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当然,这番异象也是无人得见。
莫说光亮,连平日里小心翼翼伺候的宫人都避开了。这个日子、这个时辰,谁又敢不要命的往那位的寝殿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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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无人,却燃着炭笼。
热气蒸腾而上,让那在黑暗中明灭的炭火也微微扭曲,显现诡异妖娆的一面。
像是有种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躲在角落里伺机而动,一个不留神,便要冲出,将人一口吞下……
“还有多少药”
殿内无人,却有低沉的话语声隐约而起,让人瞬间竖起一身的汗毛,有种撞了鬼的阴瘆错觉。
吱——吱——
咔嚓。
地底突然响起一阵机关扭动的声响,还未消失殆尽,竟见寝殿中央的地砖往下陷了五尺见方的一块,露出黑漆漆的一个空洞。
哒…哒…哒……
有人执着灯烛,从下面踏着石制的台阶,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灯烛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大,直到那人完全走上地面,才在火光下露出那张苍老而又戾气的一张脸——
竟是那位南秦的九五之尊、坐拥万里江山的皇帝陛下!
“自从延台大师五年前过世,这种药便失了传,今日已是最后一颗。”
一人跟着皇帝的脚步,从地砖之下走了上来,却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青莲卫统领——萧寻萧大人。
只见他站在崇政帝的身后,敛了目光,无甚表情的说到:
“这些年青莲卫也找了不少替代品,只是效果都不甚理想,可以用的那些都已经存在了地宫里。满打满算,估计也只能撑过一年。陛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一年!
闻言,崇政帝手中的烛台竟是“哐当”一声坠在了地上。烛火应声而灭,诺大的寝殿瞬间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外人面前独断独行、容不得半点忤逆的一国之君,竟然沿着桌案边缘,晃晃悠悠的跌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无望悲伤。
一年……他的时间竟然只剩下一年了……
而你,终究还是不能原谅朕吗
一定要连朕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剥夺毁灭掉吗!
殷殷,如果你不在了,朕就让这整个南秦天下为你陪葬——
可好!!
萧寻寻了火折子,点燃了寝殿角落的一盏烛灯。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皇帝陛下一身哀戚、却又阴鸷狠戾的模样。
不过这么多年也见了惯,倒不觉得有什么诧异和奇怪。
没有说话也不为所动,萧寻只是勾着嘴角,慢条斯理的,一盏一盏将灯都点了燃。
见一方寝殿顿时亮如白昼,他才吹灭了火折子,收入袖中,站在外殿冷冷的开口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玉晨返家
入夜之后,一阵寒风袭过,好不容易晴了几日的天又絮絮扬扬飘起雪花。
因昌裕王府的伏诛升天阵,如今云夜连京外小寺也不回了,就在靖阳王府濯青院的客房住了下。
秦君璃表面上喜怒不显,心中却是求之不得,倒是让云非与萧白一阵腹诽。
云非是觉得自家宗主还顶着“封二公子”的身份,就这么呆在靖阳王的府邸,被人其他人撞见着实不好。
萧白则是觉得她一个订过婚的女人,竟然背着自己的未婚夫夜宿其他男人的院子,哪怕这个男人是离宗的素玉之主,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
然而,还没等萧白细想,前洲一个飞身飘过,便又勾的他心痒难耐,提着剑吵吵嚷嚷的追了上去。
萧白一走,云非就“呵呵”鄙视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两封执书阁的消息来。
一道关于幽州玉家嫡子玉晨。
大年初五,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日子,玉太后的嫡亲侄子玉晨公子,竟然只带了两名侍卫,匆匆离京,踏上了南下返家之路。
有人道是怡乐宫的那位主子大清早收到玉西急信,就急急忙忙的唤了玉晨公子入宫。
而前后不过两个时辰,这位玉家的长孙嫡子便已经出现在了京外白雪皑皑的西南官道之上。
执书阁的消息略微详细一点,说是玉刍老太爷的某位儿子、玉太后的某位弟弟猝然离世,才遣人送了消息入京,寻玉晨回家奔丧。
玉晨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顾不得忧伤,连忙收拾了东西连夜出城。
倒是玉太后在怡乐宫的雕花格窗前不言不语的坐了许久,任雪花飘了满身也不知不觉。
还是乌梅入屋添炭,见这位老祖宗独自坐那吹风,才惊吓着连忙关了窗户,替她掸了雪、换了衣衫,又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
然而玉太后毕竟年纪大了,没过多久风寒就发了出来。躺在床榻上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哪里还有以往的威严与精明。
另外一道则是关于蜀州川中浮音楼。
执书阁弟子云藏得了宗主的命令,跟着月卿一路入了蜀州境内。
却被没有功夫的月卿甩了开,任由对方在川中复杂的地形地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浮音楼地处川中,乃琴圣周拂光一手所建。
楼中弟子修琴研音、艺冠秦齐,让四海之内无数的求艺者蜂拥而至,只为一睹绕梁靡靡、徐徐不绝的琴界大成之风采。
月卿是琴圣的弟子,川中浮音楼自然成了他最有可能现身的地方。
云藏想要一探浮音楼,却被宗主勒令守而不动。
云夜知道浮音楼不是一般的地方,立刻又从无念山调了执武阁弟子云桦前去相护。
而在云桦抵川半月之后,两人竟然齐齐失踪在了川蜀秘地,如何不叫明石与云雪引为重视!
遣人寻找无果后,匆忙将消息传入了靖阳王府,递到了云夜宗主的手上。
握着一黄一赤两道消息,云夜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透过大开的窗,看向院外絮絮而下的飞雪。
梁京城的雨雪,总是这么说下就下,让人猝不及防。
看着不若北地的厚重,却也不一会儿便掩了小径空院,为残枝瓦檐覆上一层圣洁耀目的白。
云非见自家宗主周遭的气息渐冷,也察觉出这两道消息的不同寻常。不敢开口,不敢离去,只能垂手敛目的立着。
而沉书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敲门入内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无声无息、静谧如画的景象。
他知道濯青院这位难得的客人是谁。
只不过淮中谢家那次,并未与这位离宗史上最为年轻的宗主打过照面,不曾想,竟是这样的……风姿无双!
尤其是他刚入门时,对方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瞥,竟真的如沉语所说,有种“菡萏临雪,一动潋滟出”的奇异之感。
“云公子,
第三百三十二章 行踪(一)
“喂喂喂,不过开个玩笑,表情这么严肃作甚!”
没人搭理他,萧白只好甩了甩肩膀,揉了揉被前洲踢到的地方,嘟囔着自言自语道。
心中却是有些纳闷:这女人是怎么了,平日听见调侃,早就半寸不让的反唇相讥了回来,今天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萧白忽然瞥到她手上攥着的两张薄纸。
一黄一赤,背后有明显的“書”字纹路,应是来自执书阁的消息。
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一向无所不能、淡定从容的离宗宗主露出这样的神情!
“喂!”
挑了挑眉,往前踏了几步,还未凑近那个女人身边两尺,便猛的感觉门口射来一阵阴瘆的冷冽。
伸出的手抖了抖,萧白缩着脖子扭头看向那寒意的来处。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似乎从飞雪深处急急而来,黑色的大氅上还落着雪。
不知因了什么缘由,一张脸黑的比夜色还要深沉,浑身上下散发出慑人的不悦。
呃
那个素玉之主、南秦的靖阳王殿下,叫什么来着
秦……君璃
“把人给本王丢出去,以后不许靠近濯青院半步。”
气急而笑,只是那嘴角的笑也染上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冰冷气息。
丢出去谁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萧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还未反应的过来,便见灰色的影子一闪而入,直直的冲向自己。
“我…草……前洲!大晚上的你不睡觉”
“啊!你怎么能偷袭,我还没准备好……”
“操操操操!你怎么能用暗器!”
“我去,你来真的!”
“痛痛痛!”
“啊……”
……
不一会儿,那个惨叫哀嚎的江湖飞萧剑便被前洲拎着扔出了濯青院,顺带给屁股上来了一脚,直接踹的他呈“大”字状,趴在院外竹林的落雪上,又冷又疼,龇牙咧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非见状,心里有些瑟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绝对不是前洲的对手。
又不知这位殿下因何动怒,只能趁人不注意,脚下一动,偷偷摸摸的从窗口翻了出去。
云夜瞥了眼消失在窗口的身影,又看着蓦然在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有些好笑的叹了一口气:
“萧白只是神经有些大条,并没有坏心。”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这位殿下突然生的哪门子气,不仅对萧白下了禁令,还把云非也吓了跑。
蜀州浮音楼的那件急事……恐怕又得多耽搁一些时间了。
“以后,嘉云东楼的人,都别想踏进靖阳王府半步!”
云夜闻言一愣,抽了抽嘴角。
怎的又扯到了明修身上还以为昌裕王府的伏诛升天阵,早就让他忘记萧白的胡说八道了呢!
这个女人与东楼明修的事情秦君璃怎么能忘!
只不过是昌裕王府的鬼阵太棘手,才让他暂时没有精力处理这件事情罢了。
不曾深究,并不代表他能容忍上官明修派来这个萧白,继续在自己的地盘上蹦下窜、惹是生非,时时刻刻提醒着云夜她还有个未婚夫的事实!
“这是去了哪”
瞥了眼他身上的雪迹,云夜将手中的两道执书阁的消息就着炭火烧掉。见火苗席卷而上,将两张薄纸瞬间化为灰烬,才一掩面上尴尬,开口问道。
秦君璃看着她不躲不避、一派坦然,心中的怒意略略消散了几分。
却是顺着她的动作,瞥见了摆在桌案上、用厚布包着的红泥小罐,刚松了几分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站起身,两三步走过去,亲自伸手探了探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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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行踪(二)
“消息送过去了”见何昭推门而入,秦君逸从厚厚一摞的文书中抬了头。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额头。
“殿下放心,已经送到了。”
何昭虽然照了羿王的吩咐行事,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平。
用锦州郡守、兵部侍郎、礼部参事,三个要职换对方手中的消息也就罢了。
他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又要答应将玲珑馆案、昌裕王府探查到的消息,悉数誊抄一份送到那位殿下手上!
“何昭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思虑不周,在这件事情上太过让步,被靖阳王压了一头”
摸了摸鼻子,何昭口上不说,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玲珑馆这个案子从事发至今已然快有一月,将昌裕王府搅了进来已经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加上一个靖阳王府,岂不是要天下大乱、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那你有没有想过,靖阳王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到底图的是什么是玲珑案的功劳,还是青威军四十万的兵权”
何昭撇了撇眼,仔细的在心中想了想。
确实,如果那位殿下牵涉进来,无论表里,都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玲珑馆案一直是羿王府在查,靖阳王冷不丁的插手,反而会引起皇帝陛下的猜忌与狐疑。就更别说二十年都未易主的青威军兵权了!
要是能那么容易被人夺走,崇政帝也不会任由成晔皇叔握在手中这么多年。
“不论秦君璃想要做些什么,他手中的禁卫军对我们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助力。”勾着嘴角,秦君逸道出了他如此行事的用意。
京兆府的那点人马,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算凑活。但真要和昌裕王府对上,就非禁卫军不可了。
既然秦君璃先开了口,自己也不过一个顺水人情。总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还要想办法将禁卫军绕进来的好。
至于两人为了权势利益的那些阴谋算计……他想秦君璃也没那么笨,好端端的得了消息再从中作梗,那样岂不是将自己拖下水,明目张胆的授人以柄吗
再说消息他敢给,自己那位小心眼的皇弟,就敢真的全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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