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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裘安仁卧房之后有一个暗室,平日里上了锁的,就是他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在鼓捣些甚么。

    今日这暗室中就发出了些奇怪的响动。

    甫进了暗室,只见冷长秋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冠啊网啊全都胡乱落在地上。他被一只精致漂亮的皁皮靴踩住臀部,根本动弹不得。那鞋子的主人自然是裘安仁,只见他一手制住冷长秋的双臂,一手拎着他的头发,将人的上半身整个儿拽了起来,凑在他耳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荐你到了娘娘身边,你今后就能一步登天了”

    寒冬腊月里的,冷长秋连罩衣也未穿,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被按在凉冰冰的地板上,也不知道是因着冷还是害怕,整个人抖个不住。

    “还想抢我的地方”裘安仁哐当一下将手里少年人的头磕在地板上,“咚”地一声,冷长秋的额角登时就出了血,流下来迷了眼睛。

    那少年人闷哼一声,脸色都变了,却死死咬住嘴没有喊出来。

    “还挺硬气啊小兔崽子”裘安仁再次拽着头发,将人提到自己的耳边,“我让你到娘娘身边去,那是抬举你,你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都是个伺候奴才的奴才,出了宫去,连那皇城根儿底下讨饭的花子都不如!”

    裘安仁说这话的时候恍惚了一下,好似回忆起了甚么与如今的场面相似而又不堪回首的往事,口中的话顿了顿,眼神飘忽,唰地一下红了眼眶:“人家都是人,咱们是畜生……”

    可这样的恍惚不过持续了一瞬,可旋即就被近乎疯狂的恼怒湮灭了。他狠狠捏着冷长秋的下巴,将人脸转过来对着他——这怯懦单薄的少年竟然死死咬着牙,那眼神儿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好啊,能耐啊,嗯”裘安仁气过了头,笑出声儿来,“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们那群自诩高贵的读书人,都说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怎么着也算你半个师父,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这个道理!”

    他随手松开了冷长秋的头发,任凭他的伤口再次重重落在了地上,腾出来的那只手往旁边随便一摸,就摸到一把匕首。他猛地一下发力,将匕首扎在了冷长秋交叠在背后、被他制住的双腕上:“咱们呐,只有先做了畜生,今后才有机会做人!”

    冷长秋登时惨叫起来,凄惨不似人声——那匕首扎穿了他的双腕,将两臂钉在了一起。

    裘安仁又凑在他耳边道:“你放心,我看得好好的,伤不了你的经络,这双手今后还能用。毕竟,今后还得留着你伺候人呢,要是彻底废了,不还得找人来伺候你。”

    “你就受这么一会儿,不会太疼的,我同你起誓”裘安仁用一副哄孩子的口吻与他说话,可转瞬又成了个阴阳怪气的厉鬼,“与我哪里不一样,是不




第八十回:宁远
    从京师到宁远八百多里地,余靖宁带着从京城西郊大营拖出来的五万人马一路狂奔,也不过只用了三天多的功夫。

    今年天冷,辽东更是格外的冷,最常见的便是风卷雪天气,风扯着一队人马前的旗子呼啦呼啦地响,如今好容易停了雪。

    余知葳抬手摸头上,竟然“啧”出了声儿——冬日里为了保暖,兜鍪上常是嵌着一圈毛边儿,她方才那一摸才发觉,这毛边裹着雪,竟然是冻得梆硬。她叹口气,手掌向下,顺手抹了一把眼睛——她睫毛上都结着冰渣子,一牵缰绳,让那马儿快跑几步跟上了余靖宁。

    此时已是夜里,马蹄绊着雪,不是很好走,但此时却听见马蹄踏在雪地上的闷响,且是无比急促的。

    余知葳强忍着冷气吸进肺腑的疼痛,转头对余靖宁喜道:“是前探的斥候回来了!”

    那小兄弟离着一众人老远就开始扯缰绳,口中大喊道:“世子爷,兀良哈人正在城下呢!”马跑得急,好半天停不下来,他直直冲到了人群之中。

    “距离宁远城还有多远。”余靖宁几人截住了前冲不止的马,而后停也没停,立即开口问道。大衡兵制,一卫五千六百人,也就是说这宁远卫所戍守的兵力,也只有五千六百人。

    而这所谓的兀良哈三卫,便指的是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三卫,集结而成的大军,号称十万铁骑。

    就算这宁远带有瓮城,地势又对守方有利,出了名儿的易守难攻,那这兵力也是多出将近二十倍去,哪儿还能撑多久《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况且兵力还如此悬殊,就算是把宁远里里外外围个两层那也绰绰有余了。

    疾驰而来的斥候小兄弟面前一片水雾朦胧,顾不上擦一把脸,大口大口喘着气,言简意赅道:“此距南门最近,约莫五里。”

    宁远卫城乃是一座方形城池,城门四座,东曰春和、南曰延辉、西曰永宁、北曰威远,此说的便是延辉门了。

    “五里……”余靖宁在口中喃喃念着,很快就计较出了结果,“听我号令,全军急行,炮车在前,铳手随后。”

    话音刚落,整个队伍就动了起来——余靖宁方才下令是将整个队伍掉了个个儿。

    余知葳扯着缰绳,奋力跟在余靖宁身侧,勉勉强强开了口问道:“这是何意”

    “红夷重炮,最远射程可达五里。”余靖宁见余知葳又要开口,赶忙压了她的话头下去,“但那是城上所配重炮,我们如今从京中运出的,要小许多,最远不过能达三里。”

    余知葳前十几年都是长在京师当中的,而京城九门之内又禁用火器,是以她显然没见过这等“世面。”

    余知葳听罢解释,便不再言语,只跟着众人疾驰。

    两三里路也不过一瞬功夫,先是听见宁远城鼓楼上战鼓大作几近一刻不停,再没多久就能看见兀良哈步卒蜂拥攻于宁远城南门。云梯林立,投石车动,城下起锹镐“挖墙脚”的几乎要将城墙挖出一个窟窿。

    除此之外,万箭齐发箭镞如雨注,城上城垛几乎要成了刺猬。间或能听见几声惊天巨响,那是宁远城中所戍卫所兵凭着城上红夷重炮抵死守着。

    可就算如此,仍是难以为继。

    城下最显眼的乃是城下兀良哈步卒所推那几人高的楯车。

    楯车者,木盾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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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首捷
    若论大衡神机营骑兵,最强盛的当属镇在嘉峪关处余家军那支,多配三眼神铳,骑高头大马,好生潇洒雄壮。

    那是混在西北边境长期与鞑靼瓦剌长期磨合出来的煞气,一旦冲锋,势如破竹利如尖刀,几乎无人能挡,可谓是一支“铜骨铁兵”的强劲铁骑。

    余靖宁带着人向东冲锋的时候,立即就将余家军的好处和狠劲儿体会了个十之七八——京城西郊大营的神机营骑兵相较余家军来说,实在是逊色许多,力量和冲劲儿都欠着些。毕竟是长在京城,先前也没离开过京师一亩三分地儿,哪里与南下辽东的凶悍胡人针锋相对过。

    不过打仗讲究个“一鼓作气”,余靖宁方才晃那一枪先声夺人,让兀良哈人慌了神儿。他们怕是已然在城下奋战许久,大衡的兵士却是刚刚发起冲锋,如今火器弹药补充又充足,暂时还能与兀良哈的铁骑一战。

    最前排的是一众持着盾牌长矛的冷兵器重骑兵,两边各夹着一个骑铳手,从盾牌之后伸出黑洞洞的铳口放铅子,共分三轮,轮番攻击。骑射兵手持强弓或是劲弩,配合在骑铳手的周围,趁着铳手换弹拉栓的时候,适时地补上几箭。

    这种阵法在余家军中颇为常见,余靖宁前几日行军的时候见缝插针地给各个把总讲解过。好在众人都是行伍多年,虽说立即派上用场不大熟练,但并未出现太大的差池,也算是配合默契。

    宁远城头上点起了一片山也似的火把,火苗在风中顽强地左摇右摆,却总也不熄灭,将城上照得亮如白昼。

    点这些火把本是用来给炮手照亮用的,顺带着振奋士气,但同时也让城上的士卒们瞧见了余靖宁一众。

    春和门上有个汉子高兴得鼻涕冒泡,两只眼睛豁然亮了起来,比那火把还管用。他手里火铳还没撂下,拿在手里头手舞足蹈,险些打着了旁边的铳手:“贼毙了!京里来人了!都嘎哈呢号手呢瞅啥啊!吹啊!”

    他一把将号手扯将过来,往人后脑勺上狠狠给了一巴掌。那少年号手也不含糊,长吸了一口能把人肺叶子冻炸了的冷气,腮帮子鼓得比癞蛤蟆还鼓,一口长气吹出去直冲云霄!

    城中鼓楼接了号令,虽说还没立即明白发生了甚么,但听这声儿豁亮豁亮,总归不是坏消息。于是没了命地开始敲起鼓来,整个城中噪声大作,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这时候,南边儿延辉门处余知葳跟着一众炮车也进了门。

    虽说短时间内大炮上不了城,但肩背人扛地运上去些弹药还是无甚问题。

    那延辉门处的人就急匆匆对着他们大喊:“南门底下没人了!上西门去!东门不敢用炮了,怕打着下头咱自己人。”

    宁远卫城四四方方的,着实不大,一众人拔足狂奔没花多少时候就能从南门到了西门。

    永宁门下的余知葳身先士卒,扛了火药就噔噔噔往城门上跑。

    她虽说在世子府住了一年,但功夫一日都没拉下,天天被余靖宁赶着遛腿走桩练剑,再加上她原本就是充作男儿教养大的,披甲胄带兜鍪根本瞧不出来是个女孩儿样。旁人只当她是个身量矮小些的少年人,看也没看,接了火药就冲着她大喊了一声儿:“躲远了!”言罢自己先跑了起来。

    余知葳费力地从号声,鼓声,漫天的火铳火炮声中分辨出此人对自己说了甚么话。虽说不明就里,但听他这话的语气半分也不含糊,连忙朝后退。

    可还是不大及时,她还没退几步,猛然一个踉跄,被那红衣大炮的



第八十二回:分析
    昨日城上大喊着要吹号的是宁远卫指挥使侯永寿,抹了两把脸就说要给刚刚走马上任的辽东总兵接风洗尘。

    余靖宁冲着人摆了摆手,拒绝道:“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先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宁远卫城中的卫所兵没了五分之四,余下的也是伤的伤残的残,身心俱疲,几乎都快撑不住了。

    于是接下来好一阵忙碌,无论是宁远城中的还是从京中带来的军医就没闲下来过。接着还要布置城防,交接将撑不住的卫所兵们全都替换下来,直忙到日升当空的时候才得了空。

    余知葳余靖宁一众匆匆用了午饭,才得以小歇一阵。

    一个时辰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余知葳应她兄长的要求,穿戴整齐去了主帐之中。

    如今在军中,断不能做女儿家打扮,余知葳着着戎服,显得英气无比,她在帐门口略一停顿,开口唤了一声儿:“大哥哥。”

    “进来罢。”里头传出了熟悉的少年人的声音。

    余知葳掀帘而入,迎面就看见一副巨大的辽东疆域图,余靖宁仰头面对着那疆域图负手而立。

    听见余知葳的脚步声,余靖宁开口问道:“你知道咱们如今在哪儿吗”

    “宁远。”余知葳答完之后,觉得他应当不会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于是抬手指着地图道,“就在此处。”

    她方向感不大好,虽说跟着余靖宁走了八百多里路,但却意识不到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如今见了这图,才清晰明了地意识到这宁远的方位。

    宁远是关外之地,若是再往回退,便就退到长城了。

    长城之内便是京师,是沃野千里的广袤中原大地。

    她登时就明白了过来,到了宁愿,那就只能进,不能退。

    “我今日来了,才知道为甚么兀良哈三卫那样容易地就打到了宁远。”余靖宁转过身来,示意余知葳站到他身边,“辽东的守备太薄弱了。大衡京师的位置‘本就是天子守国门’,若是辽东一线形同虚设,一攻即破,那便是靠着长城也无甚大用了。”

    “大衡如今东北凭依只有山海关,人在京中耳目受蔽,总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余靖宁拿起桌上的笔来,蘸了朱砂,回头看了一眼余知葳,“我先前与你说过,咱们余家的儿女都是手里握刀兵长大的,哪怕是女儿家也不该例外。”

    言罢,他在地图上重重画了下一个圈,“如今就我教你第一件事,咱们行军打仗的,目光要放长远了。”

    余知葳抓耳挠腮恨自己没能拿个本子将余靖宁说的话记下来。

    她先前害怕余靖宁将她带至边关不过是一时私心添累赘,还要动不动给她报些军功上去,只为了讨个郡主诰封。如今看来,却是真心想将以前他父亲教与他的东西再交给余知葳。

    阔大的疆域见多了,京城就是沧海一粟;真刀真枪的拼杀见过了,方知道以前闺阁中的争斗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人在战场上泡着,养出来的一整套谋略布局的心思,今后无论面前是个甚么局,都有一一破解的办法。

    余知葳一股子少年热血冲上了头,四肢百骸仿佛遭了一回洗刷,将在京中憋出来苦闷、委屈和小心思全都洗净了。

    果然余靖宁只有待在军中,那才是真正的余靖宁。

    “不止宁远。”余靖宁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画起来,“还有锦州,广宁,一线都该连起来,如此,我大衡的东北防



第八十三回:修城
    余知葳发现,余靖宁这家伙自从被一杆子戳到辽东来,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再也不是京师中那抱个算盘操心、整天拉个黑脸的余靖宁了。

    第一回退了兀良哈大军之后,不过休息了半天,整个人就像回过魂来一般,十分地生龙活虎。

    于是,生龙活虎的一只辽东总兵在教导完自家妹妹之后,立即就让余知葳对自己说的话操练上阵。

    你不是说“凭坚城,用大炮”吗那就从前半句先开始,咱们先把城修了罢!

    余知葳手拿铁锹铲土的时候,依旧没从余靖宁这极高的效率中回过神来。

    说实话,这宁远卫城的城墙的确是被兀良哈人刨得惨不忍睹,两丈见方的大洞就有四个,其余小洞更是不计其数,余知葳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何谓“千疮百孔”。

    无论是威远、破虏这等佛郎机炮,还是红夷大炮,覆盖范围都是有死角的。一枚炮弹一飞几丈远,落下去的时候固然威力颇大,可万一敌方突破了炮火密集处,冲到了城墙下头呢

    大炮也不能梗着脖子打墙根底下,所以被挖的地方算是十足的“灯下黑”。

    余知葳支着铁锹,抹了一把脸,这寒冬腊月的,她竟然出了一头汗。不过也好,权当是御寒了。

    人若是每天在家闲着,譬如她先前在京中罢,整日也吃不了二两饭,余靖宁好几次瞪她:“你这是要喂猫”可一旦在外面活动开来,饭量便猛增,她这补城墙没补个两天功夫,镇日里就剩下“饥肠辘辘”这四个字了。

    她略略一侧头,问身旁的余靖宁道:“大哥哥,咱们何时用午饭啊”

    这话一出,她立即就收到了余靖宁的白眼,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这才甚么时候,就知道吃。”

    余知葳也不恼,笑嘻嘻地转换了话题:“是不是下回兀良哈人来了,咱们还得这么‘拆东墙补西墙’”

    挖了又补总不是个办法,得想法子解决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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