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那‘圣血’之说,竟是真的”江一信听到这里,失声开口。

    沈凤鸣笑道:“江兄以为呢”一停,“不过所谓‘圣血’,亦没有传说中那般诡秘,其实不过是因为‘虚无之镜’的施为,内息运用之法极为特别,若非血质特异,则用时周身血沸,难以为继。”

    江一信啧啧称奇道:“练功而使血沸——世人称云梦教为魔教,倒也是不无道理的。”

    沈凤鸣不以为忤,笑道:“那么江兄对我这个魔教后人怎么看”

    江一信面上一红,口气嗫嚅了少许:“在下……在下忘形失言,信口开河,那个……那个沈教主莫怪……”

    净慧一直低不语,此际方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叹道:“昔年大师兄一直百思难得其解——他也当真是万中无一之奇才,这数百年来传下之心法,旁人都未觉有异,独独他觉出‘万般皆散’中似乎少去了什么,今日听教主一言,师兄心中的‘万般皆散’方是圆满了,只可惜他离去多年,如今纵然还在世上,亦难知此讯、难弥此憾了。”

    众人尽皆默然。八里水路不长,少顷即至。君黎望着前面山崖之影,道:“那便是月山了吧”

    武陵侯点头道:“不错,道长说要到月山南麓,那我们便在此间靠岸便是。只是——到了




二七八 水月镜花(十六)
    记住本站网址:69 x.

    单疾泉与凌厉打了招呼,笑道:“你今日布得一手好棋,只可怜了你媳妇为你忙前跑后,自己却怎么竟躲起来,面都不现。”

    凌厉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不是我喜欢装神弄鬼,只不过上岸匆忙,身上湿得透了,不方便见人。”

    单疾泉一怔,“你湿得透了——你难道是泅水去了君山的”

    凌厉笑而不语。

    单疾泉以手拍额:“我差点忘了。你当年为了一件任务,在水底下埋伏,一埋就是六个时辰,这点路途算得什么。”

    “在水底下六个时辰”刺刺咋舌道,“这……这怎么做到的”

    凌厉摇头:“刺刺姑娘,你爹随口说说罢了。在水下时辰是不短,不过真正闭气的时间没有那么久。”

    君黎心中暗道惭愧。他去见凌厉时,凌厉衣衫已差不多干了,他便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大概凌厉这样的人,只消闲闲散散在那里一坐,什么样的不恰在他身上也都不是不恰了。仔细想来,他若不是与凌夫人一起来的,今日中午,又哪有什么船可至,还不被人现单疾泉已大笑道:“算你运气好。若不是今日天气炎热日头毒辣,你说不定到此刻还是湿衣在身。”风庆恺也忙道:“待到了岳州,我叫人给凌公子准备几套干净新衣,好好休整一番。”

    “岳州”单疾泉转回身来,“去岳州……怕是不妥。”

    “哦”风庆恺道,“单先锋有何说法”

    “我们正从岳州折返过来。”单疾泉道,“幻生界的船大多往那里靠去了,江陵侯似乎也有不少人目下驻在那里。依我看,为免麻烦,我们不如转而向南,往洞庭东南面靠岸,若是便利,之后我们便可沿着湘水一路往东返程。

    风庆恺也皱起眉头来,“你是说——章再农带了人在岳州”

    单疾泉点点头:“很不少。”

    风庆恺冷笑:“他敢欺上我的地头来,我风庆恺更不能避而不见了。”说话间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样,一会儿船到了,我叫李文仲、江一信他们两个送诸位往南走,风某先走一步,往岳州去瞧瞧,看他江陵侯在我的地头上能掀起什么风浪。”

    “风爷,我自是与你同去!”李文仲急道,“章再农来意不善,风爷岂能独自一人身入虎穴!”

    单疾泉见二人如此,略一思忖,打个哈哈道:“武陵侯这么说,倒显得单某人胆小怕事,不甚仗义了。那便这样,大家一同去到岳州,看看再说。”他心知纵使自己不去,沈凤鸣、秋葵几人承了风庆恺的情,只怕也是非去不可的。

    风庆恺心中暗喜,料想今日与这几人结交,将来自然大是助益。旁人固已是强援,而有那凌厉夫妇二人在,再有什么样麻烦只怕也料理得来,当下大是心定。

    过了五更,接应的船靠了岸。那船刚现身时还是一片黑魆魆,可等众人起身上了船,天色竟已露出蒙蒙然的晕白。

    晨风习习。这日出前的时分,水天若接,山河如梦,大泽洞庭之美,直难用言语描摹。一行人于缓缓而行的船上各自寻到惬意之处席地坐下无声而望,竟不敢出声惊扰这片刻宁静。

    直到身边的刺刺忽然开口,那手指向空中——“君黎哥,你看那里!”——那里,一缕橙红在东面山头隐隐而现,似一抹艳墨落在了黑白的山水画,极快地晕染开来。君黎抬目去看。日出的刹那,那些那么那么好看的风景忽然都成了陪衬,就连静静倚在舷边的那些人儿,也都成了一个个浮华剪影。

    笛声不知是何时响起的,竟便这样悠悠扬扬地渗入了这片潋滟已极的霞色中。好像是叶笛。刺刺还记得那时在西湖水上,那片在秋葵唇间吹出那般动听曲乐的绿叶。她循声而望——笛声从船尾传来,那个吹叶之人,长衣如画。今日之前,她不知道沈凤鸣也能将一片叶子吹得这样好听,甚至,这样宛然如诉。

    这是什么曲子呢霞色已蓬勃,原该将一切黑白意境染得热烈起来,可笛声怅惘,却总叫人觉得若有所失。刺刺看见,沈凤鸣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站在靠近船头的甲板,那个背影,一动也没有动。

    这一刻,她忽然好像懂得了什么。不那么懂乐识音的自己,尚且明白沈凤鸣这叶笛声中所蕴之意,她不信那个聆音会琴的秋姐姐,会不明白他要对她说些什么,会不知道该回应他些什么。

    她只是不愿意回应,所以,只能将自己这瑟然独立的背影永远地向着他。他所有的悠扬与怅惘,都是她不要的。他们的误会已经结得太深,深到无法可解,也不想去解。他们,大概永远也无法心无芥蒂地对望一眼,对话一句。

    “砰”的一声。所有人的悠然思绪都被打断,回目去看,只见是单无意突用力拍了甲板,决然立起。自昨夜在月山南麓与娄千杉再度相见,他始终独避一隅,假作不觉,可闻听沈凤鸣这叶笛一曲,万种缠绵悱恻听在耳中只是痛彻心扉,他只觉这满天流霞,四滨露水,都要化作一生惘然向自己泼



二七九 咫尺幽冥
    记住本站网址:69 x.

    方才还想要抵死抗拒的秋葵,一瞬间已经无力站立,沉入沈凤鸣怀里。那种奇异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当血流从心口流回来的时候,一股死亡的气息也从心口冲向了她的全身。她痛彻心扉地嘶喊出一声。——是什么样的痛苦和恐惧能让她这样的人在沈凤鸣的面前嘶喊出声可也只有这一声——她再也没有余力喊出第二声。那嘴张着,却已不出任何声响。

    一层死灰已浮在她肌肤之上,就连初升的朝阳都无法为她镀上生的光亮。

    近前的君黎见状大骇,一垂手搭向秋葵脉门,指腕方一触,他面上神色愈变了一变,强忍着不祥之感,将她手拿了起来。

    素袖垂落,裸露出秋葵臂上肌肤——自手指至手臂的每一寸筋络血管之中,竟像有什么在蠕蠕而动。他捋高她的衣袖——上臂处亦已如是;再解去她颈边细结——肩颈处亦同样有物蠕动着;再掀开她另一边袖口——就连另一边手臂也是同样。每一处——每一寸目光所到之处——纤细的血管都像是活了,好似无数蛇虫钻入她的躯体,占据她的血肉,将她的周身,都做了自己欢腾的巢穴。

    众人无不悚然惊呼,从舱里闻声而出的无意和娄千杉,亦骇得退了两步。

    “……凤鸣”君黎犹自有几分侥幸之心,抬头看他,要听他的说法。他已知秋葵必是中了极为厉害之蛊毒,可若沈凤鸣不开口,他终不敢便下定论。

    可沈凤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昨日,他还曾不无得意地对君黎讲起——“昔年魔教之中,不是没有比幻生蛊更厉害、任谁亦无药无法可解之极凶蛊毒”——那无药亦无法可解之极凶蛊毒,他那时以为早是不存于世之物,可现在这禁术就在眼前,已经这样钻入秋葵的身体,他,能做什么

    他整颗心都似已空了,茫茫然,竟一丝应对的冷静都不再有了,脑中能回忆得起的,只有“无药无法可解”这一道生死之判。他还握着秋葵的左手——那被蜻蜓停留过的指尖,那为之狠狠刺入的细微伤口——像是仍不敢相信也不能明白为何这样的事情竟会在自己眼皮底下生。也许从船尾到船头实是太远,他没能早点现那只蜻蜓的异样;也许她对他实是太恨,所以竟连这种时候,她都定要与他作对。只差那么一点,咫尺却是阴阳之隔。他若早冲过来一步,她若没有偏偏将手避过了他,那只恶虫或许便不会有机会将虫卵注满她的全身。

    “……幽冥蛉!”终是有人先叫出了这蛊毒的名字,众人循声抬头,见是摩失。他口音有些特别,三个字听起来好像是“有螟蛉”一般,但方才那只小小蜻蜓,怎么看也不似一只螟蛉。

    “你认得这毒……是你下的手!”风庆恺情急关心,自是不假思索,伸手便攥向摩失衣襟。他知道在这船上,除了那个一直被凌厉夫妇看紧的小孩关代语之外,只有摩失是幻生界的人。秋葵所中之毒想来是幻生界的蛊毒无疑,那么唯一有可能下毒的,也便只有摩失了。

    可就连摩失此际也没了往日的临危不惊,面容有些扭曲,显然,此事也令他极为惊疑,风庆恺抓住了他,他都未顾上还手,双目只是瞧着秋葵,口中道:“实……实是……难……难以置信……”忽然手一动,一缕劲风便向秋葵颈上划去。

    风庆恺眼疾手快,抬手一挡,“嗤”的一声,衣袖坠去半片。他大怒之下,双手连连拍向摩失胸前,李文仲亦掣出兵刃,从旁夹击,口中道:“快把解药交出来!今日这许多人,你能逃得了么!”

    摩失连避带挡,躲过两人,冷笑道:“解药解药便是现在就杀了她,她也好少受些苦楚!——沈教主,你自说,是还是不是他们不知,难道你也不知!”

    众人目光都回至沈凤鸣身上。他仍然半抱着秋葵,虚脱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凤鸣,你说句话!”君黎急道。

    沈凤鸣才抬起目光。“他说的没错。”他哑声道,“现在杀了她,本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风庆恺与李文仲停下手来,面上俱是震惊。

    “我解释给你们听吧。”摩失指着被沈凤鸣捏碎落于船头的蜻蜓尸体。“此虫名叫‘幽冥蛉’,不过,应该不算‘一只’蛊虫,而是——无数种蛊虫互相吞噬或寄生而成的。我在幻生界时,蛊法该算是都学全了,但却也没有学过此物的用法,更不要说炼制,只是在书志之中见过图样和说明,知晓这是门中除幻生蛊外,唯一一种绝无药可解之毒,也是被严禁习练之蛊术。”

    “你说你不会用——不是你又是谁!”李文仲依旧怒气冲冲。

    “



二八〇 咫尺幽冥(二)
    记住本站网址:69 x.

    “我……”刺刺难以言语。她也知依此而言,确乎应该现在就杀了秋葵才是最好,可又如何下得了手去。侧目望见君黎,她忍不住将他手臂紧紧攥了,“君黎哥,我……我……你说,怎么办才好”

    忽然想到一事,她眼神亮了一亮:“对了,如果是教主叔叔呢青龙心法能化解世上最难之伤,教主叔叔功力深厚,一定有办法救得了秋姐姐。——爹,我们赶回青龙谷去求教主,他必会答应的!”

    “青龙心法……”单疾泉的目光落在凌厉身上,“你觉得呢”

    君黎也知晓凌厉青龙心法的功力亦有七层中之第五层,当下屏息凝神,只待他回答,却见他摇了摇头。

    “青龙心法内功之中有两篇心法,确能起沉疴,疗奇伤,但是刺刺,倘若青龙心法真的能治蛊毒,当年你的母亲所中之蛊远比不上这位秋姑娘凶狠,你们拓跋教主又怎会始终无计可施”

    凌厉所说,关系到昔年刺刺生母的一些往事,不过刺刺自是不知,只道:“连青龙心法都不行吗”

    “我不知蛊虫毒性,若无相害,或可试着运动心法,为秋姑娘导气通脉,缓解痛苦,但这最多也只是令她暂时好受一点。而且,气血若通畅,我猜想……也许会令虫毒释放更快。”

    刺刺眼圈已红了,“教主不行,那——那朱雀呢”她抬头看着君黎。在她心里,当世论内功修为顶尖之高手除开拓跋孤,也便是朱雀了。

    君黎没有说话。他知道,朱雀对幻生界的蛊毒亦办法不多,否则,那时的宋矞或许也不至于死去。

    “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沈凤鸣语气沉沉,“我们很快就到岳州,到时,风爷,我要立时带秋姑娘从6路往回赶,恐是无法留下协助于你了。”

    “立时便走不寻关非故问个清楚”

    “‘幽冥蛉’的毒性我很清楚,纵然寻他,亦是无用。我想了一下,单姑娘说得有理,青龙教主或是朱雀——他们内功深厚,也许能依靠内力,强行救回秋葵来。哪怕不行,朱雀或能调动大内之力,想想别的办法。”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摩失道,“你明知回程路途遥远,总要六七日吧莫说‘幽冥蛉’幼虫多半等不到那时才长成,就算可以,秋师妹痛苦至斯,若真要她这样痛苦六七日,她……也根本承受不住!依我看,还不如现在就……”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刻,我会动手的。”沈凤鸣将这句话说得淡淡的,淡得一丝表情也没有,“但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你。”

    摩失似一下为他语中寒意所慑,竟吞了口唾沫,应不出话来。

    -----

    秋葵忽遇这般祸事,一行人人心情极为沉重,就连无意也再没时间去想旁的事情,与刺刺等在岳州很快作了些补给准备,也随着出。

    虽然很想捉出下毒之人来碎尸万段,但此际救人为要,纵想深究,却知一时难有结论,几人也便各自心头愤怒计较,口中不提了。凌厉夫妇原打算将关代语带回临安的,如今也觉恐成累赘,便在岳州交给风庆恺、江一信等人,连同两个唱戏文的小孩,都托其照顾。风庆恺实欲随着东去陪伴秋葵,奈何岳州势紧,不敢轻离,想那关代语此番倒真能做个人质,当下也只能苦笑答应,反而摩失因脱不了下毒之嫌疑,定要带了同行上路。幸得净慧师太倒愿留下于岳州相助,亦算是一力援。

    关于“幽冥蛉”的种种,摩失说得多,沈凤鸣也便闭口不言。众人见他面容惨淡,常自呆不语,知道他以魔教传人的身份竟不能救回秋葵,定是悲郁已极,也不以为怪。倒是刺刺瞥见他在岳州抓了些药,细看之下都是补血气之用,不免好奇,道:“凌叔叔说了,倘若给秋姐姐理顺血气,怕反而毒更快,沈大哥抓这些药,是做什么呢”

    沈凤鸣还是淡淡冷冷的表情:“总有用的。”

    君黎道:“凤鸣,你背过那么多魔教的秘学,难道真的没有一种办法可用吗像幻生蛊——你不是也用魔音解了吗或许‘幽冥蛉’你也……”

    “幽冥蛉不同。”沈凤鸣打断他,“幻生蛊是幻术,用别的幻术可破,幽冥蛉……却不是;幻生蛊作起来再是百变千幻,那蛊虫总是同一种,可幽冥蛉——我连这毒虫的本体都无法辨认,连想要给她减轻一些痛苦,都难上加难。”

    君黎听他语意萧索,思及秋葵所受之苦,心中亦是难受至极。原想洞庭事了,一行人得以轻快返程,互相谈笑间,也许沈凤鸣与秋葵的往日误会也能解去,可如今,莫说什么误会不误会,就连人都要失去了。

    他没再多言。——又何须多言只要有那么一丝办法,沈凤鸣也必会为秋葵找到的吧。他不愿让摩失杀了秋葵,难道不也是存了那么一丝期待

    -----

    男子照料秋葵究竟不便,路上反是苏扶风、娄千杉和刺刺三个女子更为辛苦。秋葵虽大多数时候昏迷不醒,但想来亦是深知自己处境,刺刺每去看她,都见她眼角垂泪,拭了不知几回,拭到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1...9394959697...17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