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皮氏令既然也上书郡府,称有白波残部向皮氏逃窜,那想必西凉军突然出现在皮氏,也是追击白波贼寇而至的,驻兵协防皮氏,目前来看,还是为了抵御贼寇的侵扰,范君这驱逐西凉军入境的言语,就莫要再提了。”
在皮氏城这件事情上,王邑态度显然是要暂观事态的变化,不刻意刺激兵锋正锐的西凉军。
有了王邑的明确表态,诸多郡府掾吏也就不好再随意发表言论了,卫固看在眼里,转首望了闭嘴的范先一眼,在心中暗暗埋怨他操之过急,引起了王邑的禁忌,将自己推波助澜形成的对西凉军不利的氛围破坏了。
敲打完不安分的范先之后,王邑看着堂上其他人,又开始发话。
“除了皮氏一事之外,前方的阎荡寇也来了军报,称北境城邑已经收复,但时下春耕已过,存粮耗竭。民众饥寒交迫,军中后续粮草亦难维持,催促郡府派遣官吏试守城邑,督办运送粮草,赈济北境的灾民,供应前方将士的军需,此事堂上诸君也不妨议一议。”
自从阎行这支西凉军驰援河东绛邑之后,虽然与白波军在北境的战事不断,但白波军屡败于西凉军之手,自然也就无法分兵抄掠南境的城邑,故而去岁南境各城邑的秋收都颇为丰硕,郡府和各县的仓禀之中,存粮还算充足。
但堂上的诸多掾吏因为范先一事,一时间都搞不明白了王邑对待西凉军的态度,王邑的话音落地,却是没有人再主动开口。
若是按照郡府的职责而言,那派遣官吏、赈济灾民、督运军需,自然是应该的,可这些西凉军的行为,经范先、卫固等人的明言暗语后,众人都心有顾忌,就不敢再直言了。
卫固对那位在庄园见过一面,野心勃勃、拒绝于卫姓合作的荡寇校尉阎行,可谓是印象深刻,对西凉军在河东的行为更是心存忌惮。
此刻他看到堂上无人出声,担心局势脱离自己的预算,向西凉军那边倾斜,只好率先开口,但说的,却不是王邑所要议论的事情。
“府君,先前白波肆虐,北境的衣冠南来,羁旅于安邑的也有不少,如今北境收复,他们想要返回桑梓之地,可发现家中不少田宅已为西凉军所占,碍于西凉军的兵锋,无处申诉,为此多次恳求郡府为他们讨还公道。”
王邑听到卫固的话,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之前白波肆虐河东的北境,北境各县的大姓也遭了兵灾,除了像李堪这类的武宗强族或者是程银、马玩这类首鼠两端地方豪强外,其他大姓纷纷南逃。
如今
63、范先
卫固笑了,虽然这桩事情,范先并没有事前和他通过气,但他在心里,也能够多少猜测得出,范先如此行事的目的所在。
一来,绛邑一地,原本就是被范氏视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是因为后来阎行的西凉军强势介入,接连斩杀范镛、范归、张朗等人后,范氏在绛邑和郡兵之中的影响力,被彻底地被清除出去。
如今范归为征辟为兵曹掾,重掌郡兵,自然想要重塑范氏在郡兵之中的影响力,首选之地,就是当初让范氏颜面丢尽的绛邑。
二来,郡兵入驻绛邑,除了范先为王邑所说的对郡府的好处外,对于范氏对付西凉军而言,也是有极大的地理优势。
绛邑和临汾仅有一河之隔,郡兵可以威胁到西凉军的驻地临汾,而且供应西凉军的军需辎重也是要经过绛邑的,范先统领的郡兵入据此地,随时随地就能够巧立名目,截断西凉军的军需供应,犹如扼住了西凉军的咽喉。
卫固心想,有此两项,足以推动范先积极想要进兵绛邑了。
事实上,范先表现得确实足够积极。
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不给西凉军应对的时间,范先亲自带领两千郡兵,选择在郡府的檄文下发到绛邑之前进军绛邑。
甚至为了达到兵贵神速的效果,范先都动用了河东郡兵中仅有的两百骑兵作为前锋,准备如同西凉军夺取皮氏城一样,也来个奇袭绛邑,在西凉军的眼皮子底下,拿下绛邑城。
范先被郡府征辟为兵曹掾之后,在郡兵之中又安插了不少范氏的族人,他在出兵之时,就私下底向随同自己出兵的族人笑道,他这次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西凉军最熟悉的战法,打西凉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结果超乎了范先的预料。
闻喜境内
徐晃和杨丰驻马立在一处山岗上,俯瞰着山岗下一场预先埋伏的伏击战。
作为河东郡兵前锋的两百骑兵,在闻喜境内行进之时,遭遇了来自路旁林间埋伏着的西凉军的袭击。
第一轮突如其来的箭雨,一下子就把首当其冲的百人将射下了马,随后的箭雨也愈发密集急促,河东郡兵的前锋骑兵行列前后遭袭,马上的骑士们被打懵了,一面慌忙地躲避、遮挡林间发出的箭雨,一面下意识地往安全的地带聚拢。
结果就是,没有中箭的诸多骑兵聚拢在一起,进退不得,失去指挥的前锋骑兵混乱不堪,犹如活靶子一样,在马上更加容易中箭。
无奈之下,马上的骑兵只能够纷纷下马,提刀携弓,列阵准备往林间冲去。
而林间的西凉军,根本没有给这些下马的骑兵攻过来的机会,一阵号角声响起,箭矢渐渐停息,诸多西凉兵挺着长矛、举着刀盾,也列阵从路旁两边的林间左右夹击,向河东郡兵的前锋骑兵压过来。
左支右绌的前锋骑兵,列阵抵挡了西凉军不到几刻,就抵抗不住,被西凉兵的甲士从中间撕裂了阵线,分割成好几块,四面包围、走投无路之下,那些下马的骑兵只能够跪地投降,充当了西凉军的俘虏。
获胜的西凉兵手脚麻利地打扫战场、押送俘虏,号角很快又吹响,这是撤退的信号了。
看完这场短促的伏击战后,杨丰有些戏谑地朝身边的徐晃说道:
“郡兵的这些骑兵,若是真上了战场,也就是给敌人送马的步卒罢了。”
徐晃听了杨丰的话,脸上两撇浓眉动了动。
河东的郡兵还算习战,其中的这支小规模骑兵虽然称不上精骑,但也是郡兵之中的翘楚了。
可是落到杨丰的眼中,却如同用马匹代步的步卒一样笨拙,毕竟凉州人皆习战、民风彪悍,连大多妇女儿童都能够跨马携弓,而连年征战的西凉骑兵,就更加是骑湛,能征善战了。
“但若让这些人到了绛邑,终究是个麻烦。”
杨丰听了徐晃的话,点了点头。阎行在进军北境之前,就曾嘱咐过两人,一定要看好西凉军的后路,绛邑邻近临汾的大本营,不容有失,他授予两人临机决断之权,若是有其他人马入侵,坚决要将来敌阻挡在绛邑之外。
所以,这次探知了河东郡兵想要入据绛邑的情报之后,两人当即就决定先发制人,敲山震虎,伏击这一支河东郡兵的前锋骑兵,来震慑在自己后方愈发不安分的河东郡兵。
“不过,我还有些好奇,徐司马,你是怎么就能够提前探知郡兵的动向呢”
两人在拨转马头,迈下山坡的时候,杨丰看着身边的镇定如素的徐晃,有些好奇地问道。
原本在杨丰看来,让徐晃这个河东人来对付河东郡郡兵,终究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可就眼下看来,徐晃不仅对河东郡兵用兵果决,而且收集情报的耳目也远比自己的对手要灵敏快捷的多。
徐晃脸上波澜不兴,他看了杨丰一眼。
“河东郡府的兵曹掾是范姓的家长,对我等一众兵马视如仇寇,有昔日范镛、范归的仇怨在,我又怎能不对河东郡兵小心提防,只不过这次我等对郡兵的行踪如此了解,却是要多亏了范兵曹掾!”
“为何”
“范姓甚为忌惮我等,为了对付我等,不仅大规模调动了郡兵的骑兵,还从郡府的仓曹、金曹、兵曹等曹调取了大批辎重甲杖,这前后军令下发、拨给调度就花了三日。这么大的动静,绛邑和安邑的路程,快马来回不过一日,我又岂能够探知不到。”
杨丰听完徐晃的话,再次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次脸上却没有半点戏谑的成分,而是隐隐带上了佩服的神色。
徐晃曾是郡府之中的郡吏,虽然弃笔从戎,但往昔在郡府之中,也是有一些人脉在的。郡府之中的机密谋划,他或者很难获
64、长安乱
长安城李儒府中
孟夏四月,时节刚刚步入夏季,但春眠带给人们的倦意却还没完全消散,清晨的长安城,也还没有进入到一日之中最热闹的阶段。
李儒的府邸所处的里,不与闹市、大街濒临,所以此时也还比较安静,只有一些府邸中的奴仆早起汲水清扫、生火造饭,里巷上的行人也较为稀少,间或有车马从附近经过,就会传来辘辘的车轮声。
李儒这些日子一直告病赋闲在家,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了任何睡意,而是选择披衣下榻,也没有唤来家仆端来汤水洗漱,而是径直步出房门,在自家的后院之中漫步。
原本一早眼皮子就跳个不停,现在耳中听着清脆的鸟语声,李儒脚步慢了下来,心中一直以来的烦躁也减缓了几分。其实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病,如果有,也仅仅是愿景不遂所造成的心病罢了。
董卓从雒阳返回长安之后,经历了朝中诸多变故之后,选择修建郿坞,在长安之外,遥控朝堂上的大小朝政。
但董卓在朝堂上选择倚重的,却不是昔日的智囊,为董卓掌控朝政出过大力,甚至不惜背负罪名弑杀弘农王的李儒,而是并地的世族出身,在士大夫之中享有声名,又能够逢迎董卓心意的司徒王允。
加上左将军董旻,中军校尉、侍中董璜,这些朝中的董氏族人,也大多并不亲近李儒,甚至隐隐有排挤他的意味,诸事不畅、愿景不遂之下,李儒也干脆称病在家赋闲,免得在朝堂上自讨无趣、惹人烦厌。
李儒在后院踱着步,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小别院。他抬眼看着这处平日很少来到的别院,想起阎艳的那位女眷就是安置在这处别院之中。
此前,嗅觉灵敏的李儒察觉到了长安城中的暗流汹涌,为防万一,他就将阎艳的女眷接到了自家的后院之中安置。
想到那位平素深入简出、很少露面的阎艳家眷,李儒就又联想到了还身在河东的阎艳,阎艳在河东平定白波乱事,隶属于牛辅的麾下,屡立战功。而李儒却在长安城中处处受到掣肘,只能够通过称病赋闲在家的方式来避祸。
在这种情形下,虽然阎艳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送来礼物和书信,周良陆陆续续也有消息传回,但李儒在心中还是能够察觉到,失势的自己和这位往昔在军中安插的心腹的关系,正变得越来越疏远,原本自己在阎艳身边埋下的眼线,也在逐渐地失去作用。
若不是阎艳还有这一位女眷寄居在李儒的府中,只怕连这点微妙脆弱的关系,都要被立功在外的阎艳弃之如敝屐。
不过也可怜了这位独守孤苦的女子,李儒有时甚至在想,照着这个形式发展,她在阎艳和自己的心中,兴许根本就没有了当初那么关键和重要,仅仅剩下是为了维持各居内外的两人之间的一点信任和联系而已。
生死存亡之际,利欲熏心之时,阎艳对于自己的妾室的态度,只怕和自己当初对待自己的发妻的也没啥两样。
在朝堂上失势的李儒,一时触景感怀,动了恻隐之心,当即就驻足在别院外,唤来了在别院伺候的仆人,简略询问起了阎艳女眷的起居饮食情况。
在得知张蕊的情况一切如常后,李儒又叮嘱了仆人要照料好阎艳的家眷,衣食要按照后院家眷的规格供应,然后才重新迈步,往自己的居所方向走去。
在散步慢慢将心绪理顺之后,李儒的状态也渐渐扭转过来。他回到自己的居所洗漱完,又让家仆端来了朝食,一边进食,一边唤来了一名刚从外边回来的家仆询问。
“今日有大朝会,你出外所见,城中可有甚么异常”
春风料峭,当今的年少天子前些日子才感了风寒,近日刚刚痊愈,于是召集群臣大会未央殿。李儒虽然现下赋闲在家,但对于这种大事还是留心关注的,因而特意询问派出去的家仆所见的城中情况。
“城中无甚异常,太师的车驾也已经入城,往宫城去了,不过王司徒的车驾倒是不曾见到”
这名常被李儒派出去探听城中情况的家仆,对城中权贵的里巷府邸倒是熟门熟路,很快就将往日关注的目标人物的动静,一一向李儒禀报。
听到家仆没有看见王允的车驾提前入宫,李儒心中有些惊讶,按照以往王允取悦董卓的举动,定然会提前入宫,安排朝会的诸项礼仪,今日家仆竟然没有先看到他的车驾!
想起了自己一大早眼皮就跳个不停,李儒心中咯噔一声,急忙问道:
“今日一大早,太师入城的车驾,是由谁护卫的”
“是吕中郎将亲自带兵护卫入宫的。”
家仆看着一大早变得神经兮兮的李儒,心中也有些疑惑,自从伍孚刺杀太师失败之后,太师的出行都要由吕中郎将亲率精兵护卫左右,自己的主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今日反倒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左将军、中军校尉二人,都不曾带兵随行么”
李儒又紧接着问道。
“小人于路旁观看,但不曾见到这两位贵人的车马从御道驶过。”
家仆受李儒的紧张神色所感染,仔细回忆不久前御道上车马驶过的情形,然后忙不及迭地出声回答。
李儒听到这里,忽地站起身来,他脑里将这些看起来互不关联的情报串联起来:董卓车驾入宫,吕布护卫随行,王允反常不见,董旻、董璜没有从行
越想越惊的李儒强忍着心中的颤栗,脸上尽力维持出常态来,口中缓缓对家仆说道:
“你再去宫城附近一趟,就近等待,若宫中出了什么大动静,速速回府报我!”
家仆张了张嘴,疑惑的话到了嘴边,但看着李儒一反常态的言行,最终还是忍住出言发问,他唯唯应诺后,立马就快步往外边走了出去。
65、抉择
“主公,果真如你所料,有大批兵马出城,往郿坞方向去了!”
长安城清明门外,李儒家的骑奴在打听完消息后,就策马快速往这边来和李儒的车马汇合,并向李儒禀报看到的情况。
李儒先前所言的,去郿坞避难云云,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话语而已。
他心知宫中发生剧变,董卓凶多吉少,这场蓄谋已久的朝堂风波将会掀起滔天巨浪,受到波及的,绝不会只有一家一姓,长安城中,只怕已经是兵马出动,四下收捕董逆党羽了。
而郿坞,作为董氏一族的老巢所在,定然是重兵围攻之地。那些发动了这场针对董卓的政变的人,都绝不会再给董氏一族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所以,他们一行人在长安城门封闭之前,抢出了清明门后,就选择了隐匿行踪,暗中打听各方的动向。
在听到了骑奴的低声禀报后,李儒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他谨慎地问道:
“可曾见过是谁人率领的兵马”
“看旗号,好像是朝中皇甫中丞领兵。”
李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果然是朝中那班蓄谋已久的老臣发动的政变。这个时候,连老奸巨猾、一直隐忍蛰伏的皇甫嵩都跳了出来,看来董卓定然是已经命丧宫禁之中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