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李队，这上面的时间之后就没有继续追查了吗”没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发正李振铁也没问嘛，沈攀琢磨了一下，他先开口唤醒闭着眼睛的队长。

    “当然没有了，这种行动本就不被允许，能够坚持一个星期已经是局里的最后底线，难道还能无限制的延长下去吗就这样已经是犯错误了，你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鄙视了沈攀一眼，李振铁眼睛都没睁开就淡淡的回答道。

    “而且，经过调查，安阳区北部山区那边就在马华失踪的当晚有人听到巨大的声响，但我派了陈倩的小组去没有任何发现。事实上，我怀疑马华根本就没出城，只是不知道她是躲藏了起来还是被人隐藏了起来……”在沈攀临走之前，李振铁最后感叹了一句，旋即把这件事丢开，忙乎起手里的工作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最后一张纸就是李振铁本人的总结加简述，一共就一句话:经周密调查，马华应该属于自行走失，排除此二人嫌疑。

    几十岁的人还自行走失，除非是脑子有毛病。所以这一份李振铁亲笔书写的结案报告也就没了可能往上报，最后只能是作为冷冻案处理。

    从办公室出来，这一次沈攀毅然决定自己行动，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甚至更多，既然魏源和周珊心里还有些不愉快，那就干脆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吉普驶过繁华的市区直冲城外而去，半个小时之后沈攀出现在商山北郊，这里是一大片的丘陵地貌，间中还有几处急弯峭壁，以前道路没拓宽之前可是商山市有名的死亡地带。

    现在的商山市因为受限的地理环境，开发区也设在南面，新市区的架构也是以老城区为依靠然后在南面临河的区域大肆建设，北部不仅没有跟上时代，反而是愈发的潦倒贫困，更多的回归了以前城关镇的功能和地位。

    就像现在吉普所走的这条一级公路一样，破旧不堪的水泥路面，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凹陷或者坍塌，要不是还有一半的路面可以行驶，这条路非得封闭不可。

    想当年，这条路才竣工之初那可是整个商山市的骄傲，进出商山的必经大道。随着高速公路在国内的开发建设，商山市的主干道早就成了新建的那几条通往周边省市的封闭式高速路，国道被废弃或者说利用率真的是迅速的在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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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绞尽脑汁算尽机关（2）
    围着地上的两条刮痕来回调整着方位并认真的观察半天，沈攀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他摸出手机打开夜拍模式很是拍摄了几张照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绕过弯道回到车上。

    等沈攀开着车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也就没在去队里，还是明天早上去找李振铁吧，沈攀心里盘算着。自己虽然是个警察，但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总还是要给队长留下点私人时间吧。

    吉普开到周珊楼下，撮起嘴唇想了想，沈攀拿起副驾驶座椅上的手机给自家死党拨了过去:“珊子，你在哪里在家啊，魏源呢，也在吗那行，你们两个下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顺带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周珊和魏源一前一后来到吉普车旁，从两个人的表情来看沈攀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都还没有得到缓和。摇着头笑笑，沈攀也懒得去劝解，都是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自然就对了，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最重要。

    不过，让沈攀啼笑皆非的事情立即就发生了，等两人上了车，沈攀一边慢慢的启动，一边随口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牛排。”

    “随便……反正不吃西餐，我讨厌那玩意。”

    说牛排的当然是周珊了，魏源原本是随意的，可一听周珊点了牛排立时就大力反对起来。于是乎，两个人又横眉冷对，沈攀哑然失笑，他大笑着拍打着方向盘，说道:“好了，你们够了啊，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就这样，我决定了，吃牛排去，魏源，你闭嘴，谁让你是男人啊。”

    总是要照顾照顾女孩的心情嘛，否则气氛就真的闹僵了，坐在咖啡厅，三个人胡乱点了各自的吃食，沈攀点上烟，手机扔到桌上，得意洋洋的宣布道:“照片里面，好好研究研究，你们就能明白哥为啥比你们优秀了。”

    说起咖啡馆里面的抽烟，这真的是国内特色。有些咖啡馆明面上是禁止吸烟的，可有些咖啡馆却光明正大摆着烟灰缸，只是他们也会用一些绿色植物作为格挡，一来遮挡临近的视线，二来有利于烟气、烟味的吸收散发。

    魏源离手机近，手一动就摸到了电话，周珊动作也不慢，一巴掌下去盖在魏源的手背上:“给我，我先看。”

    这应该是魏源第一次被周珊的掌心如此贴近，本来还想争论几句，可女性那柔软的掌心让他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缩回了自己的胳膊:“你要看你就看，看完给我看就行了。”

    魏源的退让让周珊有些意外，不过女孩个性的确太大大咧咧了，她根本，没体会到魏源的退让下的心思，反而得意的翘起嘴角，拿过手机点开照片顿时就沉迷了进去，周珊才不想被任何人比下去呢，哪怕对方是沈攀也不行。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沈攀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两句诗，他不动声色的轻瞟了一眼尴尬不已的魏源，心里不禁连连叹息……男人啊，最怕的其实还不是女人不理睬你，真的要喜欢一个女人总是会有各种手段方法去打动她嘛，可女人一旦和你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把你当兄弟，就连荤笑话都不避讳你的时候，男人就真心毫无希望了！

    除非，除非是那一天周珊霍然醒悟，也许小源子还有点梦想成真的可能性。至于说那一天要等待多久，沈攀又哪里知道呢！

    周珊低头没多久就茫然了，沈攀的手机图册里面其实就黄昏那会儿拍摄的那些照片，问题在于周珊左看右看都看不明白——不就是路面嘛，哦，还有两条刮痕，那能说明说明呢

    很主动的把手机推给魏源，周珊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呢，她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道:“你先看看，我要想一想。”

    服务员端过来三分套餐，沈攀也不去管他们，端起温热的柠檬水大口喝着，然后切开牛排用力的咀嚼咽下，他是真的饿极了。

    等沈攀吃饱喝足，悠闲的捻起烟灰缸里掐熄的半截烟重新点燃的时候，魏源才一推手机，迷惑不解的找他要答案:“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这一组照片是什么意思公路上的痕迹代表什么”

    “还有，这究竟是哪一条路上的照片，你为什么会去这个地方拍照，它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必然的关联”魏源没问出来，周珊做了详细的补充，这一瞬间，两个闹矛盾的人却是合作得天衣无缝，这让魏源都讶异的看着周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这家伙心中却是窃喜不已，他的眼神可骗不过沈攀。

    “这是北郊盘山公路，至于这两条刮痕代表什么需要你们自己琢磨，答案都让我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对不对啊，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信息，一些我下午拿到的信息。”慢悠悠的调戏着两人，沈攀倒也不隐瞒，他降低了音量，把下午从李振铁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完整的讲述给了两人听。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魏源也好、周珊也罢，都陷入了深层次的思索当中。

    三个死党平日里关系密切，但在工作上都不乐意认输。特别是这种都掌握了平等消息的情况下，凭什么沈攀能够想得到的线索他们想不到，没道理的！

    “哎哟，我说你们一边想一边吃行不行，牛排冷了难吃呢。”抽完烟，看着男人跟前一点没动的牛排，沈攀忍不住哼哼起来，浪费可耻，今儿可是他请客，早知道如果这两家伙不吃的话，何苦点餐来着，他工资可不高啊。

    吃就吃吧，周珊拉过托盘，她都忘了拿起餐刀，直接就是一叉子下去叉起整块牛排放到嘴边咀嚼撕扯开来，魏源更是把托盘往桌子中间一推，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仿佛他已经吃完一样，这两人的昏昏然让沈攀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招手叫过服务员，沈攀让他把这两份牛排端回去加热切成小块，然后这才敲敲桌面，喊道:“是不是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就算了，让哥来告诉你们……”

    别说，这话一出口魏源和周珊顿时回复了神采，两人同时抬起头盯着沈攀，也忘记问自己面前的牛排去了哪里，他们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这个案子要说复杂也复杂，但真的一旦想得透彻了其实也简单，沈攀不慌不忙的道出自己的思路和求证的经过，他也希望两个死党能够在刑侦大队立足稳固下来，自己以后也多了两个信得过的帮手不是。

    按照沈攀的想法，马华应当早已死亡。这毕竟是在国内，无论是什么地方，一个人想要长时间隐居下来那近似于不可能，而按照马华多年的养尊处优，她又不可能深入到商山市周围的山区深处，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连米饭都很难吃得上，马华受不了这个苦头。

    而李振铁当初是把商山市出去的几条渠道全部封锁了，也调看了前面耽误的那些天几条高速公路的两端收费站的监控路线。就算背后谋算马华的这个人有着一定的权势，他能够更换甚至抹除商山市这边高速路的监控录像，临近省市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想要插手恐怕也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沈攀认结合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认定马华已经死亡。

    无论时代如何发展，一个类似马华这种身份的女人死亡都是一件大事，想要风平浪静的掩盖下去那是做不到的！所以，幕后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马华消失不再出现，这也许才是最好的办法，没见李振铁都只能把马华的失踪作为冷冻案扔到档案室去嘛。

    既要马华死亡，又要马华消失，那就只能是毁尸灭迹了。可惜的是，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所谓泼上汽油火烧的方法在现实生活中绝对是不可取的，火葬场够给力的吧，油料、超高温一样不缺，还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熊熊燃烧，可尸体最后都还会剩下几根骸骨，常人又哪里能够做到灭迹呢！

    也许有人会说“王水、强酸”，对，这个话没错，前提是你能有一个专业的盛装溶液的池子，你还得搞得到满满一池子的强酸或者王水，那可是管控物品！更不要说，事后你还得想办法抽空这一池子罪犯证据找个隐秘的散发浓烈气味也不会有人过问的地方倾泻！

    这反复折腾下来……啧啧，恐怕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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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绞尽脑汁算尽机关（3）
    “你的说法环环相扣，很有说服力。”忍不住仔细的看着刚才侃侃而谈的沈攀，李振铁心里很有些惊喜的感觉。他很有耐心的在一大早连局里的例会都旷工之后来倾听了沈攀的一大通剖析和判断，然后认为自己今天早上的旷工是划算的。

    不过，李振铁也就淡淡的表扬了沈攀这么一句，他的脸色就立即严肃起来，看着收敛起嘴角微笑的菜鸟，李振铁习惯性的抄起笔在指间转动着，他语速比较慢，但声音清晰:“沈攀，你知不知道根据你的推测，犯罪嫌疑人将要涉及到什么人吗”

    “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会说什么。”转得飞快的铅笔蓦地停下来，李振铁抬头阻止了沈攀的回答，他本就不需要菜鸟来告诉他答案:“你要是能拿出后果，那没得说，我肯定支持你。不过你空口白话的，拿到任何地方去都只有一个结局，你必定要被脱掉警服，承担诬陷的责任，大概还会在监狱呆上几年！”

    “后果我明确的告诉你了，那么，沈攀，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证据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猜测。”李振铁凌厉的视线落在沈攀身上一直没有移开，菜鸟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苦笑着回答道:“李队，你也承认我的分析是合理的，对吧不过证据这一块就需要你的帮助了，我要借用消防队的人和装备，但又不想这件事闹得局里人尽皆知，你懂的，很多时候风言风语传起来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

    李振铁的经验非常丰富，在沈攀开口的时候他就猜出来这家伙是来求助的，之前的一大通推理不过是在为后面的要求做铺垫罢了。笑了笑，李振铁手里的铅笔又开始旋转，带出一串串的虚影煞是好看:“这个可以有，我会亲自出面招呼人。”

    “不过嘛……沈攀。”沉吟了一下，李振铁考虑事情总是要顾及到方方面面的影响，就算他相信了沈攀的分析判断但也不可能无限制的力挺菜鸟，所以他语气稍显沉重了些许的说道:“你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如果今天你拿不到证据，这件案子我就让陈倩或者张玉强接手了，知道吗”

    “没问题，如果上午在盘山路没有新发现的话，吃过午饭我自己下到崖底也要找出证据来。”按照沈攀的本意，他是不想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作保证，推理和逻辑只是案件侦查的一个方面，在明面上的线索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不靠细节的观测和推理其他还能怎么办

    可这怎么说着说着就给了一个期限，没道理啊……沈攀心中有些苦涩，他发誓，有朝一日他做了队长的话，一定要让菜鸟新人深深地感受到刑侦大队的温暖和亲切，而不是动辄就给新人出麻烦。

    沈攀自己的心思李振铁是不知道的，看到沈攀答应下来，他肃穆的国字脸上总算又浮现出笑容。铅笔往笔筒里一插，李振铁站起身来:“走吧，我去给你要人、要设备，然后你直接带走就行了。”

    在消防队倒是简单，他们本就属于市局直管，李振铁好歹也是市局的实权中层干部，在这边还是吃得开的。没多久，沈攀开着吉普带着周珊在前面引路，一辆最新款的消防车和四五个最精干的消防员紧随其后，魏源却是被沈攀临时安排了一个任务，他也得防备着万一那片崖底人下不去怎么给李振铁交差，怎么来证明自己的推理不是！

    为了配合今天的行动，沈攀离开队里之前还专门申请了一套便携式警灯警笛扔到车上。有了警车开道，加上消防车的威慑力度，两台车可以说是风驰电掣般驶出市区，很快就到了盘山路昨天沈攀停车的地方。

    为了不惹起群众的围观，消防车和吉普分别停放在弯道前后，然后还摆放处几个警示标牌，以示车辆维修。否则真的大摇大摆在这里攀山越岭，保不定会有多少过路的驾驶员停下来看热闹，消息也会立时沸沸扬扬的传得到处都是，可是与沈攀低调的初衷相违。

    爬坡上坎的还得消防才专业，没多一会儿，几个消防员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攀着绳索攀下悬崖，沈攀自认胆子是大的看得都有些心惊胆战。他这才知道，真的如果让他来，大抵要半天也许还不一定能下得去这个陡峭的山壁。

    只是，下去了足足两组四个消防队员，两个小时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返回。沈攀还稳得住，周珊却急不可耐的每隔几分钟就爬上消防车的驾驶室问一遍那正打着瞌睡的驾驶员:“师傅，你们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你联系联系他们，万一遇到什么事呢”

    周珊是好笑，消防车的驾驶员第一次倒也听了进去，只是对讲机里面只有阵阵的“滋滋”电流声，那驾驶员摔摆摔摆几下对讲机，无奈的告诉周珊:“悬崖下面估计干扰太大，接不通，没办法，多等一会儿吧，没事的，不就爬个坡嘛，小菜一碟，比爬楼轻松多了。”

    多来几次之后，那驾驶员就不待见周珊了。想一想嘛，一个女人在你耳边不停地诅咒你的队员会不会出祸事了，换你，你会高兴吗没臭骂周珊一顿就



第39章 图穷匕见（1）
    消防车驾驶员的辩词显然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中年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仿佛在会场上公开批评某个下属一样:“嗯！你们鬼鬼祟祟的究竟在干什么小文，赵队的电话打通没有，递给我，我来问问。”

    也不知道电话说了些什么，沈攀只听到那个声音“嗯、啊”了几声就忽然提高了嗓门:“打捞一台车，三年前的车祸事故，为什么我们安阳区没有听说呢”

    叹了口气，沈攀有些无奈让周珊注意接应快要攀爬到顶的消防队员，他转过身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正接听电话的中年男人凸起的肚皮。视线上移到那男人面部，沈攀心里猛地一跳，一股极其惊讶和微妙的心情了涌上来，来人不就是李伟强的前任秘书，现在的安阳区区长的卢晓鹏，沈攀在得知了这个名字之后专门上网找到并看过他的照片。

    莫非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吗，沈攀在心里摇着头。学校的教授们反复讲授过，世界上没有巧合，那不过是无数的必然在一个恰当时间表现出来的可能性的集合，看起来很像偶然，可它真的就是必然。

    当然，沈攀也承认世事无绝对，例如今天上街碰到一个小学初恋，而女孩早已成熟为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的狗血剧情。但要说他恰好早上才找李振铁汇报加求援，然后调集人手过来两三个小时，卢晓鹏就恰巧的从这条路上经过还很有闲心的停车过问

    对此，沈攀只有两个字:呵呵……

    说句难听的，我们的官员们都这么勤于政事、都如此的体恤、关心视线内的任何一件意外发生的话，百姓们也不会在网络上自嘲的称呼自己为“草民”，国内也不会频现某些需要大家蹲着、跪着办事的窗口抑或是三米高的意见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