头。“如今也只能先想我们自己的事情。照你这么说,你也见识过了朱雀的本事——其实,后日,可能宫里会安排你们见朱雀,但朱雀未安好心,所以最晚明天晚上,我们必须要离开,不能跟他照面。”
“这事情……沈凤鸣说的”
“嗯,他那日就为了这事情来找我们,我托他多照应你,想必就是因此才有了昨晚上的事情,若非是他,你这次也就……”
“好了,不要再提那件事!”秋葵没好气地道。“我只说——见朱雀,该是绝好的机会吧既然得知程公子就在他手上,那这一关终究是跳不过去,能名正言顺地见他,不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由不得你,总之,明晚非走不可。”君黎沉声道。“今天晚上你若不便利,便不要外出了,皇室宝库的所在,我和刺刺替你去寻,若能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还有明日,但那之后,便要连夜离开,远走高飞。趁着还没跟什么显贵见过面,避过这一段日子之后,应该也就无事了。”
“就这样就放弃,下次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我们好不容易才……”
“秋葵!”君黎低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明晚非走不可。”
秋葵一时竟然反驳不出,就连刺刺都沉默了,似乎也想起了他当日不许自己参加这选妃时不容抗辩的口气。
“哦。”秋葵勉强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明晚走不走,到时可不由你说了算。
那边恭王府的已经在催众家眷或道士,说还有旁的款待事宜。君黎也便匆匆道:“好吧,那今晚,我跟刺刺去探探路,一则找找你的东西,二则看能不能晓得朱雀住在哪里,有没有机会打听到程公子消息。对了,方才恭王还说,明日还要跟好几名宫中要人一起商量过年时候怎样讨个吉利,邀我和刺刺同去,这也算个打听的机会了。”
秋葵只是点着头。
“看眼下的情形,我们要来见你,只要有宫里人跟着,应该也不是太难,一旦有什么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没有消息也要来。”秋葵道。
君黎也便点点头。
两人便随众人离了院子,刺刺才见君黎脸色不太好,不觉道:“怎么了君黎哥,你还是不放心么不管怎么说,反正明晚就走,最多就是无功而返,我们也是尽力了,以后再找机会就是。”
君黎看了她一眼,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沈凤鸣说,程平的事情,还有琴的事情,他都会帮我们打听,有消息就会来找告诉我们。”
刺刺点头:“是啊。”
“按照秋葵的说法,昨天沈凤鸣必定也看到程公子了。他有了程公子的消息,是不是应该来告诉我们”
“对哦……”
“但他没有来。”
“你……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他可能出事了。”
刺刺沉吟道:“秋姑娘说太上皇让朱雀决定怎么落他,可沈凤鸣是黑竹会新任的金牌杀手,朱雀倒该要保他的,不会拿他怎样吧!”
“在宫里,偷窥也好
七六 孤身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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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外面,见那来请的太监似很受尊敬,想是侍奉的主子威信不低。他人还没有秋葵高,一见她之下,不由抬头,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一番。
若是平日,秋葵被人这样看几眼,早就给了人好看。但如今却只能咬牙忍着,只听那太监高声道:“扶美人儿上轿!”
秋葵就这样坐着轿子,一边想要凝聚起心神,一边却终究有些六神无主,就这样被送到了朱雀的府中。还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形下,这种感觉似乎是纠集了受辱、惊怕、猜疑和一切心神不宁,就与那日在小客栈里遭了沈凤鸣羞辱之后一动也不能动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毫无办法”,就是这四个字。那时觉得生不如死,此时难道又不是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地等待。
此刻心里,忽然竟会那么想看到君黎,就如那一日在绝望之中看见他推门进来,那种永难言喻,也永难忘怀的心中巨动。便只那一眼见到他,她晓得,所有的不安便都消退,所有的坏处,他都会一力承担过去。
再是喜欢骂他无用,但偏偏就是他,会让自己觉得心有所依。若此刻也能看见他,若能得到他一个哪怕只是眼神的安慰,一个如何行事的提示,自己这颗心大概也就会安定了吧。可是如今,他又在哪里
当然不能怪他。他应该是被叫去议事了,不可能知道自己已忽然被朱雀叫去;他的计划,是晚上才开始。
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来了,只有自己。
君黎和刺刺的确是被叫去议事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太正式严肃的场面,礼部几名负责大典的官员和几名喜欢张罗此事的皇亲陪着三皇子恭王,穿着便服,坐得倒是闲散适意,内容也是大多为闲聊,反正大典事项几已完备,那所谓讨吉利的事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除了君黎和刺刺,另外还有六七个道人,昨日也见过,都一起受了恭王府的赏赐。若非想着先前没见得着秋葵有些郁郁,君黎恐怕也会与他们一起交谈甚欢。
忽听外面有人高唱道:“夏大人到——”
好几人离座站起,一人便笑道:“夏铮这次迟到,倒看看有什么法子罚他。”
只见夏铮进来,向几名皇亲与官员互相施礼。君黎等一众道人也站起向他行礼,眼神微动时看见他身边,夏琝也跟着一起来了。
刺刺已经精心改扮,此刻倒不担心;反是君黎不想与他朝面,也便尽量避开他视线。不料是夏铮的视线投在脸上——许多年前,当他尚幼,他们曾有一会,蒙夏铮见赠过那个剑穗。如今故人重逢,他心头不自觉一热,但夏铮恐怕也未必认出了他,或许只是觉得有些眼缘,而目光稍作了逗留而已。
这目光一相接,还是引起了夏琝的注意。只听他哈哈一笑,上前道:“你这道士果然在此,我还怕你不敢出现呢——倒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夏铮已斥他在众人面前失礼,但几名皇亲不知内情,便都笑道:“夏大人紧张什么,大公子有什么好消息要说,大家一起听听看就是。”
夏琝嘿嘿一笑道:“诸位大人想必都记得这位道长推举进来的那位叫秋葵的姑娘吧,那位姑娘的美貌与才情,得了不少赞誉,咱们朱大人也有所耳闻,所以方才已经派人将她请去了。——道长,这可是喜事,被朱大人看上的人,日后定必前途大好,您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君黎脸色已变,上前两步便道:“此话当真她被朱雀——朱大人请走了”
何止是他,在座众人的面色也微微一变。纵然再是不明内情,谁又听不出这夏琝语带讥诮,与这道士似乎有些宿怨;而谁又不晓得朱雀是什么样的人,便在座皇亲,大多也未敢得罪了他。如今宫里早也传言恐怕恭王不准备当真收侧妃了,朱雀明日要将十六人一一见过。而那个最得赞誉的秋葵竟今天就先被朱雀要去,说不准正是夏琝父子从中搞的鬼。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一时惋惜这样美人要牺牲在朱雀手里,眼下的情境,于他们却终归只是看戏。
夏琝左右早有人上来,将欲上前的君黎拦开。只听夏琝仍讥笑道:“道长高明啊,看来在下的确是输了,道长很快就要‘飞黄腾达’,到时别忘了提携小弟一把才是”
君黎原本对他的言语还有存疑,但目光及处,夏铮似乎也是默认的态度,心中大惧,咬牙道:“各位大人,失陪!”便向外冲出。
这般退席却是前所未有,席间已有人露出不悦之色。夏琝审时度势,喝道:“大胆道士,不识抬举,恭王在此召会,岂容你来去自如!”便喝左右道,“将这二人拿下!”
君黎却已忧心如焚。千算万算,竟算不到朱雀会提前难。若真让秋葵落到了朱雀手里,其他一切事情还有什么意义纵然救了程平,纵然拿到了五十弦琴——丢了秋葵的清白,又对得起谁
他此刻心里也便只一个念头——对,那卦上说,有人相伴,她便可安然无虞。希望还来得及——纵然私自离席要是死罪,我也不能在此刻让秋葵落单,否则,我虽死何赎!
他拉着刺刺,施展开十成的步法便欲冲出重围,但内城岗哨众多,便一令,多处皆动。君黎晓得这一次事情已闹大,无论如何要无幸,好在已知道朱雀府邸的位置,便尽快到那里,若能救得了秋葵,旁事又有何惧;唯一的只是怕连累刺刺,不过见刺刺的眼神,他也知道,便算自己不这样冲出来,她听到这种事,也必会冲出去救秋葵了。
奔跑间与刺刺都是左冲右突,困难非常。他见夏琝也在后指挥众人,心头忽闪。对了,让刺刺随着自己冲这重重守卫,最后去面对朱雀,倒不如……
他忽然
七七 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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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葵敛衽应了,去取那琴。这琴有些怪,是个十四弦,方才那琴妓看来并不熟这琴性,便如奏七弦琴一般操弄,难怪容易出错。
她抱着琴走到朱雀面前丈许之地,也未敢再上前,只是这样一来,却恰恰将他看得清楚。一见之下,她吃了一惊。这男子应该早不年轻了,头黑白相杂,面色原本底子像是很白,可如今却透着些燎黑,颈上、手上等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一样情形,以至于所谓美丑都难以说清,加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略有些松的袍子,若非晓得他是朱雀,根本就是个有些古怪可笑的人物。
她就呆了一下,却现朱雀正与自己目光相对。那眼神却是亮的,深不见底的两只眸子让人简直一刹都不敢多视。她迅将目光移开,移到地上。
朱雀却没移开看她的目光,道:“再过来。”
秋葵心中暗暗咬了咬牙,上前了一步。
朱雀却指指面前三尺之地,道:“这里。”
秋葵背上出了细细一层冷汗,面上却平稳道:“朱大人,尊卑有别,秋葵不便靠近。”
朱雀像是头一次碰到敢于直言违抗的女人,猛地将帘子一掀。秋葵只觉一股劲风已扑面袭到,快得不由她躲,她下意识将手中琴举起去挡,方才举起,已觉不妙:这琴是朱雀的。若琴毁了,恐怕麻烦——但话说回来,他现在出手,自己总不能不挡吧
电光石火的一刹,她已觉手里不知何时一空,不辨他怎样的出手,这琴竟已反落在他手中。扑面的劲风一掠即逝,但朱雀的手还是到了——他的人也到了,人站在自己面前,手,捏住了自己下颌。
这交手,她只来得及用了一招——还是被迫的一招去挡,而他,她竟看不清他已做了多少个动作。若说方才还是背上细细一层冷汗,现在那层冷汗已经凉透了。她连害怕都已感觉不到,只觉得冷,没有风吹着,仍然渗入骨髓地冷。
原来真正的恐惧来临的时候是这样的,是连害怕本身都忘记了的,还哪有空管什么被人捏住了下颌的羞辱。比起前晚被他远远气势所慑,如今他人在面前,如此之近,这种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挺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才没有在他面前瑟瑟抖。可是朱雀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向后推去。她步步后退,直到感觉一股力量压得自己毫无抗拒之能地坐下,才见朱雀将那琴在面前一摆,松开了手,道:“秋葵姑娘,不过想领教下你的琴艺,你好大的架子。你不愿靠近我,那好,那便我过来。现在,请你开始。”
秋葵被他这样近地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哪是平日可受得起的气辱。可是若不照他说的去做,怕也没第二条路可走。
她平一平心气,道:“好,秋葵为朱大人抚琴。”便着手去触十四弦琴。
朱雀似很满意她这次的反应,站着听了一会儿,倒也回身,坐回了榻上去。琴音绵密舒展,又过一会儿,秋葵自己也借这音色,调整了心境,惊惧渐少,抬眼偷看朱雀,只见他斜倚床头,双目似已闭起。
要趁这机会用魔音么可是自己功力比朱雀差得太远,在他面前,胜算极少;只是,此时若不乘虚而入,又更待何时又不是要自己手执兵刃此刻去乘虚刺他一刀,琴音而已——自己甚至不用动上一动,就这个姿势坐在这里,只消暗自运力,将魔音注入这音色中,就好了!催眠之音,能让他渐入沉睡;伤人之音,能让他脏腑受损。二者并行,说不定,真有机会能逃离开此人魔掌!
她开始悄悄运起内力。朱雀始终闭目未动。多时,秋葵内力消耗已剧,呼吸微紊,仍看不出朱雀如今究竟有没有因魔音受伤。她试用琴音探知,但回过来的,却像是琴声原本的回音,丝毫未有异样。难道竟一点都不起作用她慌乱之中,也不敢停下琴声,忽然听见外面似有喧哗,好像有很多人在喊话,依稀听见是“不好了”之类,又听得是“有人”“刺客”云云,但究竟怎么回事,却嘈杂得听不清。
朱雀还是没动,若不是一点都不萦于怀,就是真的熟睡过去了。她加力用那伤人之音,只听外面喧哗更烈,忽然有人好像是推开了第二道门,喊道:“朱大人,有人闯进府来了!”
秋葵心神忽然一阵动荡,第一反应,是他。她未敢相信,但是除了他,还会有谁随后外面又喊道:“大人,是个道士,我们拦不住他!”
这一回心神更是震动,秋葵未觉自己眼泪何时竟掉了下来,满心都是那三个字,“他来了”。——他来了。他终究没有留我一个人在此,如今他来,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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