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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目下是如此。”君黎笑了笑。“心有灵犀……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心有灵犀,也未可知,因为原本就没有谁对谁的心靠猜就能完全知晓、不出半分错的,纵然猜对了一次,或许也不过偶然,在对敌之中,岂敢儿戏”

    他停了一停,向刺刺看了一眼。“不过……也或许时日久了,我愈了解她的心思,能有你所说的那种默契也未可知。只是这样未免反而束缚了她的手脚。若她总想着顾忌我的反应,岂非难以出奇制胜了。”

    宋客笑起来。“真正的‘心有灵犀’,那是要连那出奇制胜都灵犀得到的吧。”

    “那也未免太为难了君黎哥。”刺刺歪过头来笑道,“我若要出奇招,我悄悄与他说一声不就好了我倒盼着有一天我能对这剑法、对其中的道诣也有他那般烂熟于胸,我也能做那个接应他的人,做那个‘阵中之变’,那样,不是更好吗”

    宋客心中竟是微微一震,抬眼去看此际君黎的表情。君黎闻言也是笑着,却并不说话。他说不出来此际这种在他们之中的感觉——究竟面前这两人是因为这剑法而互相生出了一种脉脉之意来,还是因为那种脉脉之意,才能用得了这样的剑法。他不能想象两人之间若有半分的不信任,或是有半分的疏意不周,适才还能这样轻易地取胜。不过那么几招,自己败得彻底,可其实真正招招都险的却是他们——那样的“心有灵犀”——该不是自己会错了意——那应已不仅仅是将对方当作了心之所钟,而是真正了解、相信对方也必如此待己,才做得到的吧那又是种什么样更难能的“默契”呢旁人想来都要后怕的那般险招,在那个笑得这般灿的小姑娘看来,大概,只是如履平地吧

    可他此际却不知不觉对单刺刺升起了种愈的爱怜——我如今已经不想否认或怀疑你们之间的情意,可你是否也没想过,若那个道士不在你身边,又会如何他不肯卸下那一身出家人的装扮,他——就是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吧那时候,一切都不完整,你一个人,谁又来护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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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多出来的一日终于还是过完了。日暮星启,两人将吃了晚饭就又困倦起来的刺刺送了回屋,掩门出来,君黎原只道宋客必然要细问自己与青龙教、与夏家庄的关联,可却见他沉默不语,也自奇怪。

    “明日的船是在午时吧”宋客只道。

    “是啊。”

    宋客哂笑。“单姑娘对你来说,至少比青龙教要紧吧”

    “这两者有什么好比”君黎已经觉得这问题的怪异。

    “因为——你似乎为了青龙教很着急,可为了她,却又宁愿在此耽留一日。”

    君黎微一沉默。“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先与她说了多留一日,后知晓青龙教的事的。”

    “先来后到么……”宋客喃喃道,“是啊,先来后到……要是给我先遇见了她,哪里还会有你这个道士的份!”

    “宋公子,你这话……”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有什么样苦衷隐情,你都休要负了她,否则,哼,我寻机会杀你还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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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盛夏之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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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落过了一场清爽的雨,禁城之内,朱雀府邸,安静而冷清。

    门外忽然有环佩之声。两个府卫抬头去看,只见一名妙龄女子正由一名宫女模样的人引着过来,身后还跟了名护送。

    女子身着一身淡水蓝色长裙,在这样的夏日显得尤其雅致,让人看着也觉舒服。她显是与这里也已很熟,到了门口,对两个府卫笑笑,算是见礼。

    两个守卫露出了惊讶来。“依依姑娘,好久没见你来了!”

    “朱大人令我今日接姑娘来的。”那引路的宫女道。

    府卫让开了路,容依依三人走进。宫女回笑道:“看来,依依姑娘那么久没来,大家都想念得紧。朱大人必也是真想姑娘了,定要我今日将姑娘请过来。”

    依依微笑不语。可两人到前院里,却得知朱雀方才又已出去了。

    “朱大人这些日子好像很忙,常常不在府中。”府丁是这般说的。

    “大人总是很忙的,不过既然请姑娘来了,想必很快就回来。”那宫女宽语道,“我不便进去,姑娘自去里边等朱大人”

    依依点点头。“多有劳驾。”

    既然到了府里,随身护卫随后也便退走了。依依独自往里面行来,到自己房间坐了一坐。

    可怎么还是这么安静朱雀虽然不在,可——这府里常有的琴音,怎么也并无听见那两个往日里总在一起的好姐妹,不会也不在吧

    她想着便抬头问边上婢女:“秋葵和千杉在房里吧”

    “秋姑娘——倒该在的,娄姑娘却离府好些日子了。”婢女答着。

    “千杉不在了”依依有些不解,却也没多问,起身往秋葵房里准备寻了她再说。

    可秋葵房里也并没有人。依依转了一圈,也没寻到,直至偶往府中后园一望,才吃了一惊。

    记忆里,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光景。那雨后一束透云的光亮打在池水之上,荷叶张了满满一池,满得像要跃了出来,似有若无的影儿随风一动,整个池子就带着种夏日特有的忽明忽暗,加上那引颈高夭的傲荷,交错间常常让人分辨不出眼里在动的究竟是赏荷的人还是荷叶本身。

    “秋葵”她轻轻喊了一声。花叶交错间才有什么人一动,从池子对面站了起来,像是一株荷花忽然高出水面。依依才确定她果然在这里,面色一喜,绕着水池向她行去。

    也许是太久没来了,她从没注意着怎么这池子会开出这么大一片荷花来——去夏好像是没有的。有人说,是朱雀后来着人设法移种在此的。如今花盛开了,他却偏好像很忙,不知是否忙得根本顾不得流连花丛了

    “依依你怎来了”对面的身形动着,先已到了近前。

    “嗯,朱大人派人叫我来的。”依依笑道,“否则,我哪里敢来。你这些日子还好么”

    “我还好,只是……千杉还是出去了。”秋葵轻轻叹了一口。

    “我听人说了。她去哪里了”依依显得有点担心,“她伤势还没全好吧”

    “身体倒是还好。她回黑竹,接了件任务出去了——我那时劝她别去,她却只说,反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让我别管她。”

    秋葵说着,停了一停,拉了她要坐下说话。

    “虽说千杉也没走了多长日子,不过……我一个人在此,还是有些寂寞。你来就好了,只盼爹这回能一直留你在此。”

    “我也就是担心你呢。”依依随她坐了,“这么久也不知你们的消息,也不敢打听。不过,朱大人既然喊我来了,料想他也不生你的气了吧你们该和好了吧”

    “算是吧……”秋葵的表情仍然有些不定,像是心里仍然有些什么东西悬而未决。

    依依自然是懂的。她稍稍沉默了一下,提起那个她也知最好不要提的话题。

    “君黎道长他……还没有回来”虽说不该提,可不问也是不行的。

    秋葵并不言语,只垂下眼睛,点点头。

    依依没有再多说关于此事的任何言语。她相信君黎必不是言出不践之人,可以此安慰秋葵又能对此刻的事实有任何改变吗原有那么一丝丝猜想或许是君黎回来了才让朱雀心情好转,与秋葵和好如初,也连带着不再嫌弃冷落了自己而重新召见了,可原来——并非如此。

    “听说朱大人最近很忙”她转换了话题,“有什么事情生吗”

    “似乎也与黑竹会有关系。”秋葵也便接了这个话题,“和千杉这次去刺杀的什么人有关。自从黑竹会头目换了人之后,爹便常常和这人一起商议些什么,我见他有时心情也不甚好,或许也是碰到些什么麻烦,可他——不愿对我说。”

    她说着,抬目却见依依表情有些茫然,心中一失笑。依依对这些事情从来只知然而不知所以然的,与她说黑竹会头目易人,她也未必有什么感觉,也就更不必对她说易成了谁了。当下只道:“不过既然他叫你来了,想必一会儿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问问他好了。”

    “我可不敢问。”依依笑着,话音才刚落,却听外面有人在喊着“秋姑娘”,想也是一时找不见了人。

    “我去看看。”秋葵说着起身到了后园口上,声音略提,“什么事”

    一个府卫忙忙趋上前来:“秋姑娘,外面摩失大人说有要事求见。”

    “摩失”秋葵皱眉,“我爹又不在,你让他改日再来。”

    “摩失大人说,不是要见朱大人,是要见秋姑娘有事。”那府卫道,“我们也觉得略有不妥,只是他……只是他说是有急事,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法,只好来请示姑娘。”

    “寻我”秋葵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是一踌躇。“那好,我便去见见他,看他有什么话说。你叫他在前厅等着。”

    那府卫得令去了,依依已走上前来,“是太子



二〇七 盛夏之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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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失只觉手中一空,一抬头,秋葵身边已赫然站着朱雀,那一双眼睛带着森森冷意,全不遮掩地注视自己。

    他忙堆起一笑。“朱大人,别误会,我只是来给秋姑娘送个信。——信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朱雀没说话,也没有拦他,由他告退出了门,才往一旁的秋葵看了眼。秋葵像是刚刚松了口气的样子,可遇见朱雀的目光,还是微微一慌。

    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爹,我……”她试图解释,可朱雀已经转身向里走,一边只将手中捏得皱起的信封凭空展了,取出信来看。秋葵只得亦步亦趋地跟进。此事看来是瞒不过他了,如此,让他自己看这请函,或许比与他说还省却些麻烦,她也就干脆不说话了。

    从门口到前厅几步路,堪堪将信看了,朱雀才站住,回头看她。

    “他要你去参加这‘三支’大会”

    秋葵听见他这不屑的口气,就知道多半希望渺茫,垂道:“是。”

    见朱雀随即进了前厅落座,她忙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不无些讨好地向朱雀递去。往日里她几乎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自己屋里不出,若朱雀不来看她,多半也便不见面了。今日在门口撞个正着固然不能说是自己有什么错,但她已动了离开的心思,究竟心怀忐忑。

    朱雀接了茶,面色才好些,将那信还是一捏,扔在手边几上。“七月初一,算起来,还有那么半月光景。”他举茶却不饮,似在计算。

    秋葵拿捏不准他的心意,忽地一抬头,却见依依已闻讯而来,到了厅里见朱雀果然在此,上前盈盈一拜道:“依依见过朱大人。”

    朱雀眉间一舒,“你到了。”放了茶随手指指身边让她来坐。究竟是好久没来了,依依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直到真的坐了他身边,才轻轻道:“我还以为大人再不打算召依依到府上侍奉了。”

    朱雀笑起来。“我才多久没叫你来,怎么,便要不甘了”

    “依依不敢。”依依慌忙道。“依依只是怕朱大人还在生气……”

    “哼,休要提起那时的事。”朱雀顺手一抬臂将她搂了,向秋葵道:“我怎么说的来着你们口口声声给他担心、为他说话,如今——有三个多月了吧人呢”

    秋葵和依依都知道他说的是君黎。她们固然可以不提君黎,可朱雀却偏偏要在现在撕开这道口子来。

    这话题只令秋葵心情顿沉,不欲多言,一咬唇站起道:“既然有依依陪爹了,我先告退了。爹回头有暇,我们再说那封信的事情。”

    “站住。”朱雀不待她迈步,“我没让你走。”

    秋葵听他口气严厉,反而不肯示弱,脚步虽然停了一停,人却未肯转回。

    朱雀见她如此,只是笑道:“好啊,你爹每日忙得这般,回来却还要看你脸色不成”言语间见她仍未有所动,他面色转冷,将手边那信一抓。秋葵待有所觉却已晚了,回身但见那纸张在朱雀手中瞬时已成齑末。

    “爹,你……”她自己还没读过此信,只听他说了“七月初一”,旁的细节却都还不知,这便毁去了,如何不急

    朱雀并不理会,只搂了依依站起,“我们走!”

    “爹!”秋葵见他要走,忙忙追过去。“我方才……不是要与爹赌气的意思。那件事……”

    可朱雀并不回头,已和依依向后走出了。

    依依方一来就见他们二人又似不和,不敢多言。待到走出几步,才轻轻道:“朱大人,秋姑娘她是这样脾气,您……别要生气了。”

    朱雀搂着她的手放了下来,半转过身:“你又想给她求情”

    “我……我只是怕大人为此心情不好……”依依低着头,小心翼翼。“依依懂得的,若朱大人心中与秋姑娘还有龃龉,就算依依陪着大人,大人也高兴不起来的。”

    “依依!”朱雀一把抬了她下巴,“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叫你来,你还有什么不满了”

    依依吓了一跳,眼睛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一次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光景,因着她给秋葵说了两句情,朱雀大怒之下,捏了她下颌轻易地将她推倒在地而弃之不顾,转头便叫人送她离府了。事隔许久,难道又是如此

    幸好这次朱雀的手还是放了下来。“不过你既如此有心——那好,你去把她叫进来,我也正好有事与你们一起说了。”

    他口气变得平静,不似反话。依依点点头,忙忙去了。

    朱雀看看左右,挥手将人都斥退了,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他不喜自己屋边有人,而心情不好时,甚至希望那第二道门往里都没有人才好。谁让他耳目太灵,听着那些多余的呼吸也增心烦。

    少顷,依依已带着秋葵来了,见这附近一路都已没了守卫,自是明白他的情绪,就怀了些不安。

    朱雀已在屋里点了灯,自坐在榻上,见两人进来,只淡淡道:“过来吧。”

    “爹,”秋葵走近,为要显得友善些,便先开口,“我听……我听依依说,你有事要与我们一起说”

    朱雀微微一抬



二〇八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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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只听得惊疑不定。“朱大人此次是秘密离京了这般隐密……是为瞒着太子”

    朱雀点点头。“你懂得就好。”

    “那就是说,要办的事,是与太子作对了可若到时候被他们知道了,去皇上那里告一状——私自离京怕不是小事,那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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