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约莫是听到孩子叫她,李小姐这才把头抬起来,妆都花了,却还是那么好看,不像有的人妆一花跟鬼似的,她皮肤白得跟玉一样,看着怪凄美的。
她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走下来,包也没拎,就那么一步一尺进了屋。
小宝盯着她的背影发愣,我看了他一眼,分明看到他一脸的红晕,这才意识到李小姐今天穿了条迷你裙,那双雪白的笔直长腿映入了一个青春期少年的眼帘,卷起多少惊涛骇浪。
我拧了下他的耳朵,“赶紧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宝揉揉耳朵,“妈,秋思姐姐到底怎么拉,她哭这么伤心,该不会出事吧,快给她老公打电话呀。”
经过小宝提醒,我方想起这茬,赶紧给钟先生拨了过去。
哪知听电话的是个女人,说钟先生在洗澡,不方便听电话,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
李小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吧。
她可以忍受丈夫冷淡,但忠诚是底线,不管男女都难以接受。
正发愁,身后传来声音,是一辆大众的甲壳虫,里头坐着李小姐的好朋友云小姐。
但见她停稳车,慌慌张张跑下来,看见花坛上的车就叫道,“李秋思你疯了!”
说完冲过来,瞅了一眼见车上没人,又转头问我,“陈大姐,秋思呢”
我说进屋了,她哎呀叫了一声,赶紧往屋里跑去,一边大喊着李小姐的名字。
小宝拉着我,“妈,我们也去看看吧。”
将才走到扶梯口,就听见云小姐大喊救命,小宝反应比我快,立即冲上去,我也快步跟上,推开主卧门,见云小姐扶着早已昏迷的李小姐出来,嘀嘀嗒嗒满地血水。
天啦,李小姐割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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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催命的DNA化验单
李小姐出院后,对钟先生的态度全变了,很少搭理他,整天冷着一张脸。
钟先生本来就寡言,没人和他说话,他反而更自在,照样是运动一个钟头就回房看书搞研究,生活规律又简单。
有一天,李小姐问我,“陈香姐,你说我这婚是不是结得特别没意思。”
我想了想说,“看开点吧,要是过不下去就放过自己。”
她深深叹了口气,“可我还爱他,我时常怀疑我是不是有病,都这样了我还爱着他,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很多,让他这辈子来折磨我。”
我没说话,心里挺为她难过的,接着听见电话响,就见她笑着接起来,“爷爷!我吃了,您呢……那就好,我和钟庭,我们挺好的,您别担心,早点休息。那个,老陈头还等你明天一块钓鱼呢,钟庭在写报告,你要和她说话吗行,那再见,我们过两天去看您。”
挂了电话,她又恢复成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老爷子,是横亘在这段关系中的一座山,既保护着这段关系,又是重塑这段关系的障碍。
时光如白驹过隙,钟先生和李小姐分居了,好好的家变成了墓,埋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我仍旧每天过来收拾、做饭,偶尔和李小姐聊些家常,我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过了五年,像一株美艳的花从盛开走向衰败。
其实她的容貌变化并不大,她是一个对美有着执念的人,在别的方面或许随意,但在自我保养上绝对是自律又苛刻的,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泛着油亮的光泽,光是被那发梢扫过都会迷醉,甚至脚趾甲都晶莹精致,没有因失意辜负美貌,这点很好。
我发现她有了变化是很偶然的一次,那是在她二十八岁生日前两天,钟先生出差不在,她心情不坏,对着手机傻笑,那笑就像冰山上绽放的红莲,美得惊心。
我走过去,“李小姐,你该多这样笑一笑,漂亮极了。”
她像受了惊吓似的,把手机往背后一藏,脸上飞起红霞,十分可疑。
凭我多年的经验,她恋爱了,难道是和钟先生关系缓和了
没等我问,她笑着道,“陈香姐,今天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我带你们去一家超好吃的烧烤店,叫上小宝和王爽。”
后来我才知道,让她心情变好的人并不是钟先生,因为他也很快发现了李小姐的变化,开始有意无意跟我打听她的状况,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我想,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李小姐,他也变了,回来的时间更早,话也更多,有时还有点讨好她的意思。
男人就是这样,你拿他当回事的时候他傲得很,你渐渐放下了吧,他又开始挂心了。
钟先生很典型,他找人查了李小姐的交往状况,我听到他在家里打电话,万年不变的神情也有了紧张。
我暗想,这两人的姻缘也许现在才开始,却没想到,除了一个讨厌的女人,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强势介入。
而他的介入,才是这段关系走向破裂的原因。
我第一次看见谭先生在别墅楼下,很是惊讶。
他外表十分出众,丝毫不亚于男主人,甚至多了令人喜欢的亲切,看见我也不觉得尴尬,大大方方和我打招呼。
按理说,我该讨厌他,站在男主人那边,可那样的笑容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他笑着,“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对他印象一直很深,就说,“是的,好些年了。在上城,我当时给郁小姐做保姆。”
他哦了一声,对我说,“那你别告诉秋思这件事,我怕她不高兴,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有些无措,从立场上讲,他是第三者,竟表现得跟男主人一样,但他就是有那种碾压道德的气势,第三者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话说了。
正尴尬着,李小姐从屋里走了出来,穿一身正红色鱼尾裙,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款式对身材肤色要求极其严苛,难得被她驾驭得跟万人迷一样。
我下意识看了眼谭先生,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是极温柔的,不带丝毫亵渎,只有真心的欣赏和喜欢才能这样,如果说那是演戏,那这演技得多棒。
而从看到那眼神的一刻起,我就知道,女主人将跌入深潭,再也爬不出来。
那是人都难以抗拒的柔情,更何况是李小姐这种在冰窖里呆了十年的人,别说是给予温柔,也许只是一点善意,她也会动容,就像行走在北极的旅人,遇见温暖的火堆。
谭先生的介入,让钟先生和李小姐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况。
钟先生像是一下觉悟了似的,开始有了一个丈夫的样子,对李小姐处处关心,但李小姐态度不冷不热的,让他有些挫败。
有次李小姐出差,钟先生在家翻看他们的结婚照,破天荒跟我聊起了私事,“陈香,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白痴,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也不珍惜,我现在看着这结婚照,总觉得茫然。”
我给他倒了杯茶,“钟先生,现在珍惜也不迟。”
他有些无奈的叹气,“可我觉得她变了。”说着笑了笑,“其实是我的问题,最近我一直在反思,我哥们儿说,我就是太自信了,打心底里觉得她不会变,我以为她会一直和从前一样喜欢我,我就没想过,她也可能这么对别人。”
我慢慢的说道,“你们是夫妻,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想要赢回她的心,比谁都容易。外人,立场不对,站不住脚。”
他沉吟了几秒,“你说的对,我们是时候生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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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她被他宠坏了
谭先生可以宠李小姐到什么地步
大半夜她突发奇想要吃罗记的猪脚面线,他二话不说,在大雨里开半座城买回来。至于他为什么大半夜能买到,我有次路过那间店问了问,原来店里总有一碗面线是给李小姐留的,她吃不吃每天都给她留,谭先生吩咐的。
李小姐喜欢海棠,谭先生可以把整个绿苑小区的绿植都换掉,桂花换成海棠,芙蓉也换成海棠,红海棠、重瓣白海棠、重瓣粉海棠……各种各样,包含不少名贵品种,整个小区档次都提升了,大家还以为是物业弄的,纷纷给物业点赞。后来听物业说,是谭先生要求的,并且聘了专人养护,确保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李小姐吃个虾或荔枝啥的,从来不需要她亲自动手,都是谭先生剥好了堆在她面前,甚至她把荔枝核吐他手上,他还能笑得像朵花,活生生她的脑残粉。
她随口一说哪件衣服哪个包哪款手链还不错,第二天准有人送上门。
她肚子受凉痛经,谭先生嫌弃我熬的红糖水不好,要自己动手,说什么加几味滋补中药更好。
诸如此类的种种太多太多,可谓花式满足她的任何、有理无理的要求。
我看他们在一起好几个月,从没见谭先生发过一次脾气,李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说月亮是方的那就是方的,那些情侣间的小争执,总是能被他低头认错给化解过去,我就没见过那么没脾气的男人。
回头想想当初的郁小姐,谭先生对她又是怎样的决绝,爱与不爱,就是这么大差别。
成天被一男人这样宠着,是个女人,再优秀再贤惠都可能变坏。
李小姐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宠坏的,如果说她以前是卑微宫女,那现在就是高傲公主、至尊皇后,撒娇卖萌奴役人样样齐活,仗着谭先生宠她就使小性子,作的不行,连我都看不过去。
譬如,她会拿着娱乐圈最美的女明星问他,“她美还是我美”
他说,“当然你美。”
她哼一声,“那你怎么宴会时总看她。”
谭先生道,“我哪有看她”
李小姐递过手机,“心浪娱乐有图。”
谭先生很气愤,“纯属捏造事实嘛,你美得要我的命了,我怎么还有心情看别人。”
再譬如,李小姐和很多女人一样幼稚,喜欢用那方面的事做要挟。无意中听见谭先生委屈巴巴的说,“我已经跪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了女王,求赏口饭吃行不行你要不答应,那我只好以下犯上了……”
又譬如,某小报刊登了谭先生与一个女明星出入饭店的照片,叫小报添油加醋一阵炒作,李小姐就不搭理他了,让他睡了三天沙发。
结果第四天,那位女明星就因一则丑闻被封杀,而那家小报从此不复存在,谭先生还在城市广场的巨幅广告牌上登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求原谅”之类的话,李小姐才冷着脸给他开了门。
还有一次,谭先生又不知犯什么错被锁门外,见我拎着一堆菜过来,盯着我苦笑,“这位大小姐是我见过最温柔、最黏人的,也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原来,李小姐心里住着很多假想敌,只要谭先生有一丁点的心不在焉,或是信息晚回两分钟,她就会自言自语幻想:他又想起某个前女友了,她很漂亮,他们很般配……甚至哭着跟谭先生说,你要是特烦我,就和我分手,去找前女友或下一个吧。
她甚至去翻谭先生过去的绯闻,把他明着、暗着交往过的女人列了一张excel表,职业、姓名、交往日期、持续时间等列得很清楚,结果发现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也就是说,谭先生换女友的频率是月抛。
结果李小姐就以此为把柄,三天两头作啊闹的,要不是得在图图跟前树立为人母的稳重形象,她简直可以作死。
对此谭先生也挺无奈的,“我很想给她安全感,但每次她这么作,我也会心烦。她就是要自己幻想那些没有的事情和毫无关联的人。但冷静一想,这都怪我,前科累累,没办法让她觉得安全。其实我和大部分女的都是逢场作戏,没有实质。”
大概李小姐在里头听见了,冷眉冷眼的把门打开,谭先生赶紧抱住她,“女王,咱能不能不生气,你一生气奴才心窝子都疼…”
李小姐使劲推开他,“你找那个什么洪漫去啊,还回来做什么”
谭先生一脸的委屈,“天可怜鉴,我哪有去找洪漫,那是一家时尚杂志的活动现场,偶然碰见。”
李小姐扁着嘴,“她就是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一直在给你抛媚眼儿。”
谭先生嬉皮笑脸的说道,“你说人家是狐狸精,我看你也是,也能迷死人的。”
李小姐哼了一声,“你才狐狸精,你们全家都是狐狸精。”
谭先生也不生气,又搂住她,“好好好,我也是狐狸精行了吧,你是狐仙,蒲松龄笔下的狐仙,貌美如花,温柔可人,贤惠能干,是男人们的梦想。狐狸精是**的化身,是男人们的噩梦,求你了,把我盯紧点,别让我被狐狸精给拐跑了,好不好,小狐仙。”
说完就咬住她耳朵,李小姐尖叫一声,“你干嘛呀,陈香在呢。”
谭先生向来不在意这种细节,回头看我一眼。
我赶紧钻到厨房,把门带上,却仍旧传来低低的声音,“小狐仙,你冷落我好久了,是不是该补回来。”
“陈香在呢……”
“在就在,我们去屋里,她看不见。”
“不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05 我要你杀了我
我在大雨刚停的夜晚,一个人游荡。
走过一个又一个橱窗,只想等天亮。
面对就要失去的爱情,有一点释怀。
有一点彷徨。
最怕的,其实是孤单……
怀旧风的酒吧里,一位失恋的客人在台上幽幽的唱着,谭粤铭苦笑一声,这唱的何尝不是他的心声。
陈望坐在他对面,内疚几乎将他压垮,“哥,对不起,我没的选。”
谭粤铭笑笑,“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比谁都苦,都是命。”
陈望泪到哽咽。无间道是佛家的意象,是八大地狱里最为残酷的一狱,无间即轮回,一个落入无间地狱的人,就要不断受刑,日日夜夜,随时随地,每时每刻。
谭粤铭很清楚,他一开始就选错了路,他不属于那个世界偏入了那个世界,便是坠入无间,将永远逃脱不了这个宿命和厄运,成为分裂在光明和黑暗里的人。
其实,他最难过的不是将失去自由,而是把李秋思也拖进了这场厄运里,她明明和这些黑暗污浊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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