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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那她该是去林中了……”秋葵喃喃道,“或许,她还是想……还是想一个人静静……”

    “君黎哥,不是说……不是说你会看好她的吗!”无意忍不住道,“怎么就让她不见了”

    “是我不好。”君黎道,“你们且在此稍等,我再去别处找找。”转身走了。

    单疾泉方道:“秋姑娘,怎么回事你们午筵上是否说了什么,令得娄姑娘……”

    秋葵像是有些羞愧,微微垂开了目光,“这件事其实……其实怪我。午筵本没出什么事,是我后来定要拉着君黎去与沈凤鸣对质一件旧事。因为……因为事情与千杉有关,想要避开她,所以——她什么时候走的,君黎也没瞧见。”

    “与娄姑娘有关的旧事。”单疾泉道,“想来——仍是与今日所传的事有关了”

    秋葵知道在他面前也说不得谎,只得道:“是。这个沈凤鸣绝非正人君子,昔日他对千杉,也——”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也有过不轨之举。”

    苏扶风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我也听闻过这般说法。”单疾泉却淡定得多,“那还是早先刺刺告诉我的,说是娄姑娘一封‘遗书’中提及。不过——娄姑娘那时并未真的寻死,此事也未必是真,想来,姑娘也是心中存疑想借今日向沈公子问个明白吧”

    “我……”秋葵咬牙,“我不是要向沈凤鸣问个明白,我是要对质此事,让君黎别再听他一面之词。那事……那事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你说……你说你亲眼所见”无意颤声道。

    秋葵点点头,便将那一夜在陈州百福楼所见道来。

    无意只听得愤怒填膺,“不错,正是如此,千杉亦是如此与我说的!既然姑娘你亲眼所见——此事她不曾骗我,不曾骗我!”

    “秋姑娘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单疾泉却不动声色。

    “有什么不对”

    “依姑娘的说法,那日你赶到百福楼,为时已晚,娄姑娘已受辱于沈凤鸣。可若依照今日所知,娄姑娘彼时已非完璧——”

    “那又如何”秋葵脸上不无烫,气愤愤打断,“那谢峰德的确不如,可又如何证明沈凤鸣便不是”

    “秋姑娘是没明白单先锋的意思。”苏扶风柔声道,“他是想问——姑娘藉以判断娄姑娘之受辱,在于床铺之上的落血,可如今看来,那血迹或许——并不足以证明沈凤鸣对她做过什么”

    秋葵愕了一愕。她此前心中先入为主,自然未想那许多,一怔之下,道:“可她衣衫全无,双目流泪,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我自不是为沈凤鸣辩解。”单疾泉道,“只是此事若是他们各执一词,姑娘也不好如此肯定吧”

    秋葵双目竟忽然红了。“你们究竟要怎样才相信那……那孩子总是真的吧!”

    单疾泉心中一异。“什么孩子”一旁无意也忽瞪直双目,直勾勾看着她。

    秋葵咬住唇,“千杉她……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后来被谢峰德打成重伤,孩子在肚里才两月,就没有了。”

    “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无意忽握住桌沿,“她……她……还受过重伤”

    “是正月快过完的时候,那天她离开内城,我们本以为……”




二六六 水月镜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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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无意也怔了一下。“千杉,你和他……”

    娄千杉轻巧地向关盛这边一踅,“没错,我与关师兄约了在此相会的。你若没什么事,便走吧。”

    “你与他……与他相会”单无意自然不肯信,怒目向关盛而视。关盛年过三十,又早有家室,娄千杉岂能与他不清不楚关盛却只冷笑一声,忽然出手,一掌向无意胸前挥到。

    无意心中不忿,拔刀相迎,不防娄千杉浮袖掠起,将他握刀的手一扰。她自知晓无意不会与她动手,那袖上余劲不消,只进不退,往他胸前一点,将他逼退一步。

    “师妹,这小子就不劳你动手了。”关盛语中却带了讽刺,说话间,手势已变,向无意抢到,与娄千杉成了夹击之势。

    娄千杉心中一凛。她识得关盛这般手势,不及细想,返过衣袖一拂,将关盛手中那将出未出的一股毒烟拂了开去。

    关盛嘿嘿冷笑:“师妹莫非是要维护这旧相好”

    娄千杉面上漾起层笑意来:“关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他并无什么的,只是——想着他爹也非易与,若对他下了杀手,跟青龙教结了梁子,我们得不偿失。”

    可关盛并不罢手,毒烟虽散,那一手还是向无意的腕上切去。无意转腕,刀身斜斜劈向关盛左臂,关盛身形一侧,忽指间又飞出一物,直取无意喉间。

    单疾泉只怕无意这下要着道,便欲现身插手,忽眼前一晃,一个暗红色影子已掠入战阵之中,静下来时,才见那暗红原是剑光,竟是君黎不知他何时已来到此地,想必也暗伺多时,见无意有险,自是以“逐血剑”相救。

    “如此便要人性命,这便是你们‘云梦神教’的行事”君黎长剑在手站定,开口已将关盛与娄千杉视为一路。

    “不是,君黎哥,千杉她……”身后无意欲言。

    “你还要为她说话”君黎恨恨道,“你苦苦寻她而来,只怕她有甚闪失,可她看来另有所依,原不必你放在心上!”

    无意呆望着娄千杉,脑中沸沸如麻,竟无所适从。

    关盛自忖对付君黎未有十足把握,当下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君黎道长,有话好说。如你所见,这位小兄弟对我娄师妹是百般纠缠,我也实是——实是迫不得已,才想教训教训他。既然道长来了——只消他别要再纠缠娄师妹,我自不与他为难。”

    “是我纠缠于她”单无意忍不住道,“千杉,我只要你回答我,那个孩子……”

    “你住口!”娄千杉脸上变色,“单无意,若早知你如此缠混不清,我便那时不要与你有什么瓜葛,也就罢了!我如今与我师兄好了,你还来啰嗦不休,是要我如何你若还要几分颜面,今日、此际便走了,再也不要来寻我,否则下一次,哼,纵然我师兄不寻你麻烦,我也必不会给你什么好看!”

    无意半张着嘴,满腔的热烈烈却一个字也化不出来,那颗以为永不会熄灭的心亦无法不沉入谷底。再说什么也是一样的言语,不过是他纠缠,她拒绝。他曾以为她对自己那一笑便是全部,可原来——那只是一场戏,一场可以轻易易换了对手的戏。

    “我们走吧。”君黎收了剑,留给关盛和娄千杉一个冷冷的鄙夷,那一手强拉住无意,只恐他再生什么事端。

    可此刻的无意,又岂还有生出事端的余力。单疾泉远远见着他被君黎拉走,忍不住生出极多心疼来,可他却还须留在此地——他要亲眼看看娄千杉与关盛在此私会,究竟是否真的是那一句“与我师兄好了”。

    才听关盛冷笑了声,“师妹,方才他说的——可是实情”

    娄千杉只作不晓,“什么实情”

    “他说什么‘孩子’,你莫非与他——”

    娄千杉哂笑,“关师兄何必在意那种无稽之谈,你看我像是带着个孩子的人么”

    “哦”关盛笑道,“若真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关盛还不是有个孩子,可你——不也照样送上门来了”

    娄千杉面色如木,“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关师兄,你把‘那东西’带来了没有。”

    关盛无奈,自腰带间取出一物。单疾泉远远但见似是个小小匣子,只不知其中装了什么。只见他将此物交给了娄千杉,道:“你用时须小心,用法你可都还记得”

    “自然记得。”娄千杉接在手中,“那我先走了。”

    “哎,娄师妹,”关盛笑道,“怎么,我们见面,难道只是为了此物”

    娄千杉勉强露出一笑:“师兄,今日时紧,咱们万事不得便,能交接了此物已是不易了。我若离开太久,纵然单无意不再来纠缠,秋葵也消要寻我。”欠一欠身,“失陪。”

    说的亦是实情,关盛不好辩驳,只得追道:“此物便是在幻生界里,也是难得,你可别失了手!”

    娄千杉冷冷一笑:“师兄若是不放心,又何必假手于我。”

    关盛一怔,娄千杉已顾自离去。他似心怀怅怅,也不得不缓步返回。

    单疾泉暗缀娄千杉。这两人说是有私情却也不尽如是,说没有,那言语中却也不无。虽对娄千杉这般作派早有所知,并不奇怪,可她此际冒险出来,那交接之物应是十分要紧了,只不知关盛要假手于她做什么

    他尽可在她落单之际出手——娄千杉并非他的对手,要抢夺那物过来看个究竟,算不得难。可料想二人之密谋与他、与青龙教该是毫无瓜葛,因好奇便贸然插手,



二三七 水月镜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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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有分别。”单疾泉道,“若不是单家的,我自是不管;可若是单家的骨血,这般枉死,我岂能不为他讨回公……”

    “你为何定要苦苦相逼!”娄千杉忽然动容,“你青龙谷单家何等地位,何必偏要装作在乎一个本不曾来到世上的孩子是,孩子是无意的,可我已说了,我不会与你们单家有任何瓜葛,自然也永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与令公子之事,你若真不放心,怎不干脆取了我性命!”

    “我不是此意。”单疾泉听她终于肯承认此事,心中反不知是快是沉,“娄姑娘,无意他——年少无知,累你受苦,也是我之过。姑娘今日坚拒他情意,也强求不得。这样吧,单某应允姑娘,将来何时有需要援手之处,只消力所能及又不与我本意相违,我可相助姑娘一次,如何”

    娄千杉知道单疾泉非轻易允诺之人,如今他虽然只说“一次”,却也是出于谨慎本性,想来此言非虚。可她终是冷淡道:“小女子命薄福浅,这又如何担当得起,还是罢了吧。单先锋若真如此想,只希勿要将此事告诉令公子,免他再作纠缠——单先锋是明白人,定知道这样才是最好吧。”

    “先不必急着拒绝,如不想求助于我,姑娘自可不来。可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娄千杉才道:“那好。”可那语气便如那削下的肩,那垂下的头,低落低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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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会场之中,单疾泉只瞧见无意垂坐在一角,那模样与娄千杉最后的那个姿势也几是一般无二,像是什么人都不想再见,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秋葵见他回来,“千杉呢”她有些惊讶。

    单疾泉指指后山洞:“已经回去了。娄姑娘说‘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不会寻死’,我看,你们也不必担心她了。”

    秋葵轻轻“哦”了一声,看了看一旁的无意,只见他神色木然,并无反应。忽忆起那时娄千杉信中凄凉,口口声声要终此污浊之生,而今竟有些恍惚,不知哪一句才是她的真心话。

    单疾泉也看了眼一旁的君黎。秋葵如此问法,显然,方才林中,君黎应该已见到自己在侧。目光一对,君黎果然迎上,“单先锋,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便与君黎走到一边,君黎已道:“单先锋现什么了吗”

    单疾泉一皱眉,“你指的是”

    “关盛与娄千杉私下里在谋些什么”君黎道。“我先前沿着水边寻娄姑娘,没见着她,倒见到关盛出来,模样有些鬼祟,才一路跟了过去,恰见到了他在窥探无意和娄姑娘。看样子,娄姑娘是在那里等的关盛。那般避人耳目,而且关盛甚至要对无意下杀手,我猜想他们——所谋不是小事。”

    “你觉得他们是有所谋”单疾泉饶有兴致道,“不是因为——无意纠缠娄千杉令关盛心生嫉愤”

    “娄千杉与关盛——他们才见了几面,不太可能真有什么私情。我一路与娄千杉同来,她与关盛,青龙谷之后,这次君山之前,并未有机会见过。”

    “既然他们没机会相见,又何以能够有所共谋”

    “这个……我想该是在来此之后才有的。只要有能有所得益,一拍即合完成件什么事情倒非不可能。”君黎道,“初来此地时,我与秋葵在洞中见了关非故一面,那时关非故是着关盛带娄千杉在洞外等候的,他们是否借此机会说过什么,我并不知,可那日夜里,娄千杉还不告而别了一段辰光——虽然时辰不久,可我们那天原在幻生界监视之下,并无多大的地方可活动,我和秋葵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找见她,现在想来——也很可能在关盛那里。”

    “看来你早已怀疑了她。”单疾泉呵呵一笑,便将适才关盛将一个小匣子给予娄千杉的细节告知于他,末了,道:“我于他们所谋其实不感兴趣,此事与我、与你,大概都没有关系,只不过……若你关心沈凤鸣的安危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凌夫人可将沈凤鸣的计划告诉你了”

    君黎点点头:“方才已听说了。”

    “那你便该明白,关非故要的结果,是沈凤鸣交出教主之位——这之后呢沈凤鸣留着自然是个威胁。关盛要借旁人之手做的事,多半与此有关。”

    “你说……他想要娄千杉去替他……除了凤鸣”君黎不解,“可不是说凤鸣已经中了幻生蛊,他们并不知他今日要设法自解,若教主之位到手,他们催动蛊虫作,岂不就能达到目的,何必多次一举”

    “关非故的心思,只好问他自己。”单疾泉笑了笑道。“或许他们对这个魔教传人太过忌惮,纵然有了幻生蛊,亦不能心安;又或许他们觉得以幻生蛊的作之快,沈凤鸣立时便有异常太过引人瞩目了,而三支之会之后,沈凤鸣与他们分道扬镳,再有不测,他们自然便能置身事外。”

    “若是如此……娄千杉原便是黑竹会的杀手,又何须他们再另给她什么物事来作暗算倘是为了置身事外,那便更不该插手她下手的手段才对。”

    “此事也不过是猜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倘若这猜测不错,那么那匣子里的东西只怕要比幻生蛊,或是比一个杀手原本能企及的方式更可怖,而更也许——是江湖中人都不知道的东西。你若得遇沈凤鸣,不妨叫他提防。”

    “好,先多谢单先锋了。”君黎拱手为礼,心中却还是将信将疑。让娄千杉对沈凤鸣下手——今日之前他或许会对这般



二三八 水月镜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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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阑珊派的没落是自那时而起。众人都心中暗道。若不是这番变故,壮大至今恐怕也未见得会比不上幻生界,想来那谢峰德——自那时起便并不受什么拥戴的。

    “门派凋零,倒非谢师弟一人之过。”净慧像是猜得了众人心中所想,“以三支的僻遁,阑珊派原也不过二三十人,那番变化之后,只余下了不满十人。派中忽失强倚,分崩离析也怪不得那些师弟妹、师侄,只因就连我,也免不了萌生离去之意。”

    她叹了口气。“大师哥离去时,我就想过离开阑珊,只是作为二弟子,又怎可轻言离去;可后来那次变故,我心中去意更甚,待到谢师弟稳定了派中情况,我也便未再多留——我自己亦是惭愧至极,又岂能责怪他人阑珊派凋零至此,或许亦有我的罪过。”

    江一信忍不住咳了一声,“师太说得极是,不过——这些是贵派的家事了,谢峰德如何做上掌门的,在下倒也……并不在意……”言下之意,净慧这番话与原本众人关心之事,并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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