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陈大夫微微一点头、理了药箱,撩了衣摆便从屋内步了出去。随侍的下人掌着灯疾步跟上,拐过回廊,一行两人便消失在了门口。直到看不见人影,云夜才堪堪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在屋内欲言又止的谢府大管家刘平中。
“刘管家请坐。”云夜嘴角微挑,见刘平中亲自前来,又不着急离去,便知他定是有什么事要与自己说,于是从玉瓷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推至他面前。
“谢府家大业大,刘管家打理上下尽心尽力,定是不易。”见刘平中好几次都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忍住,云夜也不着急,慢慢和他兜着圈子。
“哪里哪里,都是我们身为下人的本分。”抬手微微拭了拭汗,刘平中隔着珠帘远远看了眼睡的迷迷糊糊的云霜,紧皱着眉头在桌边缓缓坐下,心神颇为不宁。
和云霜有关!云夜眯了眯眼,低头呡了一口温茶,茶水搁置了许久,虽不至冰凉,却是有些苦涩,让人难以下咽。
但见面前坐立不安的刘大管家不识茶味,竟是咕咚一口全部灌了下去,下定决心开了口:“此番前来,一是来探望一下叶姑娘,二来……是想向叶公子打听一件事。”
“哦不知刘管家想问何事”云夜
第三十六章 朦胧异香
“娘…阿姐…”
“不要……不要……快跑啊…阿姐…”这是梦见了什么竟让小丫头在睡梦中也如此不安。
云夜探出手,端起桌案之上早已凉透的药,掀起珠帘,走到小丫头的窗前,却是一个反手,将漆黑的药汁悉数倒入了一旁的花盆之中。
呵,就这点手段药方确实没有问题,也是祛寒散热的良药,只是这汤药之中,还加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就着冰冷的茶水,给云霜灌下。又细细擦了小丫头嘴边的茶渍,云夜才为她掖好被子,让她安稳的躺在床榻之中。
伸手半开了窗,一丝微凉的风顺着清明的月光缓缓渗入,冲淡了屋内苦涩的药味,吹的那个倚窗而立之人衣角微动,带来若有若无甜腻的气息。
陆明安啊陆明安,十年之后,这谢府中竟然还有人记得如昙花般绽放过的你,遇上那个人,到底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咔哒”一声细小的微响,透过沉寂的夜,格外清晰。
有人!!窗边之人神色一凛。
虽然对方极力隐藏行踪,却是难掩气息的波动。一行五人,身手俱是不弱,由远及近从四个方向逐渐靠拢而至。目标竟是这里这谢家的一个小小客院什么时候也值得外人一探究竟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漆黑深夜里摇曳的墨莲,清冷而又神秘,却是蓦然消散,了无踪迹。
晃醒云霜,揽着小丫头的腰,两人翻身飘上屋梁。云霜正睡的迷糊,忽然被师兄弄到这横梁之上,惊了一声汗,正欲出声,却被眼前那人一把捂住了嘴。
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鼻尖,小丫头从未如此靠近过云夜,微微红了脸,却见他沉了声说道:“来着不善,小心点。”
“沈迟姜还是谢易平”云霜见绢纱窗上晃过一个人影,正朝着门口而来,开口问道。
“不好说,都有可能。”感觉到云霜身上异于平常的高热,云夜心中有些担心,却是开口调笑道:“平日壮的跟头牛,关键时刻怎的偏偏染了风寒”
云霜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瞠目而向,像只瞪了眼的青蛙:“师兄!!!”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云夜眼中闪过笑意,却又换上一抹凝重:“可还行”
“没有问题。”
话音刚刚落地,数个人影便出现在了门扉的绢纱之上。一把锐利的匕首闪着寒光,从门缝之中悄悄探了进来,几下拨掉门栓,有人一点一点的推开门。
三人蹑手蹑脚穿过外间,来到床前,相视一眼,一人猛的出剑,对着纱帐之后隆起的被褥刺去,竟是不留半分余地。
“扑哧”一声布帛破裂,钢剑没入被褥过半,却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那个黑衣人拔了剑,猛地掀开被,见床上无人,眼中闪过惊讶。
“都查过了,没有人。”几名同样身着黑衣的刺客聚集过来,低声说道。
“再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带头一人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沈家说了,一个都不能留!!”
“是!”几人得了令,又重新潜入几间厢房之中,细细的搜索了起来。
呵,倒是沈迟姜按耐不住先动了手!云夜心中一声冷笑,拢了拢袖中之物,这谢家,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匆匆而去的三人便又转了回来,皆是面露凝色,一致的摇了摇头。
“怎会不在!刚才谢家的人才从院里出去,门外又有人盯着,难不成青云门的那两人还能遁地不成!”用力一拍桌案,震的桌上两个玉瓷茶杯跳了跳,险些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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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北院异象
屋外一阵夜风吹过,院子里的古树枝叶随风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佝偻的暗影从窗外缓缓飘过,云夜凝了神,方才想起屋内还有人。连忙低头向下看去,却挑了挑眉,有些微诧。
这……唱的又是哪出!
刚才还一身杀气的四个黑衣人持剑站着,却个个面色僵硬、一动不动,一点也不像受人指使杀人灭口的刺客,倒像是被人请来装神弄鬼的术士,一时之间让屋内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云夜心中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还未有所动作,却见身旁的云霜蓦然一僵,朝后一仰,也不使用半点功夫,就这么直挺挺的向下坠去。
心下大惊,顾不得掩饰,云夜连忙用尽全力拂袖一挥。强大的气流从袖间席卷而出,从上向下纷沓而至,快要触地却复又朝上卷起,吹的云霜衣袖翻飞,减缓了下坠的速度,险险的落了地。小丫头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异样,落地之后一个踉跄,堪堪站稳便向前移步迈了出去。
僵硬的走到床边,套上姜黄的胡鸭缎面鞋,蹲下身,拍了拍鞋子上的尘土,又站起身来,不说一字,两眼无神的径直向门外走去。小姑娘那曾经漆黑明亮的眼中神采尽失,瞳孔一圈一圈的放大,似是陷入了无边的梦境,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
凉风透过半开的窗徐徐而过,那种让人迷失的沉香之息却是顺着微风无孔不入的涌进。云夜心想定是这异香在做祟,连忙屏了呼吸,面色凝重的从腰间翻出一颗青石珠。刚想翻身跃下横梁,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本《海州记》中所载之事,便是脚下一顿,咬了牙紧了拳,生生忍住了动作。
衣袂轻动,少女款款而行。眼中没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还是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然而屋内的几人却是如同看见鬼魅一般,纷纷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两步。退无可退,直到抵着墙角和桌椅,才止住了去势,各自瑟瑟发起抖来。
“不…不是我……”
“走开……走开……”
“我错了,是我错了,不,不要过来……”
“他,是他下的手,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几人在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小丫头却恍若未觉,目不斜视向着门外走去。刚至一人身边,缓缓转头一瞥,瞳孔深邃、面无表情,却叫那人慌慌张张扔了手中的钢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面前那只浮云锦凳猛磕起头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嘴中不停的念念叨叨,伴着那数十声“咚咚“响声,似敲在人的心间。忽见那人顿了动作,猛的抬起头,一脸的鲜血,顺着眼角、脸颊,流向脖间,沁入黑衣,滴落在地。已然是磕烂了额头,隐隐露出白色的头骨来,就像那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不知疼痛,反而咧着嘴笑的疯狂魔怔。
云夜皱了皱眉,有些看不下去,刚想出手,却又见一行血雨飞溅而出。倒吸了一口凉气,脚尖连忙在梁上借力,一个飞身,飘忽到云霜头顶,扣住横梁,向下探出头去。
只见小丫头眼中荒芜不变,猛的向后一退,堪堪避了开来。血污溅上她身后的珠帘,直将玉白色的珠子染得一片血红。
原来是云霜身侧的一个黑衣人被人从背后割断喉咙,
第三十八章 神武空陵
“主子,探子来报,有三拨人趁夜入了谢府。”墨卫匆匆而来,在门口低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秦君璃根本没有入睡,只是躺在软榻上假寐。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墨卫靠近门口的那一刻,便醒了过来。听见墨卫所禀之事,心中微皱,坐起身来问道。
“一刻钟前,一拨来自沈家,一拨来自金家,另外一拨……来路不明。”前来禀报的墨卫有些心虚,不过实在是那群人出现的诡异,教人查不清行踪,偏偏主子又十分在意谢家的事,权衡之下,还是先来禀报一下为上策。
听见声响,沉书起来点了灯,又微微开了窗透气。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秦君璃俊逸的侧脸若隐若现,眼神迷离,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然而软塌上的人蓦却地皱起眉,雾色退去,化作惯有的凌厉。
沈迟姜和那谢易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半夜派人潜入谢家倒还有些说的过去,可是——金家金夫人!!金家在这淮中之地一向独来独往,怎的忽然对谢家有了兴趣这谢家倒底是藏了什么秘密值得这两家不约而同的出了手
沈迟姜、金灵……那第三波人又是谁除了你们还有谁在惦记着这个扑朔迷离的谢家
脑中忽然浮现那个月下的身影,一种直觉窜上心头,这其中定是和他脱不了关系。
青云门,叶归云,你搅乱这淮中沉寂已久的死水,倒底有什么目的!
“燕回的信到了没”秦君璃披上一件墨色的外衣,衣料中特制的玉线在微亮的烛火中闪着幽暗的光。算算时间,燕回的回信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到这淮中,可秦君璃心下有些不安,便开口朝着沉书问道。
沉书还未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回话。
“到了。”
前洲自窗口翻入,递过一封书信。书信完好平整,而他却带着一身寒气,衣摆微微泅出露水和青草的痕迹。想必是快马加鞭,亲自去半途中接的消息。
秦君璃伸手接过,一目十行。
“平王被禁足三月,魏家的那些人也消停了几分。倒是羿王也深居简出起来,颇有些奇怪。让燕回不要放松警惕,秦君逸的手段可不是那些魏家那些二三流的货色可以比拟的,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执笔的沉书见主子许久没有说话,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却见秦君璃浓眉紧皱,盯着燕先生的书信,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谢家竟是在谢家!”秦君璃倒是没想到燕回苦苦找了五年的线索竟然在谢家,一时难掩心中惊讶。
沉书一头雾水,不知道主子说的是何物,便瞥了眼立在一旁的前洲。前洲抱了剑,眼观鼻鼻观心,竟是连个眼神都不给,沉书只好默默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能指望前洲吐出一两句话来,还不如自己问主子。
秦君璃却是嘴角勾了一丝冷笑,将半页薄纸攥于掌间,微微用力,走到窗边,朝外探出手去。碎如粉尘的信笺早已化成浮灰,被夜风一吹,便散于空中,消失了踪迹。
他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西陵九星图——既然你现了世,就必定是我秦君璃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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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星移、西陵现。
三百年前,秦氏先祖
第三十九章 西陵九星图
一路无人,朦胧的月也被厚重的云彩遮掩,不敢露出脸来。
谢府的后院在白日里鸟语花香,绚丽夺目,入了夜,却清一色的沉寂下来。连娇艳绽放的春色都拢了花瓣,沉沉的睡了过去,天地万物静谧的只剩春风沙沙之响。
“一娘俊,二娘俏,遇见三娘绕一绕。”
白墙玉瓦的拐角转出个白衣的小丫头,随手折了支香石竹,左一跳,右一跳,哼着不知名的童谣,一晃一晃的沿着小径而来。
小姑娘面若芙蓉,言语轻快,本该教人眼前一亮,叹一个‘生的好’!可细看那张脸,却是让人猛的脊背一凉,生出一丝诡异之感——红润的肌肤泛出若有若无的灰白,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前方,眨都不眨一下。那双眼眸本该灿若星辰,此刻却失了光彩,显得空洞无神。瞳仁之中的黑色深幽,更是放大的有些不可思议,让人一眼望去便被那团漆黑勾住了魂,压抑着喘不过气来。
若是让谢轻河看见这张脸,可不得惊讶的叫出声来,竟是该在北院喝了药睡下的叶凝霜。
小姑娘突然停了脚步,绕着空气转了个圈,又念叨着继续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去。
“玉子哭,木子闹,公子却爱把姐儿抱。”
走到一半,云霜又停了下来,看了看脚下的碎石块,两手叉腰,嘟着嘴,似乎在气那东西不长眼的挡了道。伸出姜黄色的缎面鞋,“蹴”的一下踢飞了石子,砸入不远处的小池塘,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树影下的素衣之人皱了皱眉,摸了摸腰间的玉麒麟,有些犹豫不定。一路从北院走到南院,小丫头专挑没人的路走,竟是避开了谢府所有明着暗着的眼线,说是无意而为,却精准的教人咋舌,可若说是有意——看她目前不为外界所扰的状态,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已然快到南院的门前,早就闻不到那沉闷甜腻的异香,为什么云霜还是迟迟没有清醒过来
“猪儿跳,兔儿叫,梦里无常哥儿会笑。”
小丫头伸手推了推南院的门,厚重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晃了晃,却是推不开,应该是被人从内锁了住。云夜略微紧张的四下环顾一番,幸好刚才云霜动作不大,没发出太多的声响,惊醒谢家的下人,不然自己可得想个理由好好解释解释她的这番行径了。
一个不留神,却见小丫头后退了两步,左右看了看,来到一棵种在墙角的歪脖子树旁,二话不说,撩起衣摆,卷起衣袖,露出一段白藕般纤细的手臂,便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
这个小鬼什么时候学的爬树!怎的连武功也忘了云夜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歪脖子树不是很高,一会便爬到了最顶上。云霜站在树梢顿了顿,忽然对着院墙的方向迈腿一跳,抖抖霍霍的跨上墙头,让云夜心中一颤,想到她刚才那个倒栽葱从梁上掉下的架势,连忙跟着提气飞身越过南院的玉瓦白墙。
果不其然,小丫头竟是不管不顾,直挺挺的从墙头往下跳着,幸得云夜赶在她着地前,一把拎住腰带,才救了那张差点又被破相的脸。
云霜自是毫无知觉,刚刚站稳,又一步一步失了魂,向前走去。却又像冥冥之中有些意识,竟是东一下西一下绕过回廊,走到谢轻河的门前。
谢轻河!云霜为何单单来这谢家小少爷的门前云夜不敢叫醒云霜,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不过以她这种状态,怕是叫也叫不醒吧。
在谢轻河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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