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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余知葳得令,离开了春和门,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底下人等了半天,没诈出个所以然来,城门也不见开,失去耐心了一般嘈杂起来。

    这时候就听见明显的胡语了。

    余靖宁身上正背着弓,二话没说张弓一箭射下去,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眨眼间就成了城下一个彪形大汉头上的血洞。

    而一直裂成数瓣的箭,稀里哗啦落在城头上。

    他方才是一箭对劈了城下那汉子射上来的箭,顺带着扎穿了他的头颅。

    血呲出丈把高,能把人骨头冻裂的寒冬里,热腾腾的血液霎时间就成了几团由绛转黑的冰坨子。

    那汉子周遭的人反应了过来,嗷嗷乱叫起来,也顾不得装流民了,藏匿在人群中的刀兵和杀气瞬间滚滚而来,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人一脸。

    战事一触即发。

    兀良哈人拿妇孺挡在前头,春和门上守城的兵卒都不免有些束手束脚。一众炮手摸着冰凉的炮筒几乎要跳脚。

    不过城上的步射兵卒也不是吃素的,无数银色的箭镞越过层层人海,落下便是血花翻飞,只追着手拿兵刃的精壮男子走。

    可这群人拿着流民当人盾,又移动极快,穿梭在流民之间。城上人没多时就花了眼,只见到城下人头攒动,更是束手束脚起来。

    战事没开始多久,死伤的流民恐怕是要




第八十八回:将雪
    攻城略地,目的一般是打开城门,进到城中。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必要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有时候说不定快将城墙挖成了筛子,还未必进得去。

    可若是守城一方自己将城门打开了呢

    不进白不进。

    不管旁人怎么想,起码兀良哈兵卒是这么想的。于是一群人马蜂一般闯进了城中。

    瓮城之内,兵卒持刀兵以待,妇孺不动,见到男子格杀勿论,霎时间血流成河。

    从下往上望,能见到今日才修好一座敌台,炮车带着其上红夷咔咔转动起来,却很快藏匿在震天的喊杀声之中了。

    炮车带着红夷大炮转出一个奇异的俯角,手里举着火把的炮手眼里带着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火炮把总一声令下,周遭炮手尽数退开。“轰”地一声,敌台建好之后第一发红夷炮弹终于脱膛而出!

    那炮弹斜斜栽在春和门外,一口气炸开了花,巨大的铁球如黯星天降,碾了一地血肉。

    这时候战事才算是真正地拉开了狰狞的面目。

    瓮城当中被杀得只剩下妇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一众人鹌鹑似的被兵卒圈成了一小团,任由方才出去冲锋陷阵的骑铳手们进了内城也不敢动作。

    兀良哈兵卒失了人墙屏障,霎时间就落了下风,在火器的洗礼下,铁骑的优势半点儿也发挥不出,别说上城了,几近只能被动挨打。

    但毕竟铁骑不是全无用处,通风报信还是极快。

    没几时,后援便补了上来,攻城车楯车投石车一个不少,这才险险扳回来些。

    兀良哈一方还并未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还围不了城,只能先就着春和门与威远门先行展开攻势。见了血的兀良哈兵卒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不要命地猛攻起来。

    余知葳丢了梨花枪,重新拎起了自己的鸟铳,气喘吁吁冲上了城,言简意赅向余靖宁汇报了一下情况:“春和门关了,妇孺约莫三五千,全在瓮城里圈着。”

    余靖宁百忙之中抽空转过头来,看了两眼余知葳,忽然发现她脸上有不少血迹,皱眉问了一句:“你这是跟着车四儿出城了”

    “回禀世子爷,在下不辱使命,杀敌十余人。”余知葳绷着一张脸,冲着自家哥哥拱手,“梨花枪初次开刃,便能见血,可堪大用。”

    余知葳一语双关地向余靖宁禀了一下自己的功绩,却见着自家哥哥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胆子比本事大!”余靖宁冲着余知葳吐出这么一句,便转过头去,只听见他下令,“归位。”。

    余知葳得令,迅速在城上归了位,端铳挂弓以待。

    敌台上的红夷大炮扭着脖子,从侧面几炮就轰翻了一架楯车,连车带人翻倒过来,死伤无数。

    可宁远卫城的敌台毕竟还没有修建完成,虽说昼夜不停,但真正意义上修好的不过只有一座罢了。

    是以,死角还是颇多,大部分的火炮还是正面投下,遭遇楯车之上。

    而在楯车掩护之下的兵卒,得以冲到了城下,架着云梯往城上移动。

    人头攒动,余知葳端着火铳几乎瞄都不用瞄,一铳打下去便是个人。但铅弹毕竟不如火铳,铅子若不是嵌在要害,即刻要不了人命。那中了铅弹的兀良哈兵卒接着朝上冲着。

    余知葳鸟铳中的铅弹打完了,第二轮的火铳手还并未接上,那兵卒扬起手中马刀就向余知葳劈来。

    余知葳面上不见甚么太大波澜,手



第八十九回:躬行
    乌鸦嘴的余知葳很快就自食其果了。

    鸟铳不像三眼神铳一样是燧发火铳,它有一根长明不熄的火绳,但大风天里这火绳显然就抵不住了。

    余知葳手上的鸟铳在呼啦呼啦的大风当中吹灯拔蜡一般宣告报废,一杆好端端火铳彻底没了用处,只铳口上的铳刀还有些用处。

    乌鸦嘴的余知葳很快就自食其果了。

    鸟铳不像三眼神铳一样是燧发火铳,它有一根长明不熄的火绳,但大风天里这火绳显然就抵不住了。

    余知葳手上的鸟铳在呼啦呼啦的大风当中吹灯拔蜡一般宣告报废,一杆好端端火铳彻底没了用处,只铳口上的铳刀还有些用处。

    兀良哈兵卒们嚣叫着疯狂涌上来——瞧这个天气,只要撑到下雪的时候,没了那些喷火的怪物,兀良哈骁勇的兵士定然能……

    从天而降的狂喜包裹了他们,一个个眼睛里泛起了绿光,七窍之中全是自带而来的血腥。

    余靖宁从身上摘下弓来,一边将羽箭搭在弓上,一边下令道:“将万人敌都取出来。”

    趁着雪还没下大,这万人敌只怕是还能派上用场。

    余知葳望了自家兄长一眼,他头上带着兜鍪,瞧不见眉眼,只能看见一截儿鼻梁。那长身玉立的少年人张弓搭箭,几乎箭无虚发。

    她一咬牙,两三步离了城头,张口喊道:“小吴,小袁,与我去将火油取出来。”

    就算余知葳没见过这万人敌是甚么,那也在《天工开物》上见过这种东西。

    几个少年人哐哐当当的,一人抱了几坛火油,全都上了城头。

    余知葳带头拎起一坛火油,豁出去了似的往下泼,当头泼了一个正往上窜的兀良哈兵卒一脸。

    那兵卒口中骂骂咧咧,抹了一把脸,还没等他再朝上有下一步动作,又被一个东西当即砸下了云梯。

    那玩意儿外头是个木头框子,里面是个圆球,一丢下去八面旋转,怼在脸上口鼻出血,一下就将人砸了个头晕眼花。

    而且,这“万人敌”,是个烧着熊熊烈火的木头框子。

    方才几坛火油泼下去,底下人多多少少都沾了些,再一遇上万人敌,那几乎算是沾在身上就着起来。

    火遇着油那就与平时不一样了,天上零零星星的雪片子根本就奈何不了。那火焰像生了脚一般黏在人身上,贴着衣料舔舐起来,没几下撕裂吞噬了衣物,贴上了皮肤。

    黏在身上的火脱也脱不掉,沾在谁身上谁就跟着着了起来。

    没多久,城下兵卒就烧成了一片,火把都不用点,照样将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被烧得吱哩哇啦乱叫的兀良哈兵卒支撑到后半夜,终于又在黎明将至的时候退去了。

    余知葳把鸟铳撑在地下,微微有些气喘。先前在阵前与兀良哈兵卒你死我活之时,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根本觉不出累,直到一场战斗算是尘埃落定她才微微有些脱力——她已然一天一夜没歇过一口气了。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参与的第一场战斗。

    她微微有些欣慰,如今,她也算是“开刃”了。

    余知葳一抬头,面前便是一副冰冷而带着血腥气的甲胄,被甲胄包裹着的人也带着一身的肃杀,他开口道:“你随我来。”

    余知葳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跟在了余靖宁身后。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绕着城墙缓慢走着,满城的兵卒忙忙碌碌,忙着收拾残局,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

    余知葳一挑眉。

    她前些日子忙着在城里赈济灾民,余靖宁的时候不多,不过早晚训巡营的时候能匆匆打个照面,有些东西很难深切体会。

    她兄长是个空降总兵,人又年少,难免会有人会有些微词。

    必得要极硬的手段和



第九十回:除夕
    有些东西余知葳心里拎得门儿清。

    情分归情分,但她大哥哥有些对问题的看法,她依旧不敢苟同。

    四平八稳固然没有错处,但总归不能事事如此,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总不能做甚么事都要瞻前顾后。

    而且这余靖宁大有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模样。

    于是,各执一词的兄妹两个再次不欢而散。

    余知葳抓了两把头发,很苦恼地想道,果真先贤教人中庸之道是有道理的。她伸出一双手来,纤瘦得像两个小鸡爪子,两肩也是单薄的孩子模样——无怪乎余靖宁不放心她,她身上实在是让人瞧不出安全感。

    余靖宁这人是个典型的旧派父兄,绝不是个慈眉善目娇宠小辈儿、弟妹的人,向来不鼓励夸奖,不黑着脸训斥就已然算是最大的肯定了。但哪怕余知葳知道这一点,她还是想多奢求些甚么。

    她必须得成长起来,起码要到余靖宁能放心地让她担下一部分担子,不要让他一人在大风大浪之中独自撑着余家这条小船。这不光是争一口不肯服输的少年意气,也是……

    她想并肩站在余靖宁身旁,在他那个“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当中留下一笔印记。

    人活着总得要点盼头,以前是要记着顾家的仇,如今算是又添了一个。

    就像云翠当初送她走的时候说的。

    她有奔头。

    余知葳拍了拍两肩落下的细碎雪花,头也不回下了城墙。

    ……

    腊月二十四二十五,兀良哈率领兵卒再次攻宁远城,激战两日,未果。

    腊月二十七,朵颜大汗布日固德亲至,指挥兀良哈大军再度攻城。天朗气清,不见乌云,更不曾落雪。宁远守军于敌台城上转动火炮,死角渐少,杀伤大量兀良哈骑兵。兀良哈军畏惧炮火,不敢近城,其将领持刀驱兵,仅至城下而返,抢走尸体,运至城西门外砖窑焚化。布日固德无奈,下令退兵,扎营之地又往后移了五里。

    除却腊月二十九三十还有小股骑兵骚扰以外,算是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

    于是城中众人除却继续修建宁远卫城之外,忙里偷闲地准备过年节。

    先前关在瓮城中那帮妇孺经过了严密盘查才放进城来,但余知葳依旧觉得有些不稳妥,于是和先前的流民分开安置了。

    此举是有目的的。

    先前的流民或多或少都被动员着参与进了战事当中,或是运送物资,或是帮着照顾伤病,或是帮助一齐修城墙挖壕沟,更有些精壮男子干脆领了兵刃,与兵卒们一齐守起城来。而这群从兀良哈人手中抢回来的人掺和进战事里,任凭是谁也放心不下。

    那日,她才忙完了流民安置处的诸事,拎着梨花枪,匆匆往营中赶——想趁着用午饭之前练上一会子。

    果真实践出真知,前几日几乎不间断地与兀良哈作战,她鸟铳技艺精湛了不少,便更不想懈怠梨花枪了。

    她脚下步子飞快,没想到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个人,余知葳脑中想着流民的事儿,一不注意没刹住,一头就撞了上去。

    前几日战事不停,城中兵士枕戈待旦惯了,通常不卸甲。那来人身量高大,余知葳整张脸撞在他胸前的鱼鳞甲片上,撞了一脸的鱼鳞印子。

    那来人慌慌忙忙拢住自己革带上挂着的弓袋和箭囊,制止了它们四处晃荡,一边对着余知葳笑:“余姑娘,走老快啦,这是要去嘎哈啊”

    余知葳面目狰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和兀良哈人对着砍的时候没破相,现在反而要被



第九十一回:饺子
    余知葳很快找到了成就感。

    金贵的世子爷全然没干过这种活儿,初次动手,简直仿佛张飞在世……咳咳……在世握笔。

    “立不起来就立不起来呗,您捏紧点儿。”余知葳皱着眉头,比方才一头撞在侯永寿的鱼鳞甲上还面目狰狞,“这么着一下锅就得豁口,您这是打算让咱们晚上吃片儿汤”

    “这……”余靖宁忍不住要辩驳一句,“这怎么就片儿汤了!”

    余知葳挑起眉毛来,啼笑皆非:“开了皮儿散了馅儿,一搅一锅糊糊,那饺子皮就在糊糊上飘着,不是片儿汤是甚么”

    她这描述有点儿恶心,世子爷登时下不去手了。

    “我给您重新捏一遍。”余知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打仗可比您包饺子靠谱多了。”

    听着余知葳这几句找补似的数落,余靖宁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的确没理,只好翻白眼以示不满。

    一群人闹闹哄哄地烧开了水,稀里哗啦把饺子下了锅。

    侯永寿大马金刀坐在余靖宁身旁,出言问道:“余总兵,您看,咱们要不给那兀良哈三卫去几封信。”

    余靖宁偏了偏头。

    侯永寿舔了舔嘴:“劝降。”

    战事有的时候的确讲究不战而屈兵不血刃,尤其是隆武朝以来,辽东一直太平无事,此次兀良哈犯上作乱跳起来,也不过就是作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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