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葵
“你哪里是支开他们,你这明明是在支开我!”谢梨安仍旧不肯原谅他。
这墨轩也是忠诚,不在乎谢梨安的脾气,只小声道:“我才刚听你说及太子,见那苏小姐神情异样,只怕她心内藏了什么,不肯告诉你罢了!”
谢梨安满不在乎道:“她是将军家的小姐,与太子认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如何就非要告诉我不可!”
“哎呀少爷!”墨轩皱眉道,“少爷既然知道他是苏将军家的小姐,就更要留个心眼了。
第九十一回:借月欲说相思意 聚雾忽迷梦云欢
谢梨安早已不记得苏凝玉提过此处,自然也忘记了墨轩当日的警语,便欣然应下了。
想来过了今夜便久无佳节,谢梨安便也不知用什么由头来定个日子,踌躇半晌,方才道:“小姐几时有闲,肯与在下约于拂柳亭”
苏凝玉低头道:“公子这般问,倒让凝玉开不了口了。那日在青玉小楼,已是凝玉先言要约公子,若是今日仍是由着我,传将出去,只怕……”
苏凝玉不曾说下去,可谢梨安已然明白了。想来也是,哪有让一个女儿家开口的,原本已是委屈她了,此番自然该自己做主。
因才挠了挠头道:“是在下疏忽了,可……可在下也不知小姐几时有闲,不敢贸然开口。”
苏凝玉莞尔一笑道:“公子,不如这样,三日后的午时你借故路过我家,我自会让巧月与你传话可好”
“此番正好,”谢梨安不禁喜上眉梢,“那在下就多谢苏小姐了!”说罢抱拳欠身,实实在在作了个揖。
苏凝玉许是真心欢喜,见他这幅呆样,忍不住道:“总听人说,谢公子是一等一的才子,坊间总少不了你那些风流韵事,凝玉总以为,且不说比得过嵇康宋玉,却也该应了《小戎》里的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可今日一见,却不想……”她似是不忍说下去,只忍不住咯咯笑道,甚是如娇羞少女,却又带了一丝俏皮。
谢梨安登时红了脸,只结结巴巴道:“那坊间传的风流韵事,如何能做真在下不过尚及束发之年,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用心良苦想将女儿嫁给在下的母亲们编造的一些故事罢了!我这也……也甚是为难呢!”
那苏凝玉听罢似是恼了,嘟着嘴道:“原来公子这般讨人喜欢,倒是凝玉比之逊色了!你既然不知男女之情,自然也不解凝玉之心,怕是从头至尾,都是凝玉在自作多情了!”
谢梨安也不管她是真恼还是假恼,急忙便解释道:“小姐哪里话,在下见了小姐,蓦然便开了心智,那什么……什么七情六欲,统统都明白了!”
苏凝玉更是笑得开心,只觉得这男子好是不同外表,竟有着那么一股痴劲。
二人又渐沉默,俱倚着栏杆看着那轮朦胧月。水面的河灯顺流飘去,也不知其间藏了多少少女懵懂羞涩的秘密。
苏凝玉忽然道:“你若不是谢家公子,那该多好。”
谢梨安听出其间哀伤,只以为她是顾及了父亲与苏将军之间的矛盾,便安慰道:“父亲辈的事情,自有他们去处理,我们做晚辈的,不需受其牵连。”
那苏凝玉不曾说什么,许久,又轻叹了一声。
忽然远远传来四更天的竹梆子声,谢梨安关怀问道:“这样晚了,小姐许是不宜在外久留。”想了一想,又笑道:“想到还能再与小姐相约,在下到不那么感伤了。”
那苏凝玉抬起头,用一双剪水双瞳看着他,亦微微笑道:“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巧月未归,凝玉独自回家,恐怕……”
“自然是在下相送!”谢梨安不等她说完便道,更是让身到一边,请那苏小姐先行。
苏凝玉不曾拒绝,将双手搭在腰间微微作了个揖。
二人无声在佳节过后的街道上,不时还能闻见炮竹残留的气味。不知哪家的黄狗忽然吠起,谢梨安不做多想便将苏凝玉拥入怀里。
苏凝玉也不曾将他推开,此刻无有别人,她倒也不怕了,只是笑道:“怎么了,谢公子,凝玉看起来像是连狗儿都怕的女子吗
第九十二回:二见倾心心萌动 一厢情愿愿相违
元月的天气,不免峭寒,苏府里却已是繁花满院,更有飞去飞来燕成双。
苏凝玉略有些失神地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连院内做事的小厮们与她施礼她都不曾听见。
才刚与谢梨安在桥上之时,一言一行都似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回忆着。那男子温柔体贴,殚见洽闻,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言语间却不乏真情。
苏凝玉想着想着,便笑了,这样的男子,果然配的上第一才子的名号。可不多时,却又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哪家好福气的女子,将来会与他相配。
不知不觉,已走至自己的小花园,远远只看见梅树下的青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苏凝玉轻声问道:“那边坐着的是什么人,若是累了便回自己屋子歇息去。”
那人闻声便站了起来,不止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向苏凝玉走了过来。
“凝玉,这么晚你去了哪里可知我有多担心你”说话的男子正及舞象之年,意气风发,身穿了一身月白刻丝鹤氅,用翡翠金冠束着头发,甚有玉叶金柯的气质。
苏凝玉抬头看了一眼男子,不觉蹙了眉头。
“表哥,你怎么来了”苏凝玉低着眼不去看他,只怕他看出自己心内的淡淡哀楚。
男子皱眉道:“瞧你这话说的,逢上元佳节,我自是该来拜见一下舅舅,从来不都是这样,怎么今日却这样问”
苏凝玉不曾说什么,只要往屋里去,却被这男子一把拽住了手。她心下一惊,急忙将他的手甩开,只微怒道:“好好的,你干什么”
男子终是察觉了她今日的不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凝玉,你今天怎么了”
苏凝玉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她看了看眼前一脸关切的男子,却也是神采奕奕,仪表堂堂,比之那谢梨安,也是不逊色的。可她此刻着实不想多与这男子说话,只淡淡道:“没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又欲往屋里去。
“你等等!”男子急忙将她喊住。
“表哥,今日天色甚晚,你我虽是兄妹,却也不适宜独处太久,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男子并不理会她这句话,只自顾问道:“我听人说,你去见谢梨安了。”
苏凝玉听他这般问道,不禁一颤,却不曾说什么。
男子见罢,方知此话是不虚的,不禁叹了一声,只道:“凝玉,你该不会不知那谢梨安与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苏凝玉似是起了怒火,转身嗔道:“明明要我见他的是你,如今我果真去见了,你却又来埋怨我做什么!若是嫌我不能做事,你自寻别的好人与你一同!”
男子不知她这怒火从何而起,却见她恼了,也将刚刚的严肃减了三分,微微笑道:“表妹何须这样恼火,我也不过只是问问罢了。”
苏凝玉不领他这一份情,冷笑一声道:“呵,你在这里与我做什么好人才刚的话语里,明明便是在质疑与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那菀柠,好随意被人指示。我那日应下你,不过是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以后若是还有此事,我可就不依了!”
男子低了头,半晌才淡淡道:“凝玉,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谢梨安了吧……”
苏凝玉听罢只觉得一股委屈从内而起,她用小银牙咬着嘴唇,睁着两双秋水明眸看着男子,久久才恨道:“符秋白,你这该死的胡说!我明日便告诉爹爹去!”说罢转身进屋,把门砰地关上了。
第九十三回:知无缘红颜悲泣 明己志东储誓盟
苏凝玉将那符秋白打发走,便只觉浑身无力,忽然悲从心起,便俯在床褥上嘤嘤哭个不休,她却也不知心里的这一股委屈到底从何而来。
许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对一个男子而动心。她从来以为,自小跟着爹爹舞枪弄刀,在练兵场上长大,内心早已不同于柔弱女子。
她原先甚至从来看不起那些拘泥于儿女情长的绣楼姑娘,想来大好的青春自该如男子一般做一番事业,又怎可耗在那些男人身上
可如今她方才觉得自己许是高看了自己,再怎样把自己当做男子,到底这一颗心也是柔软的。
敲门声蓦然响起,苏凝玉急忙坐起身仓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谁呀”苏凝玉问道。
“是我,巧月。”
苏凝玉叹了一身,起身去将门打开,淡然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巧月笑道:“小姐算得准呢!我去那太子府,便遇见太子的侍从,见他们似是要出门,急忙说了小姐请他过去赏月,若是能住几天更好,我便……”
“你擅自说得什么胡话!”苏凝玉不等她说完便怒道,“我不过是设计想让他看见谢公子,离间他二人罢了,几时要他过来他连日来盯着我不放,还放言要带我入宫,我已是困扰。如今可好,你偏又自作主张火上浇油!”
巧月被蓦然一顿责骂,低着头甚是委屈,她原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可不想竟惹了小姐生气。
“小姐,我不过是觉得这样说能讨太子欢心,因此才……况且巧月不明白,跟着太子入宫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的,不知小姐为什么要这般抗拒”
苏凝玉闻听她这样一问,到半晌说不出话来。想来这小丫鬟自小跟着自己,虽是傲了些,可到底为人伶俐,做事向来让人放心,今日说了这般话,想必也是一心为了自己好,自己如何就发了火
她叹了一声道:“巧月,你只知表面却不知内里,进宫有什么好的一入宫门深似海,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是绝不会去的!”
“那入宫选秀女一事呢!”巧月越发模糊,不解问道。
苏凝玉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你歇息去吧,后面的事还多着呢!”说罢便要进屋。
巧月急忙押着门道:“可是那太子……那太子已经到后门了!难不成让他兀自回去”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苏凝玉。
苏凝玉登时急道:“瞧你做的好事!如今怎样,只可请进来再说了!”
说罢便嘱咐巧月去将太子领去花厅,自己梳洗了一番,将刚刚的憔悴伤心之态通通抛去,换了副百媚嫣然之态。
谁知那太子,因心里思念苏凝玉甚急,根本不愿往花厅去,已问了小厮苏凝玉的闺房,便自顾过来了。
苏凝玉才刚将自己收拾妥当,一推门便看见太子立在阶下,霎时不知所措。
还是那太子先开口道:“凝玉,你今日比之平常更娇艳了。”
苏凝玉方才回过神来,碎步走至太子面前,款款作揖道:“凝玉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急忙将她扶起,伸手便想将她搂入怀里。可这苏凝玉却如以往一般将他轻轻推开了。
“太子殿下金玉一般的人物,怎可做这样有**份的事若是逢了不轨之人日后说出去了,只怕对太子以后不好。”苏凝玉淡然道,一边说着已请了太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坐。
那太子眉眼间含着喜爱,笑道:“凝玉,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本王说了,为了你我愿让位与他人,若是没有你
第九十四回:伤情落魄菲薄泣 诡火猝起绝境哀
谢梨安终归是明白了,太子对自己忽起戒心,原是因他已捷足先登与这凝玉小姐好上了。
但凡他明白此事,便愈发不能忍住心内的悲悲切切,更有寒风蓦起,不觉惹泪伤情。
可他仍不愿相信,那苏家小姐才刚与自己说的一切都是虚情,脑海里只幻想着一出《西厢记》,骗自己不过是有情人坎坷难合,但终归是能成眷属的。
痴情人总有些呆念,若是迷了,便难醒了。
“少爷,总算寻见你了!”忽有声音急迫而起,谢梨安恍惚抬头,只见是气喘吁吁的墨轩。而再向四周看去,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墨轩,你到哪里去了”谢梨安无力问道。
“少爷,这话该墨轩问你才对。我不过是去解了个手,再回来却已寻不见你了,那苏家小姐可回去了”
墨轩说着往谢梨安身后看了看,却惹得他一阵厌烦,摆摆手道:“做什么探头探脑的,有什么好看的!”
墨轩察觉谢梨安的不悦,便小心问道:“怎么了少爷,莫不是那家大小姐说了什么薄情话,惹你生气了!”
便是因此,谢梨安才愈发伤情。那苏家小姐,从见面初时至不舍离别,言语间句句是相见恨晚之情,给他留了多少念想。可到头来方才知道,她却已是太子的人了。
若是她今日说些狠话倒也罢了,若是离别之时她不显留恋倒也罢了!可偏偏她是那样的痴情之态……岂不让谢梨安的心都碎了!
“墨轩,别问了,我自有数。”谢梨安淡淡道,他不肯说出,只想独自悲伤。
可到底难忍哀戚,那双眸之内,竟泛起淡淡泪光。
墨轩看在眼里,甚是担心,想来自家金玉一般的少爷,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急道:“少爷,今日那将军小姐到底说了什么,若是欺负你了,便告诉墨轩,墨轩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若是少爷不肯出面,我便替你去出那个头!”他说着撸了撸袖子,便欲要往苏府去。
谢梨安知他一片好意,只伸手拦住他,凄惨一笑道:“与苏小姐无关,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以来都高看了自己,原是配不上她的,偏要攀那个高枝……想来她那样白玉一般的女子,自该是金钗命,我如何要起那般执念……”他说着,不禁呜咽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只伏在墨轩肩头不起。
墨轩不知所措,机械地学着见过的有情男子抬起手轻轻拍着谢梨安的背,安慰道:“少爷这样的人,若是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天下就没有好男儿了。且算这天底下,除了皇亲贵胄,能比及少爷的又有几人”
此话不说倒罢,一出口更惹得谢梨安哀戚惹泣。这墨轩哪里知道,偏就是那最高贵的太子,夺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也不知哭了多久,谢梨安才把心情平复,虽不再落泪,却仍抽泣着。
墨轩携着谢梨安无声往家走去,墨轩一路之上欲说些话想将谢梨安逗笑,却见他眼底尽是悲伤,便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作罢了。
走不及多远,忽见远处火光冲天,将无月的天空照耀得恍如白昼。
二人驻足看了一会儿,谢梨安不禁叹道:“今夜原是事端多起之夜,十五的晚上没有皎月已是噩兆,早该知道便不会惹这无情之事了。”
墨轩不曾将他这句话听在耳朵里,他此刻的目光全被那火光所吸引。倏然,他大叫道:“少爷,了不得,那里是难医馆!”
谢梨安因今日太过伤心,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茫然问道:“什么难医馆,那医馆又与你何干值得你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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