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总而言之,帐中的各位渠帅也知道了,再一直滞留在北境的城邑里,毫无进取的话,他们的人马会日渐离散,自身实力也会被削弱到极致。
但却没有人再提议去进攻临汾的白波军,仅有提到南下的,也是派出小股兵马骚扰临汾的西凉军,然后大军转道前往进攻皮氏这座河东的大城。
郭太听在耳中,却只是冷冷看着众人,暂不表态,心中却对其他渠帅的鼠目寸光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西凉军就像是一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猛虎一样,只等着他们这些抱团的白波各部露出破绽来,就狠狠扑上来,一口咬断他们的咽喉,然后再饱餐他们的血肉。
这个时候分兵,无异于自取灭亡,至于投靠张燕,“宁为鸡头,莫为牛尾”的道理,郭太自己看的明白,若他在河东,就还是能够占据山泽的白波渠帅,投了张燕,却只能做寄人篱下的刀俎鱼肉,进入三辅,没有击退临汾的西凉军,又有哪一部的白波兵马敢去围攻皮氏城呢
想着这些,郭太眼光已经转向了杨奉身上,正巧杨奉这个时候也有意无意地瞥向郭太,两人一经对视,都各自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杨渠帅,你对此,又有何高见”
郭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杨奉。
杨奉放下酒觞,推迟说道:
“郭帅,大军就食,事关重大,奉还暂无想法。”
“哦,可是我等可是听说,杨渠帅所部和西凉军走得亲近,还正想要请托杨渠帅,给我等一条活路诶。”
郭太尖锐的话头一下子点燃了帐中的火气,杨奉也赫然变色,拍案而起,大怒说道:
“西凉军乃我等大敌,奉又岂会有私通敌军之举,定是有些许宵小之辈在惑乱人心,诋毁在下。”
投靠西凉军的想法也还只是存留在杨奉的心中,他自己都还未付诸行动,又岂能够任由别人借机毁谤自己。
“若非投靠了西凉军,为何有西凉军设卡的官道,还能够有车队给你送来盐铁、粮布”
郭太此时也是站起身来,当面质问杨奉。
“商人逐利,私盗盐铁与我部交易,这有何问题,西凉军中有军卒为我部所买通,路卡形如虚设,这又有何问题,郭帅无端斥责,不知可有何证据”
杨奉毫不胆怯地为自己辩解,商贾走私盐铁与白波军交易,在范镛、范归、张朗等人守绛邑的时候,也是时常发生的,郭太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想当众让他屈服,这是绝不可能的。
杨奉干脆也眼睛怒视着郭太,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是豁了出去,索性与郭太当众分庭抗礼,同时他心中也想看看,其他渠帅面对他与郭太相争,是要如何自处。
郭太也看到了脸色各异、却不轻易表态的其他渠帅,他心中暗骂,若是他实力未衰之前,这些人岂敢作壁上观,但眼下再另外追究这个也无意义,他径直戟指着杨奉问道:
“那你说说,这商人既然是为了逐利,为何却只与你一家交易”
“货物稀缺、千金难求,人家自与我部交易,莫非还犯了郭帅的道不成”
杨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郭太眼中却有隐隐有火焰要喷出,他看出来了,杨奉就是料定他手中没有确凿证据,所以干脆胡搅蛮缠,借机将这潭水搅乱,以此来试探其他渠帅的态度。
既然如此,郭太也不打算再和杨奉逞口舌之利了,他转眼目视帐中的程银,示意让他按计行事。
程银会意,就要起身,恰好这个时候,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的韩暹也迅速起身,凑近程银身边,笑嘻嘻地拉着程银起身,来到帐中间,要为双方斡旋调解。
“我说杨老弟,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来来来,今日程家那是东主,我等两人就借着这酒,为你和郭帅解斗啦!”
韩暹拉着程银将酒觞递给杨奉,程银不好当众发作,也佯笑着向杨奉敬酒,杨奉看了看两人,正伸手接住时,韩暹却借机手一抖,手中酒觞的酒水洒了大半出来,杨奉连忙后退避开。
“看来杨老弟,是醉了啊!”
韩暹此时不再拉着程银,依然笑嘻嘻说道,杨奉原本就心中警惕,经他一提醒,如何还不明白,当即就朝帐中诸人行礼告辞。
“奉今日不胜酒力,先行告退,来日再择佳地与诸位痛饮。”
说完之后,杨奉带着四名披甲护卫就要离去,郭太、程银顿时大急,郭太当机立断,在上首大吼下令:
“杨奉私通西凉军,图谋用我等的头颅去换取高官俸禄,来人,给我擒下这厮!”
入帐之时,各部渠帅、各家人马都带有两到四名护卫,此时经郭太一吼,帐中顿时大乱,杨奉也知此地不宜久留,就带着护卫往帐外冲去,而郭太则派出所有护卫冲过来拦截,程银见状,也要跑出帐外去召集他事前安排的营中人马。
原来,程银虽与杨奉交好,但私底下与郭太所部也有来往,鼠首两端原本就是他们这些北境豪强的求生之道,此次他决定要帮郭太,却是因为郭太许诺,擒下杨
58、白波内讧3
“没想到,这么多人马追杀,竟然还让杨奉走了。”
胡才听到杨奉带着败仗逃走后,其他各家兵马各有顾忌,没有继续追击下去,不禁在帐中扼腕叹息。
此时帐中,已经只剩下他和韩暹两人,也就没必要再掩藏什么了。
他们两部也与程银营中的人马也暗中有联系,郭、程两人机事不密,故而郭太唆使程银设宴一同对付杨奉的谋划,两人在宴会之前就已经得知了。
在两人心中,虽然忌惮杨奉的实力壮大,但却也对实力衰弱的郭太另有想法。
故而,两人在宴会前后暗示杨奉,示意他这场宴会暗藏危机,料想杨奉脱离险境后,定会领兵向对他下手的郭太复仇,双方到时血拼一场,然后他们两家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杨奉终究没能够及早脱离宴会,导致双方直接在大帐之中,就刀兵相见,厮杀起来。
加上韩暹等人也不好明面抗拒郭太的命令,于是诸多渠帅带着亲卫对杨奉的人群起而攻之,杨奉眼看就要在混战中被乱刀砍成肉酱了。
混乱之际,胡才却将目光盯上了身边没了亲卫的郭太身上,今日若是让郭太吞并了杨奉所部,那只怕下一次,被吞并的就是他本部的人马了。
因此,胡才暗令手下的刺客出手,袭击了郭太,今日的局面才又彻底扭转。
现下,郭太、程银伤重濒死,杨奉成了众矢之的。白波之中,能够号令全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计划虽然一波三折,但结局不可谓不完美。唯一可惜,就是让杨奉逃跑了,所以胡才刚刚才有这样的叹息。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你我先借着郭太的号令,各自点上本部兵马,再裹挟上郭太、程银两人的兵马,已有两三万之众,就算不等李堪等人的人马赶来,踏平杨奉的营盘也是足够了。”
韩暹收起了之前在帐中的一副笑脸,语气阴冷,手段狠辣,显然已经打算毫不手软,一口气铲除郭太、杨奉等人了。
“好,我这就赶回营中去。”
胡才、韩暹两人今日联手做下了这番大事,彼此都是心潮汹涌,兴奋难抑,商议定下了步骤,也不赘言,当即就各自赶回营中调兵遣将去了。
入暮夜深,临汾城外的西凉军兵营却是灯火通明,一队队军士披甲出帐,结成什伍,马厩中的战马也被骑士依次牵出,迈动马蹄一同往校场处而来。
此时,阎行的大帐中,诸多军吏、幕僚也纷纷赶到。
“诸君,平阳杨奉传来急报,言他与我军交好之事被其他白波获悉,本部营地正受白波多部攻打,恳求我军急派援军,前往救援。”
阎行深夜击鼓聚将,也是被这一则急报给惊起的。他当下也开门见山,径直就将平阳城发生的战事和杨奉所部的求援向帐中众人宣告。
“校尉,此事来得如此火急,不知消息可已确认”
这消息着实惊骇,帐中之人清楚知道阎行分化白波诸部的计谋的,毕竟不多。所以听到这消息,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曹鸢,他用兵稳重,虽然也从中嗅到了稍纵即逝的战机,但持重起见,还是向阎行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阎行转而看向周良,周良会意,也越众而出,向帐中的军吏说道:
“诸君,我军在平阳的谍子也已随后快马传信,证实杨奉所部与郭太所部发生了争斗,郭太被刺,杨奉所部也被胡才、韩暹等部白波围攻,平阳城现如今,已然大乱!”
确认了平阳城大乱的消息后,帐中一时哄然,诸将脸上立即多了几分跃跃欲战的神色。
在开春之后,若非阎行以农事为重,压下了军中好战分子马蔺、翟郝等人的踊跃请战,只怕西凉军的马蹄,早已踏近平阳城的近郊了。
“校尉,属下请率所部,疾驰平阳,趁乱击灭白波诸部!”
虎背熊腰、罗圈腿的翟郝早已按捺不住,周良的话刚刚说完,他已经大步迈出,大声向阎行请战,连带脸上的大胡子也随着口中呼出的气息而颤动。
“校尉,属下所部,也请击白波!”
马蔺同样不甘人后,也大步迈出,向阎行请战。
其他诸将看到翟郝、马蔺这两人都已经请战,心知此次的战机已到,若是落于人前,只怕连些许军功都捞不到,当即也跟着翟、马两人先后请战。
阎行看着帐中诸将踊跃请战的场面,他笑了笑,这些皮糙肉厚、舞刀弄枪的军汉,对于马上杀敌、建功封侯都充满了满腔的热情,不过此次阎行借着白波内部大乱的机会,不仅是要彻底平定白波军,还要顺势将河东北境的城邑收入囊中,因此人选上至关重要,阎行心中已有人选。
“军令!”
阎行脸色严肃,郑重下令。
“令别部司马翟郝、军候孟突,统领轻骑八百为前军,连夜举火出发,以杨奉所部求援信使为向导,驰援杨奉所部。”
“令别部司马曹鸢、军司马马蔺
59、白波内讧(完)
戏志才听完阎行的担忧,他也有些无奈,纵然是智谋超群之辈,有时面对手中无兵可用的窘迫境地,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叹。
而河东的局面,在牛辅率军移驻陕县之后,果然也朝着他在冬日里向周良吐露的担忧的趋势发展。
深夜谋划,戏志才只能够打起精神,指着舆图上的河南地说道。
“今岁一开春,李、郭、张三校尉的兵马就大破中牟的朱俊,攻掠颍川、陈留等地,兵锋甚利,而公孙伯圭、袁本初界桥一战后,依然鏖战未休,袁公路陷于荆南战事,也无力北顾,而兖、徐、青等州,各有黄巾为患,也难以援救。”
“依军报上的情况看,这三校尉麾下的铁骑怕是能够在中原大地上,驰骋好些时日,河南一地已然收复,有此威慑,河东郡府纵然恶于我军,暂时也不敢明面上对我等发难。”
阎行皱了皱眉,戏志才说的,确实是时下形势发展的趋势所向,但是他也已经接到来了李儒的长安来信,信中虽然没有明言长安的具体局势如何,但字里行间,已再无初入雒阳时指点江山的自信。
只怕李儒在长安已经失势,而且长安城中波诡云谲,去岁伍孚刺董案才过去不久,还牵连了诸多朝臣。但难保针对董卓新的谋划是否又产生了,阎行记忆中,可是一直记得,刺杀董卓就是那位在雒阳林苑中,见过一面的吕布吕奉先。
具体时日无法确定,但看着局势,距离长安事变也不会太久了。事到如今,越接近阎行原先图谋实现的一天,阎行心中却反而更为急迫。
历史或许还没发生大方向的改变,但他经营河东的进程却没有他同甘陵、戏志才所言时的那样轻松,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确认成功的足迹是否就在自己脚下。
阎行心知此时自己绝不能先自乱心神,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因烦躁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又呼出一口气,紧握着剑柄,此时能够直接给予他自信和力量的,莫过于手中熟悉的兵刃了。
戏志才察觉到阎行的异态,但他是心思聪慧之人,也没有直接道破,而是等到阎行平复之后,又将想到的有关此次进军的几处关键点,和阎行一一阐明。
最后,戏志才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此次进军,倒让在下想起了在市井之中,与人聚赌时的情形,昔日以小搏大的情景犹如重现在眼前啊!”
戏志才放浪不羁的模样在阳城时,阎行已经见过不少,虽说他任事之后,稳重庄严了不少,但偶尔旧态复萌,阎行也是一笑了之,他原本也是边地游猎、任侠的豪强子弟,对于戏志才不羁礼节的行为,反而有几分惺惺相惜。
眼看军情紧急、战鼓催人,戏志才反而说笑,谈论起与兵事时局无关的市井聚赌之事,阎行倒也没有怪罪,而是笑了笑,微微张嘴,但随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刚才焦虑的心情倒是被戏志才洒脱不羁的言谈冲淡了不少,原本还想询问戏志才以小搏大的胜负如何,但想了想,就决定不问了。
若是戏志才胜了,想必在阳城与他相见时,也就不是那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了。
戏志才看到阎行欲言又止,笑了笑,也不谈论胜负,转而接上时下的话头。
“故而联系上此番的兵事,心中有八字要献上给校尉。”
“哪八字”
阎行这一次,终于开口。
“攻心为上,除恶务尽!”
“传令将士,加紧脚步,莫要贪一时安歇,白白丢了性命。”
杨奉躺在颠簸的辎车上,扯着干燥的喉咙跟车外的亲卫下令道。
辎车的帷幕已经被拆去,看着外边逐渐天晓,杨奉又看了看连夜逃亡、满脸疲惫的士卒,咬咬牙,还是决定不能传令歇息,而是下令加快行军。
望着远处天边渐亮的轮廓,杨奉心潮起伏,虽是过了一日,却让他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昨日里的遭遇变化,犹如梦魇般向他脑海袭来。
在昨日响午的那场宴会混战过后,杨奉虽然砍倒了程银,但身上也挨了程银一刀,加上后面突围,后背又中了两刀,若非身上披甲,又有护卫死命相护,只怕杨奉早已葬命在程银营中。
领着败卒,带着重伤逃回营地的杨奉刚刚包扎完伤口,还来不及点兵杀回程银营地,向郭太、程银复仇,军中的斥候就传来了噩耗。
胡才、韩暹宣称郭太被杨奉所遣的刺客刺死,聚集了郭太、程银,还有他们本部的兵马,兴师问罪,气势汹汹向杨奉的营地而来。
杨奉原本还以为胡才、韩暹两人是好心想要助自己脱困的,可现在看来,自己俨然是掉入了一场阴谋之中,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一面聚兵严守营地,一面派出两拨信使向临汾的西凉军求援,企图以此来挽回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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