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小太子到得此时仍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想托住她的手臂,哪知他伸手出去,竟扑了个空!

    他的右手,竟直勾勾地穿过她的手臂,仿佛她真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倒影,由月光和浮尘聚拢在一起。

    小太子心头一跳,眉头紧锁,还不待开口,便已听见面前那鬼影泰安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怎么办”她猛地朝前一扑,“小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以前我虽小了些薄了些脆了些,但好歹有个实体啊!如今被那大司马一烧,生生把我烧成了灰,连张纸都不是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哭得伤心,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落下,巴掌大的小脸涕泪横流。

    他伸出手,像以前那样虚拢在她身后轻轻拍着,明明有些想笑话她此刻的狼狈,喉头却仿佛哽住一般,半晌说不出话。

    小太子满肚子的话想对泰安说,既恨不得骂她愚蠢到在寿宴上跳出来,把自己作成如今这副模样;又想好好告诫她以后万事以自己为重,她被烧成灰烬之后,他不知有多难过。

    可是他酝酿许久,正待开口,又被她嘤嘤呜呜的吐槽气得想笑。

    “还不是都怪你!”泰安抽抽噎噎,“总是纸片鬼纸片鬼这样叫我,很是嫌弃似的。现在好啦,顺了你的意,我可不是纸了!”

    “我成了纸灰了!”

    她脸上挂着泪珠子,哭得打了个嗝,“连一张薄纸的肉身都没有了,只能用烟灰幻化成形。我再也不是纸片鬼了,我是烟灰鬼,烟灰鬼!”

    他上一秒那盈满胸口的心疼,生生被她嘤嘤的哭泣闹成了此时此刻的脑仁疼。

    嘤嘤嘤嘤,满屋子都是她的哭泣声。

    小太子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扶额开口:“闭嘴吧,你个嘤嘤怪。闪舞”

    一句话完,他还当她要跳起来跟他对骂。哪知她竟然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打着嗝说:“喔!”

    再不说话了。

    小太子讶异,仔细观察她,才发现她双目无神,晕晕沉沉似的。他凑身向前,深吸一口气,果然闻到了满鼻的酒气。

    “你还醉着”小太子轻叹感慨。

    难怪她酒宴上这般沉不住气,难怪方才几次三番呼唤才肯现身出来,难怪出来之后也形态不稳,原来是醉得深了。

    小太子长舒一口气,又翻开了《圣祖训》,转身对泰安说,“你酒醉之中元神未聚,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醒来,就一切如常呢”

    泰安从善如流,一头扑进了摊开的书页中。小太子将书合起,放在了自己的枕边。

    这一觉足足睡了整日。

    晚膳之后,泰安方才幽幽醒转,如同一缕幽烟般从书页中探出了头。

    “我变回来了吗”她站在小太子的面前,绝望地问道。

    小太子手中握笔,正在写字,闻言抬头瞥她一眼,淡淡说:“没有。”

    泰安呼啦一下瘫在他身侧的椅子上,青烟拢起的身体窝成坐着的形状,满脸颓丧。

    小太子徐徐放下笔:“…纸都被烧成灰了,你还指望怎样你该庆幸当晚大司马烧你的火把不是沾了符灰的磷火,不然烧得你元神尽散,哪里还有今日这般烟灰拢起的模样”

    泰安出事的当时,小太子心间曾隐隐约约抱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附身那本《圣祖训》仍好端端地放在东宫中,若是她元神未曾散尽,许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仍能复生。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泰安的情状。

    中秋夜宴,他逼/奸/乳母事发,被父亲以圈禁为名保护起来,关在清凉殿中。父皇御赐一本《圣祖训》给他,命他禁闭之时好好誊抄反省,私底下又送来一柄小小的刻刀和数块木料,让他无趣时打发时间。

    太子被贼人陷害,皇帝爱莫能助,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小太子心里感激与愤怒交杂,又被无根飘萍似的无力感击得绝望。

    &nbs




38.祖制
    寿宴之后, 小太子静待了两日,只听闻大司马朝堂上向圣人发难,口口声声太子年幼难当大任, 说寿宴之上有人行刺,太子惊慌失措胡言乱语, 未及筵毕, 仓皇而逃。

    大司马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 却丝毫未提及巫蛊二字, 仿佛出现在寿宴现场的是带刀的刺客,从未发生过纸筒伤人的事件一样。

    皇帝一向最怕这种两相为难的场面,捂着心口连连呼痛,还惊动了御医。

    “我旧伤未愈心痛难耐, 爱卿还是长话短说罢。太子尚未成婚, 行事有些不妥当也是理所当然的。”皇帝气喘吁吁替太子开脱,“还是个孩子,孩子嘛!”

    大司马眼皮都没抬一下,早有数位朝臣见机上前,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生生将太子诬蔑成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爱卿待如何”皇帝皱起眉头,略有不满。

    大司马抬起脸,语气淡淡, 神色冷静:“殿下年幼难当大事, 又尚未成婚, 如何统率东宫三百近卫”

    皇帝这才意识到大司马的来意, 只觉得无比厌烦,无精打采地回道:“东宫率卫是皇后首肯了的,已经给了睿儿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大司马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些”

    大司马还待再说,中书令裴郡之却恰在此时站了出来,躬身施礼道:“依循祖制,东宫应有率卫三千,如今仅有三百人到位,已是与祖制不符。太子年幼不经事,合该大司马徐徐教导,但祖制不可一废再废,望圣上明鉴。”

    大司马灼热的目光投来,裴郡之毫无惧色。清流一党纷纷附和,皇帝大大舒了一口气,迭声说:“爱卿此言甚是有理!睿儿年幼,胆子小,合该大司马多多教导才是。以后还请大司马经常入宫,既探望皇后,也教导太子!”

    皇帝打了个圆场,自觉十分满意。大司马冷哼一声退下,却破天荒没有再提过太子失礼这件事。

    连续三日,太子照旧至含章殿向皇后请安,丝毫未曾露出马脚。

    泰安好奇,询问:“大司马和皇后为何这般好说话难道寿宴上这事就过去了吗你和你阿爹说了巫蛊一事没有”

    小太子摇头。

    大司马不再纠结东宫率卫,也不在纠结寿宴上的事,是因为他在大司马的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

    入宫四年有余,他终究还是走到与大司马短兵相接这一步。

    小太子苦笑一声,反复沙苑找出一件旧衣穿在身上,将那本《圣祖训》贴在胸口,再度踏入皇帝的昭阳殿。

    皇帝见到他来,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开口道:“睿儿,朝堂之事你不必担心,中书令已说了,东宫率卫依循祖制不可废…”

    太子抬起脸,少年面孔坚毅,下巴上已有乌青的一层胡茬:“阿爹,大司马欲杀我。您…救不救我



39.暗杀
    此为防盗章  太子坠马之后, 皇后身怀六甲却衣不解带, 守在太子床边尽心照顾。闪舞一向懦弱温和的皇帝大发雷霆, 吩咐太医务必尽心诊治,并亲自搀扶大着肚子的皇后回宫。

    自中秋夜杨氏一事之后, 东宫补选当差的宫人尚未调教完全, 就又因太子坠马一事,被杀了个遍。

    半年时间, 已有前后两批东宫内侍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 宫女和内侍人人自危, 仿佛踏入太子殿下的东宫,就如同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东宫中人少清净, 泰安乐得自在。白日里越发胆大,常推开外窗,大咧咧坐在窗棱上, 去逗弄白瓷缸中太子喂养的那几条锦鲤。

    她不敢伸手去碰,提了裙子远远看着, 一面扭过头去看坐在案前的太子:“你打算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当缩头乌龟,要猴年马月才能领到差事啊你不领差事, 别人当你没前途, 偌大东宫连个投奔你的幕僚都没有, 这怎么争皇位啊”

    小太子十分不屑, 哼一声:“太傅死后我大势已去了一半, 皇后有孕之后, 旁人更是当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这个时候来投奔我的人, 要么是蠢到家,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他顿了顿,又瞥了泰安一眼:“要么就是跟你一样,胆大心粗,胸无城府,只有满脑袋的意气。”

    他右手握着一柄小刀,细细削了半日,终于将一根小木条削出成极小的钓鱼竿的模样,轻轻敲了下泰安的头,又把鱼竿递给她:“…成日里看你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别总问我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泰安毫不客气,接过鱼竿喜滋滋的看了看,反手就捅进小瓷缸里去逗弄那锦鲤:“我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要不是我,你那条腿不废也得断,可够你喝一壶的!”

    小太子嘴唇轻翘,眸光却冷,也不接她话,只默默回忆起坠马当日的情形。闪舞

    剜心救父之后,小太子理所应当地“体虚畏寒羸弱单薄”。皇后打着关心继子的幌子,三不五时遣太医问脉,日日都将脉象说得虚弱不堪,言外之意都是他伤了根本命不久矣。

    小太子冷笑,他头不痛脚不冷能吃能睡身量渐长,连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泰安都能指着太医的背影说他“鬼扯”。

    他哪里是生病分明是陈皇后想让他“病”。

    小太子不以为意,原本以为不过是找一个“虚不受补”的借口,又一次让他清汤寡水不吃荤腥。

    可没过多久,皇后又向皇帝上书,言太子体弱,理当习武,尤应苦练骑射,强身健体。

    小太子半点没想到,泰安则是傻了眼,惊恐有加地看着他:“你后娘疯了,要借着骑马来搞死你。”

    是啊,满朝皆知中宗的合德太子死于坠马,大燕已有一个马蹄下身亡的储君太子,皇后莫非是吃错了药,才敢再借马蹄来除掉他

    她要是真不在乎这个名声,干嘛不一碗砒霜喂给他,岂不是更干净利落些

    小太子不明白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泰安则是一口咬定皇后定是要借坠马害他性命。

    两人争执良久,泰安灵光一现,欣喜地拍起了巴掌:“兵来将挡,倒不如主动出击。她不是想让你坠马吗那你就坠给她看呗!”

    “我兄长骑术精湛,我的马术都是他教的!”泰安一拍胸脯,“明儿你听我指挥,我教你!你一上马跑两步就主动摔下来,保管她想不到你出这招!”

    小太子嘴角抽搐,忍了很久才没吐槽她“骑术精湛”的兄长,便恰恰是那坠马身亡的合德太子。

    可如今之计,泰安的法子虽然缺德又丢人了些,倒不失真的是个破局的好法子。

    无论皇后让他骑马是为了什么,总归不是真的为了他强身健体。

    说是兵来将挡,可最怕防不胜防。

    小太子长长叹一口气,低头问泰安:“说罢,我明日要怎么个坠法”

    于是,体弱多病的太子卢睿跟随昭武校尉习骑射的第一日,便从马上坠下,摔“伤”了右腿。

    他看也不看李少林的脸色,扬起头颅声如洪钟,在清晨的永巷中朗声问道:“奚宫局和太医院可有人通秉仵作何在昨晚子时伊始是何人当值”

    满殿宫人侍卫跪了一地,却无人答话。

    泰安藏在小太子的怀中,心骤然坠入谷底。他问话无人回答,他发令无人在意,小太子在宫中处境这般艰难,今日又要如何做才能扭转局势呢

    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良久之后,才终于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支撑不住,战战兢兢地跪出来:“回…回太子殿下,李将军有令,圣旨到前,封锁永巷,不得任何人出入。”

    小太子眉梢一挑,先是挥手将那内侍召至自己面前:“你话回的不错,人也机灵。我东宫之中尚缺内侍,你可愿来我东宫伺候”

    小太监死里逃生,扑通跪地,险些喜极而泣。

    太子的东宫再是龙潭虎穴,总比此时此刻就被杖毙在这永巷中来得好!小太监命不好,今晚正巧在这永巷当值,又遇上皇家这等腌瓒事,本以为没命得活,哪知正巧遇到年幼不服众的太子,在一片骇人的沉默中,需要人来解围。

    宫中性命险中求,小太监火中取栗,换来了太子的投桃报李。

    这招“千金买马骨”也颇有成效,太子下一次开口再问:“永巷内纳采的秀女和服侍的宫人内侍共有多少人”

    话音刚落,就有瑟瑟发抖的女官站出来回话,眼含期冀望着太子。

    君是君,臣是臣。就是落魄的君,捏死个小小宫人也算不得



40.父子
    此为防盗章  皇后心机深沉, 嫁过来半年有余泪眼朦胧地对着皇帝剖白心迹:“妾自嫁给圣人,便与您夫妻一体, 一片真心日月可鉴。难道您真的被大司马废黜,妾还能捞着好处吗妾是一届妇人, 从来登不得三宝大殿, 所思所求唯有相夫教子啊…”

    这话说得真切坦诚又聪明。他阿爹当即泪湿眼眶,望着华珊皇后柔顺恭谨的模样, 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是夜, 独宿半年的新皇终于与皇后圆房。

    “父皇对皇后心态复杂,一时觉得她心机深沉不可轻信,一时又心痛她命途坎坷身不由己。”小太子淡淡地说,“皇后聪醒,在我父皇面前越发谨言慎行, 素颜淡妆, 逢初一十五父皇来时必要茹素。装扮上,也越来越像我母亲。”

    他阿娘生前爱俏, 又不喜铺张浪费,发钗饰品全部交由他阿爹以木头打造。出事前不久,小太子还曾亲耳听到他们夫妻之间玩笑。

    阿娘要阿爹打制一支莲花长簪, 莲花下缀一只蝴蝶。阿爹笑着推脱嫌弃费事,抬头取来阿娘描眉的铜黛在她额上轻轻勾勒, 两笔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 衬在阿娘白皙肌肤, 仿佛栖息在阿娘的额前。

    他们笑作一团, 小太子隔着帘幕听得分明,忍着笑默默离开,将清晨的满室旖旎留给了恩爱有加的双亲。

    “皇后投皇帝所好,衣装饰品不用金银,钗簪梳篦盆杯餐具,一应都为木制。”小太子说,“中秋夜当晚,她发间一套黑檀木莲花簪,式样古朴大方,雕工精美无双,得了父皇赞赏。”

    小太子住了口,不再往下说。泰安却十分懂得他的难过。

    由来只闻新人笑,却不知夸赞皇后发簪精美的帝王,可曾记得多年以前与另一人描眉欢笑的过往

    小太子停顿片刻,又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黛石,指尖长短,被磨得光滑圆润。泰安接过握在手间,倒像是握住了一把短剑。

    “父皇中秋当晚夸赞过皇后的莲花簪,依中宫平日里心细如发的性格,必会精心装扮再度佩戴,以讨父皇欢心。”小太子轻叹,“等二人晚间熟睡,若你能够顺着帷幔落在皇后枕畔,给她颊边添上一只若隐若现的蝴蝶…不知是否能勾起父皇对于我娘亲的记忆。”
1...1011121314...4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