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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黑色的黑羊

    穆隐放下手中的香茗,有些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御宝决》,好一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不过,好像有点奇怪。不愧是赵四五的独家内功,还真是玄妙。乞儿,趁机服下大还丹。”

    虽然是两人第一次相见,穆隐却给曾乞儿一种信服的感觉,平淡却肃穆。就像是,一位严厉的父亲

    曾乞儿打开古朴方盒,一颗淡黄色丹药,盛放在盒中。曾乞儿并没有过于端详,一口将大还丹服下。

    清香扑鼻,清凉的感觉,由喉咙传遍全身。呼吸之间,都有一种畅快之感。

    眼见曾乞儿已经将丹药服下,穆隐继续解释道:“几乎每个人,从一出生,就会伴随某种五行之气。往后习武,感受自然,面对和自己相符的五行,会更加心有灵犀。修习与自身相符的武功,也更加迅速,这是自然的恩赐。当然,有的天才,会拥有两种甚至多种五行之气。这些武道天才,只要名师稍加指点,走对了路子,必将会名震天下。”

    曾乞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您说我是废柴的意思是”

    “没错,还有一种人,万中无一,不带任何五行之气。这种人,就是武道上废柴中的废柴。然而却是修炼《多宝决》的唯一人选。那赵五四,就是这样的人。而现在你曾毅,成了天下第二个习得《多宝决》的人。”穆隐平淡地盯着曾乞儿。

    曾乞儿手足无措,一时间不敢与坐着的穆隐对视。穆隐的眼神,让他产生了‘怕’,这样的情绪。

    穆隐带给自己的威压,和王狄还有赵四五的完全不同。他仅仅只是平淡地坐在那里,就让曾乞儿感觉不可抗拒。这种感觉和生死危机又不太一样,曾乞儿甚至有种那比死亡,更加危险的错觉。

    “哈哈,傻孩子。”穆隐的笑声,打乱了曾乞儿的思绪。只见他朝曾乞儿招了招手:“过来,让叔叔看看。”

    眼前的男人,笑容和睦。曾乞儿在晃神之间,走到了穆隐的身前。

    只见穆隐缓缓伸出右掌,轻拍在曾乞儿的小腹之上。一股冰寒之气,从穆隐手掌进入曾乞儿小腹,原本的灼烧之感,比起运功《御宝决》后,更加淡化了许多。

    “这赵四五,为了脱身,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些东西。现在它已经暂且被我封住,发作的间隔周期会大大增长,疼痛的感觉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强烈。下次发作之时,只要运功《多宝决》进行压制,应该无碍。”穆隐收起手掌,一滴蓝色水珠活灵活现,印在了曾乞儿的腹部。

    穆隐敲了敲曾乞儿的额头道:“这本是我和赵五四的恩怨,无意牵连到孩子你。这块‘双鱼护龙’你且拿去,以后的安排,老万会吩咐你的。”

    “双鱼护龙”,出自大梁鱼钩所。

    鱼钩所,只护帝王,不护江山。

    曾乞儿痴痴看着手中的令牌。两只神采奕奕的鲤鱼,尾巴互相缠绕。两只鲤鱼好似拼命向上腾跃,要实现那“鲤鱼跳龙门”的壮举。可无奈双尾相缠,两只鲤鱼互不相让,都想跃进属于自己的龙门,却只能无穷无尽的停留在原地。

    有小杏,有王讳安大哥,有万老哥,有胡先生,有穆叔叔。这世道,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曾乞儿难得发自肺腑地纯真一笑,像是个孩子。

    他本就只是个孩子。

    曾乞儿抬头之时,已经不见了穆隐的身影,只留下他的声音回荡:“见过我的事,还请不要告诉杏儿,拜托了。”

    曾乞儿将“双鱼护龙”握在手心。穆叔叔的恩情,默默记在心里。

    先前与穆隐的对话,并没有完全解决曾乞儿的疑惑:“老伯伯为了脱身传授我《多宝决》,那灼烧之感又是从何而来还有撕咬老伯伯的大蛇,好像…….”

    万入禾推开了厢房房门,打断了曾乞儿的思绪。他还是一副憨厚模样,见到了曾乞




第十八章 伯安二三式
    “《点苍拳》,吾六岁习武,九岁练拳,今三十余载。我辈武人,拳到踏山河,武至逝江海。若有朝一日,不得不向苍天出拳,这拳,出是不出吾于南疆苍山距苍天最近之处,向苍天连出三十六拳,创下此套拳法…….”

    阅至此处,曾乞儿仿佛看到了,创下此拳的高人在苍山之中,拳如疾雨,豪情万丈。心神涟漪激荡。

    “《金山形谱》,楚国淮西路金山之中,多飞禽走兽。我隐匿其中,与猿猴同居,与狼群共舞,与虎豹栖息,同大鹏觅食……耗时七年零六个月,写下‘形谱’初卷。后又历经三年光阴,整理、完善、融合,终于创出《金山形谱》。此书乃我一生心血,内有十二形,六十四招。融会贯通者,可天人合一,无敌于世……”

    曾乞儿心中敬意,油然而生。前辈十年光阴于金山之中,与世隔绝,只为完成形谱。他激动问道:“天人合一,无敌于世”

    万入禾挺了挺身子,解释道:“据说这位前辈,也只做到了‘形似意似’的境界。至于将十二形,六十四招,融会贯通后,能不能无敌于世。估计只有练到了这等境界,才可知晓了。”

    曾乞儿收敛了心神,继续看向那本最薄的《伯安二三式》。

    “此书,乃当世人杰伯安侯,在我塞寒军巡察之时,指点军中教官,信手拈来之式。三生有幸,我有幸目睹。每每回忆侯爷英姿,感受颇深。将其记录整理,加以自身注释,留于军中,壮哉我大楚军威!”

    曾乞儿微微一愣,喃喃道:“这大楚,是哪里的尚武之国那《金山形谱》与《伯安二三式》,竟然都出自此国。这伯安侯,是何等豪杰他随手的几招几式,竟然能流传于军中。”

    万入禾略微思酌,沉声道:“这本是前朝秘事,在本朝是绝对禁止议论前朝之事的。鱼钩所建立十年,缉查百官,监视江湖。做的最多的一桩事,就是斩断一切与前朝的关联。多少人物,明里暗里,因为一个‘疑似勾连前朝余孽’的罪名,死于鱼钩所的牢狱之中。”

    曾乞儿如五雷轰顶。

    十年以来,在鱼钩所的重重手段之下,对于曾乞儿这些老百姓来说,前朝大楚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消逝在了历史洪流之中。万入禾无视了曾乞儿的惊骇,继续道:“现今是崇明十一年,你可知十一年前,这天下没有什么北逆、大梁二分天下。这天下,是大楚朝的天下!这伯安侯,就成名于这最繁荣伟大的王朝里。大楚塞寒军,乃大楚第一强军。伯安侯当年在此军中留下《伯安二三式》,虽然是他人记载,可这是他唯一一部流传于世的武功。”

    伯安侯,谢玉堂,谢太傅,谢伯安。二十五岁,平定南疆四十四部族,开辟大楚道南路。二十八岁,封侯伯安,拜太子太傅。本来这等开疆扩土的功绩,封王也毫不为过。可伯安侯心不在庙堂之高,主动退出这等朝堂复杂纷争。一个侯的爵位,朝中各方都能容忍,相安无事。

    谢玉堂武功臻至化境,却心不在江湖;功绩足以封王拜相,却心不在朝堂。这样一位君子,究竟心属何处

    “伯安侯谢玉堂,武功深不可测,是我鱼钩所‘水草榜’榜首!‘水草榜’,每五年更新一次,记录着江湖中对我大梁朝廷,最具威胁的一小撮人。鱼钩所综合武功、危险程度、威胁大小,由高到低排位。现在榜上十三人,都是我大梁朝廷,必除之人。伯安侯谢玉堂,对十一年前的楚国心怀愚忠,这等余孽妄想死灰复燃,颠复大梁皇权。此人危险至极,曾三次出入秣陵城皇宫内殿!”

    曾乞儿听后久久不语。半晌之后,对着那本《伯安二三式》深鞠一躬。这才挽起袖子,重新将其捧起。

    万入禾见曾乞儿此番行为,摇了摇头道:“怎么,见伯安侯三次出入皇宫内殿,被其武功折服,想要选这《伯安二三式》”

    曾乞儿轻轻摇头,好像是在询问,又好像不是:“伯安侯谢玉堂,以一人对抗一国,是什么支撑着他呢……”

    万入禾陷入沉思。

    曾乞儿凝视万入禾的双目,郑重道:“万老哥,我要学这《伯安二三式》。”

    万入禾见曾乞儿有了决定,不再多言,开口解释道:“这《伯安二三式》,记录着一套刀法。本是伯安侯谢玉堂随手演练的几招,却被军中大将记录下来,加以自身注释。可以说,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这位军中大将的理解。因为在塞寒军推广的原因,注释相当详细也容易理解。这位军中大将,本身也是一位高手大家。他从最本质之处,整理出了这套刀法。我现在与你大致讲一讲……”

    走出南厢房,曾乞儿安心定志。有万入禾这样的高手引路,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理解这《伯安二三式》。剩下的就只有不断练习和实战了。习武,没有捷径可言。

    曾乞儿来当院落之内,日头高照,四下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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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秋意
    云泽藏于袖中的双手,十指紧扣,因为用力过度,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大人,下官……”

    “云大人!做好你该做的事。”万入禾不带任何感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怒气。

    “是,是。下官不该…….”云泽猛然跪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万入禾消失在院落之中。

    “该死,我方才竟然想算计那曾毅,云泽啊云泽,你这十几年太平官做下来,人都糊涂了啊。”县令云泽颤抖着张开掌心,双手早已被他握得麻木。一片枫叶徐徐飘落,落入云泽的手掌之中,“秋天来了啊。”

    清安镇河下街一深巷处,有一口千年古井。古井上波纹琉璃,由于岁月的原因,令人看不清雕刻的是何物。古井不大不小,恰好能放入一盛水小桶。至于为什么是千年古井,源于河下街刘老汉之口。

    河下街的孩子们,特别喜欢听刘老汉讲的,古井的传说。传说,当年姜太公飞升之前,曾在此饮甘甜井水一口。姜太公忆苦思甜,福泽降临古井,只要有人在此处打水十万次,就能去天庭喝上一杯姜太公的美酒。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不爱听古井的故事了。清安镇才六十来年,鬼才相信这古井能有一千年了。刘老汉却不依不饶,见大孩子不相信他了,接着去忽悠年纪小点的孩子。河下街的大孩子们,哪儿会让晚辈们跟自己一样,继续被刘老汉骗上几年,纷纷骂那刘老汉是个老骗子。慢慢的,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不再相信古井的传说了。

    去年冬天,刘老汉死了。

    再也没有人会讲古井的传说,也不会有傻子相信这个传说。

    除了一个人,会相信。因为他就是个傻子。

    河下街“千年古井”前,一个傻子,正卖力拉扯着绳索。傻子十**岁,一身薄布粗麻。小麦色的肤色,结实却不显臃肿的肌肉,透露着活力的气息。傻子面相清秀,身材修长。可惜就是傻了点。

    只见他小腿蹬在古井沿口,呼呼喘气,将一桶井水从井中提了起来。傻子一手抓住水桶,瞧也不瞧自己的辛苦成果,一手将水倒入了井中。

    几滴井水溅在了他的脸上,他也不去擦拭。拉着绳索,将水桶放入古井之中。

    傻子是个外乡人,从他听到古井的传说时,到今天,整整五百天。

    “张傻子,打完没有,快点让开。”一位肥硕妇人,提着和她小腰差不多粗细的水桶,扭着屁股,走到古井前面。

    “我不叫张傻子,叫张三。”傻子没有回头,专注着盯着古井,慢慢提起水桶。

    肥硕妇人呵呵一笑:“呵呵呵,我还叫李四呢,你还说你不是傻子。”

    傻子将水桶举过头顶,站在一旁,看了肥硕妇人一眼。

    傻子这种白费力气的行为,又引得肥硕妇人一阵“花枝乱颤”,只见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调戏道:“我说张傻子,姐姐这桶水给你打,这样你就能更快地,喝那姜太公的美酒了。”

    傻子摇了摇头,眼神清澈:“不打,我又不傻,平白无故帮你。”

    气得肥硕妇人跳了起来,波涛汹涌。她指着傻子的头骂道:“你个大傻子,这不是死脑筋吗给谁打水不是打姐姐给你机会你还不乐意了”

    傻子就这样举着装满井水的水桶,坚定道:“不打。”

    肥硕妇人咬牙切齿,正欲上前打这个傻子两耳光。一对上傻子的眼神,妇人竟然有点害怕:“算了,谁知道这个傻子会做什么事。”

    “哼,真是晦气!”肥硕妇人晃动着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妇人走后,傻子这才准备将井水重新倒入水井中。

    一片枫叶徐徐飘落,枫叶漂浮在水面之上,带起了细小漩涡。傻子盯着水面,有些走神。

    一位中年书生走了过来,书生始终笑容温馨。就如傻子眼中的落叶一样,让人看得痴了。

    书生微微俯身,竟然和傻子同观水上飘叶。

    傻子做事透着一股傻劲儿,唯有这个书生,能让他暂时停下手中的傻事儿。

    傻子见了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胡先生,你来了。”

    果然是傻子,不会聊天。

    “今天的云很淡,风很轻。张三,你知道云淡风轻的真正意义吗”书生背起了双手,明明看着水中飘叶。却说空中的云很淡,风很轻。

    傻子眼神清澈明亮,一点也不像是傻子:“原先不知道,来了清安镇,我大概是知道了。”

     



第二十章 江湖事江湖了
    “升堂!”

    两名衙役立于衙门左右,“铿铿铿”击地三次。大门敞开,“明镜高悬”四个字,挂在堂内正中,映入眼帘。县令云泽端坐堂上,威严肃穆。

    旁边一青衣师爷,声音绵软细长,如同没吃早饭:“明皇在上,清安县衙为主为民,大公无私。传嫌犯贾余。”

    师爷话音刚刚落下,一个手戴枷锁的犯人,被两名衙役带了上来。

    “跪者何人,家住何方啊”县令云泽充满威严地说。

    “回大人,草民贾余。家住清安镇瘦马街。”传唤之人又说了一边自己的姓名。他明明已经被清安县衙,调查的清清楚楚,上到祖籍三代的信息,早就放到云泽的办公案前了。

    云泽听后,面色愠怒,厉声道:“贾余!张家当年心怀慈悲,收养了你,教你识字,给你饭吃。这些年张家待你如亲族,可你竟然勾结山贼,妄图侵吞张家家产。还好本官接到举报,下令将你缉拿,才避免了一桩大祸。如今山贼已被剿灭,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跪在堂上的贾余颤抖着抬起脑袋,有气无力道:“知罪,草民知罪。”

    “罪民贾余,勾结外贼,欲谋东家家财。此等不忠之举,罪大恶极。按大梁律法,充军西北。带走。”县令云泽一字一句,使人听后心生诚服。语调停顿把握的恰到好处,不知他私下练习了多久。

    贾余似乎无力起身行走,被两个衙役拖了出去。

    堂外等候的曾乞儿,有些焦虑,不知何时会召见自己。他干脆闭上了眼,脑海之中,不断回味《伯安二三式》的精妙刀法,一时间渐入佳境,忘记了时间。

    “传,嫌犯曾毅。”

    这场秋雨,来得算不上多急促。油油腻腻的,腐蚀雨中行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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