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变成了一棵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丁溪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之声,众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起来,原本因为没有写出诗句产生的尴尬,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之中悄无声息地被化解……
趁着众人交谈之际,从侧厅之中鱼贯走出了十几名侍女,这些侍女手里捧着美酒佳肴,他们将楼中众人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收了下去,换成了万花楼自酿的百花酒和一些精美的下酒小菜。
喝酒、品诗、评诗,是诗会接下来的内容,而经过方才一番辛苦的脑力劳动后,众人的心情也终于开始放松了下来,桌前有美酒佳肴,楼上有美人如画,琴诗会写不出诗来又如何,仅此两景,今
第106章:鉴诗(二)
“芷文姑娘,你觉得我这首娇娘明月诗写得好还是不好”朱开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反而颇为得意地朝楼上的芷文问道。
“不要脸!就这等淫诗还好意思给芷文姑娘点评!”
“就是,朱开,你太过分了吧。”
朱开本就一纨绔子弟,指着万花楼的牌匾道,“什么淫诗,诸位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本就是青楼,老子写这诗有什么问题”
众人被朱开这句话噎得不清,却也不好反驳。
“没错,朱公子说得对,这里本就是青楼,而芷文也不过是一青楼女子而已,朱公子这诗却也与这万花楼相洽,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朱公子的诗仅是打油诗而已,算不上真正的诗,若是朱公子想要学写诗,芷文可以教你。”
听到这样的回答,朱开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什么才子的诗没能夺得芷文芳心,反倒是自己的打油诗捷足先登,入得美人帐帷。
朱开哈哈大笑,又忍不住问道,“芷文姑娘,何日何时何处”
“今日,今时,此处,朱公子想要学诗,便从今夜这明月诗的品鉴开始。”
芷文的回答,让周围响起了一阵大笑之声,还以为朱开走了狗屎运,没想到只不过是芷文姑娘给打趣了一番。周围人的笑声让朱开脸上无光,却又根本没法向芷文发作,只好端起案上的酒杯自饮了一口。
芷文继续一首一首地抽出诗稿念,大部分诗都平平无奇,遇到这样的诗,芷文只是从字词上浅浅地评点一番,便跳了过去。
而即使是被简单地评点,那些写诗原作者也觉得脸上甚是荣光。
“斜阳陌陌天黑晚,烛火深深映危墙,无处凭栏休独倚,相思月满酒愁肠。”
这首诗一出,便引起几分骚动,与前面的这些诗比起来,这一首诗明显要高明许多,写诗之人用笔老到,胸有才情。
“情景之间,融洽自如,由黄昏到月夜,换转自然,若无意外,这一首便将是今夜最佳,”芷文淡淡的点评道,而楼下的众人也都交头接耳般地点点头,对芷文的说法也表示赞同。
场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青衫的寒酸学子张寒清擎着眼泪抬起头来,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对他这样的寒门学子而言,无异于一只脚迈入了官场。
每一次诗会夺魁之人,便有幸被芷文和怜雪单独接待,与两名大家同桌对饮。
但对于张寒清而言,在诗会上所得的“诗名”对他的意义却重要,天南国**成的官员,皆出自贵族,寒门学子想要某个一官半职,几乎难如登天。
张寒清身边的一些人见此诗的作者原来是一个穷酸小子,而且还不堪地因为一首诗而激动落泪,脸上的赞赏之色便消失殆尽,皆一脸鄙夷看着他……
剩下的诗稿仅有寥寥几张,今晚的诗会虽然有不错的作品,但没有令人惊艳之作,芷文却依然一脸淡然,不慌不忙地念着诗稿。
“清风浮西岸,明月挂南楼。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这一首诗是太安城中已有诗名的张由蹇所作,但芷文却毫不客气地摇摇头道,“外强中干,如空心之竹,无立锥之理,靡靡乱情耳。”
芷文很少用这般严厉的话语批评别人的诗句,张由蹇脸色尴尬地坐着,其他人却按捺不住地站出来为其说话。
“芷文姑娘此话过于偏颇了吧,我觉得由蹇这首诗却是比张寒清的还要好上几分,两首诗俱写相思,但张寒清的诗却过于直白,而由蹇之作则更为含蓄,情之一字,含情脉脉总比大呼小叫更为动人,诸位觉得如何”
“对,我觉得李兄说的有理,若要从这两首诗中点出今夜诗魁,我选择由蹇兄的这首。”
“我也如此认为,张寒清的诗句将相思一词写在明处,未免落入了俗套。”
……
“你们……你们就是在联合打压,就是觉得我抢了贵族学子的威风!”张寒清颤抖着声音辩驳道,自己的诗刚刚还被人夸赞,转眼就被贬得一文不值,“谁的诗好,谁的诗不好,自有芷文姑娘评判。”
“赏诗本就是见仁见智,寒清兄为何只许别人说你好话此等胸襟岂是君子所为”
张寒清急得满脸通红,在贵族学子面前,他什么都可以不争,唯有“诗名”一定要争,“赏诗确实见仁见智,但楼中如此多人,我的诗好不好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听到张寒清的这话,那名讥讽他的人笑着环顾四周喊了一声问道,“诸位,你们觉得是张寒清的诗好,还是张由蹇的诗好”
“当然是张由蹇了!”
“张由蹇。”
身旁此起彼伏的张由蹇之名直听得张寒清气火攻心,为了进万花楼的诗会,这些日子本就有上顿没下顿地省吃俭用,身子骨比平时要虚弱不少,这一气之下,张寒清只来得及期期艾艾地喊了两声,便满脸通红地倒在案上晕了过去。在一阵哄笑声中,张寒清被万花楼中的护卫抬起,往附近的医馆送去。
……
“我觉得张寒清的诗好,”一声清脆之声在楼中响起。
第107章:鉴诗(三)
“是……是我写的”说话的人站在芷文身后,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文弱小姑娘。
芷文的身后站着四位侍女,而看着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也无疑是侍女之一。
那文弱侍女几乎是在承认的一瞬间便跪了下来,“小……小姐……我一时昏了头,就将自己写的诗也偷偷混在了公子们的诗里……求小姐责罚。”
芷文瞥了这个侍女一眼,摇了摇手中的诗稿问道,“这个是你自己的写的”
“是,”那文弱的侍女小心地应道。
“是你今晚写的,还是旧诗”
“今……今晚写的。”
“混账!你一个侍女能写出这等诗句是何人替你润的笔”芷文厉声问道。
侍女拼命地磕头,“小姐……这诗确实是我方才写的,平日里随侍小姐,听小姐讲诗讲得多了,奴婢也就粗通了些皮毛……今夜诗会的题目的为明月,奴婢心有所感,遂偷偷写下这首诗,原本只是想留着一个人欣赏,不曾想下去收诗时,不小心将自己写的也混到了里面……”
“来人!将这撒谎的丫头拖下去!”
“小姐……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撒谎,”侍女吓得脸色发白,眼泪夺眶而出,芷文说的拖下去当然不止是“拖下去”那么简单,而是会被关到后楼的一间柴房里,运气好饿个几天就能出来,运气不好便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小姐……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没撒谎啊,这首诗确实是奴婢自己写的……”侍女抓着芷文的裙摆,试图挽回主人的心意。
“没撒谎你一个侍女,靠着平日里听我讲诗,便能写出这等诗句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真的是奴婢写的,奴婢指天发誓……”
“好,既然你说这首明月诗是你作的,那你就再作一首我看看,”芷文将手中的诗稿放在桌面上。
“给你二十息时间,若是做不出,从此以后,我便不是你的小姐。”
那侍女听到这样的生机,又开始使劲地磕头,“谢小姐,谢小姐……”
“还有十八息,”芷文冷冷道。
十八息时间当场作一首明月诗别说名士了,就是一辈子浸淫在典籍之中的国士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文弱的侍女仍然跪在地上,但她低着头,似在飞快地思索,天南的这轮明月在今夜看起来比往时要圆上几分,从万花楼内抬头看去,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清幽幽的寒意。
“有了,”仅仅过了十息,文弱侍女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芷文,将自己方才所想的诗句吟诵了出来。
“凉月如眉挂青楼,天南山色镜中看。
花溪八月桂花雨,夜半游船浅靠滩。”
侍女的这一首诗一吟出,万花楼内便又安静了片刻,这首诗虽然不如前一首“爱他明月好”惊艳,但仅仅十息时间内,便能当场作出这样诗句,足以让整个万花楼的士子都有些汗颜。
“花溪八月桂花雨,夜半游船浅靠滩”芷文细细琢磨着这两句诗,眼睛越来越亮,“好一个八月桂花雨,这夜色里的桂花,竟被你写出这样的妙趣!”
芷文看了一眼仍然低着头的侍女,怒气稍减,“虽然诗作得还算漂亮,但是你仅是一个侍女,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这一次就算了,仅罚你一个月的例钱,若有下次……”
芷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下的朱开打断,“芷文姑娘,今夜本就是诗会,哪有作诗还被罚的道理,要我看,你这侍女不仅不该罚,还应该被赏赐,这般冰雪聪明的姑娘,也只有芷文姑娘才能调教出来。”
“是啊,芷文姑娘不仅鉴诗的水平首屈一指,就连一个随身服侍的小小侍女,也能在姑娘的耳濡目染之下生出一身才气,要我看,这万花楼的四位大家里,芷文姑娘腹内芳华,才德无双,当是万花楼第一人呐,”坐在朱开旁边的李石义也开口道。
芷文听到这样的赞赏,脸色微变,“朱公子、李公子,莫要捧杀了芷文,什么第一第二的,芷文仅仅会读几句诗而已,今夜乃是琴诗会,怜雪妹妹琴音绕梁,技惊四座,芷文便自愧不如。”
朱开侧过头,看了一眼侧廊上的怜雪开口道,“虽然四大家各有所长,诗歌琴舞,诗为第一有何不妥”
“不谈诗光看人,我曾听说真正有才德的人润物无声,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周身之人,芷文姑娘随便一个侍女所作的诗便能让满楼折服,而某些大家的侍女却不知礼数,信口雌黄,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李石义对朱开的这番言论表示赞同,他点头道,“琴也好,歌也好,舞也罢,都能靠后天练习进入大家之境,可诗词一道,却靠的是天分,从这方面来说,芷文姑娘也比其他三人高出了一筹,”李石义环顾四周,大声地问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第108章:会作诗的侍女
付月说文弱侍女写的诗是“酸掉牙”,那么楼下其他人呢岂不是连“酸掉牙”都不如
一句“酸掉牙的小诗”,便等于打了今夜来参加诗会的所有文人学子的脸。
“你……你……你……”张由蹇憋红着脸,指着付月说不出话来,在太安城中,张由蹇素有诗名,没想到在一个诗会中,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嘲讽了。
“你什么你你的那首‘清风拂西岸,明月挂南楼,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连芷文姑娘都看不上,虽然其他给你捧臭脚,但你不觉得恶心么”
“因何醉,因何困,喝醉了还要卧江流,就不怕被淹死么整首诗除了装腔作势外,有何意义就这样的诗也叫诗”付月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朱开指着付月正要开口。
“你就别说话了,什么‘天上有个白玉盘,地上有个美娇娘’,让你这样的人来参加诗会,简直是诗会最大的耻辱,喜欢美娇娘,便自花钱找去,不管做什么龌蹉之事,我们眼不见为净,但你将其写入诗里,还得意洋洋地吟诵出来,真是污了所有人的耳朵。”
朱开受辱,一旁的好友李石义也想开口说话,但可惜还没开口,便被付月给堵上了。
“诗会诗会,你连诗都没写出来,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胆大包天!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可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楼下的角落里,一直沉默寡言的宋向阳开口斥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么你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多情明月应笑我”,句是好句,可惜却败在了你手里,明月多情,能遍照大地,而你的多情,却如怨妇般自怨自艾,年纪轻轻便言‘近来怕说当年事’,连当年事都迈不过去之人,于国于民又会有何建树”
“诗是诗,现实是……现实,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宋向阳辩驳道。
“那宋公子是承认自己的诗仅是无病呻吟,并非你本人真实写照诗若不写真情实感,那么又还剩下几分含义”
宋向阳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道理倒全被你说了,‘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也是酸掉牙的小诗么”芷文忍不住开口问道。
“诗却是足够清丽,可是,能写出这首诗,只能证明那位侍女姐姐聪慧过人,跟所谓德行又有何关系”
“今夜诗会,就是个笑话,不谈诗而谈谁是万花楼第一人,岂不是本末倒置诗歌琴舞,四者并立,诗言志,歌抒意,琴有境,舞而美,何来以诗第一若说歌、琴、舞只是奇淫巧技,但这样的奇淫巧技尚能愉悦众人,而你们诗却只能自娱自乐而已。”
“更何况,就此等水平的诗句,便能上升到德行的高度岂非令人笑掉大牙”
众人见怜雪身后一名十来岁的侍女,居高临下般地侃侃而谈,皆有了丝不真实的感觉,那个侍女虽然年纪小,地位卑微,但言辞犀利,所说之话让满座之人都有了些无可辩驳之感。
“那黄毛丫头,你口口声声地鄙夷现场所作之诗,言下之意倒是你还能写出更好的诗来”有人抓住付月的话反问道。
“为何需要能作诗才能论诗我不会制笔,也不能质疑笔的好坏”
“狡辩!诗和笔岂能等同不懂诗理,便不能质疑诗的好坏!”
“怜雪姑娘,你这侍女在诗会上信口雌黄,无法无天地摆弄是非,你就不管管”有人直接将炮火对准了一言不发的怜雪。
怜雪还没有开口说话,付月又将话头接过,“小姐为何要管我说什么你们先前妄自讽刺小姐德行不如芷文,怎么没人来管你们要说搬弄是非,我一个小小的侍女,哪及得上在座的各位”
众人还待说些什么,一阵轻灵的笑声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印在了二楼的帘子后,随后帘子撩起,一身素色裙子的苗条少女一步三摇地走到了芷文身边。
“芷文姐姐,你今夜的诗会可真是热闹啊,我闷在后楼实在无聊,就想着来前楼走走,没想到还没走到这,便依稀听到有人正高谈阔论,还以为是哪位名士,没想到只是一个小丫鬟,”那素衣的女子远远地瞟了一眼付月,笑着对芷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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