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话音一落,谭粤铭面色一沉,真就跪了下去,先是一条腿,接着是第二条腿。
齐齐整整,就那么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天地跪爹娘,如今却因救子而跪。
我只觉得那轻不可闻的触地声像枪响,穿透了我的心脏。
林双儿先是愣住,大约没想到他真跪,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谭总,没想到您还真跪啊,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说话间,谭粤铭已经站了起来,脸色白得吓人,拉着我径直走了出去。
立刻有两个面无表情的黑人走了进去,我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不似在人间,“给她做骨髓穿刺,救我儿子。”
很快,看见林双儿被绑在移动床上推了出来,看样子是挨了麻醉剂。
早知道有这手,他还跪什么跪,把他这辈子的尊严都跪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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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天大的好消息
谭粤铭也会不时的打电话来,问问小家伙的情况,当然也顺带关心关心我,他自己的情况却是一点也不曾透露过。
春去秋来,在一个秋高气爽的黄昏,钟庭来了瑞士,芳芳和曲叔也来了。
托了底子好的福,钟庭的情况比医生预料的要好些,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入膏肓的样,乍看和健康的没什么区别。
供体的事,姜凯尘和万威都帮忙盯着,虽说目前还没什么进展,但人多力量大,总是有希望的。
万威在瑞士有个很大的葡萄酒庄,里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葡萄,风景十分别致。
知道钟庭过来,直接让他去那儿修养了。
九月,万威的三个女儿都回来了,对那突然而至的小弟弟特别感兴趣,说这下好了,万威不会再逼她们结婚生子什么的,可以自由自在,毫无负担的混下去。
夜色微凉,我和我妈坐在葡萄架下吃茶,说起林双儿,她就隐隐的哭起来。
虽说她就没怎么管过双儿,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谁想看到她那样。
林双儿知道自己被确诊为aids后,人就不知去向,大约是受不了这个事实,去哪儿散心了吧。
反正她这样的人,老天不让她走,她是会坚强挺下去的。
我妈哭完,发表了一通感慨,说孩子就像这葡萄,父母浇水,它慢慢长,一转眼,盛夏来临了,葡萄叶子长的很大了,爬满整个架子,绿油油的,爬上房顶,烈日当空,抗不住那日头便又向低处爬去,什么都是起起伏伏的。
我没说话,她何曾浇过水了,如今整天想着弥补,做子女的也就给她个机会好了,她开心就好。
她盯着我的肚子,问我,“孩子取什么名儿,姓李吗”
我道,“那不然呢。”
她没说话,隔了一会儿道,“我们家的女人就没一个是命好的,你说你外婆吧,年纪轻轻就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我吧,遇到你爸这种好人,可没两年就走了,后来遇到……不提也罢。你说你吧,从小就不缺吃不缺穿的,住洋房开豪车,到头来落这么个地步,谭粤铭你是等不到了,钟庭如今又是这个样子,命苦啊。双儿更是,好好一个姑娘,偏要糟蹋自己……”
我站起身,“行了,别说了,想点好的吧。余华在《活着》里说过,活着,作为一个词语,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说完,便静静的回了房间。
是啊,活着就是忍受,忍受一切的不公与不顺,日子再难又怎么样,还不都得挺过去。
人不经历一些事儿,怎么能扛得住事儿。
转眼又是一年,春色无边。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谭粤铭教南星背过的古诗。
毛幽幽指着桃树,让南星背一首应景的诗,他就背了这么一首。倒真是应景。
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时候,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钟庭的供体找到了,各项指标都很匹配,所有人都高兴得跳起来,他的主治医生也是激动得不行,摩拳擦掌准备手术。
我也想欢呼来着,可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是要生产的节奏。
很快被推进产房,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们的祈祷,孩子生得很顺利,只痛了两个小时便顺下来,且妹妹的脐带血与南星配型成功。
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谭粤铭,可是联系不到他,有些遗憾。
钟庭和南星的手术都非常成功,两个生命都得到了延续。
出院之后,钟庭很想知道捐赠者是谁,但对方要求保密不肯透露,他找人查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好祝愿捐赠者的家人平安,如意。
说也奇怪,这次出生的两个孩子和钟庭特别亲,哭起来谁哄都不成,偏偏就钟庭可以。
我们搬回了老宅,又请了两个保姆,整日闹哄哄的,人人都开心了不少。
钟庭几乎每天都要来。
曲叔打趣他,“不然你娶了小姐吧。”
钟庭总是笑,“我倒是想来着,可也得看人家李小姐愿意不愿意啊!是不是李小姐!”
每次说完,曲叔总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瞧着他,好像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有天,曲叔悄悄拉着我说,“小姐,你有没有发现姑爷好像变了个人,这说话的口气,还有某些习惯……我瞧着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我抱着孩子,“怎么不一样了,不还是他么。”
曲叔表情严肃,“不对,他以前说话做事都是中规中矩的,现在偶尔也会调侃人了。”
我倒是没当回事,“这样不好吗,更有生气,比以前冷着一张脸好多了。”
我也发现了,钟庭比以前爱笑了,也更加的……活跃。
最诡异的事发生在龙凤胎百岁宴那天,不知谁说了句,妹妹跟钟庭眉眼像极了,怕不是他的亲闺女吧。
这话可把大家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目光在钟庭和孩子脸上扫了几眼,一致表示,妹妹定是钟总亲生的。
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长大后必定是绝色。
钟庭听得是一脸笑意,待宴席散去,他反
264 爱你不问归期(结局上)
小暑,正是暴雨烈日交杂的时节,我正好到上城出差,整座城笼罩在潮湿与燠热中,让人跟着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熬完三天行业会,听了几个枯燥的行业报告,打算回家看看孩子。
眼眸一扫,就看见对面的高楼,“云川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甚是醒目。
宋薇娜的话犹在耳边,思索一番,决定去碰碰运气,看程云川在不在。
果然,运气不怎么好,他人不在。
听秘书说是去了陕北,有人多嘴提了一句,说他是去处理谭粤铭的事。
在上城,谭粤铭一直是个中心人物,不管是正儿八经的话题亦或是花边新闻,多多少少都要牵扯到他。
但近期,关于他的事牵涉禁忌话题,不少小道消息在坊间疯传,大家也只敢私底下八卦,不会拿到台面上讲。
那人提了就开始后悔,生怕被套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似的,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我自然也不会追问,请秘书替我打了个电话给程云川。
听说是我,程云川表现得分外热情,说他正有事要找我,但眼下还没忙得过来,问我有没有空去陕北找他。
事关谭粤铭,我没有犹豫,立马应下了。
顶着烈日,我来到了位于黄土高原腹地的一个贫困县,这里地处高坡,入眼一片贫瘠荒凉,连色彩都是灰蒙蒙的,充分印证了我国区域发展的不平衡。
从越野车上下来,见程云川在村口迎接我,笑容比骄阳还炽烈。
我是第一次见他,和听说中的他相差无几,皮肤白皙,高大俊朗,穿一件深灰色t恤,看起来与这片黄土地很不相称,但见几个老乡绕在他身边有说有笑,那样自然融洽,又衬得他十分合群,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李小姐,让您跑这么远来,实在抱歉。”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倒大大方方的和我打起了招呼,寒暄了好一会儿,话题才扯到谭粤铭身上。
他是谭粤铭的首席律师,又负责他的经济案,了解的情况自然不少,却一点也没有提起他的罪行和判决情况。
我有些着急,“程律师,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呀”
他道,“他的情况挺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先带你在这片儿走走,再慢慢跟你说。”
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也只好耐着性子,跟着他一路参观。
沿着山路向村里走,各式各样的画框镶嵌于黄土壁上,图案以z县特色剪纸为形,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农村民间趣事为内容,有着粗犷浑厚的黄土高原文化,又不乏细腻典雅,呈现出一道独特的剪纸文化墙。
程云川告诉我,这一片儿是铭望集团扶持的,投了不少钱,涉及的工程项目大大小小上百个,目前有许多事务要和地方接洽,所以他亲自过来。
跟着他走了一圈,看了几个在建的交通和饮水工程,两三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对“扶贫攻坚”也有了不少感触。
这会儿走到一处田坝位置,他停下来,指着一口井说,“黄土高原缺水少雨,村民日常饮水主要靠旱井里集存的雨水,能吃上清澈的甘泉水是村里几辈人的渴望,山上修了庙宇,保佑风调雨顺,但上百年过去都没解决问题。这口水井是谭粤铭弄的,七百多米深,圆了几代人的吃水梦,农田用水、粮食收成也有了保障。”
我有些惊讶,走近看,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正在打水,看见程云川,笑呵呵的喊了他一声。
程云川跟她聊了几句,她猛地回头看我,“你就是谭先生的婆姨”
我一时有点懵,随即笑笑。
大娘热情极了,“哎呀,生得可真俊,走,到俺家坐坐去。”
我推辞着,听她激动地说,谭粤铭帮他们解决了吃水问题,还帮她儿子解决了工作,做的是护林员,又搞蘑菇种植,一年能多两三万元的收入,日子越过越红火。
大娘的话匣子开了,关都关不住,要不是程云川说还有事,她准要拉我去她家吃枣儿。
程云川看着我,“怎么样,是不是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谭粤铭”
我笑了笑,没说话,他突然问,“李小姐有没有兴趣看场戏”
正纳闷,就见他指着不远处,那儿搭着简陋的棚子,一群村民坐在洼地上看戏。
戏台是用砖头和水泥搭建的,三伏天里被**的太阳晒得冒烟儿,挂着的横幅上写了“z县艺术剧团”几个字,正在上演霸王别姬。
没等我问,程云川两步朝前走去,我也只得跟上去。
没一会儿,一个老乡端了凳子和两盅水出来,热情的很,“程先生,你们快坐,喝口水。”
程云川对他说了声谢谢,老乡乐呵呵的走了。
看来他在当地还挺受欢迎。
我问,“在这儿看戏啊”
程云川瞟了我一眼,笑道,“对啊,在这儿看。是不是很不一样的体验。”
我笑笑,没说话。
他又问,“李小姐,你防晒霜涂够了吗”
那口气带着点调侃,我有些窘,知道他是在说我娇气。
还在想怎么接,就听他说,“我上次和谭粤铭过来,他提起你,说要不是怕你被这日头晒着,准让你一起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霸王别姬。说你出个海,防晒霜要拎一打。”
我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你别听他胡说。”
他没说话,把目光放到舞台上,我也跟着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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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爱你到此为止(结局下)
醒过来,是窗明几净的房间,没有信天游,没有黄土地,外面是盛夏的枝繁叶茂,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花园。
是一幢陌生的别墅。
有人走了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李小姐。
是兰姨,穿一身纯白的盘扣唐装,眉间一股凄然,混着些许的不忍,“饿了吗我去给你盛点粥来。”
我叫住她,“这是哪儿”
她道,“新加坡。这是先生的房子,现在……是小少爷的。”
我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小少爷,指的是南星。
接着,脑子里出现了程云川的话,他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锥心刺骨的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核,无声又无息。
彼时我才懂得,绝望到极致是没有泪的,痛得不知痛。
“李小姐、李小姐……”
兰姨的声音明明是急的,听在耳边,却是轻飘飘的,像微风卷一片叶儿,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兰姨。”
又有人走了进来。
兰姨的声音瞬间变得很冷淡,“你与李小姐说吧,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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