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我不要你带,你太凶了。”刺刺头也没转,只嘟了嘟嘴打断他。

    “我太凶了”沈凤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你都不嫌凶,嫌我凶唔,道士,所谓‘道貌岸然’,你装得果然到家——小姑娘果然只识外表,你骗了几个了”

    君黎才勉强笑了笑。“是,我是‘道貌岸然’。但若要把刺刺交给你,我也不敢。”

    “听见没有,刺刺,他承认自己是伪君子了。”沈凤鸣指着君黎笑道。“他这样的人指望不得,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千万别一心扑在了他身上!”

    刺刺却没笑,一点都笑不起来,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的,是他那一句“我没怪你”——那一句等同了默认不想带着她的真正的虚伪之语。

    君黎已吸了口气,神色变成平日的温然。“刺刺,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写了那信,答应了送你们去徽州了,除非是亲手将你们交到你爹手上,否则,我必也不会在那之前离开,你且放心,我可不想——可不想辜负你那般信任,到头来让你跟你爹‘对质’时,落了下风。”

    他微微笑着,可刺刺却垂着头。“我只想你至少把伤养好。”她语声已经极为低落,便如再下去便低得看不见了。“你要是……要是往后真的不肯带我和二哥上路,我……总也只能回家去了。”

    君黎有些不忍见她如此,可他却也只能硬起心肠,默认她的最后一次试探。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自己一人。他们的往来,只是偶然的相逢同行,可终究是要离去,不会占据而成为他命运的一部分的——他无法也不敢想象那样与旁人要认真交织的人生,所以才要让离别早些成为确定。

    远处传来沙沙的踩草声,想是无意正走近回来了。刺刺才忙用力吸一吸鼻子,提了神把信往君黎那里一推道:“你收起来吧,这事情先别告诉二哥了,反正爹暂时还不来。”

    她说完,忙忙地往屋外一钻去迎无意,沈凤鸣望着她背影已经叹了一口,道:“我早上说什么来着”

    君黎没有回答,沈凤鸣便有不忿。“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道士,你不会还要跟我说她对你没意思吧你装聋作哑也没用,一样还是要伤人的心!”

    说着已听见刺刺在外面道:“二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快来帮我!”远远只见她把无意往屋后推去了,想是不想他又和沈凤鸣打了




一七五 坡上之变
    记住本站网址:69 x.

    他望向门外,那个阴沉下来的下午。我要那些答案干什么呢刺刺对我究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意,这又重要吗难道我还是不死心——难道我还想着若她也有那么一丝同样的心思,我便要违抗这命运,要与这上天赌一赌吗

    他自嘲摇头,在心里说着不可能,可却无可救药地想到一件事。

    ——他想看一眼刺刺的命运。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忽然那般想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前路,又会是什么样。

    可——他从不知道刺刺的生辰。刚刚变得这般疏远,又要如何不着痕迹地去问她他忧虑着,喉口的浊血愈翻愈烈,将他整颗心都压得难过起来。未愈的内伤还在侵蚀他的身体,自背后至胸前那被葛川掌力伤到之处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可头脑却清醒着,电般想起另外一个可能。他定一定神,也咬一咬牙,虽然知道此举卑鄙,还是提声喊出了口。

    他喊的是:“无意!”

    ——她的孪生哥哥。

    无意正被刺刺堵在屋后看捣出的药汁,可采药是个累差事,他还想着略作休息,忽听君黎喊他,心中倒是一喜,道:“君黎哥叫我,我进屋去啦!”

    刺刺知道沈凤鸣大概已经走了,也不拦着了他,一起跟了过来,见君黎脸色苍白,口唇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未吐半语。

    “君黎哥找我”无意还没现不妥,兴冲冲地进屋。

    君黎脸上带着往日的笑意,道:“嗯,我早上不是说,要帮你算一算心上人的下落么后来你却出去了。刚听见你回来,我想着……现在正好无事……”

    无意喜道:“你要帮我算啦那好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君黎转向刺刺笑道:“我帮无意算算——呃,你要一起听吗”

    “不用了。”刺刺垂着头说完,转身便又走了。

    君黎也料得到她会转身走的,可就算不当着她的面,毕竟是要欺骗无意,心头只是猛跳着,紧张得去拿纸笔的手都有些不稳。自来师父都说,不要仗着自己懂了些推算,就偷看他人运命前途,他一直谨记在心,也由是深知自己在做的是件甚至可称无耻之事。可此刻却竟如着了魔般,一张脸这么自然地微笑着,已经要无意把八字说出来。

    无意咦了一声。“要我的八字吗,不是千杉的”

    “我先看看你姻缘。”君黎扯着谎。

    无意笑起来,道:“好啊。——她的八字,我还不知道呢。”

    他据实以告,君黎一一记下,只是听到时辰的时候犹豫了下:“卯时将尽”

    “嗯。”无意紧张道,“有什么不妥”

    “没有。”君黎摇摇头,口中看似随意问了句:“你是卯时末了,那刺刺不会被挤去辰时了吧”

    “哦,那是啊,她就比我晚了一刻,就是辰时了。”无意笑道。

    君黎也陪着笑。“好,我看看。”

    可那提笔的手终于抖得越来越厉害,抖得连无意都觉出些不对来,小心道:“君黎哥,你没事吧”抬眼才终于觉得他脸色惨淡,慌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内伤不舒服”

    君黎咬紧牙关摇摇头,可就连这摇头也有些晕眩。他仔仔细细地排起了刺刺的八字——是刺刺的,不是无意的,反正无意也看不明白。

    无意见他盯着面前那一些自己看不懂的记录与符号,久久地着愣——他有些不祥的预感,便道:“怎么样君黎哥,莫非……我姻缘很不好么”

    君黎却没有理睬他。他已经没有这个余力。无意看见他擦了一擦眼睛,像是看不清楚般。他愈有点慌,“君黎哥,你是不是累了——若不舒服就别看了,休息一下再说。”

    才听见君黎喃喃地说了一句,“我看不清……”

    “看不清”无意忙道:“那是真的累了,快休息吧……”

    可君黎还在喃喃,如同失了心般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看不清……”

    他忽然闭上眼睛,那一口浊血再也忍抑不住,从咽喉满溢而出,扑在纸上,也扑在他胸口衣衫。无意大惊失色,吶道:“君黎哥!”便去扶他。他果然已经摇摇欲倒,身体软下来,靠入无意臂中。

    “君黎哥,看不清就不要勉强看了,我不看也不要紧的啊!”无意拼命安慰他,差点要哭了出来,忙喊道:“刺刺,你快来啊!”

    君黎睁着双目,直到刺刺闻声而至,那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忽然才苦笑起来。

    “我怎么忘了……”他喃喃地道。“我怎么忘了……”

    在终于闭上眼睛之前,他只对她说了这一句话。

    ——我怎么忘了,师父明明说得那么清楚,那个你最关心的人,是算不得,看不清的啊。

    --------------

    苦了无意,他只道真是自己将君黎逼至伤势复而晕倒,自责不已,寝食不思,守在边上,动也不敢动。

    &



一七六 坡上之变(二)
    记住本站网址:69 x.

    君黎在日头初升时醒过,身边的人,只是无意。见他醒来,单无意高兴万分,简直要手舞足蹈,上前嘘寒问暖,唯恐漏了他的半点吩咐。

    可他偏有点失落,只随意应了两句,闭目又昏睡过去。可惜再次醒来,身边的人,还是无意。

    这时已是日上三竿了,他这次总算是真醒了,忽然坐起,才道:“刺刺呢”

    ——逐雪意所到之境,完全没有她的气息。

    “刺刺啊,一早就出去采草药了,换我陪君黎哥。”无意道。“今天精神还好吗别要多用神了,我去拿药来。”

    君黎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昨日,头还是有点疼。环顾四周,那欲待窥视刺刺命运铺下的纸还在,可所有的字迹,都被那一口忽然涌出口腔的血濛得糊里糊涂。

    无意端来汤药给他,他也不拒绝,接了过来,自己苦苦喝下。放下手来,才觉得腕上有点痒,抬右手去摸,只摸到左袖子里尽是碎叶。

    他忙掀开袖子。那还新鲜着的青青草环竟是不知何时断裂了,没了袖子遮挡,就此落了下来。无意见着,笑了一笑道:“她还说这次学得好了,可我看还不如以前的,还说什么护身符呢!”

    君黎抬手拾起,却只能拾起几条互相松松缠绕着的草茎了。“大概是我睡着时没注意,压坏了吧。”他试图解释着。

    “谁说的,我这个今儿早上也坏了。”无意掀开袖子给他瞧。“我可没睡觉!”

    无意腕上的想是断裂现得还算及时,被他自己勉勉强强补救了,还挂得住手腕。可被这一掀袖子,却偏偏也没救地断落下来,化成了没有形状的几缕草叶。

    君黎心里无端端地一凉。触目是残败的护身草镯,和蒙上了血色的命运之画。那种极度强烈的预感再次笼罩上来,如同当日预感到夏铮的难。

    他一骨碌爬起来。“无意,带我去找刺刺。”

    无意疑惑,“刺刺该快回来了啊。”

    “我担心她。”君黎喉咙有点沙哑。

    无意见他认真,不敢多言,只得惴惴不安地答应了。

    如果还有什么能令君黎的心稍稍平静一些,那也就是他一贯相信刺刺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了。可再是相信她,在山坡之上见到那半个未完成的草环时,他还能保持什么样的冷静

    草环被遗弃在一片青草丛中,若不细看还真的错过了。他拾起来。它是新编织的,新得那么嫩,就如汁水都能随时被掐出,恰如少女那娇嫩的肤。可怎么才一半,就被弃下了他心中狂跳,举目四顾——已看见了不远处的竹篓。无意也已经现,上前两步,将竹篓抄起。

    “是我的……”他的脸上也已掩饰不住焦急之色。“刺刺她……她人到哪去了!”

    他说着便往山上跑。“我们分头找找吧,我去山上。”他喊着。

    君黎早一把将他拉过。“别乱走了,你道我为什么要你一起出来的”他斥道,“跟着我别走远!”

    这般仔细一看,竹篓附近的草地上原来早已覆了层无根的碎草叶;顺着往前,更是零零散散,洒了一路。

    若刺刺是被人制住了,可以想象得到那竹篓倾斜,一路洒下草来的情状,而后,竹篓脱身而落——君黎想着已经回身,目光望向另一边。

    ——那么,她该是去往那个方向了。可春日的鲜草真的太过生机勃勃,分明有人踩过的草地上,竟连脚印都已被生长之势快顶去,完全消失不见,举目而望,也看不见半个旁人,只有风吹过那沿坡而生的矮小树丛,出暧昧的哗啦啦声。

    他压抑着心里的忧急如焚,沿着自己判断的方向疾步而行,转过山坡,到了背阳一面——目中忽然如被什么刺痛,他已觉出端倪——在那刷刷而动的一色青草之上,竟有隐隐约约的红!

    这点点的红不是娇艳的鲜血又是什么他咬唇忍住心头的慌,俯身伸指拈了一拈。血还有三分流动,显然距离它们被滴下,还没有太久。

    无意费了劲才追得上他,遥遥却已经看见他面色又变得昨日那般苍白,实恐他又似昨日那般忽然倒下,赶上道:“君黎哥……”才来得及吐了这三个字,忽也看见那点点鲜血,吸了口冷气,脸色也惨白起来。

    君黎却又站起,一握剑,“跟我来。”

    无意慌忙跟上。走几步路,又见点点鲜血——这时断时续的血迹蜿蜿蜒蜒着,直到远远能看到坡下矮树丛后,有又一间小小的草屋。

    那草屋从外表看比他们暂住的这间更破烂。这些屋子都是往年打仗时后方运输之人给自己建的临时避雨居所,如今兵祸早消,青草翠树仍在,偶尔有这一两间没倒的屋子,便成了过路人暂栖之地。

    “刺刺定在那里!”无意激动起来,强自压了声音喊了句,便猫着腰上前。

    君黎这次没拦他,也跟在无意身后往前蹑去。距离那小屋已不到百步之距,忽然却见屋门一开。君黎惊了一惊,一手抓了无意后领将他往地上一按要伏下身,可这动作在见到跑出来的人时,却停住了。

     



一七七 坡上之变(三)
    记住本站网址:69 x.

    她才将来龙去脉说来。原来谢峰德横抱了她径向这草屋而来的时候,她神智逐渐迷糊,连那先前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知不觉垂落了。可那剑已被她反手拔出一半,半悬在腰间,手臂这般一垂落,行走晃动间被半出鞘的锋刃割出了好几道伤口来,那青草间的滴滴鲜血,便是由此而来了。

    她觉出痛意,反而渐渐清醒。这一下她才彻底明白自己处境,可知道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被他这样抱着,她也不敢便挣扎呼救,倏然已被他掳进了小屋。她听见这人浊重而不均的呼吸,愈害怕,面上装作昏沉,心里只是焦急万分,想着要怎样方可逃脱。

    可这谢峰德却也奇怪,虽然呼吸急促,好似迫不及待,可将刺刺放下,却偏又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搓着手掌,不知在想什么。她眯缝眼偷偷看他,忽见他呼哧着气便凑来,吓得便要翻身而躲,却听谢峰德凑近叫道:“小姑娘,快醒醒!”

    她不知他是何意思,可这么近的距离,她料想自己装晕也多半装不成,只得假装迷迷糊糊醒来。谢峰德一见她睁眼,面上就露出喜色来,伸手便要撕扯她的衣服。刺刺一慌,佯装又要晕去,口中只假意道:“伯伯,我要喝水。”

    谢峰德还真的去给她倒水喝,可刺刺自然是不敢真喝了他给的水的,假意咳嗽着,都吐了出来。

    刺刺说到这里时,有些局促,道:“我心里慌,说喝水也只是想拖延时间,后来又见角落里有副棋子,就说跟他下棋——总之啊,我都快要把屋里有的东西都让他拿了个遍了。”

    “这老色鬼,还真的听你的话”无意嫌恶道。

    “反正他若不想拿,我就装作不高兴要晕倒。他似乎很怕我晕过去——可拿是都拿了,也只是到面前放着,随意玩了会儿,他还是想对我动手,亏得我找到机会,骗他去地上捡东西,趁他低头用笄对他后颈穴道扎了一下,就跑出来了。那一下应该不轻,我就只怕他又使出妖法来,让我跑不掉就糟了,否则,我还没那么轻易饶过了他!”

    “是啊,别让我再见着他!”无意也嚷着,“否则,定拧了他的脖子!”

    刺刺听君黎不语,却偷眼瞧了瞧他,见他目光有些游移,不觉道:“君黎哥,你在想什么”

    君黎回过头来,见无意已经给她包扎好,便顺手将她袖子覆下。“我在想——你们两个今日回去之后,谁也不准再单独出来!”他口气不无严厉,“往后再见到这个人,谁都不准擅自动手——知道了么!”
1...5960616263...17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