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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皇甫阶小心翼翼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广陵王父子谋逆

    谋逆的是广陵王,释端并不知情。

    皇甫阶马上改口,本朝有连坐之法,父既谋逆,子当株连,自然不能因人废置。端世子的遭遇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他本人,唯怨广陵王狼子野心,害己害人害子,万死难赎其罪。

    皇帝长叹一声,情绪稍缓,挥手命宦者抬走尸体。

    天下人当以朕为残暴?为无情?为大公无私?

    皇甫阶刚要回答,皇帝的目光却已转向楼础,皇甫阶急忙识趣地闭口,后退两步旁观。

    陛下是问当今天下人,还是后世天下人?楼础道。

    皇帝大笑,悲痛之情一扫无余,当今如何?后世如何?

    当今天下人尚不敢谈论县宰,何敢横议陛下所为?后世天下人唯以治国论贤愚,不以一时评高下。

    不错,明君亦有残暴之举,昏君也有聪武之时,后人评论先帝,不过看开疆多少殖财贫饶生民众寡,朕前路漫漫,何必纠缠于一人?

    皇甫阶察觉到皇帝心情变好,立刻上前道:天下人仰视陛下,如幼子嗷嗷于父母,万望陛下珍重,勿失民望。

    皇帝冷淡地说:你也算是读过书的人,本事却都用阿谀奉承上,可怜可叹,不如楼卿,至少敢说几句实话。

    皇甫阶笑道:同一位先生教出的弟子还分三六九等呢,楼公子属于上上,我属于下下,并非不说实话真话,实在是看不出陛下所作所为有何错处,楼公子一提,我才豁然开朗。

    皇帝嗤笑一声,向楼础道:楼卿有才有貌有心,虽为禁锢之身,不妨碍进言献策忠君报国,只可惜,楼卿之才乃是恶才,楼卿之貌乃是伪貌,楼卿之心乃是反心。

    园中只有四人,皇帝话说完,邵君倩不动声色,皇甫阶却露出兴奋至极的神情,随即低头掩饰。

    皇帝终于要向楼家动手,楼础反而感到一阵轻松,他应该恐惧,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恐惧,事到临头,却发现心中并无多少触动,或许是张释端之死带来的影响尚未消失,他对自己的安危不怎么在意。

    陛下自满,放眼天下,并无陛下可用之才。

    皇帝大笑,向另外两人道:为什么朕早没发现他呢?若假以时日,或许能让他为朕所用。

    邵君倩笑而不语,皇甫阶忍不住道:吴国遗孽,反心附骨,生即有之,终归不会忠于我天成。

    嗯,吴人强项,宁死不屈,却不懂得抚民治兵,以至于国破家亡,再多士民殉国而死又有何益?楼础,你还有何话说?

    只恨手无利刃。

    哈哈,那里有长槊一根。

    楼础真看向不远处的长槊,皇甫阶抢先一步拦住去路,邵君倩慌道:我去叫人。

    皇帝却极冷静,不必,楼卿若想力取,朕给他一次机会。

    万万不可!皇甫阶张开双臂,做出誓死护驾的样子。

    楼础没动,他平时倒也舞刀,可无论是技艺,还是膂力,都与皇帝差得太远,微臣斗智不斗力。

    皇帝微笑道:你觉得自己还有智可斗?

    楼础不开口。

    皇帝盯着楼础,向皇甫阶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可以动手了。

    皇甫阶跪下磕头,几乎要欢呼出声,起身告退,又看一眼地上的长槊,我叫人进来

    朕说过不必。皇帝根本不怕楼础,像猫按住小鼠,只想如何玩弄,不关心自身安危。

    皇甫阶跑出资始园,皇甫家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

    陛下今后要用谁除掉皇甫家?楼础问道。

    皇帝微笑,你会看到的,因为朕要留你在身边,让你亲眼见到楼家倾塌,群臣束手拜伏,天下再无一人敢生异心。朕还要让你看到乱贼灰飞烟灭,贺荣丑类尽屠。后世将称朕为千古一帝,而你——不会在青史上留下只言片语,连你那可笑的刺驾计划也不会被任何人记得。

    皇帝收起笑容,上前两步,逼近楼础,广陵王可以谋反,大将军可以谋反,你不配,你和那个马维都是无足轻重的蝼蚁,心怀天下不过是你们用来安慰自己的谎言,天下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配做臣服之隶。

    楼础安静地听着,不做辩解,无需辩解,目光直视皇帝,尽量不去看皇帝身后的邵君倩。

    邵君倩双手执槊,正站在那里发呆。




第四十七章 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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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愤怒异常,并非因为有人敢于刺驾,而是因为背后的主使者竟是天成朝的几名小人物,他渴望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尤其是在精心布局认真下过几步好棋之后,突然发现对手竟是不入流的野棋手,心中愤慨可想而知。

    朕给你机会,就是咱们两人,你没有帮手,朕也没有侍从,你为何不动手?还等什么?

    楼础在等邵君倩。

    邵君倩不知道在等什么,他已经拿到长槊,紧紧握在手里,站在那里发呆,好像从来没碰过兵器,执槊之后发现这东西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甚至不知该如何使用。

    只需轻轻一刺。

    长槊尖头乃精铁打造,状如短剑,两刃锋利,末端尖锐如针,刺在没穿盔甲的皇帝身上,将如热铁触冰。

    地分善恶,或利于骑驰,或利于步战,或利行舟楫,善战者,己之善地必是敌之恶地,方可一战。此地乃陛下之善地,微臣之恶地,微臣因此不动。

    哈哈,你充其量是个谋士,有点嘴皮子功夫,仅此而已,实在令人失望,朕还以为会遇到雄杰壮士呢。皇帝摇摇头,目光略微低垂,像是在某件事上犹豫不决。

    楼础快速地瞪了邵君倩一眼,可是没用,夜色仍深,周围只有地上放置几盏灯笼,光线勉强照清三人的身影,目光传不到三尺以外。

    邵君倩茫然地迈出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第二步。

    皇帝稍稍靠近楼础,平淡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吴国公主也曾经刺驾。

    楼础一惊,脱口道:什么?

    皇帝笑道:没错,吴国公主曾经试图刺杀先帝,而且胆子比你大得多,她真动手了,偷偷将一根金簪磨出细尖,大概是打算刺穿先帝的脖子吧。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低估了先帝的身手。先帝随手一挡,照样临幸了她,事后说,吴人如带筋之肉,烹时麻烦,吃时有嚼头,不失为美味一道

    楼础被激怒了,双拳不由自主紧握,目光紧紧盯住皇帝。

    这正是皇帝想要的场景。

    原来吴国公主是你的软肋,很好,因为朕还有许多关于她的事情可以说,比如吴国公主曾经引诱过朕。那时朕才十几岁,初通人事,一见吴国公主便倾心不已,可朕不是那种蠢笨之人,立刻看出吴国公主是想离间朕之父子,于是怒而斥之,吴国公主羞愧难当。朕当时想,待朕登基,一定要将吴国公主收入宫中,可惜,她竟然死在大将军府。天下至憾,莫过于此,便是皇帝,也不能

    楼础扑过来要掐皇帝的脖子,被皇帝一拳击倒在地。

    不堪一击。皇帝轻蔑地说,期望中的危险经历过之后,颇觉无聊,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执槊的邵君倩,愣了一下,你会使槊?

    邵君倩陷在犹豫的泥潭中挣扎已久,皇帝的一句话将他瞬间拔出来,双脚会动了,脸上能做表情了,嘴里也可以说话了,臣之使槊,如猫狗执笔,徒增笑耳。臣为陛下捧槊,以防万一。

    皇帝冷哼一声,伸出手,邵君倩立刻乖乖跑来送上长槊,待皇帝转身,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顿觉轻松。

    楼础挣扎起身,心中遗憾万分,却不能说是意外,邵君倩有文才有计谋,唯独没有当机立断,让他亲手刺杀皇帝,实在是强人所难。

    皇帝喜爱长槊,一手握杆,一手轻轻摩挲,如朕者若有万人,执此等长槊,当可横行天下。

    皇帝双手握槊舞了一圈,犹如饱饭之人,没剩下多少胃口,于是提槊出园,邵君倩急随其后,对楼础连看都不看一眼。

    几名宦者进来,带头一人向楼础道:十七公子请吧,陛下给你安排了好地方。

    地方确实不错,幽静的小院,四周别无房屋,室内应有尽有,虽非崭新,却极精致。

    皇帝真要实现诺言,让楼础亲眼看到楼家倾塌。

    楼础坐在桌边,一夜没有合眼,大概是怕他自尽,几名宦者在门外来回巡视,偶尔还会扒门缝窥视一眼。

    一大早,楼础被带到勤政殿,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如此重要的地方,身份却不是臣子,面对皇帝,他无需下跪,无需谄言。

    皇帝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疲惫,昨晚的舞槊悲痛愤怒,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楼卿睡得不好,是择床,还是他们服侍得不够周到?

    楼础轻轻摇头,拒绝开口。

    皇帝微笑道:你可以站到朕身边,与朕一起等候好消息。哦,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好消息。

    楼础站到榻边,身后跟着两名宦者,其实没有必要,他根本不是皇帝的对手。

    殿内无人奏事,皇帝把玩手里的一把扇子,说:朕派湘东王皇甫开出城犒劳大军,对了,还有你的傻三哥,楼家以为皇甫开自投罗网,皇甫家却要引蛇出洞,楼温只要出营迎接使者,就将坠吾彀中。

    楼础微微转身,后面两名宦者紧张地伸手,见楼础并无它意,才将双臂垂下。

    千算万算,陛下计高一筹。

    这时候拍马屁,可有点晚了。

    微臣尚有数事不明。

    你尽管问,趁着朕清闲无事,给你解释清楚。

    营中诸将多为大将军旧部,唯大将军马首是瞻,皇甫开纵在营门之前擒获大将军,能逃回京城吗?

    这正是你们楼家的问题,尤其是大将军的问题,他以为笼络部将,就能掌控整支大军,可他忘了,这是在洛阳,不是秦州,大军四面无敌,自然全无斗志。朕更换军中文吏,交待他们以宽为本,提前发给军饷,又让以仁厚著称的曹神洗代大将军掌军半月。众人以为朕怕惹恼大将军,其实朕是让军中将士做个比较,是选喜怒无常的大将军,还是选宽厚大方的朝廷。

    确是妙招,但不可控。

    皇帝笑了一声,大将军心腹之将无非段管孙华数人,皇甫阶已暗中拉拢到孙华二将,营中若有哗变,可立斩段将军,挟持管将军,推曹神洗为主,皇甫开为副,湘东王监护太子。楼卿以为如何?

    段将军勇而少谋,管将军为人谨慎,孙华二将摇摆不定,这正是大将军楼温对此四人的判断,与皇帝一样。

    楼础轻叹一声,陛下想必准备多时。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察觉到朝中重臣各怀异心,若不加以裁剪,必成大乱。

    大将军并无反心。

    嘿,他无反心,却也没有忠心,他以为楼家能与皇室分享天下,永远掌握天成兵权,张氏给他当牧守,供粮供衣。楼础,你有刺驾之意,说明你有野心,应该明白大权在握是什么意思,朕有雄心壮志,断不能看别人脸色以行事。秦州本是小乱,就因为大将军的放纵,至今不平,耽误朕北伐并州。

    并州?

    朕早料到沈直不会老老实实返京,但是无妨,留他一个在外面也好,能让返京之臣安心。除掉大将军之后,朕将亲率十万大军前往潼关,名为入秦平乱,暗中派偏师三万,过河直趋并州治所,半月之内,擒拿沈家满门。

    我猜到陛下会御驾亲征,没想到陛下早有北征之计。

    将大臣诱到京城一网打尽,虽然最省事,但是计划太难,便是朕也觉得棘手,不得不留一两位在外面。这些谋划在皇帝心头萦绕已久,终于能说出来,畅快不已,朕要向你道歉,朕的确见过吴国公主,惊为天人,但是远观而已,从无接触,吴国公主没有引诱过任何人。朕为激怒你而撒谎,有违帝王之道。从今往后,朕行正道大道天道,平乱驱虏之后,当变急为缓,一如楼卿所言。

    皇帝得意到可以平易近人了,楼础拱手道:果真如此的话,天下幸甚,微臣虽死无憾。

    哈哈,你有几分才华,可惜,不是朕急需之才,留不得太久。

    广陵王入狱,大将军被擒,群臣人不自安,陛下的计划不会到此为止吧?

    朕与皇甫阶原本安排了一次刺驾,谁想到居然有刺客主动送上门来,你不知道当朕听刺客招出楼家人和广陵王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但皇甫阶毕竟‘参与’过刺驾,证据确凿,明天,趁皇甫家最得意最无防备的时候,可一举拿下。

    楼础想象皇甫阶被抓时该有多么意外与惊讶,心中竟有一丝快感。

    至于其他各家——曹神洗可以再用几年,兰家尽是蠢材,可以观看一阵,奚耘在荆州根深蒂固,可囚不可杀,逐渐断其枝蔓。济北王乃朕之亲弟,远之则怨,近之则逊,让他宿卫几年,只要他别太过分,可以免官归第,给他一个善终。

    皇帝并非在向楼础说话,而是自言自语。

    益州天府之国,民丰物饶,四塞险固,不可尽委于一人,益都王必须留在京城,然后将益州分为三部。至于湘东王,朕会让他监斩广陵王,他若当众显露兄弟之情,问题反而不大,他若是隐忍不发,心中必有异志,须早图之

    皇帝陷入沉思,已经想到一年十年,甚至百年以后的事情。

    一名宦者进来,通报道:值殿左司马皇甫阶求见。

    这么快就回来了?皇帝点下头。

    皇甫阶跑着进来,气喘吁吁,一脸惊慌。

    皇帝腾地站起身,何事?

    大将军大将军不在营中!皇甫喊道。

    皇帝愣住了,猛地转向楼础,目中怒火燃烧。

    楼础忍不住大笑,大将军不是那么好骗,可父亲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第四十八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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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本应在军营里坐镇,昨天离开勤政殿之后,许多人的确看到大将军带领亲后出城进营,谁也没料到,他会在次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出营,据说是另一座军营里发生小规模哗变,他必须前往安抚,命曹神洗出营迎接朝廷使节,代为请罪。

    曹神洗最后一刻才知道大将军出营的消息,而且他没有参与皇帝的计划,于是老老实实地迎接使节,分发赏赐,带领将士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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