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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纸上图案,倒不是女儿家的花样子,而是一幅水墨田园画。

    左边是片水稻,初春时分露出鲜嫩欲滴的青绿。

    田中有三位农人劳作,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老少幼各一。

    若说图画左侧还算得正常,右半边则显得十分诡异。一面青灰色的高墙, 围起一个农家小院。墙旁一树蔷薇怒放,落了满地鲜红色的花瓣,乍一看却似满地的鲜血。

    而小院之中,有位豆蔻少女罗袖半挽,露出白皙的小臂, 从高墙上探出半个身子, 伸手去够枝头上挂着的饱满圆润的石榴。

    秦老淑人看到此时, 心口扑通狂跳。

    她想站起身子, 却一阵头晕目眩, 勉强撑在前来搀扶她的秦二小姐手上:“速速叫……速速叫大老爷过来。”

    秦家当家主事即是这位大老爷秦缪, 仕途上虽无成就, 考到三十岁才勉强中举。但是经商很有头脑, 将秦家庶务打理得极好。

    李氏逆乱, 定王平叛战胜之后, 数十家豪绅借势崛起,然而二十年之后,仍在京城屹立不倒的,却只屈指可数几家而已。

    秦缪看过太子图画,沉吟半晌:“仅凭这一幅画,就说宫中宝林出了事,会不会太武断了些何况太子从来懦弱不显,先太傅又死得蹊跷,平白无故的,您会不会想得太多”

    秦老淑人眉头紧锁:“圣人登基时,太子不过是懵懂孩童,亲母早丧又无外家助力,圣人又是个不着调的。能安然无恙度过这四年,要么是城府心机过人,要么是宫中有高人相助。”

    “无论哪种情况,都绝不可小觑。”她缓缓说,手指移到图画上,“你看,这图左边有农人三人种禾。三、人、禾,合在一起就是秦字。农人有老有少,暗喻我们秦家满门。”

    “农家小院大多筑篱,这图画中却画了高高一堵青灰宫墙,太子幼年多长于农间,这点分别他万不会不知道。特意画出宫墙来,不是暗指宫中又是什么”

    秦老淑人平复下心情,继续说:“墙边一树花,是红杏出墙。满地纷乱花瓣,如血流遍地。花瓣即是落英,宫中宝林闺名相英,你要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巧合,无半分指代隐喻,那未免也太过心大了!”

    “更何况,最令我担忧的还是画中的宫娥,伸手去够枝头石榴。”

    石榴多子,秦老淑人担忧的,是秦宝林为了求子踩了高枝,卷入到不该卷入的风波中去,所以才会有“秦”家老少,“落英遍地”“血流成河”。

    可就算这些都说得通,那个“红杏出墙”又是怎么一回事秦老淑人一时没想明白,索性放在一旁先不去想。

    “早告诉她韬光养晦,避开皇后锋芒。可她性子要强惯了,想来惹来些什么麻烦。”秦老淑人沉吟道,“宫中数位大监,着人打点询问下。备好钱财,无论宝林惹上什么麻烦,破财免灾吧。”

    秦缪缓缓点头:“若真的是相英出事,太子的这个人情,我们便欠下了。日后,也不知还不还得起……”

    秦家仍在担忧欠下的人情,却万没想到宫中宝林秦相英早在凌晨时分便成为了一具尸体。闪舞

    而此时的小太子,正等在昭阳殿外。

    他父皇御极后无心朝政,前晚因秦宝林失踪一事被扰了睡眠,便借此免了早朝,躲在昭阳殿里补眠。

    小太子立在殿外不许人靠近,瘦长的竹竿一般。满宫皆知他不许人近身伺候的怪癖,也都见怪不怪地等在一旁。

    辰正时,小太子眯起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长舒一口气,对着怀中轻声说:“差不多了,该我们进去了。”

    他慢慢推开昭阳殿的门,吱吱嘎嘎的响声惊动了殿中专心致志的帝王。

    皇帝带着被人窥视到秘密的恼羞成怒回过头,却发现罔顾圣旨推门进来的,是自己的儿子。

    “睿儿,过来。”皇帝松一口气,带着久违的父亲的亲切,“你看这个雕得如何”

    皇帝敞开双腿,蹲坐在书案下的一个脚踏上,像是他童年中无数次曾见过的,那个普通乡间木匠的模样。

    太子恍惚了一下,脱口想叫一声“阿爹”。雕梁画柱的宫殿中,纷扬的浮尘在高耸的廊柱间清晰可见。他立刻又被这一切拽回了现实,紧紧闭上了口。

    小太子沉默着走近,认出他的父皇手中雕着一柄小巧的木剑,与他幼时爱物十分相似。

    “这个雕得不好,不如你小时候那个好。”皇帝笑得纯朴又憨厚,“但给你弟弟玩耍,总归是阿爹亲手做,更放心些。”

    他絮絮叨叨,还在说些边角要磨圆润才不会割到婴孩的手,诸如此类。言语之间对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太子:“睿儿可也有想要的,阿爹也雕给你”

    小太子猛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睁开眼睛时眼底却一片清明,温柔细致地对皇帝说:“阿爹若有空闲,我案上还缺一个笔洗。就用上次剩下那




57.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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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安缩在小太子怀中,听到李将军这一句话,气得险些从小太子领口里蹦出来。

    小小六品近卫将军,居然这样堂而皇之地不将太子放在眼中。小太子问话,他非但避而不答, 甚至主动提到皇后, 分明是半点也不把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皇帝金口玉言下令由太子主持大局, 如今看来, 可不是一句半点都不作数的废话

    泰安气得跳脚, 小太子却还能把持得住,面上一片淡然,语气凌冽听不出喜怒:“李将军既知事关重大, 就更该明白时机紧急耽误不得。我人既在此, 无论发生何事,都轮不到由你来担责。”

    他看也不看李少林的脸色,扬起头颅声如洪钟, 在清晨的永巷中朗声问道:“奚宫局和太医院可有人通秉仵作何在昨晚子时伊始是何人当值”

    满殿宫人侍卫跪了一地, 却无人答话。

    泰安藏在小太子的怀中,心骤然坠入谷底。他问话无人回答,他发令无人在意,小太子在宫中处境这般艰难, 今日又要如何做才能扭转局势呢

    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 才终于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支撑不住, 战战兢兢地跪出来:“回…回太子殿下,李将军有令,圣旨到前,封锁永巷,不得任何人出入。”

    小太子眉梢一挑,先是挥手将那内侍召至自己面前:“你话回的不错,人也机灵。我东宫之中尚缺内侍,你可愿来我东宫伺候”

    小太监死里逃生,扑通跪地,险些喜极而泣。

    太子的东宫再是龙潭虎穴,总比此时此刻就被杖毙在这永巷中来得好!小太监命不好,今晚正巧在这永巷当值,又遇上皇家这等腌瓒事,本以为没命得活,哪知正巧遇到年幼不服众的太子,在一片骇人的沉默中,需要人来解围。

    宫中性命险中求,小太监火中取栗,换来了太子的投桃报李。

    这招“千金买马骨”也颇有成效,太子下一次开口再问:“永巷内纳采的秀女和服侍的宫人内侍共有多少人”

    话音刚落,就有瑟瑟发抖的女官站出来回话,眼含期冀望着太子。

    君是君,臣是臣。就是落魄的君,捏死个小小宫人也算不得什么。

    小太子身体力行君臣之别,而千牛卫李将军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待太子第三次绕过他询问满殿宫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手阻拦。

    李将军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殿下有何疑问,问我便可。”

    “臣已通秉奚宫局,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便能赶来。至于太医院,臣认为…已无这个必要。”李将军低声说,“尸身发现已经僵直,尸斑尽显。定然是…没得救了。”

    小太子冷笑了一下:“让你去找太医院,又不是为了救人。内城中处处都是各家眼线,晋中秦家嫡女离奇失踪在宫中,你发现人了,第一时间不请太医去请仵作,让晋中秦家知道消息,会怎么看这件事你说人死了,人家父母就相信你吗”

    “若我没记错,你行伍出身,厉帝时期便是近卫,如今十年过去,却仍是个六品的将军。闪舞”

    “晋中秦家,是你得罪得起的吗”

    “蠢货!”小太子薄唇轻启,半点不留情面。李少林是武将出身,人情世故上本就欠缺,此时脸上青白交加,却半个字也不敢反驳。

    “传我的旨意,”太子抬起头,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延请太医院院判,通知大理寺少卿准备验尸。无论是暴病还是被害,总该给秦家一个说法。”

    “另外,”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种种翻滚的情绪,“着人通知大司马,皇后体虚太子年幼,请他务必前来主持大局。”

    能屈能伸,真大丈夫。既能兵荒马乱中立威,又能收敛下来向大司马低头。

    李将军到得此时,才算是真的对这个一贯声名狼藉的太子刮目相看,毕恭毕敬地点头应喏。

    而李将军转身离开之前,小太子又出声叫住了他,淡淡地说:“李将军,我若是你,此时必会做一件事。”

    李少林诧异抬头:“还望殿下赐教。”

    小太子轻轻摇头,说:“我若是你,此时必会亲往秦家报丧。此事宫中越是遮掩阻拦,越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还不若早早将前情后果一概阐明,总好过流言蜚语漫天乱飞。”

    李将军苦笑一声:“臣只怕…有去无回。”

    这话说的古怪。小太子神色一凛。

    只见李将军深深埋下头,语带深意,含含糊糊地说:“殿下可曾看过秦宝林的尸身”

    隔得几天,却有消息传入宫中,说那晚寿宴之后大司马足足睡了一日,待第二日傍晚才起身。可偏偏起身之后,一向身体康健的大司马四肢无力,周身酸痛不已,手肘膝盖更是红肿得好似被火烧过一般。

    皇后娘娘急得满嘴燎泡,连连遣了数位宫中太医前去探望。

    几位太医年资不同,回



58.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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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淑人右手抬起,制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闪舞

    “是我想得不够清楚。”秦老淑人脸色平静, “东宫如今韬晦之中,结交豪绅乃是大忌。”

    她抬起眼睛, 定定地看着秦缪。

    “相英已经没了。”她的声音沧桑,“奉英却还在。太子妃裴安素已与裴家决裂,东宫若真有御极的决心,一个有家世助力的良娣, 他岂会不动心”

    秦缪脸色剧变:“母亲!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

    “所以,这仅剩的一个女儿, 就更需要好好发挥作用!”秦老淑人厉声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 “你且下去,让奉英换身素服,带上花样绣娘拜访裴家。”

    “太子妃既然喜欢花样子, 我们就投其所好。金花银树,只要她开得了口, 秦家必能送到。”

    长姐秦相英,风光无限的京中名姝,入宫两月之后便离奇暴毙。秦二小姐得知消息之后,足足沉默了一整日。

    秦老淑人吩咐下来, 她脑海中如烟花炸开, 立刻回想起祖母提起的“太子良娣”四个字, 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姐姐没了, 也就没了姐妹同嫁父子两人的丑闻…所以,是要把我卖给太子吗”她将疑问和委屈憋在胸中,换一身素色衣衫,带两个仆妇,从侧门出发赶至裴府。

    裴安素像是早早料到她会前来,亲切地携起她的手:“我与你姐姐闺中交好,见了你也觉得十分亲切。”

    秦二小姐眼眶红肿,却又不敢照实直问,只旁敲侧击道:“阿姐如今已是这般祖母昏厥不理事,我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裴姐姐你…太子那幅画,我已看过,今日便将绣娘送来,不知姐姐可需要留下人”

    裴安素也不搭话,只慢条斯理地拍拍秦二的手,满是怜惜地说:“你姐姐入宫之后,我少了手帕交,平日里十分寂寞。若是你大些,愿意与我作伴,我才是最高兴的。”

    秦二心中悲凉一片,面上半分不露,咬牙道:“能陪伴姐姐,奉英自然是愿意的。”

    裴安素听到这句话,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插/入秦二的鬓间:“太子平日里喜欢做些小玩意,这支生趣,适合妹妹这样的小姑娘带。且拿回去玩吧。”

    秦二含泪谢过,收了簪子再不敢耽搁,直直回到家中。

    秦缪与秦老淑人接过木簪,捧在掌心仔细端详。

    红杉的簪子,雕工也很质朴,簪头一朵藕苞,簪尾一朵石榴花,花瓣上停了一大一小两只知了,小的那只趴在大的那只背上。

    簪尾上,又用小楷刻了一首女儿家的小诗:“五月榴花孕螟蟊”,正是描绘花瓣中停了昆虫的美好意境,十分切题。

    知了,是太子在说自己知道秦家的事情

    那一大一小两只知了,又是何意莲藕和石榴都是求子常用,和这两只知了有何联系

    秦缪心头乱跳却不敢出声。

    秦老淑人闭上眼睛,良久之后才说:“五月榴花孕螟蟊…莫非是说,相英身孕,已有五月”

    冰清玉洁的女儿入宫两月,却被诬陷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秦家,被人陷害了。

    泰安上下打量他。他分明只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十二三岁少年,皮肤微黑,粗黑的眉头配上微高的颧骨,显得有些阴鸷,看起来并不像是



59.定居
    防盗比例70%时36小时,买够了刷新试试  小太子摇头:“事到如今死无对证, 杨氏与我这桩公案已经是一场死局。想洗清我身上的这盆污水, 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可是太傅弹劾我逼/奸杨氏一事,说到底, 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小太子眸色深沉, 继续说,“正因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没有第三方的口供,案情扑朔迷离, 说我清白和说我有罪同样难, 太傅才会在气节和愤怒之下,选择血溅殿前,以死明志。”

    太傅死后,小太子失去了背后最大的助力, 无法年后大婚开府,也在父皇心里埋下怀疑和厌恶的种子,更是在群臣面前变成了一位德行有失的太子。

    但是“逼/奸”一罪, 却极可能因为人证和物证的缺失, 并不能成立。

    泰安很是赞同地点头:“大燕民风开明,何况你是太子,只因这莫须有的逼/奸将你下狱, 是不大可能, 最多只是破坏你的名声罢了。”

    “那如何是好”泰安皱起眉头, “你的声名受损,太子位还能保得住吗”

    小太子却轻笑一声,摇摇头:“声名这玩意儿,自来都只是上位者捏在掌心把玩的小玩意儿。父皇若是打定主意废去我太子之位,我再怎样秉性高洁也无济于事。可是父皇若是真心护我,那此刻的污名,根本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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