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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父子有道,君臣亦有道,君臣先于父子,楼础,你现在是朕面前的臣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皇帝面前,任何推脱都是死路一条,楼础紧紧勒住缰绳,道:草民遵旨

    你若是草民,让外面的寻常百姓何以自处?这是皇帝的习惯,揪住每一点小小的失误,令对方防不胜防,时时心怀敬畏。

    微臣楼础见皇帝没再反对,继续说下去,微臣必须见到大将军所上的奏章,弄清大将军交印的原因,才能有所建议。

    皇帝笑道:你是大将军的儿子,这两天又一直跟在大将军身边,居然不知道奏章中写了什么?

    如陛下所言,君臣先于父子,大将军治家如治军,所写奏章唯有身边书吏可见,儿孙不得与闻。

    哈哈,大将军果然家风严谨。邵君倩!

    邵君倩陪皇帝一同进园,他是唯一不骑马的侍从,与一群宦者站在园门口,听到皇帝的招唤,立刻跑来,虽已用尽力气,还是只能小步快跑。

    皇帝扭头向张释端道:瞧他像只鸭子,还是只母鸭。

    张释端噗嗤笑出声,急忙忍住,提醒道:陛下在意。

    皇帝却不听劝,大声向跑来的邵君倩问道:邵君鸭,你的小鸭子呢?弄丢了?

    骑马的侍从笑成一团,邵君倩气喘吁吁地停下,满脸憨厚的笑容,老鸭子自要寻食,小鸭子自生自灭去吧。

    众人笑得更响,皇帝越发自得,不开玩笑,楼础想知道大将军奏章的内容,你说给他听听。

    邵君倩立刻背道:臣安国公温谨奏:臣上月奉旨忝掌西军,治械整兵,按图定计,幸得有司大力协助,地方克时送兵运粮,半月有余,军容已成,开拔在即,唯待圣命。忽闻京内警声,言有恶徒惊扰圣驾,臣愤不自胜,形发于外,愧不自胜,心郁于内。猥蒙宠信,入宫宿卫,旬日已过,迟迟未得恶徒同党,臣愤愧交加,身心俱毁,惶惶不可终日。唯思宿卫体大,西征事重,不可因臣而暂废。臣冒死

    大将军爵号为安国公,平时少有称呼,只在上书时才会用到。

    皇帝抬手,止住邵君倩,向楼础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大将军自称劳累过度,又为刺驾一事自责,身体不堪重负,所以要上交帅印。

    楼础暗自佩服邵君倩,其他侍从却都习以为常,邵君倩就像是行走的秘书省,过目不忘,皇帝随口问起,他对答如流。

    微臣以为,君臣之礼,以让为先,大将军让印,陛下当降旨慰喻,如此再三,以观大将军之志。

    你谦我让,最少三次,多则九次十次,这都是朝廷惯例,不用你说,朕只问你三次十次之后呢?总得给大将军一个最后答案。

    楼础已经隐约猜到皇帝的意图,回道:微臣以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大将军虽有老病,见识不减,威名愈著。为朝廷计,莫如仍令大将军掌印,然后另派副将,既分大将军之劳,又可借机检验将帅之才。

    皇帝冷笑不止,却没有反对,倒是个办法,副将应该选谁?

    知将莫若君,微臣对军旅之事所知甚少,不敢胡乱应对。

    皇帝这回没有逼问,转向其他侍从,你们觉得呢?

    侍从们各有推荐,或是朝中名将,或是宗室贵戚,皇帝边听边点头,最后向某名侍从道:你觉得济北王合适?

    侍从以为猜到了皇帝的心思,不由得大喜,忙答道:济北王英勇有谋,不到十岁就曾跟随先帝征战四方,远至漠北,又是陛下同产之弟,可当重任,跟随大将军学习兵事。就有一件,不能当副将,可为监军,与大将军平起平坐。

    济北王可不如小时候那么喜欢打仗啦,如今的他就是喝酒,喝多少都不够,简直是个酒缸。不过你说得对,的确该从宗室里选择一人以副大将军。

    皇帝不愿待在原地默想,拍马奔驰而去,侍从分为两派,一派紧紧跟随,一派留在原地商议。

    张释端向楼础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想推荐谁?

    楼础苦笑道:真的无从推荐。

    张释端又向邵君倩道:你最了解陛下的心思,说说吧。

    邵君倩也是一脸苦笑,我不过就是陛下的一支笔,口授耳听,落笔成章而已,恐怕写错一个字,哪有精力猜测陛下的想法?

    张释端看看其他人,喃喃道:只好由我来说。

    皇帝跑了两圈,回到原处停下,目光扫视。

    张释端道:陛下,我推荐一人。

    皇帝看向广陵王世子时,目光柔和许多,像是在看最喜爱的儿子,哦,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最合适。

    皇帝大笑一声,立刻有侍从反对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况又年幼,怎可置于军旅之中?

    张释端的确最了解皇帝,不然,太子殿下年幼,与当年济北王相仿,济北王曾深入漠北,太子殿下自然也可西征秦州。帝王之术,文武兼备,太子殿下学文日进,良师称赞,该是兼习武事的时候了。

    皇帝道:嗯,卿等之意,朕已知晓,上书批复,来回至少三次,容朕慢慢思量。邵君倩,准备记。

    邵君倩在宫中随时带着刀版,皇帝说,他随手刻写,字形大多简略,唯有他自己能认出来,待事后重新誊写在纸上。

    皇帝的回复很简单,盛赞大将军劳苦功高,最后以社稷之名,让大将军勉力掌军。

    单听这番话,这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皇帝,该威严的时候威严,该自谦的时候自谦,只有守立旁边的亲近侍从才知道,皇帝是一个多么强横的人。

    小半天下来,皇帝基本都在马上,骑驰闲聊批复奏章,一样不落,只是忙坏了邵君倩,木版用了十几个,在场地中跑来跑去,比骑马更累。

    皇帝终于要去休息,侍从各自散去,楼础本不善骑术,下马之后只觉得全身酸痛,双腿无法合拢,虽然努力控制,走路姿势还是显得怪异。

    张释端早已习惯,一点事没有,只是脑门上出一层细汗,跑过来笑道:楼公子平时不怎么骑马?

    骑得少。

    没关系,过两天就好,等你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就会喜欢上马背上的风驰电掣,只恨神驹难得,资始园太小,不得恣意。今晚在归园,楼公子务必要来。

    楼础点点头,趁着左右无人,小声道:别让广陵王回京。

    张释端一愣,马上露出笑容,楼公子想得太多了。

    楼础不能再多说什么,拱手告辞,跟随宦者回大将军的临时幕府。

    大将军正好无事,与两名幕僚喝茶,见到楼础立刻问道:怎样?

    陛下要让太子监军,随大将军一同西征。

    太子才几岁啊?大将军一有疑惑就看向幕僚。

    乔之素道:太子年幼,太子身边的人可不年幼,我猜陛下之意正在于此。

    东宫师友成群,陛下会派谁监护太子?

    梁升之。楼础答道,马上补充一句,我猜会是他。

    梁升之是谁想起来了,梁太傅的孙子。大将军嘿了一声,不用再猜了,肯定是他,陛下崇文抑武,要用这些文弱书生代替我们这些沙场老将。

    大将军叹息几番,向楼础道:还行,你比硬胖子强,多少能打听点东西出来。

    楼础摇头,孩儿不敢贪功,其实是陛下遍询众人意见,未有丝毫隐瞒。

    陛下这是反过来试探我啊。楼温对儿子的满意立刻减少几分,原来你也是个传声筒。

    楼础没有辩驳。

    两名幕僚最会察言观色,坐了一会,各自找借口告辞。

    楼温这才向儿子道:过来坐吧,尝尝宫里的贡茶,没什么特别味道,就是贵,据说带到外面与黄金等价。

    楼础走过去坐下,自行换杯斟茶,品味一口,入口清淡,后有余香,的确是好茶。

    嘿,我若不说这是贡茶,你未必尝得出好处来。无妨,楼家子孙不靠品茶安身立命。

    父亲所言极是,茶是一样的茶,一旦进宫,身价百倍。

    大将军盯着儿子,冷冷地说:你还真是吴国余孽,一有机会就想挑事,‘身价百倍’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第三十三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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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温的手掌肥大得像是一只异形爬虫,肉嘟嘟,却与捕猎的铁夹子一样有力,伸过来抓住儿子的手腕,还没怎么用力,楼础头上已渗出汗珠。

    刘有终说得没错,你一开口就会大乱,所以你最好闭紧嘴巴,别再胡说八道,暗示也不行。

    楼础忍痛道:广陵王也会回京,世子张释端明天出发前往江东迎父。

    楼温慢慢放松手掌,淡淡地说:我已经听说了,陛下将楼兰沈奚曹皇甫六家重臣,以及广陵济北湘东cd等四王全招回京城,而且派出的使者尽是诸家嫡子世子。

    陛下必有所图,孩儿一心为楼家着想

    楼温手上再次用力,冷笑道:为你自己着想吧?你是禁锢之身,本来就没有前途,巴不得天下大乱,你好混水摸鱼。

    楼础疼得声音稍有些发颤,若无楼家,孩儿凭什么摸鱼?父兄如山,山倒便无依靠,这点粗浅道理孩儿懂得。

    楼温大笑,终于松开手掌,在儿子手腕上留下一圈红印,还不是你开口的时候。

    父亲

    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六臣四王跟随先帝平定五国,一统天下,还斗不过一个自作聪明的小皇帝?在楼温眼中,当今天子永远都是小孩子,你还是老实看着吧,需要你开口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是,父亲,孩儿无知,一切全凭父亲做主。楼础短暂地犹豫一会,决定还是不说出刺驾的真相,广陵王世子今晚举办宴会,邀孩儿前去

    去吧,让乔之素送你出皇城。现在正是楼家最需要交朋友的时候。

    父亲还有何吩咐?

    楼温想了一会,郑重道:不是时候。

    孩儿谨记。

    你太年轻,经历也太少,不明白朝堂有多复杂,今日之敌,或者就是明日之友,什么都说不准。你应该早些跟我做事,看得多了,自然会更小心些。

    是,孩儿自当小心。

    嗯,去吧。

    楼础出门,找乔之素,请他送自己出皇城。

    乔之素很快回来,见大将军正在发呆,上前笑道:恭喜大将军。

    嘿,我正焦头烂额,何喜之有?

    恭喜大将军有位出类拔萃的公子。

    十七?不过胆子大些,会说几句话而已,算什么出类拔萃?

    大将军过谦,十七公子若不出类拔萃,怎能得到陛下垂青,数日之间,由布衣直入资始园?不知羡煞多少贵公子。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确实难得,我这个儿子有点特别,他不对,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乔之素笑而不语,不肯直接开口评论父子之情。

    楼温神情渐渐变得冷酷,喃喃道:陛下为什么单单看上这个儿子?想要传话,有老三就够了

    或许陛下真是欣赏十七公子的才华。

    嘿,只凭一篇他人署名的文章?何况他一个禁锢之身,纵有才华又能怎样?楼温看一眼乔之素,我知道了。

    乔之素拱手告辞,他只是一名幕僚,该提醒的时候提醒,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楼温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议事厅里,被夜色悄无声息地包裹,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极微弱的光线,他不由得打个寒颤,小声道:难道她的鬼魂还没安息,又要折腾?

    大将军悚然惊醒的时候,楼础已经来到归园,被仆人带到会客厅内,送上乔之素备好的一份送别礼物。

    张释端很高兴,今晚来的客人不多,算上他只有九个人,都是最好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说。

    酒宴丰盛,大家喝得开心,三巡过后,张释端起身举杯,大声道:我已经向皇帝提出请求,等我从江东回来之后,要参加西征平乱。

    众人叫好,甚至有人直接喊出监军,张释端忙补充道:我可当不了监军,给监军当个随从,哪怕是普通士卒也没问题。大丈夫在世,总该在战场上走一遭。

    众人又一次叫好,纷纷表示自己也想从军,张释端绕过酒案,来到楼础桌前,大将军是本朝第一名将,今后我要向他多多学习,眼下无缘得见大将军,先敬楼公子一杯,请代我向大将军美言。

    楼础起身,能得世子随军西征,大将军如虎添翼。

    哈哈,楼公子把我夸得太过啦。

    与所有欢庆的酒宴一样,开始规规矩矩,待到酒兴高涨,就再也没人能让一群年轻人安静下来。

    张释端喜欢谈论天下,抓住每一个客人述说胸中志向:不出三年,我必能统率十万大军,北伐贺荣,南平群蛮,还诸位一个太平天下!

    楼础是这群人当中的新来者,除了张释端,跟谁都不太熟,无法坦然融入其中,刚过二更就佯醉卧倒。

    许久之后,张释端才发现客人倒下一位,立刻命仆人将楼公子送去客房休息。

    归园临水,客房是座小楼,窗户推开之后能望见湖月相映,楼础其实睡不着,推窗遥望,心思不宁。

    湖上似乎驶来一艘船,楼础仔细凝望,果然是艘小船,缓缓飘浮,船上也不点头,似乎没人。

    船逐渐驶近,隐约传来女子笑语声,楼础急忙轻关窗户,归园附近尽是王府,说不定是谁家的内眷趁夜出来游玩。

    片刻之后,窗外传来石子敲击的响声,楼础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是张释端的仆人将自己送错了客房,所以不做回应,希望外面以为这里没人。

    连响几声,外面有人轻声叫道:上面是楼十七公子吗?

    楼础又吃一惊,对方竟然找的就是自己,这回没法再装糊涂,只得推窗向外道:是我,几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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