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曹鸢嘲讽道。
“是的,不过,周军谋掾等人也没有收到严惩,不是么”
幕僚用一种反问的语气提醒着曹鸢。
当今乱世,汉失社稷,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头,就会有人不断冒险去尝试,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曹鸢沉默了,若是真如自己的幕僚所言,那自己到时候也不能屈居人后。
脑海里想着事情,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嘹亮的歌声。
“长铗归来乎!
食无鱼。
长铗归来乎!
出无车。
长铗归来乎!
无以为家。”
被打乱了思绪的曹鸢皱了皱眉头,一抬手推开了车窗,他看到自己的马车畅通无阻地穿行在市井的街道上,开道、拱卫的骑兵、甲士手中明晃晃的锋刃,使得街道上的行人、商贾纷纷避让,可也有一个葛巾布袍,皂绦乌履的文士不惧天寒,侧身横卧街边,书箧倒在一旁,他一边拄着长剑弹击剑身,一边旁若无人地纵声高歌。
曹鸢在杂乱的人群中注意到了他的衣袍和长剑,想了想,突然说道:
“停车!”
“止——”
在幕僚、亲兵的重重传达下,伴随着一声洪厚有力的命令,这支在市井街道穿行的军队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幕僚从马车内走下来,抬眼环视了周边围观的商贾行旅,径自往那一名弹铗高歌的士人走了过去。
那名士人听到幕僚的脚步声,提前停下了歌声,拄剑坐了起来,看着幕僚笑问道:
“足下有何贵干”
这倒是出乎幕僚的意料之外,在他意识里,这等故弄玄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往往要更加旁若无人,将自己的《长铗歌》继续陶醉地唱下去。
他勉强维系着一点耐心,判断出对方的口音后,也不回答问题,反问道:
“足下是外州人敢问尊讳。”
“在下无名氏。”
“呵呵。”幕僚冷笑一声,一丝耐心瞬间荡然无存,脸色也变得严厉起来。
“晋阳治下,严缉不事生产、游荡无行之徒,你无名无姓,却置身城中,莫非是敌间、谍人,在此散布谣言、惑乱人心”
“哈哈哈。”那士人丝毫不惧幕僚的冷眼相对,他哈哈大笑,甩了甩衣袖,口中说了一声“去”,就自顾自就重新卧倒,再也不去理睬站在身旁的幕僚了。
“你!!”幕僚眼中迸射出怒火,但咬了咬牙,终究按捺了下去,转身快步走回马车窗前。
“主公,不过是个外地来的狂士而已。”
幕僚转头瞥了那名士人一眼,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曹鸢动了动眼睑,还没开口。那个重新卧倒的士人仿佛听到了幕僚的话一样,他大声笑道:
“有人去乡土,离六亲,废家业,游於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之人矣!”
听到这嘹亮的声音,曹鸢不由笑了,他随手放下了车帘。
“确实是个狂士,把他带回去!”
并州刺史官寺,厢房。
“颍川徐庶,见过君候!”
那名从市井街道上被带回来的文士,此时丝毫不见了狂荡之气,正一脸肃然地向曹鸢长揖行礼。
归还验、传、书箧、长剑等物的曹鸢笑了笑,移步靠近扶起徐庶的手臂,目光落到了徐庶的指节、虎口老茧上,笑问道:
“元直擅击剑”
“庶年少轻狂,学剑无成,不敢称擅长。”
“哈哈,元直是从荆州来,那不知远游晋阳,所为何事”
曹鸢呵然一笑,也不在意,问起了徐庶此来的目的。
徐庶没有隐瞒,说道:
“游学并州,为游览北国风光,也
13、脱缰
凉地的冬天,远比关中寒冷,但一场肆虐过后,随着建安五年的到来,它终究也要拖着尾巴黯然离去。
眼下,就是处在冬季尾巴的日子里。
趁着没有下雪的白天,百人将王秘和姜谟带着军中士卒、劳役出营,进入树林子搜集薪柴,两人看着忙碌的劳役和巡视的士卒,百无聊赖,任由胯下的坐骑咀嚼着地上枯黄的干草。
虽然西丁零、卢水胡掀起的乱事,引起了一些兵戈,但许多人还是没有将这两支叛乱的胡人放在心上,至少在入凉的关西新军中,不少将士就将这一次征战当做了大型的会猎。
猎物,当然就是那些叛乱的胡人。
只是可惜,一万大军花了一个多月,长途跋涉来到宣威,这场仗就一直没有开始。
反而是凉地上层的将校、太守吵了起来。
武威太守张既主张尽早出兵,趁着冬季叛乱的胡人下一步谋划未定和部落的战马多瘦弱无力之际,三校尉配合武威郡兵一鼓作气,进剿都野泽的卢水胡,将叛胡首领伊健妓妾、治元多一网打尽。
可是三校尉却不愿意让麾下的人马履霜踏雪,陪想要尽早扫靖治下的武威太守冒险,他们搬出安西将军杨丰的前车之鉴,只愿率军前移到宣威城驻扎,防止攻占武威城的卢水胡人南下抄掠,然后一边与卢水胡的骑兵对峙,一边耐心等待开春农忙,张既将那支会和他们争抢功劳的郡兵解散回乡。
返回张掖塞内,重新收揽庞德几部残兵的安西将军杨丰默许了三校尉的军事行动。
他刚率领兵马平定了几个羌胡部落的叛乱,深知寒冬作战对军中士气的影响和对汉兵战力的削弱,唯恐三校尉带着新军冒险轻进,和自己一样遭遇一场大雪铩羽而归,再次将重新趋向稳定的河西形势搅乱。
与其让他们在天寒地冻的雪天里冒险进攻,还不如等到春暖花开之后,再十拿九稳大举出兵进剿叛乱的卢水胡。
这倒不是杨丰对平定河西叛乱的战事不着急,只是他内心深知,经过前面那一场铩羽而归的战事之后,戴罪立功的自己,宁可稳妥耗时,也不能再出现一场败绩了。
高层决策的博弈对于王秘、姜谟而言遥不可及,但战事迟迟没有打响却使得他们在军中的日子愈发苦闷。
发动战争,取得胜利,他们就能够践踏敌人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大快朵颐敌人的食物乃至享用他们的妻女。
这是冬天的寒冷都不能熄灭的炽热。
可是现在,他们却只能够私底下抱怨着,率领军中的士卒、劳役出营搜集取暖、做饭的薪柴。
尽管他们都知道,军中也有不少人在私下庆幸着不用冒着冰雪去和能够忍耐寒冷的野蛮胡人作战。
“你说说,现下将军、校尉、太守们都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活动着藏在笨拙的鹿皮手套下的手指,王秘眨了眨眼睛,吹起胡子,吐出白气向姜谟问道。
虽说王秘出身凉地武宗子弟,可论起来头,他身边的姜谟才是真正的汉阳大姓出身。
姜、阎、任、赵四姓,作为汉阳的四大姓。在阎行平定雍凉之后,投效了骠骑将军府,姜谟的从兄姜叙现下是凉州刺史贾诩的掾史,同族的姜冏、姜隐等人也在阎行军中效命。
“我哪里知道这些大人物都在想什么,只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不用像我们一样,大冬天的,还要出营干这等费时费力的粗活。”
姜谟自嘲着说道。
“这倒也是。”王秘呵呵一笑,心有不甘地说:
“你说这种粗活怎么就总轮到我们兄弟的头上呢”
“别抱怨这些没用的,与其跟那些大人物比,还不如看看现下,这不是还有人比你的处境更加不堪吗”
姜谟努了努嘴,扬鞭指向树林边一个一边拖着跛腿采集薪柴,一边四下张望的军中苦役。
王秘顺着姜谟的马鞭方向,看清楚了穿着单薄褚衣的苦役,他嘴角不禁也挂起了笑容,问道:
“怎么会是他这才过了多久,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呵呵。”姜谟冷笑,“这平定叛胡有平定叛乱的方法,当苦役也有当苦役的门道啊。马家怎么说也曾经称雄凉地一时,与曾盘踞安定的杨校尉也有些交情,这一次跟随平叛的大军出征,借机捞点功劳,不就很快能够脱下那一身褚衣了么。”
“这倒也是。”王秘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讥讽地笑道:“可惜现在天寒地冻,仗也打不起来,看他这样子,别说恢复昔日的名位,只怕还没捞到功劳,自己就先给冻死了。”
“你这话要是摆在以前,被马家的人碰见,只怕私下免不了要挨一顿老拳。”
姜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被姜谟这么一说,王秘的胡子又吹了起来,百无聊赖的他内心也腾起了一股野火,不服气地冷笑道:
“以前他自以为勇冠三军,目中无人,可那是以前,现下他不过是一个跛了腿的苦役。在我麾下,可不会看马家的面子,偷懒的苦役,按照军中律法,那可是要吃鞭子的!”
说完这句话,王秘踢了踢马肚子,驱马靠近姜谟刚刚指向的那个军中苦役,口中大声说道:
“走吧,一起去看看我们的马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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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软肋
“有苦役逃走了!”
“抓住他!”
“抓住那个苦役!”
看到马超如风一样冲了出去,这个时候许多人也反映了过来,姜谟带着一群士卒大呼小叫,只留下一什士卒看住其他的劳役,其他人都扬鞭策马或撒开双腿,往马超的逃跑的方向追去。
沿途也有斥候骑兵加入了追击的队伍,追到后面,只有姜谟等几十骑兵还能够衔着马超的尾巴,死死追赶不肯罢休。
重返马背的马超神态并不惊恐,目光炯炯,整个人仿佛有神灵附体,精神抖擞,身上的气势比起以往还要更加凌厉。
预感后面的追兵已经快进入射程,他回首看向还在追赶的姜谟等人,大声说道:
“我为凉人,今入凉地,既得上马,无复还理。往日佯装残疾都是为了诳骗汝等,吾之故艺犹在,无为相逼,自取死路!”
随风而来的声音铿锵有力,想起了以往马超在战阵上的勇猛,后面追赶的骑兵不由心生怯意,有的骑士下意识地就抓紧了缰绳。
“别被他骗了,他只有一个人,哪里能够抵挡我们这么多人,追上去,刀箭交加,不论死活,都听我的,追!”
姜谟见到有人心生怯意,脸上顿时变色,大叫说道,仿佛也是在给追在前头的自己鼓劲。
“姜谟!王秘辱我,我才痛下狠手,将他格杀。你我皆是凉人,我不欲杀汝,汝去百步立汝刀,吾射之,一发中者汝可还,不中者可再向前追来。”
马超听出姜谟的叫喊声,他再次大声吼道。
姜谟闻言,转动着眼珠子,马速开始慢了下来,他想了想,认为马超夸下海口,这种方法反而对自己一方的追兵有利,当即勒马喊道:
“好!马超,凉地都传言你有万夫莫当之勇,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说着话,姜谟已经让其他骑兵停下恢复马力,自己翻身下马,将环首刀离在道路中间,口中继续喊话:
“好了,马超,你可以停下回头了,你我的距离已经过了百步。”
“不必了,就在这里!”
马超一勒缰绳,将还有些不驯服的战马勒住,下马举弓,目测距离远近,空弦试了一次王秘的角弓,声音笃定沉稳。
紧接着,只见他舒胸下胯,四平八稳,张弓搭箭,从容停顿,瞄准了百步之外的刀环,撒指松弦,弓弦嗡响,箭矢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然后在姜谟等人的睽睽众目下,箭镞穿过刀环,箭尾的翎羽则刮过刀环,使得箭矢失去了稳定,最后斜插落到地上。
“嘶——”
目睹这一幕的姜谟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寒冷的空气进入肺部使得他们头脑更加清醒,有的人的双腿甚至有些发抖。
“这简直是养由基的神射啊!”
追兵勒住躁动不安的坐骑,窃窃私语,身边的士卒也低声向姜谟询问:
“百将,这马超乃万人敌,我,我等是否还要追下去”
姜谟哑然,他倒是想要反悔,只是一想到刚刚自己一直冲在最前头追赶,不由得也是头皮阵阵发麻。
“我鞍边还有一壶箭,想要送死的,尽管再追来!”
远处的马超却没有再理会犹豫不决的姜谟,他重新上马,一提缰绳,战马再次撒开四蹄,飞快地冲了出去,一起绝尘,往武威方向而去。
“百将,马超往武威方向逃了。”
等到马超远去,身边的士卒才忍不住再次提醒道,终于反应过来的姜谟明白再追赶不上,咬咬牙,重新上马。
“马超袭杀百将,这是要投奔叛胡去了,我等速速回营,将此事禀报给三位校尉!”
身后再无追兵的马超没有放慢马速,他顺着卢水的流向不惜马力,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看见了一片平静如镜的水泽,以及密密麻麻的芦苇、菖蒲丛。
马超放慢了马速,他打马向前,慢慢地靠近水泽。
“咻——”
一支鸣镝从芦苇丛中飞出,插在了他的马前。
“什么人”
一个警惕的胡人声音响起,好几名身着旃衣、手持弓、刀的卢水胡人分开芦苇,徒步走了出来,目光死死盯着单人匹马的马超。
从他们身后摇动的芦苇丛可以判断,至少还有多个手持弓箭的胡人藏身其中,将箭矢对准了马超的人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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