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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不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

    当初孙先生若肯劝说王铁眉守约来与晋军汇合,如今就不会有这许多纷乱。

    不然。我去过晋阳,见过沈家父子,沈牧守过于谨慎,沈五公子过于自信,皆难善终。

    郡主一个女流之辈,倒能善终?

    郡主明白自己的弱势,并不强求,她会选择一位合适的夫婿,代她抛头露面。

    楼矶?一个纨绔子弟而已,让他露面,还不如郡主亲自出马。

    不是他。

    郭时风微微一愣,难道是不可能,莫说他已称王,但是一介布衣的时候,他也不肯受女子摆布。

    更不是他。

    那是谁?我还真有一点好奇了。

    时机未到,我不能随意泄露,而且郡主还没做最后定论。郭先生去邺城,早晚会亲眼看到。

    郭时风笑而不语。

    孙雅鹿道:怎么?郭先生不愿去邺城了?

    不是不想,只是孙先生从来没考虑过吴王?

    孙雅鹿深吸一口气,思忖片刻,吴王亦不成事。

    吴王有何不妥?

    吴王有智有勇,可是聪明过头,事无巨细,必要看穿看透。

    这不好吗?

    他将事情全都看穿看透,手下人怎么做事?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看吴王必毁在无人可用上,即使守住东都,也坚持不了太久。

    郭时风嗯了一声,说吴王无人可用,似乎夸张了些。

    郭先生有意投靠吴王?

    我还在想,犹豫不决,所以来找孙先生商量。

    孙雅鹿笑道:一向看人精准,能够与世沉浮的郭先生,竟然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哈哈,所以与世沉浮一点都不容易,难得很,难得很哪。

    要做吴王的部下,就得将心中所思所想合盘托出,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够得到吴王信任。郭先生真打算透露一切吗?

    我就是为这件事头痛,吴王已经看出诸王当中有人暗降官兵,命我打探,我说明晚之前给他准信。

    孙雅鹿将信收入函中,郭先生若是真心辅佐吴王,最好实话实说,否则的话,他肯定能看出你在撒谎。

    唉,吴王也是谋士出身,真难骗啊。郡主对孙先生的要求没这么严格吗?

    我为郡主出谋划策,郡主言听计从,比如现在,我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应对大将军,不用等她的命令。无论对错成败,我知道自己不会受到郡主的埋怨。

    郡主不至于对每个人都如此轻信吧?

    郡主会给你两次机会:第一次受骗,她说错在自己,做事不周,令贤士怀有二心。第二次受骗,她说错在双方。第三次,她会杀了你。

    哈哈,两次对我来说太少了些。孙先生用过几次机会了?

    一次也没用过。

    上下一心,彼此信任,令人羡慕。郭时风指着孙雅鹿手中的信,你真的打算放弃东都,率兵回邺城?

    东都已成鸡肋,邺城前几天若能一举夺回,尚可赖此传令天下,如今已无半点益处,夺不下来,损兵耗将,夺下来,空为他人作嫁衣。不如归去,保留兵力,以图长久。

    邺城的长久是什么?

    南连淮吴,北靠贺荣,西吞并州,然后以观天下之势。

    淮州有盛氏,吴州有梁兰,皆为劲敌,邺城如何与之相连?

    梁兰无能,不足为惧,两家必然争权,稍加离间,可兵不血刃而破其势。盛氏初起,不得已而投向江东,要不了多久就会大失所望,邺城厚加赏慰,必得其心。

    没准盛氏也会自立称王呢。

    孙雅鹿笑道:真若如此,再想办法不迟。

    郭时风想了一会,贺荣与济北王联姻,因此支持邺城,郡主要‘北靠贺荣’,那就是要留下济北王喽?

    湘东王与济北并非水火,可以共存。孙雅鹿停顿一会,至少现在可以共存。

    嗯,我明白了。可是小皇子亡故,邺城打算用谁继承大统?真要找一个万物帝的私生皇子?

    郡主早想到这个问题,已有主意,恕我不能泄露,郭先生若肯随我回邺城,可以当面询问,郡主必然如实回答。

    再让我考虑一会。

    郭先生想考虑多久都行,唯有一条,你的名声不太好,想投奔邺城,就得是真心,不可再有反复之举。

    我以为我也有两次机会。郭时风笑道。

    你的确有两次机会,可是第一次机会已经用在太多人身上,到郡主这里,只剩下一次。

    郭时风笑着点头,拱手告辞,快到门口时转身道:大将军要弄一次哗变,先杀湘东王,再杀王铁眉,派楼矶以送丧为名兵夺取邺城。孙先生已决定退兵,本不需我来提醒,只是要尽快,以防夜长梦多。另请代我向郡主致意,说我十分在意这仅剩一次的机会,不到必要的时候不用。

    多谢郭先生。也请代我向吴王致意,邺城攻打东都,乃是顺应时势,其中没有私仇。如今时势已变,邺城退兵,吴王可以安心了。四方扰乱,东都首当其冲,吴王今后若需要帮助,只要条件合适,邺城不会拒绝。

    记下了。王铁眉怎么办?他愿意退兵吗?

    孙雅鹿长长地嗯了一声,他已经用完自己的全部机会。

    郭时风再无二话,回自己的帐篷里,也写了一封书信,找一名相熟的军奴,贿以银钱,让他趁夜出营,务必亲手将信送到晋王手中。

    郭时风看不清哪座山高,只好每座山都拜一下。

    但是在当下,他觉得吴王稍高那么一点点,至少在东都内外,强于其他人,对这个论断,他还要再观察一下。

    郭时风主意已定,摸黑出营,独自骑马前往东都,没去常走的西门,而是直奔北门。

    北门原归宁王把守,如今已换成蜀王甘招。

    郭时风前来叫门,声称是义军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要面见蜀王。

    城门打开一条缝,郭时风牵马进去,他的装扮完全不像是斥候,开门的将领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举着火把看他一眼,前头引路,带他去蜀王住处。

    时间还早,甘招没有入睡,与一群将领商议军务,听到通报,他让将领继续议事,自己离开,到另一间屋子里接见使者。

    我一直在等郭先生,白天时听说你去见吴王,我还以为甘招笑了笑。

    郭时风拱手道:见吴王乃是公事,两边传话而已,见蜀王才是我的本意。

    请坐。我不知湘东王是怎么想的,但事实的确如此,吴王自己猜出有伏兵,没人泄密。而且,就因为郭先生与费大人的来访,吴王才生出疑心。

    吴王聪明过头,早晚自食其果。蜀王知足常乐,反得长久。

    造反称王皆非我本意,可惜朝廷无道,令忠臣循吏无处安身。喜逢邺城兴起正主,天下人谁不向往之?

    邺城大败,蜀王也不后悔?

    甘招摇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我选此时归顺邺城,正是为此。

    嗯,湘东王十分欣赏蜀王之忠,所以要托以重负,望蜀王不辞辛苦,再立功勋。

    郭先生请说,前日无功,深以为憾,这次必要成功。

    是这样,大将军想背叛邺城,与吴王联合。

    他们是父子。甘招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我在他们父子中间传话,事情看上去十有**会成。吴王若恢复旧姓,邺城危矣,义军诸王也都难逃一劫。

    我明白这个道理,湘东王想让我做什么?

    想办法让楼家父子反目。

    甘招想了想,真巧,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吴王不知怎么想的,要逼一名将军自裁,这件事知情者极少,我也是偶然得知。

    这与大将军有何关系?

    这位将军原是吴人,对大将军恨之入骨,被迫自裁,想必愿意在死前做些什么。

    他可够不着大将军。

    但他能够着大将军的夫人。

    郭时风笑着点头,好,那我能坦然去见吴王了,兰夫人一死,楼家父子断无和解可能。

    大将军真的在意兰夫人吧?

    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女人,大将军府里的女人不只一位,你若能让那位将军自裁前多杀几个,必能激怒楼温。




第二百三十章 道不同
    黑夜是一碗更烈的酒,要强的人不得不硬咽下去,咬紧牙关,以示镇定。

    徐础突然有些羡慕倒在榻上小声哼曲的唐为天,他不用担心身边的人谁忠谁奸,不用冒险做出关系人命的决定,不用经受害死忠臣的煎熬

    唐为天只求喝饱喝足,然后躺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嘴里在发出声音,伸展双臂,打个大大的哈欠,大都督,可以休息了吧?

    你先睡。

    唐为天没吱声,一句话的工夫,已经睡着了。

    身为吴王的贴身护卫,他现在唯一的作用是在门口增加一道横躺的障碍。

    徐础睡不着,悄悄起床,绕过唐为天,走出屋间。

    外面依然寒冷,却已没有那股透骨的感觉,徐础变得更加清醒,向守在外面的卫兵道:春天快要到了。

    是啊,向阳的地方,雪都开始化了。卫兵头目露出憨厚的笑容,与其他吴人一样,十分崇敬吴王。

    徐础心里忍不住想,卫兵头目是不是也曾以复仇为名杀害东都妇孺。

    人带来了吗?

    早就来了,一直关在前院,等执政的命令。

    带他去书房。

    是。卫兵头目派一名士兵去唤人,自己带剩下的卫兵护送吴王。

    四王府里挤满了义军将士,徐础留下一小间屋子充当书房,里面堆满书籍与笔墨纸砚,可他根本腾不出工夫看书,偶尔在这里坐一会,也是满心焦虑,一个字读不进去。

    你们留在外面吧。徐础道。

    卫兵头目吃了一惊,执政要单独见他?太危险

    徐础摇摇头,不会有事。

    头目不敢再说什么。

    田匠被十余名卫兵押来,身上没有束缚,进屋之后立而不拜,见身后的卫兵退出房间,他才露出一丝惊讶。

    坐。徐础道。

    田匠道:如果就是一两句话,我还是站着吧。

    难说,这要看你想说多少。

    先要看吴王想问什么。

    你为之报仇的那名女子,跟我说说她。

    田匠又是一愣,人已经死了,仇已经报了,说之何益?

    我想知道宋将军是否死得其所。

    姓名我就不说了,她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她是街坊家里的女儿,人很善良,我曾经有事,不得不外出一趟,是她照顾我母亲,照顾得很好。后来她被送到梁太傅府中做丫环,又做了妾

    给谁做妾?

    田匠瞥一眼吴王,你们楼家养着成群的姬妾,你却问我这个?

    徐础笑了笑,请继续。

    梁家人仓促逃出东都,她被遗忘在府里,于是回到家里与父母同住。宋星裁审问梁府,得知她的下落,亲自带人去抓差不多就是这样。

    徐础感到难过,但也有一点好处,不那么后悔迫使孟僧伦自裁了。

    当然,如果吴王想听另一种说法,可以找你的部下。

    另一种说法?

    他们会告诉你,梁太傅如何贪狠,做过多少伤天坏理之事,那个小妾有多受宠爱,对待下人多么狠毒,非打即骂。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宋星裁的手段是出格一点,但是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如何如何。

    嘿,田壮士学得倒像。

    世人往往如此,觉得你好,杀人即是义举,觉得你坏,给穷人施粥也是心怀鬼胎。

    城里粮食紧缺,已经有几天不施粥了。徐础道。

    吴王所作所为都很正常,用不着解释。

    我还是想对田壮士解释一个人。徐础说起自己如何遇到吴人,如何结识众将,宋星裁的出身与事迹,只要他知道的,全说出来。

    这可不是一两句的事,田匠听了一会,干脆走来坐下。

    说完了?

    嗯,这就是田壮士一箭射杀的宋将军。

    吴王的用意是什么?

    只想让田壮士知道你杀死的是什么人。

    田匠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吴王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略有耳闻,知道田壮士是名孝子。

    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孝子,对我来说,名声排第一,兄弟排第二,父母顶多算是第三。我也往家里拿东西,不为尽孝,只为让左邻右舍看到,我田匠虽然顽劣,但混出了名堂,比他们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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