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梦入秋水
这般境界,若是身在佛门,便可作一尊罗汉,受万千信徒膜拜,引人供奉,更能开山立派。
这无数年来,世间高僧层出不穷,可化作觉者的人却少的可怜,仅以世间流传,纵观古今也不过只有两人罢了。
一者乃是昔年达摩祖师,不但一身佛法奥义惊天动地,武学修为更是功参造化,其名一直流传至今,始终不朽。另一人便是当年西去天竺,求取真经的玄奘法师,他一生都在求悟,最后成等正觉,亦是震古烁今。
此境,已非常人能揣度,传说非精神圆满者不可至。
放眼整个江湖,此等境界者无不是彻悟道心的至强者。
如今,再多一人。
……
乐山远处的村镇上。
聂风此刻一路急行,身法之变已如狂风肆虐,内力催发到了极致。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处集镇,以他的性子,又怎能冷眼看他们葬身鱼腹而无动于衷,自是与断浪、步惊云三人分掠三方通知周围的村民。
盖因此处地势略高,故而江水未曾蔓延至此,只是按那急险之势,怕不下一时三刻待水位涨起,这里亦是无法避免。
直到他听闻那浩瀚天音,便发觉脚下浅流蓦的一顿,像是被定住一样,但他身形不仅未停反而再急,只因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只有百息的时间,过后江水再急,乾坤难逆。”
临近黄昏。
乐阳村市集依旧一片喧闹,街边一个个摊贩吆喝叫卖着,路边酒馆的酒气在冷风里高高扬起,人来人往,车马如龙。
倏然,就见一道身影飘忽而至,卷起尘埃。
聂风气喘吁吁,狂奔几近一里以他的境界一身劲力几乎耗尽大半,脸颊早被汗水打湿。
看着这些仍不知大祸临头的人,他当即顾不得调息只是竭力高喊道:“洪水来了,大家快逃啊!”
余下内力更是融入其中,传出去老远,一时本就吵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南去
惨叫,哀嚎,
天倾地覆。
“阿爹!”
“救命啊!”
……
水声隆隆如地龙翻身,大地震颤,浑浊的泥汤不要命的冲刷着大地上的万灵苍生。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帝王一步流血千里,而这天地一怒,众生遭劫。
“村长,真的有洪水啊,那个孩子没骗我们!”
乐阳村里,两道身影死死的抱着个一颗槐树,其中一人脸色煞白的对着另一人仓惶道。
槐树本就不大粗壮,二人攀附其上加之水流的冲击树杆已被压的有些倾斜。
村长惊魂未定,他在意的却不是村民的话,而是怀里岌岌可危的救命稻草,眼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丝阴狠,只趁着村民扭头之际一脚便踹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脚可怜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头坠进了宣泄的洪流中,溅起一个水花便没了影子。
“救我……救救我……”
“滚开!”
看着一个个朝他游来的人,村长更是怒目狰狞,不仅未施援手,还一脚脚将其踹开。
可这洪水势头越来越大,他怀里的救命稻草这会是真的岌岌可危了,一个浪头打来连人带树都被没过。
“救……救救我……”
村长死死的抱着那树,呛了几口泥汤,正惊魂未定遂见不远处的一根木枝上忽多了两个人,说来也奇,无论浪头多大,那两人的身体始终紧紧的吸附在水面上。
一苇渡江,不过如此。
村长眼中顿时涌出希望之色,竭力的嚎着,嗓子都哑了。“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可以你们很多银子……救救我……”
又一个浪头打来,他挣扎着冒出头,只是眼中的希望开始散去然后破灭,取而代之的,是绝望与怨毒。“畜生,你们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呜呜……救救我啊……”
因为,那两个人正离他远去。
可到最后,洪水中连咒骂的声音也没了。
……
瞧着江水上翻滚的浮尸再看看身旁的孟秋水,泥菩萨是几番欲言又止。
但见洪流下游有一峡道,南北走向两山如一天然屏障,江水宣泄之势立被遏制。孟秋水立在峭壁顶峰上,瞥了眼黯淡无光的天空轻声道:“你忘了,我已经救过他们了。”
峡道彼岸,聂风,步惊云,断浪三人正帮仅存的人从这汹涌无匹的江水中捞着尸体。可那洪流之势先前虽得以稍缓,如今叠浪而来,变得更加凶险万分。
不多时。
洪流再袭,那些对着聂风三人颐指气使的村民那还顾得上地上的尸体,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山下狂奔而去,连妻儿老小都抛到了脑后。
“排云掌!”
怒啸中,就见步惊云跃至峡道出口,浑身内力一提奋起双臂,其上青筋血管登时暴跳而出,掌劲汇聚之下竟能招来无边云气,声势骇人,拼死亦要阻那洪流,为众人争取逃命之机。
孟秋水平静的看着,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双掌横推而出,掌劲与那洪流碰撞的刹那步惊云身躯一震,口鼻已是滴出血水,脸色霎时淡如金纸,气息一乱,俨然已受重创。
“云师兄!”
聂风一脸悲戚。
“他完了!”
断浪怔怔的看着,他从未觉得步惊云居然会为了毫不相关的人如此悍不畏死,双掌推出,虽拼死震碎一个浪头,可这洪流何止一浪。
“你们两个快滚,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
伤心归伤心,二人见步惊云如此决绝,便顾不得太多,回身朝那些村民追去。
“轰~”
一旁的泥菩萨早在之前便掐指卜算起来,像是要看清步惊云抗天的结果,究竟是粉身碎骨,还是绝境逢生。
眼见巨浪已遮天掀起,若是落向何止万钧,步惊云必是粉身碎骨之局,陡然,他双眼一睁,低声道:“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西湖边上有传说
?
西湖。
午后,蝉声正噪。
“呜呜呜……许仙和法海真坏……”
书斋外头,一小女孩坐在浓荫里的青石上揉着眼睛啜泣着,旁边正闭目养神的老相师只得无奈的睁开眼,慢悠悠的取过早已放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说不出的舒畅。
不用问他都能知道,得是自家孙女又去对面茶寮听那说书的老头讲故事了,一个月得有二十来天都是白素贞的故事,总听不腻,偏偏每回听了都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回来。
在这个故事里,雷峰塔下活埋着一只粉身碎骨的蛇妖,遭挚爱背叛,身死心死,永镇雷峰塔底,不得超生。
结局实在太过悲惨,莫说是孩子,就连大人听了都是为之戚然恻隐。
摸过桌角的三两枚铜子,头发都快掉光的老相师将其递了出去,笑道:“莫再哭了,去买几块枣糕,你孟叔叔还给你留了碗酸梅汤,可甜了,买了就快些回来,爷爷再给你讲一遍,肯定比那许老头讲的好。”
瞧着女孩小跑向远处的背影,老人又朝逃走的余荫里挪了挪,感受着吹来的习习凉风他躺在木椅上直舒服的像是整个人酥了般。
不多时女孩就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额上尽是汗珠。她熟悉的跑进书斋,瞧了瞧书桌前正在打盹的青年,然后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一个瓷碗,里面正盛着琥珀色的酸梅汤。
说来也怪,无论这暑气多么酷热难耐,可但凡孟叔叔给她熬的酸梅汤总是沁凉可口,与寻常人家的孩童不同,自打记事起她便百病未生。
倏的。
“孟大哥,你要的草药我给你放这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午后。
阳光底下,一个身形魁梧伟岸的青年背着一个盛满草药的背篓正脸颊流汗的走了过来,裸露的皮肤呈古铜色,沉稳壮实,像是铁打的一样。
人如其名,他就叫阿铁。
阿铁非是他的本名,只因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叫阿铁。
“放那吧。”
书斋里面一直打盹的青年稍稍抬了抬头话语含糊的应着,如同半睡半醒。
“阿铁哥哥,喝口酸梅汤吧,可解渴了!”一旁正听爷爷讲故事的丫头瞅见青年过来,当即捧着碗献宝似的。
可等她看见阿铁身后的人,小女孩明晃晃的大眼睛立时闪过一丝怯意,但还是鼓起勇气道:“阿黑哥哥也喝一口吧!”
原来阿铁身后还有个青年,许是刚走过来,令人惊奇的是二人居然长的一模一样,若非穿着与气质有些差异,只怕连分辨都分辨不出来。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冷若顽石,像不会怒,也不会笑,就似一块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让人下意识的心生惧意,生人勿近。
他叫“阿黑”。
二人皆是五年前流浪到这里,出奇的是两人同时失忆,一般无二的样貌只让人觉得他们是孪生兄弟,至少所有人都这般认为,以至于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这般认为。
天无绝人之路,二人整整在西湖流浪了十余日,终于,幸得一个叫“徐妈”的好心老寡妇,见他两个着实可怜,于是也顾不得自身穷苦,毫不考虑便把他俩收养下来。
这徐妈膝下无儿无女,本就孤身一人,加之年迈衰老也只能替人做一些针线活赖以糊口,只是如今收养了这两个孩子本就拮据的生活更是举步维艰,入不敷出。
好在阿黑与阿铁很是懂事,找了一些活计,替其分担了不少,这其中就包括给“妙笔斋”孟秀才摘药。
若要细说的话这孟秀才也是五年前来的,那年北方发大水,百年难遇,听说是来投亲。一起来的还有个一身黑袍的老相师,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女婴,起初人们只以为这是祖孙三代,但等日子一久却慢慢发现不是那一回事。
三人走到这西湖便落了根,置办了一间院子住了下来,如此晃眼已过了五年。
瞧见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怯意,阿黑面有迟疑,然后沉默着将自己的背篓放在了书斋门口便转身离去了,只剩阿铁哄着不知所措的女孩。
两家相隔并不远,也就两百多步的距离,倚着西湖而居,一个在西湖畔的一角,一个在西沿。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搜神宫
翌日。
“爷爷,你不知道,阿铁哥哥家来了个姐姐,长的可漂亮了。”
一大清早,就见小环拿着根糖葫芦雀跃的跑了回来,像个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嘴里一直说着那人长得如何如何漂亮。
等到小女孩和玩伴跑远,老人才眼露叹息,像是早已看到了一些人的命运嘴里低声说着,如一个孤苦的老人在自说自话。“你不去帮帮他们吗也许在未来,他们会是你的助力也说不定,我们都是局中一子,那场大劫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一次清算的……千秋大劫……哪怕是你……”
老相师边说着边拾起盘角的几枚铜钱,作势就要往桌上丢去,想卜一挂,但最后在空中顿了有那么一两息的功夫又无力的放了下来,对于所谓的命运,他已有些不信。
斜角不远处的那个茶寮里,一个头发掉光的老头给一帮孩子们又讲着白素贞的故事,仍旧是那个结局。
老相师看在眼中又是摇头叹了一声。
书斋里的青年正随意的临摹着书贴,简单普通,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他目光看着笔下的宣纸,一边写着一边头也不抬的淡淡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不知凡几的人只以为掌握了力量便参透了生死大道,超越了这亿万苍生……神如此,魔如此,连你这尊菩萨不也是如此……”
老相师陡的一怔,面容霎时变得有些灰败,继而苦涩的笑着默然不语,一双如枯树皮般的双手似无处安放般显得很是局促。
但让他欣喜的却是书斋里的人语毕竟罕见的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孟秋水先是瞥了眼那茶馆里正在给孩群讲故事的许伯,然后又看了看外面阴沉到吓人的天色这才拾起墙角的纸伞走了出去。
“算了,索性今天就出去走走好了!”
……
山道不宽,窄且陡,迂回曲折。路上长满了杂草,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开辟出来的,如今两侧的荆条都伸了过来,走的人自然更少了。
古庙。
荒山总有古庙,世道艰苦难行,人们总是喜欢把希望施给所谓的神佛,以至于庙宇遍地,如此,自然有了比较,哪个庙近点,哪个庙灵验,哪个庙气派,香火鼎盛。
人心势力,对人尚且如此,又遑论一尊死气沉沉的泥像,遗忘的自然也多。昔日的香火供奉已尽,神案上也落满了厚厚的尘埃,庙宇开始变成颓垣败瓦,杂草丛生,以至于沦落为野兽盗匪歇脚的地方。
来来去去,却是连一柱香都没人再点过。
古庙狭隘,似除了一尊神像和一个供桌再也容不下他物。
神像笔直挺立,由顶至脚高逾八尺,一头披散长发,加之庙内光线幽暗,看着便觉得凶恶且阴森,身上所披的也不知是何朝何代的服怖,戴着一层不知名的护甲。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像。
与那些世人供奉的庙宇内的神像不同,这尊神像,更像是一尊邪神,说不出的妖异,古怪非常。
好在今天有人来了,打破了这份静谧。
“救命啊~”
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呼救声。
声音愈近,脚步亦是愈近,临了,却见是个慌忙逃命的女子,一脸惶急,像是个受惊的兔子,见到哪破庙,女子二话不说便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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