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当时得知李、赵两位君子来访后想在营门口如此作为,顺当时也是迟疑不定,立马召集了营中马、甘、阎诸君前来商议,我等当时一齐商议之后都觉得李、赵两位君子身份尊贵,又是军候交厚之人,不能直接以军法拘之,至于派人通报一事当时顺也有提及,只是——”
“只是什么”
阎顺看了看阎行的脸色,发现对方没有动怒的迹象后,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只是当时甘君以为军候自东归之后,终日赴宴,只知走马饮酒,却不亲近士卒,恐是已被军中那些军将们的美酒谀辞迷失了心志,若是能借赵、李二人之手让军候警悟过来,这慢军之罪他甘愿受罚!”
说道这里,阎顺又要俯身拜倒,口中继续说道:
“但顺临时掌管军中之事,这慢军之刑自当由顺一人担当!”
这一次阎顺没有拜下去,刚到半途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了,耳边响起阎行那诚挚的声音。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扶住了阎顺,阎行内心确实也很感慨,在他看来,军队远远并不是很多人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无情的杀戮工具,它不只是一群为了功名利禄而纠集在一起的汉子,军队也有它自己的感情和荣耀,只是在很多人乃至一些兵法大家眼里,这些并不值得一谈罢了。像他的这些手下有这么一番出自赤诚和公心的思考阎行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首先,以甘陵为代表的轻侠骑从和他的关系是一种主君和宾客的关系,虽然说前朝就已经有董仲舒提出了“三纲五常”,但是这些纲常演变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却是要到宋明之后。
而当下人们的眼里,“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才是广为接受的,在甘陵为首的轻侠中,同样有着“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想法,因为阎行的武勇和胆识折服了他们,所以他们也愿意在阎行的麾下效力。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阎行沉迷酒乐,不思进取,这些具有选择权的手下看到没有希望后也会选择离他而去。所以,甘陵这几天看他似乎一心扑到了选锋军中一些将吏的大宴小宴上,变得有些飘飘然了,有心进行劝谏,恰逢了李骈、赵鸿这件事,于是就借他们之手来警醒阎行。
至于阎顺、阎兴这些身为阎行的族人会同意甘陵的观点也并不奇怪。阎行手下这支兵马的来源很大一部分是阎家的子弟兵,他们与阎行可以说是休戚相关的,在抵抗外敌时是坚决和阎行站在一起的。但是他们同样也是效忠于阎家这个家族而非阎行一人,所以说如果阎行个人出现颓废堕落、力不胜任的表现时,这支兵马也是不会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而是会通过族人公议、选出新首领等手段来维护家族和他们每个人自身的利益。
想明白了这些的阎行在心里暗暗鞭策自己要以这件事为鉴,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身边这些直爽、热忱的汉子。他感慨地拍了拍阎顺这个汉子厚实的肩膀,他这个时候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不能只是跟阎顺一个人说。
“甘陵他们应该都在外面吧!”
“额——”
面对阎行的询问,阎
24、乱世
这场大雪确实不久就停了,阎行以偶感风寒的借口推辞了后面还没有去参加的酒宴,重新投入到了冬日里兵马的训练当中,因为冬日里的大雪影响,营中的训练也是要改变了。
首先是阎行亲自带队巡视军营,查看手下的士卒有没有受饥挨冻的,并抽空去看望了随自己潜入三辅那几个伤员的恢复情况。
前些日子自己因为酒宴的事而没有立刻着手这些军务,所幸阎顺在这一些事情上一直做得很好,不仅是对离开前阎行交给他合训的事情认真负责,绝无偏袒,在入冬后,底下士卒的寒衣、被褥,他从选锋军中的军需官处拿到后也及时发放了下去,对新调入的两百人马阎顺将他们妥善安置,一视同仁,安抚了军心。
不过后面的事情就要阎行自己亲力亲为了,首先是将新调入的两百人马重新编排,因为多了两个屯的兵力,所以一直很注重骑兵的阎行就又设立了前屯,全骑兵编制,从新调来的兵马和原先的部曲中挑选了百名骑术精湛的士卒组成。
然后又将新调来的人马中夹杂的老幼孱弱独立出来,编成一个后屯,因为人数不足六十人,暂时交由由阎顺兼领,并从新调来的人马中选拔出副手。
而至于原来的三屯则补齐人数,左屯依然是阎顺在统领,右屯交给了马蔺,阎行则亲领中屯和五十名亲卫从骑,阎兴也被阎行带在身边教导历练。
至此,阎行这个曲才可以说是正式形成了,所欠缺的就是各屯的磨合和训练了。
阎行最重视的队列和行军因为冬日下雪的原因并没有大部分开展,只是在停雪日才进行训练,夜晚则还是召集了手下的军吏进行讲兵,这一次的范围扩大到了队率这一层。
当然在闲暇之时,阎行也会带上从城里买回来的好酒,邀上李、赵二人踏雪寻梅,饮酒作乐。
雪一直在下,但阎行在心中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离家时父亲、小妹的期许和自己的雄心壮志,没有忘记自己翻越陇山时马匹倒毙、筚路蓝缕的艰难,也没有忘记潜入三辅后身处敌境险象环生、枕戈而眠的危难,更不会忘记那一支在荒原中呐喊着向自己冲过来的汉军胡骑。
这一切都在促使阎行不敢松懈、枕戈待旦,等待着来年开春的来临。
随着时间流逝,很快汉帝国就进入到了太平道起事那场大乱后的第五个年头。中平五年的到来,随着春天的来临,带给汉帝国的却不是温和的春意,而是咄咄逼人的危机、战事。
首先是黄巾余贼郭大等起事于河东的白波谷,入寇太原、河东一带的郡县,造成了京都雒阳震动,朝廷急忙下令各郡县派兵进剿,却迟迟没有平定。紧接着就是早在中平四年入冬就再度反叛的匈奴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匈奴人的骑兵再次肆虐了并州各地,所到之处郡县为之残破,汉朝廷不得不一面命令并州各郡紧守城池,一面派使臣前往招抚这些凶悍的匈奴人。
而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中,这是汉朝廷继凉州之后收到的第二封一州方伯殉命的奏章了。
然而似乎上天没有打算让已经百病丛生的汉帝国再多喘一会气,五月末益州传来奏报,益州贼马相、赵祗等起兵绵竹,自号黄巾,杀益州刺史,进击巴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有众数万,自称天子。
这是汉朝廷接到的第三份一州刺史殒命的奏章,而且北边幽州的那个“天子”还没平定,南边的益州又冒出了一个“天子”,这种接踵而来的压力逼得当朝的天子和权贵都心急如焚,各地的叛乱若是再不能平定,只怕天下就真的要四分五裂,遍地王侯了。
不过南边的“天子”终究是容易对付,毕竟充其量也就是黄巾的余党而已,中平元年几十万的黄巾都被朝廷的大军打得灰飞烟灭,筑成了一座又一座炫耀武功的京观。
但是北面的这个“天子”就难对付多了,当初中平二年的时候,张温执节征讨凉州叛军,准备从幽州征发乌桓突骑三千,结果乌桓的部队到蓟县时,乌桓骑兵因为粮饷拖欠不发,多数人叛逃,返回乌桓部落。而随军的张纯则因为张温没有让他统领乌桓兵而怀恨在心,便与同郡人、前泰山郡太守张举逃入乌桓部落与乌桓部落的首领大人丘力居等联盟,出兵抢劫蓟县,一路势如破竹,杀死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郡太守刘政,辽东郡太守阳终等人,裹挟起来的部众号称有十余万,驻扎在肥如县。
随后张举更是称皇帝,张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他们发布公文通告各州、郡,宣称张举将取代东汉政权,要求当今天子退位,
25、陈仓
暗夜如从天而降的黑色幕布,将大地裹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在沿着陈仓城墙一线的战阵上却是亮如白昼,攻守双方都点起了无数支火把,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凉州联军攻城将士们神色各异的脸庞。
城门楼方向那一段的战事最为激烈,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攻城器械的破碎残骸,在漫天血雨中不断有残肢断臂从城头上掉下来。一波悍勇的凉州选锋冒着漫天火箭扛着云梯到达指定位置,随后的轻甲衔刀的死士在几辆燃烧着的冲车的火光中开始发起新一轮的猛攻。
城头上早已是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死磕的陈仓守军以骤雨般密集的火箭射击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凉州联军,抵近城墙的凉州士卒虽然没有了箭雨的威胁,可却也饱受落石、檑木的摧残,特别是城中不时会浇下来的滚汤金汁,更是让靠近城墙的每一个士卒绷紧了神经。
刚刚差点被突破的城门楼左侧城墙此刻上上下下布满形态各异的尸体,从城墙边一直延伸到了护城河中。
骑马站在军阵中间的阎行看着城楼上厮杀激烈的双方士卒,耳边充斥的都是士卒临时前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原先还有的那点侥幸心里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顿兵于坚城之下的沉重
阎行回想不久发生的事情,一路上横扫三辅、势如劈竹的凉州联军终于在陈仓的坚城下撞了个头破血流。联军的三千前锋人马原本依照阎行等人潜入三辅得到的情报,准备突袭陈仓大营,结果连夜兼程却扑了一个空,陈仓大营的守军已经提前转移入城,坚壁清野,严阵以待了。
于是不甘心失败的前锋人马发起了强攻,没想到就在人马压上城墙的紧要关口,一支不足千人的汉军骑兵突然从背后出现,而且极其凶悍,直接就将腹背受敌的联军前锋给击溃了。
当得到前锋战败的消息之后,已经率军抵达雍县一带的王国立马升帐聚将。要知道自从他带领凉州联军踏上三辅这片土地,就一直没有吃过败仗,没想到在陈仓这个一个小小的地方,前锋的三千人马竟然吃了败仗。
陈仓城的位置极为重要,正好卡在了凉州、三辅、益州三地之间,南下可以沿着当年韩信带兵走过的陈仓道进攻汉中,北上可以沿着汧水返回陇右一带,西进则可以继续进攻三辅。加上它的南面有渭水经过,依托河流、地势建城,城池虽然不大,却是城防坚固、守备森严。
于是王国当即下令,派出了长子王蕃的选锋军攻打陈仓,而且还抽调其他营的人马精锐将进攻陈仓的兵马增加到一万,这实际上就是在变相削弱其他人的实力,扩大王家在联军中的兵权。只是现在是在战时,王国又带领大伙打了好几个胜战,节制诸将的权力已经开始扩大,再加上韩遂也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异议,这道军令很快就被通过。
王蕃带着一万人马气势汹汹像陈仓城扑来,并且在到达的次日就发动了攻城,不料陈仓城守军虽少,防守却颇有章法,王蕃攻了一日,除了填平了一段护城河外,并没有取得更大的突破,不甘心首战受挫的王蕃干脆又在军中募集了一批死士,许以重赏,连夜强攻陈仓城。
此时城垛口处刀光闪动,杀声震天。顺势发起又一轮猛攻的联军死士和看似气势已衰的守军进行着激烈的搏杀,兵刃撞击产生的交鸣接连不绝,前仆后继的联军士卒在呐喊和厮杀声中一点点地开始占据城头的有利位置
城下排成横阵的联军弓箭手此刻已经在军吏的号令声中集结完毕,他们也开始将箭头一处的布条点燃,向城头仰射出一支支火箭,用密集的箭雨帮助攻城的死士夺取最后的胜利。
城门方向是联军的主攻方向,但却也受到敌军最猛烈的打击,联军有好几队扛着攻城锤的士卒都折戟在这里。突然,在敌军吆喝声中,城楼上的灌满油脂的草束等引火之物倾泻而下,砸在了来不及躲开的十几名凉州联军的将士身上,随后敌军从城楼上扔下了火把,火把又引燃了大火,烈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扛着攻城锤的小队,被烈火波及的士卒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一瞬间,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战场。而这一惨烈的场面让双方毛骨悚然的同时更是激发内心最后的疯狂,杀红眼的联军死士此刻已经忘记了一切,求生的**和重赏的诱惑让他们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城头,而城上严阵以待的汉军则发出悲壮的怒吼,迎上了攻上城头的联军士卒。
反击城楼的联军弓箭手在号令声中不断向城头的方向仰射火箭,流星般的火箭最终点燃了城头的一处建筑,复仇的火焰像疯子一样四处乱窜,把连同城楼的那一段城墙陷于可怕的炼狱之中。
就在联军将士以为这个陈仓城唾手可得的时候。
突然,城内一声金鼓之声响起!
两队身披重甲、手持长矛的汉军甲士列阵出现,如鬼魅般从两边马道冲上城来,夹攻攻
26、坚城
时间进入到了十一月份,就如同陈仓守将所担心的那样,连续打退了凉州叛军两次进犯的陈仓城成为了叛军的眼中钉,再加上地理位置重要,不容有失。王国果然率领着大军主力转道南下,打算在入冬之前攻下陈仓城。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在守城士卒惊恐的目光中,一条条长龙在远方逐渐冒头,成千上万的兵马从北面、东面、西面三个方面蜂拥而来。由近及远,城下的空地、城郊的旷野、长长的官道上、不远处的田野林木、远处的山丘后,是漫无边际的叛军人马在行进,除了南面的渭水方向没有发现敌军外,其他三面都被无边无际的叛军给围住了。
“这这这,这得好几万人马吧!”
城头上一个士卒结结巴巴地说道。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漫”,此次大举东进的凉州兵马人数已经超过七万,此时倾众而来,自然是声势吓人,在城墙上监视敌情的将吏看到这么多的人马从远方开到,心里也被吓了一跳,这些天被城外那近万叛军围着都觉得提心吊胆,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叛军,像乌云一样黑压压的,这陈仓城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被这些叛军给压垮啊!
不过害怕归害怕,这名将吏也是知道军情紧急,连忙派人下城将整个情况汇报给城中的守军。
不多时,顶盔贯甲的徐荣就和陈仓守将联袂来到临时搭建的简陋城楼上,举目眺望这漫山遍野、席卷而来的叛军。陈仓守将这个时候已经是面如土色,从军这些年,虽然常常听军中的同袍说起凉州叛军的凶悍,可是哪里亲身去体验过直面几十倍叛军的威势,现在身处危境的他内心是战战兢兢,只是碍于身份和客军就在身侧才不好表现出来。
不甘焦躁枯等的他估量了北面的行进的人马,又在心里默算了一阵之后,才小声地开口道:
“徐司马,这一面的叛军看着声势怕就有不下两万,只怕这次真是叛军的主力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徐荣此时的脸色也是阴沉一片,他也没想到叛军主力的人马会来的这么快,就如陈仓守将所言,这一面的叛军确实是有两万以上,而且他估计其他两面叛军的数量也差不到哪里去,看来还真是王国、韩遂带着凉州叛军的主力人马来了。
虽然说中平二年徐荣也曾击败过凉州叛军的主力,但那时是在董卓麾下听令,身边有那么多的同袍和友军。可现在却是自己带着一小支人马在这里坐守孤城,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徐荣到底是有名将之姿的,他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凉州叛军,脑海里已经飞快地甄别出叛军的长处和劣势,他笑了笑,试图用有些僵硬的笑容感染身边的陈仓守将,指着城外的叛军说道:
“叛军看似人多势众、势不可挡,但他们此番举众前来却是犯了兵家的两个大忌,而我军人数虽少,却也有两处优势!”
“这怎么说”
仿佛是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一根稻草,原本就已经被叛军大批人马开进的气势震慑到的陈仓守将顿时眼光一亮,连忙出声问道。
徐荣这个时候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举起两个手指,慢慢说道:
“这第一,你看这凉州叛军虽然铺天盖地而来,但行进的步伐却并非一致,前头的部队已经将近城下,后面的却才刚刚转过山丘。叛军之中虽然合推王国等人为首,但私底下却依然是各行其道。兵马各有所属,号令不一,这已经犯了兵家的一条大忌。”
陈仓守将虽然胆气一般,却也是个知兵之人,徐荣一点出,他立马也看出了这的确是叛军们一贯的弱点所在,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抵消敌众我寡的劣势,他心里也着急起来,想听听徐荣的说的第二个大忌到底是什么,连忙催促道:
“那这第二忌呢”
“这第二忌,那就是这天气了!”徐荣此时仿佛明白了董卓专门派他前来驰援陈仓城的原因了,他侃侃而谈道:
“叛军劳师动众而来,已经是疲惫之师。今岁甚早入冬,我等大可利用这天气,泼水为冰,叛军短于攻城,一旦蚁附,必定是死伤惨重,自古百趋利则蹶上将军,到时候城外冰雪覆道,叛军就真的是要匹马不得西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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