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阎行手下的亲卫早早将靠近河边的浮冰凿破清除,然后重新裹起毛毡,散到不远处的四周拱卫着,以免打扰了阎行、严师两人临时兴起的垂钓雅兴。
“原本老朽还以为校尉擅长战阵兵争之事,不擅农事百业,可没想到,校尉不禁懂农事,而且这鱼也钓得不错。”
虽是气候严寒,但严师还是手脚麻利地起身收杆,将鱼儿纳入自己的鱼囊之中,他听到阎行欣喜的话语,那种已显沟壑的脸上也绽出笑容,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阎行确实和他在牛尾聚初次相见之时,发现了很大的改变。当时的阎行,虽然兵败之后,却依然锋芒咄咄,气势一经点燃,身上的戾气也随即升腾而上,为此严师还含蓄地告诫过他。
而如今,阎行已经摆脱了当年兵败逃亡时的困厄,手拥强兵、经营河东,他的实力也有蒸蒸日上之势,可这个时候的阎行,反而不如最初相见那样,锐气逼人,反而是将他的锋芒慢慢内敛,此时就算有人再想要刻意诱导,阎行也能够做到泰然静处、波澜不兴了。
这些改变,就连阎行本人,也未必能够尽数感觉到。他自身在凉州联军、在俘虏营、在徐荣麾下,被消磨了不少棱角,但锐气却没有被严重挫伤,从而又凝练出一种持重沈毅的气质出来,这一点改变,严师比阎行本人还要看得清楚。
不过眼下,阎行却不想将垂钓的话题引到自家的身上,他从容一笑,看着严师,说道:
“其实,艳未必就是擅长垂钓之人,只不过,这垂钓和打仗,也是有相同之处的,故而略有所得罢了。”
“哦。”
严师闻言也看向阎行,他也有些好奇,阎行所言的垂钓和兵仗的相同之处在哪里,莫非他们手中的鱼竿,也能变成战场上刺杀敌人的长矛不成。
阎行上饵后,重新下竿,他将眼光放在自家的鱼竿身上,看着浮标开始缓缓说道:
“这军争之势,说到底,无非就是两个字,‘算’和‘骗’。算准了敌军的兵力强弱、用兵动向,我们就能够调兵遣将、从容应对,而成功欺骗了敌军的眼睛、耳朵,我等就能够避实击虚、以弱胜强。”
“垂钓同样也是这个道理,这段水域河面开阔,水流平缓,原本就是我等算准了的鱼群聚集之处,而骗,就是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明明是要吃它的肉,却偏偏要在鱼钩上抹上了香饵。”
“而在做好了这两者之后,我等需要的,也就仅仅是一些耐心和运气,来等待鱼儿上钩的那个瞬间了。”
听完阎行的言论,严师眼中异彩连连,他所学甚杂,兼容儒、法、道多家学说,听到阎行将军阵之事,和垂钓轻易地联系起来,他确实也是在心中深有同感,这恰恰契合了道家“大道至简”的宗旨。
转回眼前的河面,严师虽然一直在忙于屯田的农事,但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在兵事上,阎行似乎在又在暗中筹备着一场大规模的用兵。
“耐心我相信校尉定然是有了,不过却不知道校尉想要的运气,是否已经到达”
阎行嘴角微微勾起。
“等!”
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阎行手下的人马,经历过多次战事,已经磨砺成一支精锐的兵马。而严师的到来,也让足食这一块的短板,开始被慢慢补齐。
绛邑、临汾的屯田制度,说到底,就是要统一整合两地的田地资源,然后将那些失去田地的流民强制安置在这些屯田点上,让他们恢复生产,源源不断地为两地供应粮食和布帛,从而以此为基础,将局面扩展到百业上,最终实现百业俱兴的景象。
而屯田之事,最难的就是最初的整合土地、安置流民,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阎行等人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一些事情,如今基础已经夯实,沟渠水利也在两地全面展开,更重要的是,在顶着一个典农史头衔的严师的统筹和带领下,一批屯田的佐吏和一套完整制度,已经出现了。
这意味着,阎行日后收复了河东北境,就可以全面复制这一套模式,让河东北境的城邑乡闾,真正转化成为为阎行的阵营不断提供兵粮钱帛的重要地盘。
所以,阎行在这个农闲的季节里,依然与安邑的甘陵、长安的李儒、平阳的杨奉、绛邑的贾逵、闻喜的裴家都保持着联络,为开春的战事做好前期的情报准备。
如今关东的局势,袁绍和公孙瓒的冀州争夺战才刚刚开始,此外双方的势力又在青州等地对峙着,而袁术和刘表的荆州争夺战
55、谋划
在阎行陪同严师垂钓的时候,不远处的庐舍中,戏志才也和周良围着火炉烤火取暖。
自从出使白波回来之后,周良对待戏志才的态度有了转变,戏志才也不计前嫌,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和洽起来。
“明天开春,又要有大仗要打,檄文都已经到安邑了!”
周良将矮胖的身躯凑近火炉,伸出一双胖手,抵近火焰边上取暖,两片嘴唇张阖着。
戏志才紧了紧身上的皮裘,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笑着说道:
“如今的关东州郡打成一片,战事就如同这炉火一样热烈,任谁在关西看到这种情况,都忍不住想要动手,更何况,长安的董太师和诸多西凉军将校们,谁心里不是在想着一雪之前在雒阳的兵败之辱。”
“说的也是。”
周良深有同感地点了头,西凉军那班骄兵悍将们,平日里哪一个不是自视甚高,视关东群雄如无物,可是却在雒阳北邙一战中,被挥师进攻的孙坚占了上风,逼迫得他们仓皇西撤。
如今昔日悍敌孙坚已死,关东群雄又为了各自的地盘,互相攻伐起来,面对这等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西凉军又怎么甘心错过,想必个个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一雪前耻。
不过,周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我听闻朱俊领兵驱逐了河南尹杨懿,又有徐州刺史陶谦等人为他外援,除派兵相助外,还上奏表他为行车骑将军,想要继续号召关东州郡的兵马,讨伐董太师。”
“在这个关口上,长安派遣大军东出,会不会反而让原本自相攻伐的关东州郡又再一次联合起来,以朱俊为盟主,共同抵抗长安派出的大军呢”
戏志才轻轻摇了摇头。
“依我看来,关东州郡的讨董联盟一朝散去,甚是容易,但再想要重新联合起来,却是困难重重。更不要说,眼下的袁本初和公孙伯圭正全力争夺冀州,袁公路也和刘景升陷入僵持,其他州郡也各有战事,这些刺史、太守们,又怎么放心在强敌环伺的情况,再派出兵马去抵挡来自长安的兵马呢。”
“那这么看来,开春的大军讨伐,是兵出有功了。”
“若是兵贵神速,在开春之后,就大举挥军进攻关东,凉州兵马定然能够大胜!”
“哦”
戏志才断定此次西凉军东进攻伐,能够大获全胜,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周良也有些惊奇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西凉军兵强马壮、甲杖齐备,但关东州郡实力也不弱,就算没有了孙坚这等猛将,可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戏志才也不藏私,就将他自己的看法跟周良解释了一番。
在戏志才看来,西凉军这番能够获胜的要点,就在于兵贵神速上。西凉军之中以骑兵居多,而关东州郡却以步卒为主,西凉军的士卒都是以刀头舔血的纯粹军汉,而关东州郡的兵马却是以征召的郡县兵为主。
开春之后,关东州郡就会进入农忙的时节,各地都会忙于农事,兵马、民役骤然之间难以征集,而西凉军却多是脱产的军士,凭借饲养着精粮的战马,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千里蹈敌,狂飙突进,迅速集结大军进攻关东的州郡。
以强敌弱,又是出其不意之下,西凉军取得大胜自然不难,说起来,豫州、兖州的郡县,少不得又要惨遭一番西凉军的蹂躏和洗劫了。
说道这些,戏志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他就是颍川人,颍川邻近司隶,西凉军东出进攻关东州郡,豫州的颍川等郡首当其冲,去年开春,徐荣兵临颍川之时,就在阳城大肆杀掠,想到自己的桑梓之地,时隔两年后,又要惨遭西凉军的烧杀抢掠,那些在初平元年侥幸逃过一劫的乡人们,又要再面临一次西凉铁骑的梦魇,戏志才心中也同样不好受。
周良也想到了戏志才叹息的是什么,他有些尴尬,只能够宽慰了一下后,及时调转了话题。
“调兵的檄文也下放到了安邑,牛中郎将要被调往陕县主持大军进讨的兵事,不知校尉的兵马,是否也在调动的序列之中,若是要将我的调往陕县,那这在河东绛邑、临汾苦心经营的一番局面,就未免太过可惜了。”
“校尉的兵马,应当不会调走。”
戏志才在这桩事情,和阎行在之前有过预测,所以眼下在周良面前,显得胸有成竹。
“校尉的兵马自从进入河东以来,就遏制住了白波壮大肆虐之势,如今白波的处境日益困窘,长安朝廷为了河东的安稳,绝不会贸然调走校尉的兵马。”
“这一来,是因为这河东南境的盐铁,乃是关系到国家生民大计的事情,有校尉镇守北境,这安邑的盐池、铁矿,才能够源源不绝产出盐铁,供应军政之用。”
“其次,就是这河东的地理形胜了,若是调走了校尉这一支兵马,让白波贼寇又有了复起壮大的机会,那白波的兵马就大有可能横渡大河,进入到了关中之地,到时候白波荼毒三辅,西京为之扰动,郡县为之残破,就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戏志才分析的道理都是浅显易懂的,周良一点就通,他也相信,这些道理,不管是西凉军的上层,还是朝堂的大臣,也都能权衡明白,他们所在的这一支兵马,恰好就处在了这么一个微妙的节点上,是轻易不能够调动。
周良甚至都有点怀疑,春秋两季的时候,阎行在攻势一片大好的时候,突然下令撤军,是不是就存了养寇自重的心思,在等待着后续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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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白波内讧1
初平三年春,随着冬季渐渐远去,春风带来了万物更新的迹象,大地上的一切都显得生意盎然,然而在平阳城外的白波营中,却弥漫着一股阴晦的气氛。
郭太营中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季,对于白波军而言,并不好过。自从阎行的这支西凉军抵达河东绛邑之后,白波军在正面的战场上就频频失利,去岁郭太亲率的白波主力更是在临汾被西凉军以劣势兵力击败,仓皇逃窜,元气由此大伤,只能够龟缩于城邑之中,躲避西凉军的锋芒。
人马虽然可以暂避锋芒,可是退守后的问题也接踵而至,战后爆发的瘟疫,在白波军中造成了巨大损失,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白波军中的士卒更加减员严重。
若不是郭太壮士断腕,果断下令处决了不少感染疫病的人马,只怕白波军,这一支残军败将,没有死在西凉军的手中,却要被这如同梦魇般的疫病彻底埋葬。
可是在疫病消散后,白波军又陷入到了给养匮乏的窘境之中,不能够攻城略地,连洗劫南边城邑的道路都被临汾的西凉军堵死了,纵然白波军也在控制的地盘上恢复生产,可却收效甚微,在这个冬天里,还是冻死饿死了一大批妇孺老弱。
面对这种摆脱不了的困境,身为白波军之首的郭太,不仅自身的实力在一天天被削弱,而且他对白波军的统治基础,也开始动摇,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谋划,想要对他取而代之了。
郭太绝不甘心看着情况就这样恶化下去,因此他采取了行动,在今日召集了除了杨奉之外的白波渠帅,还有河东北境的一些据守坞堡自保的豪强,前来营中商议。
郭太眼光扫视了帐中的人一圈,胡才、韩暹,以及李堪、候选,还有马玩派来的马氏族人,所有人感受到了郭太眼光中的咄咄逼人的锋芒后,都识趣地低下头,避开了郭太的眼光。
看到这种情况,郭太心中才稍稍有点得意,尽管他败在了西凉军的手中,尽管现在他的实力大减,但他还是白波军中当之无愧的首领,还是河东北境的草头王。
“杨奉那厮,借着抵挡西凉军的名头,私自移营,与西凉军暗中勾结,图谋不轨,这事,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就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听到郭太冷然说出来的话语,与会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没有人吭声。
杨奉和西凉军暗中有勾结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了,据说杨奉与西凉军中的某位将佐,有桑梓之情,杨奉借着这层关系,能够陆陆续续获得走私到平阳的盐铁、粮布,手中有了这些,杨奉的实力也得以进一步扩张,其他营盘的兵马在缩减的时候,只有他的营盘还在招兵买马,其他渠帅军队给养匮乏的时候,也只有他还囤积有多余的粮食。
可是,正因为杨奉搭上了西凉军这条渠道,其他渠帅也是有求于他,私下底也收受了杨奉的不少厚礼,所以他们虽然眼红于杨奉的行为,但谈到要做出针对杨奉的行动时,各人出于各自的打算,却不打算率先开口。
“怎么,都不说话,莫非你们也都想要与西凉军勾结”
郭太严词厉色之下,缄默不语的诸人也不得不出言了。胡才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不知郭帅,准备如何处理这桩事情”
郭太听到有人接话,也哼了一声,说道:
“若是我直接下令攻伐杨奉,只怕座中还有人要替他求情喊冤。可杨奉如今我是召不来了,去他营中,想必诸位也心有顾忌,他与程银不是交好么,程银在平阳也有营盘,因此照我看,大伙就借着程银的营盘设宴,当面将这事情都说清楚了,议出个章程来,定下个决议,杨奉也是白波中的老人,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怕有人使诈!”
听到了郭太的决定,众人又窃窃私语,议论了一会儿。他们都眼红、忌惮杨奉的势力扩张,但又不想被郭太利用,表态充当攻伐杨奉的急先锋,而郭太的这个决定,可以说倒是解决了这两大难题,就算郭太、杨奉当面两人谈崩了,要兵刃相见,那也不是众人的问题,大可以作壁上观,再寻机拣点漏子。
日期已然定下了,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与会的诸人也就告辞纷纷离去,胡才和韩暹走出帐后,却又聚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都是白波军中的老人了,郭太的性格他们也是熟知的,郭太为人暴戾恣睢,哪有那么容易说话的,杨奉的势力在扩张,对于他们而言,也就是眼红和忌惮而已,可对于实力日衰的郭太而言,却是致命的威胁。
程银营中的宴会,只怕就是一场针对杨奉的鸿门宴!
数日后
“渠帅,前面就到程家的营地了!”
一名哨探回来的亲随护卫,驰马来到顶盔披甲的杨奉面前,在马上欠身行礼说道。
“好,其他各部渠帅,都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除了郭帅带了一千兵马外,其他渠帅多则五六百,少则三四百,都在程家的营地驻扎,并未入营。”
“嗯。”
听完亲随护卫的禀报,杨奉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接到了程银的设宴邀请后,也知道了这次是郭太主导的白波军的大
57、白波内讧2
郭太、杨奉两人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但帐中其他人,却因为郭太的问题而开始争论起来。
有的认为应该分兵北进太原,有的认为应该转入上党,进入河内甚至投奔黑山的张燕,甚至有的认为应该渡河进入三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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