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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只是瞧着好似有些小,并不合余靖宁的身。余知葳皱了皱眉,道:“便是三日之内开拔,也不能穿这个啊。那不就真成了‘捉襟见肘’”

    “我有甲。”余靖宁将门之后,常常是居安思危的,他个子窜得快,生怕家中存着的甲胄穿不上了,便时常更新着。他很难得地面露温情,微笑了一下,抚摸着手上的甲胄:“这甲是我十一二岁时候的,一直留着。”

    三四年了还锃亮如新,想必是时常保养。

    余知葳条件反射地想捧场:“西北余家军的甲果真不同凡响,给少年人穿得甲都这么一丝不苟。”

    余靖宁抬起头来,看着余知葳,眼中情绪很难读得出来,他问:“喜欢吗”

    余知葳不假思索,点头答是。不知为何,她觉得余靖宁手上那




第七十五回:北上
    “余家人生来就是手握刀兵的,你是我余家女儿,就该和余家的儿郎一样。”余靖宁忽然冷笑两声,激将似的问道,“你不常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总不会是怕见血罢”

    “怎会”余知葳只反驳了一句,便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她解释不出来,总不能跟余靖宁说实话,说自己动了点不该动的心思,所以想滚远点冷静冷静罢。

    要是真说出来,那就连二人间那点子“正常的兄妹情分”也没法要了。

    正当余知葳急得百口莫辩的时候,余靖宁忽然又冒出来了一句:“你若是不在我身边,我怎么护得住你。”

    眉目英挺的少年郎皱着眉头,像平日里寻常的一句训斥,可一不小心还是让心里某些不该有的心思露了端倪。

    这话给了余知葳兜头一下,把人击得头晕目眩,她险些就顾不得甚么心思该有甚么心思不该有了。

    余知葳很长时间以来,都清楚自己不该产生甚么依赖情绪,这种东西太容易成为软肋了,一不小心还会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但若是长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扛在自己肩上,难道就不会疲惫吗越是将脊梁骨挺得笔直,就越想找个肩膀朝后靠一靠。

    如今这“送肩膀”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强撑着躯壳的余知葳又怎么不会想就此就靠过去。

    他这是逮着她心里的软肉往里戳啊。

    余知葳知晓自己该发火,该呵斥他,该让他脑子清醒点别说这种让她要胡思乱想的话,可又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嗡,让她又舍不得这点难得的温情。

    余知葳骂了自己一句:你干脆把自己掰成两半儿算了。

    余靖宁大概心里头也翻江倒海,顾不得余知葳在想甚么,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也与你说过,裘安仁和阉党不过是暂时蛰伏,今后复起也不过是蔺太后一句话的事儿。那你便该知道,咱们算是和阉党彻底撕破了脸,待几日之后我启程去了辽东,京师中便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到时势单力薄,让裘安仁抹了脖子我都救不及。”余靖宁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将两个人的心思都拉回了正轨,“你若是死了,谁替我唱狸猫换太子”

    这句话一出,余知葳反而有些想笑。

    果然以前那算命的钱没白给,她不但生个个天生多情的面相,还容易自作多情。

    余知葳稳了稳心神,将自己的碎发往耳后一撩,利索道:“在下是要与世子爷上西郊大营点兵,还是收拾行装等到开拔那日直接跟着世子爷走便是”

    余靖宁知她这是应下了,面上神色也活泛了些,道:“待会儿随我去西郊大营点兵,”

    余知葳微微欠了欠身,答道:“是。”

    ……

    余靖宁跟自己熟识的几位互通了有无,在朝会上施压,这段时间阉党全都缩着脖子不敢言语,是以很顺利地就批了余靖宁的折子,让余家大姑娘随行北上辽东。

    说是三天之内开拔,余靖宁只用了一天半就折腾好了,连践行都是匆匆忙忙的。

    说是践行,其实也不过就是拿了一壶酒,在城门之前告别的时候喝了两杯,喝完谭怀玠还得把杯子拿回去。

    余知葳余靖宁皆是戎服跨马,手拿刀兵,与地上站的谭怀玠陈月蘅高邈各喝了一小杯。

    高邈新近做了父亲,一改往日的跳脱,冲着余知葳二人拱了拱手:“宁哥儿,余姑娘,多保重。本是该祝一句‘封狼居胥’一类的,但我如今觉着还是你们全须全尾回来我比较高兴。”

    余靖宁



第七十六回:车四
    几丛火堆噼里啪啦地响,映着几张年轻的脸。那火光一晃晃的,人脸上就忽明忽暗。

    余知葳一边把干粮往嘴里塞,一边呜呜噜噜地说话:“得亏今日不下雪,不然这火也得吹灭了去,就连热水也没有了。”

    如今行军的过程中,时间和条件皆不允许,没办法弄点野味儿打牙祭,就只能吃带着的干粮。如今越往北行越冷,天寒地冻的,干粮就全都冻得干硬,就着热水才能勉强下咽。

    余知葳本来以为自己过了得有一年的金贵日子,再吃糠咽菜要艰难许多。可没想到,她如今坐在余靖宁旁边就着水吃冷干粮,竟然吃得也挺香——她吃出了一种患难与共的味道。想到这儿,她就不禁自己笑了自己一下,心道,我一天到晚都在想些甚么

    余靖宁张嘴哈出一口白气,那团气几乎就要成了一团冰碴子:“别老说话,吸着冷气了。若是病了,还怎么行军”

    余知葳应声闭嘴,只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干粮。

    天地阔大,只听见落雪的声音。

    还没等余知葳从品出几分诗意,这天地静谧的情形立即就被人打破了。

    一个己方斥候嚷嚷着,在雪中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世子爷,我们抓了个形迹可疑的人。”

    余靖宁干粮也不吃了,立即就站了起来:“胡人汉人”

    八百里加急的军情一两日就能送到,再加上余靖宁整装开拔,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三四天,兀良哈人甚么时候这么能耐,三四日就能进到关内来

    “汉人。”那小斥候道,“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哦。”余靖宁舒了一口气,一颗心咽到了肚子里:“带上来给我瞧瞧。”

    说不定是这周围的百姓,今年天气古怪年成不好,家中艰难,说不准还遭了贼寇,忽然见到了王师的旗子总觉得亲切,好赶过来寻些帮助。站在一旁的余知葳如是想。

    谁知那小斥候一句话,又引得在场一众疑惑不已:“小的看那人打扮,只怕是个军中斥候。”

    余靖宁方才舒缓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心道,那就更得带上来瞧瞧了。

    很快,几个兵士就将那小斥候说的“可疑之人”带了上来,还真是口中大喊着:“我要见辽东总兵!我要见平朔王世子!”

    面前这满胡子结的都是冰碴子的壮实年轻人也不过二十余岁年纪,穿着大衡军中装束,确确应当是个斥候。余靖宁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先行低头思量,没有多久就豁然开朗。他脱口而出:“车四儿!”

    那被唤作车四儿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盯着余靖宁看了许久,忽然一下子涕泗横流起来:“世子爷!真的是世子爷!”

    余靖宁立即下令:“都快放开,这是西北余家军的人。”

    车四儿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余靖,狠狠在他后背拍了几巴掌,哭道:“呜呜呜……世子爷都这么大了,小的都认不出了!”

    余靖宁费了好大劲儿将这车四儿将自己身上摘下来,毕竟是好几年未见的故人,神情也颇有些激动,抓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爹呢爹他是不是也在”

    “王爷已经启程回嘉峪关了。”车四儿抹了两把快冻在自己脸上的眼泪



第七十七回:内宫
    稍间里头,冷长秋半蹲半跪在地上,一边晾着茶水,一边忙里偷闲抱着本书看。

    蔺太后此人有个奇怪的习惯,时不时喜欢听人念书给她听,还得张口就来,要甚么来甚么,今儿个《诗经》,明儿个《兰亭》,闹得冷长秋实在是脑仁儿疼。

    他原先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在宫中伺候人又忙碌,哪儿来的功夫念书。蔺太后这种“张口就是一团锦绣文章”的要求对他着实是有些苛责了。

    蔺太后此时正午睡着,按照寻常时间,过会子就该醒了。

    冷长秋将书本瘫在腿上,一边断断续续小声念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念着念着却有些面露难色,“诶……这个字怎么念啊……”

    他咬了咬嘴,想找个人问问。可是一来蔺太后这里离不开人,二来他也不知找谁去问——宫里头除了主子就是奴才,总不能逮着娘娘跟皇爷问罢,可宫里头这群伺候人的,好似书读得最多的还是裘印公,这……

    印公恐怕正恼着自己呢,就更不能找他去了。

    他很无奈地跳过两个字去,继续小声地念起书来,还没等他念完一篇《前赤壁赋》,里头蔺太后就张口喊人了:“长秋。”

    冷长秋赶忙支应了一声:“奴婢在呢。”说罢匆匆将书本子搁下,进了内室。

    蔺太后一手拨开帷幔,满头乌发垂在枕头上,冲着冷长秋招手:“好孩子,过来。”

    冷长秋依言走了过去,支着脑袋趴在榻边,轻声道:“娘娘。”

    蔺太后午睡方醒,有些混混沌沌的,抬手摸了摸冷长秋的脸:“口干得很,茶呢”

    “奴婢这就去取。”冷长秋站起身来,从外头稍间里将茶水端了进来,捧在手里头,送到蔺太后的面前。

    蔺太后就着便喝了两口,趁着她喝茶的功夫,冷长秋便轻声说道:“奴婢听闻冬日里喝红茶好,暖胃,是以今日泡了普洱给娘娘。”

    蔺太后抬起头来,望了冷长秋一眼:“普洱是黑茶。”

    冷长秋面上有些慌乱,又端着杯子,一时间竟没答出话来。若是换了裘安仁,这会子恐怕早要先扇自己个巴掌,再好生哄劝蔺太后一番了。

    蔺太后说完这话也没停,冷哼了一声又道:“茶凉了。”

    她一挥手,“咣当”一声儿,那茶杯子就落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毯,不至于打碎了去,可茶水却洒了冷长秋一身。

    冷长秋五体投地,瑟缩道:“奴婢该死。”

    “你直起身子来。”蔺太后半靠半倚在床榻上,微微阖上了眼睛,道:“方才听你读《赤壁赋》,可会背了背来与哀家听听。”

    冷长秋本就方才开始读这一篇,哪里会背了,磕磕巴巴开口,没几句就卡了壳儿背不下去。

    榻上蔺太后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唤安仁过来。”

    冷长秋低着头站起了身子,答道:“是。”说罢往门外退。

    他听见榻上的蔺太后又对着他道了句:“你今后不必再来了,原先在哪儿当差,就还回去便是。”

    冷长秋心中一凛,却也不敢多表露出来,只好也到了句是。

    他匆匆出了门,一路小跑,生怕耽搁了时间,急急往裘安仁在宫中的住处奔去。进了门,也不敢高声呼喊,只拿寻常声音唤了句:“印公。”

    裘印公也方午睡起来,颇有些个起



第七十八回:腌臜
    裘安仁将冷长秋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就放在自己膝头上搁着,一句一句读给蔺太后听。

    蔺太后闭眼听着,面上露出些温和的笑意来,听了许久,才开口道:“安仁,你看余家那个孩子上了辽东,打的是甚么主意”

    裘安仁轻轻将书本子合上,将一双素白纤长的手搁在封皮上,道:“那小孩儿,不乐意咱们把他豢养在京里头,怕把他自己给养废了,想寻出路呢。”

    蔺太后“嗯”了一声儿示意他往下说。

    “咱们得让这么一回步,给他点甜头尝尝。不然以后的事儿不好办。”裘安仁朝着蔺太后那边挪了挪,“他若是一辈子就在京城里当个纨绔,做个清闲的公子哥儿,当然是最好的——省的咱们麻烦,他也能太太平平地过到颐养天年那个岁数。可他非要把自己往武将那个路子上逼,那就是自己找罪受,别怪咱们难为他。”

    蔺太后顺势就半靠在了裘安仁的肩上,别看他二十余岁了,也不算是太矮,可身量却消瘦单薄成一幅少年人的样子,整个人没长开一般。可蔺太后仿佛就喜欢这样的骨相,她就着靠他肩膀这个动作,将手搭在了他的腿上撑着,凑在他耳边问道:“你又有甚么主意了”

    “娘娘忌惮手上握兵权的人,他们也忌惮着娘娘。”裘安仁声音缓缓的,总有一种给人下蛊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个忌惮,所以蔺太后才动了把余靖宁养废在京里这个打算,余靖宁也不想让她打的那一副如意算盘成了真,拉开来博弈的时候谁也不让谁。

    “所以,就给他们些甜头,这回遂了他的愿,再找些旁的法子来钳制他们。”裘安仁转过头来对着蔺太后微笑,“不知娘娘听过民间的话不曾,他们说‘有得军功算甚么好儿郎,上了金榜的才算是好儿郎’,那手里握笔的总归要比拎着火铳的面子要大些不是。如今怎么带兵是他们一人说了算,今后不是他们一人做决断不就成了将那些见天儿在您跟前耍嘴皮子的文官,也赶到他们跟前去,若是还不放心,娘娘就在身边挑几个孩子过去,看着便是。”

    文武官相互钳制扯皮,当然就没法子拥兵自重,再安个眼线到跟前去,不就更妥当了虽说先前十三港的太监督查这事儿如今饱受诟病,但等风声过去了,再在军中也弄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也不是不成。

    蔺太后不置可否,只话家常似的道:“如今这战事一起啊,不仅平朔王得回去,哀家也见不上哥哥和侄儿了。”

    裘安仁笑了一声儿,将蔺太后揽了过来:“娘娘若是想见王爷,随便寻个由头,再召进宫来便是。”

    “这山高路远的,还不够费事儿。”蔺太后叹了口气,抬起手来瞧自己的指甲“前日哥哥给哀家来了信儿,说了好些难处。他们那样偏远地方的百姓啊,全都不好好耕地读书,全都往开了海港的地方跑,都想去做些买卖,着实难管。”

    裘安仁静静地听她说着。

    “真真儿是礼崩乐坏。”蔺太后便接着道:“殊不知啊,咱们大衡只有靠着祖宗说的‘耕读传家’才可立身,工商都是末业,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要乱了套。我哥哥便说了,如今租子越来越难收,满大衡都人心浮动的,全是那海贸闹的。”



第七十九回:不堪
    裘安仁的私宅是个极安静的地方,说难听些了就是偏僻。可他偏偏就喜欢这么个宅子。

    当然,不排除离皇城根儿远些更方便藏污纳垢。

    蔺太后这几日身子不爽快,颇有些风寒,是以晚间不大召裘安仁伺候,身边儿只留几个宫人。裘安仁便得了空儿回了趟私宅——说是要请冷长秋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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