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毒:权相宠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屏却相思
林缜也没让他失望,他这一路考上去,简直就称得上是顺风顺水,几乎所有的考官都对他印象不错。
林思淼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往上考了,但是林缜不同,他那时候才刚满十六岁,就算第一回春闱失利,他也完全耽搁得起。他当时是想,若林缜当真能考上,等他喜登科衣锦返乡的那一日,他就跟他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那个时候,长女容娘已经跟她的继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跟人私奔,最后虽然私奔不成,但名声已经彻底坏了。他其实是想把小女儿林碧玉许配给林缜的。
他只是跟继弦陈氏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陈氏就把这件事记在心底。陈氏并不觉得林缜能够考上什么名次,若是运气好,也就是考了几回最后考个进士罢了,难道还要让她的碧玉和一个前途不明的寒门子弟订婚,一直一直守着他退一万步说,林缜当真考中了,就算留在长安当官,也是个七品小官,在长安这种遍地权贵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于是陈氏趁着林思淼出门访友的当头,给林缜塞了林容娘。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林思淼就是知道也无计可施了。
林思淼当时知道这件事,简直唉声叹气,恨不得把陈氏骂个狗血喷头,什么叫妇人愚见短视这就叫愚见短视!原本好好的一桩师生之谊,一桩举荐良才的美事,竟被陈氏弄成了挟恩求报。若是林缜一辈子不出头还好,若是他将来出人头地,想到曾被人塞了这样一件不光彩的婚事,他会怎么想
结果林缜去了长安赶考,消息很快传了回来,他一举高中状元。
林思淼本想主动提出解除这桩婚约,却没想到林缜还是要坚持履行婚约。反倒是陈氏气得差点仰倒,这本来该是她的女儿碧玉的如意郎君,竟是被林容娘这样的人抢了去,实在是太可恨。
陈氏还要当一位贤惠的继母,也不能苛待她,可是心里又过不去那道槛,别提有多难受。幸亏林容娘跟人私奔,德行有亏,满平远城的百姓都觉得她嫁给林缜,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都被猪拱了——没错,林容娘就成了那一坨牛粪和拱白菜的猪。这让陈氏觉得,勉强也算是心意平吧。
尔后,林缜拒婚安定公主,又在短短的几年中不断升迁,一跃成为朝中新贵,这一连串的消息让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林缜借着丁忧的名头回乡后,按照当地的规矩,若是家中有丧事,必须在三个月内成婚,要不然就要在三年后再成婚。林缜当机立断,把林容娘娶进门。
这段故事听起来挺新奇的,但是仔细一想,又挺辛酸。
所有的人,都只注意林缜娶了谁,他娶的妻子是不是足够同他相配。可是谁又想过林容娘的感受她想要嫁给他吗她就愿意去当众人口中那个德行败坏、拱走了一颗好白菜的陪衬吗
李清凰知道人云亦云的可怕之处,也懂得流言如利刃的残忍。她逆行倒施惯了,也不觉得私奔就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林容娘除了没有安排好后续的接应,又或者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一个男人,别的也真是没什么错。
而整件事里,林缜也无辜,她那时候因为被林缜拒婚而名扬天下也很无辜啊!
林缜就靠在马车边上,手上拿着一卷书,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她,笑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还皱着眉”
李清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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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回用林容娘的身份回门,还很神奇地附带上一个人一匹马,这大概也是前无古今后无来者的一次回门了。
只是车夫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善了,就好像她正打算给他家少爷戴上一顶绿帽子一样。
林缜倒是对此不予置评,还和林思淼解释说,他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这晕倒在路上的是他曾经的朝中同僚,是位将军。他不好把人就扔在官道正中置之不理,只好把人一道带到了林府。武将是靠军功晋升,军衔也是格外复杂,将军也只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比如李清凰曾是少将军,是从三品的官职。而陶沉机是她的副将,虽然也能称得上一句将军,但只有从五品。
林思淼自然连连表示不在意,还瞪了站在一旁放空的李清凰一眼:“看你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哪里有一点配得上慎思”
慎思是林缜的字。岳父看女婿,往往都是越看越生气,可是林思淼就完全相反,他是越看自己的长女越觉得生气,若是能把她再塞回娘胎重来,大概才能满意一些:“你看看你,像是个什么样子慎思坐了这么久,你就没帮他倒过一杯茶。”
李清凰当惯了公主,后来又当惯了将军,让她倒茶这种小事,她都记不住的。她正要站起身,就见林缜伸出手来,按在她的手背上。林缜微笑道:“应当是小婿为岳父大人斟茶才是。”
他当真站起身,为林思淼倒了一杯热茶,又转手给她也倒了一杯。
林缜道:“近来许久没有前来拜会岳父,全都是我的疏忽,还是清——咳,容娘提醒了我。”
林思淼喝着前丞相亲手给他倒的茶,那味道可是一言难尽了。他这会儿也算看出来,林缜对他的长女根本就没一点不满意的地方,不但没有不满,他好像还很在意她似的。他和林缜扯了些近来朝堂上的消息,林缜也点到为止,什么都不说满,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倒是他的继夫人陈氏亲手端着一盘三色点心出来了,陈氏生得身段丰腴,虽然年纪已有些大,却依然颇具风致。她垂下眉眼一笑,便是格外的温柔似水:“妾听人说是容娘回来了,想着好久没见容娘,就忍不住出现看看。”
她牵起李清凰的手,笑道:“容娘近来气色好了不少啊,看着也胖了一些。想来是林大人待容娘很好。”
她说话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也得体,表面上看,倒是一副好继母的模样。
李清凰微微一笑,任她握着手:“母亲。”
陈氏有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这狐疑的神情掩盖了下去,她是知道林容娘的,总是忍耐不住脾气要跟她呛声,她越是温柔得体,她就会越生气,可是今日的林容娘倒是完全变了。
她笑道:“既然都来了,不如去后院跟妹妹说说话,碧玉她可想你了,在你没来的时候每日每日都盼着姐姐来看她呢。”
林碧玉还让绿翠抓着她的把柄给林老夫人传话,现在说想念她,倒不如说是想念怎么弄死她吧
李清凰嗯了一声,温顺地跟在陈氏身后:“我也许久没见过妹妹了。”
陈氏更是狐疑,这林容娘今日真的像是转了性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其实,这只是因为李清凰现在心情非常好,好得异乎寻常。她原本以为那一战他们会全军覆没,现在看来,至少陶沉机是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最后还有多少人能够逃出生天。这点,等到陶沉机清醒后,也是可以问出来的。
于是对陈氏,还有时常听闻大名但还没机会相见的林碧玉,都特别耐心了一些。
陈氏把她带到了后花园的鱼池边上,道:“你妹妹就在前面的曲桥处赏鱼,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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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玉吓到了,根本笑不出来,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也装不住了,她狠狠道:“你敢!你敢这样做,我就一定要爹爹教训你!”
“爹爹教训不了我啦,你忘了么,我已经嫁出去了呀”
林碧玉一听她提到林缜,心里更恨,明明当初该和林缜定下婚约的那个人是她,而现在丞相夫人位置上坐着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怎么偏偏便宜了林容娘这个破鞋。她怒道:“你以为林缜当真喜欢你吗他能喜欢你什么喜欢一个对他不忠的女人,他又不是傻子!”
李清凰一听,这林碧玉的话中还有些门道,便又把她提起几分,往栏杆外推了推:“我怎么能算对他不忠呢我嫁给他的时候都还是清清白白的,不是吗”
林碧玉哼了一声:“你跟褚秦的丑事,就是整个平远城里的人都知道,他还会不知道吗!”
李清凰把她拉了回来,扔回亭子里,啧了一声:“褚秦现在在哪里你知道”
林碧玉脱离险境,立刻发出一声惊叫,很快就有婆子赶了过来,她指着池塘里翻腾的两个丫鬟,惊叫道:“快点把人捞上来。姐姐,你就算对我生气,也不能对我的丫鬟下手啊!”
李清凰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还闲适地在亭子里坐下来:“你说是我把那两个丫鬟推下去的,又没人证又没物证,再说那两个丫鬟都生得这么粗壮,我怎么可能把两个都推下水就算要把人推下去,我也该推你才对啊,好妹妹。”
林碧玉指着她,有点语塞,虽然李清凰的确是在睁眼说瞎话,可是她的瞎话还真是很难反驳:“我亲眼看到的!也可以让那两个丫鬟自己说!”
“愚蠢!”李清凰道,“你的丫鬟,自然是偏向你的,你说你亲眼看到,还有别的证据吗我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你想怎么说都行了。”
眼见会水的婆子跳下去拉人,还有人抬了两根长竹竿来,总算把那两个落水的丫鬟给救了上来。
林碧玉见自己有了帮手,跳脚道:“你才胡说!你才愚蠢!分明就是你,等下我们找爹爹来断决,看爹是怎么说的!”
林思淼偏爱小女儿,那颗心就是偏着长的,只要林碧玉一撒娇卖乖,他又如何不为小女儿做主
李清凰觉得很可惜,明明陈氏的手段还不错,可是怎么林碧玉就没有学到她娘亲的一点本事呢她抬起手,啪得抽了她一嘴巴,数落道:“长姐如母,你居然敢跟你的姐姐这样说话你学过的规矩呢难道这些规矩就是让你做人的吗”
守在一旁的婆子突然见林容娘打了二小姐一记耳光,顿时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想跑过来阻止。
李清凰语速很快,可手速更快,反手又是一巴掌:“不但不懂规矩,还随意编排长姐,拉扯他人,诋毁姐夫的官声。”林缜的名头这样好用,她自然要拉出来用一用,她在花厅里的时候已经看清楚了,林思淼其实对林缜心里有点犯憷,他自己心里有鬼心胸狭窄,就怀疑林缜会因为婚约的事情怀恨在心,只要带上林缜,等下不管怎么闹,林碧玉也兴不起风浪来。
等婆子跑到的时候,李清凰已经把林碧玉柔嫩的脸蛋都打肿了。她打完人,还昂首挺胸,气焰嚣张地沿着九曲桥原路回了花厅。
林碧玉都被她打傻了,等回过神来立刻叫道:“镜子呢快把镜子拿来,我的脸好痛啊!”
李清凰回到花厅,林思淼还和林缜在拉扯朝廷上的事情。她掐了自己的脸一把,疾走几步,扑到林思淼面前:“爹!”
林缜被她这一声“爹”惊得手抖了一下,又默默把手上的茶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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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呵得轻笑一声,走过去拾起了那幅画,展平了一看,又道:“秋山行景图。”这画她可熟得很,因为就是她画的,她当年从平海关回朝叙职,为了给战死的将士们争取更多的抚恤,不但变卖了她所有值钱首饰,还卖了自己所做的字画,她写得一手好字,又画得一手好画,当年她的手记就是被那些门阀世家争相收藏,虽然那些世家这样做,也有很大一部分讨好的成分在内。但是安定公主的字画的确是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副秋山行景图就是她那个时候画的。她笑道:“父亲,这幅画是仿画啊。”
林思淼自认自己也是个风雅人,一听她说这是一幅仿画,自然不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指着落款闲章中的一个字:“安定公主当年初学刻章,却是没排好位置,导致这个章子上的慎字少了中间的一横,可是这幅画的章子上却是没少。”
其实她是故意这样刻的,那段时间长安城有几个仿字画的高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就是她自己看了都一下子分辨不出来,她干脆就刻了有错字的闲章,既又意趣,又能给那些人添点麻烦。
林缜站在她身边,也去看那幅秋山图,轻描淡写道:“原来是这幅图,我记得当时是王家拍下了这份真迹。”
王家是西唐世家中首屈一指的,他们收藏的字画就不可能再转卖出去,对于这些世家来说,银子都是小事,若是失了世家的格调才是大事。既然这幅秋山图被王家收藏,那林思淼收藏的这幅就必然是假的了。
林思淼叹气道:“我同这秋山图竟还是无缘,也是天命啊。”他瞪了林碧玉一眼:“还不快回房去还想继续丢人现眼吗!”林碧玉被林思淼骂走了。
其实林思淼原来就不太相信林碧玉的说辞,长女身子娇柔,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先天不足,她一个人又怎么能把林碧玉两个丫鬟都推到水里去要是反过来说,或许还更可信一些。林思淼又信佛,林碧玉抬手发誓的时候,头顶的那幅画偏巧不巧就掉下来砸在她身上,这样一来,他就已经认定是林碧玉故意要在林缜面前给长女难堪了。
林碧玉是他最爱的小女儿。有一回他和陈氏说漏了嘴,想等林缜功成名就后,就把小女儿许给他。林碧玉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原来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林碧玉也未必看得上林缜这样的寒门书生,可是后来林缜这官当得越来越大,平步青云,她就心里不平衡了。
明明林缜该娶的人应当是她才对,为何会是她那个无能又软弱的姐姐呢
林思淼知道她的心思,可那又怎么办要想再换一次亲,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林思淼叹气道:“慎思,其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把女儿管教好,现在嫁了你,反而耽搁了你。你看你们这么久在一起,容娘也无所出,若是你想和离,也只消说一句,我们林家绝无异议。”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很是沉痛,神态也十分诚恳,好像当真心中愧疚似的。
李清凰虽然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接触过,但是见到这种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特别厚颜无耻的,她还是打从心底看不起。林缜的祖母虽然出身不好,也没念过书,可她知恩图报,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一整个家支撑起来,可谓女中豪杰,却是比林思淼这样的人品行高尚多了。
林缜笑道:“岳父何处此言我们现在还没孩子,只是因为我这回是回乡丁忧的,等到孝期一过,我就打算带她回长安去。”
西唐的确是有孝期不能进欢场作乐,不得行床笫之事的规矩。很多人都是表面上规矩,实际上关起门来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林缜大概是当真能做到,她从前在长安可从来没听说过林缜和人去秦楼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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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微微沉下了脸,她皱着眉盯着他看,林缜被她看得微微慌乱,一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自己这样问并不好,在没有明确证据,甚至自己都不在场无法亲眼所见的前提下,提出这样的质疑,就和挑拨离间无疑。他是文官,并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只知道战场的残酷,却又没有见过真正的鲜血。西唐向来就有文官和武将的争端,文官觉得武将升迁太快,武将又觉得文官只会耍嘴皮子。
李清凰闭了闭眼,倒没有生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有点迷茫地望着他:“我当时就希望能有人活下来,不想要所有人都陪着我一起去死,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我其实挺高兴的。”
她的脾气的确是变好了不少。若是从前被人这样质问,她大约就会拍案而起了。
她现在只是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迎战那群突厥人的,因为她必死无疑,在死前能够多杀几个突厥人有什么不好。但是在理智分析过后,她的确是产生了一点怀疑,为何那个活下来的人偏偏就是陶沉机呢他是智将,本就不能在武力上有多大优势,按照当时的情况,不管他的脑子有多好使,也根本没用武之地了。
林缜道:“等陶将军醒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李清凰看着他那双清淡的凤目,笑道:“我怎么问他难道要告诉他,我一个不小心就借尸还魂了吗”还是被当成厉鬼从千里外的战场上招回来的,说起这个,确实她应当尽快查清楚那些巫蛊娃娃的由来,还林容娘一个公道。
“……你不打算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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