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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城中人都是汉人,当然听不明白,也不想听明白他们在说甚么,只听见是胡语。广宁大捷的热血刚在头顶上还没散呢,哪管城下有多少人,一概铳炮招呼。

    这时候底下的胡人才瞧明白,去岁年底拿下来的镇宁堡早就易主了。这会儿兀良哈虽说是疲惫之师,但也是气急败坏,当场在城下摆开架势攻城。

    两队人马一口气打到夜半,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镇宁堡的人头上那点热血被秋日的凉风和猛烈的战事浇灭了不少,刚觉得应付有点儿吃力,炮火声显然稀疏了许多。

    兀良哈很显然看出了这一点,正打算一鼓作气将这镇宁堡攻下来,再次成为自己的据点之时……

    很不巧,前线一直追在他们屁股后头打、刚被他们甩脱了的衡军,如今很是时候地跟上来了。

    带头的将领是辽东副将余知葳。

    余知葳毕竟还是个少年人,身体底子好,要不了两个月就能把伤养好活蹦乱跳了,但还是硬生生被余靖宁压了三个多月没上战场,生生错过了广宁大捷,整个人唏嘘了好一阵。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余靖宁到底是没架住余知葳的软磨硬泡,皱着眉头将人放上了战场。

    余知葳歇了三月,在前线磨出来的精气神半点儿没落下,反而在阵前还更如鱼得水了。她生龙活虎地将余靖宁开城门追人的疯狗作风贯彻到底,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将人追到了镇宁堡,一口气不让歇。

    这时候她才体会到,果真事事躬行是有道理的,她本就聪慧,原先在帐中背下来的兵书,和余靖宁提点的话语,全都在她沙场几个来回的时候融会贯通。

    但凡出将入相之人,身上都是带着伤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镇宁堡下,兀良哈阵后,衡军饿虎扑食一般拉开了架势。

    余知葳行事作风向来欠揍,嘲讽似的没让追兵用火器,先是以强弓劲弩打了头阵。

    像是在嘲讽着兀良哈三卫引以为傲的骑射。

    余知葳手里的弓弦尚在颤抖,不等停下,她便一口气将弓按了下去,堪堪挂在弓袋边上,梨花枪一举,朗声道:“走,跟咱们镇宁堡里的弟兄们,来个‘里应外合’。”

    余知葳话音刚落,轻骑朝两翼散去,露出后头沉重的炮车来,心有灵犀地跟着镇西堡上的人一起轰鸣起来。

    兀良哈不是在城下第一回受到这种面前身后两面夹击的架势了,心里早就留下莫大的阴影,当场就像逃。

    余知葳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两轮炮轰过后,趁着换弹的时候,几队轻骑杀向前去,风卷残云一般将前头人给拿下了。




第一百四十回:羊羔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民间传得奇形怪状的余知葳,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的民兵将领一前一后,朝着镇宁堡内走去,暂且借了原先千户所的营房,打算从今日抓着了的俘虏身上探得一点消息。

    房中放着几把圈椅,余知葳本来想跟那民兵将领客气一下,结果一回头,看见那民兵将领正在后头磨磨蹭蹭,面带尴尬,有点儿莫名其妙:“大哥”

    那将领登时回过神来,噔噔两步跑上前:“没……没事没事,将军坐,将军快坐快坐。”

    余知葳一脑门子官司坐下了,终于从那将领语无伦次的话语听出来点儿门道——当年她第一回恢复了女儿身,去找陈浩然就是二狗那几个给他们买零嘴儿吃的时候,他们就是这种表情。

    总是男女莫辨的余知葳蜷起食指,用骨节儿蹭了蹭自己下巴上的美人痣,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气。

    都怪自己这张脸,生得实在太好了,要真长得跟个夜叉一样,他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表情。

    心中想法各异的两个人分别坐在了圈椅上。

    没多几时,两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被扔在地上了。

    其中一个目眦欲裂,颇是激动地挣扎起来,冲着余知葳大喊道:“吾乃朵颜卫大汗巴雅尔,你们要杀便杀,别想着玩儿花样!”

    “哟。”余知葳靴子一抬,将一条长腿架上了膝盖,整个人一副纨绔模样,“巴雅尔大汗是罢,幸会幸会。”

    那个人依旧在地上挣扎不断,余知葳瞥了他两眼,摇头叹气道:“我是没打算耍花样,就是不知道你们为何要跟我耍花样。”

    那疯狂挣扎的人一愣,懵道:“你……”

    “就这点儿花样,过家家都不够用。”余知葳很没眼看地偏过头去,“你们要演戏也不找个演技好点儿的来——我又不是傻子,没见过你们那巴雅尔大汗。那就是个棒槌,连句汉话都不会说。”

    被拆穿的兀良哈人被一左一右两个衡军兵士摁在了地上,差点被余知葳这几句话气得跳起来,叽里呱啦冒出几句胡语来。不用翻译,看神色就知道不是甚么好话,大概是在问候她的先祖。

    余知葳响起地缩了缩靴子,顿觉要是这家伙没被摁住,他能跳起来咬她。

    她翻了两个白眼,道:“行了,不过就是要问你两句话,不用那么大反应。还有啊,若是想要骂我,劝你用汉话,你说的那个哇哩哇啦的我听不明白,骂着有甚么意思。”

    冒充巴雅尔的兀良哈兵:“……”

    “我知道你们兀良哈的勇士大都不畏疼,既然你过来给你们大汗当替死鬼,大概也不畏死,我就先不给你用刑了。我就问一个问题,你直说便是。”余知葳没管他,兀自往下道,“你们国师必勒格是不是出事了,死了还是重病,还是被你们大汗囚禁了”

    那兀良哈兵士咬了一下嘴,没说话。

    余知葳侧了侧身,偏着头去问镇宁堡的民兵将领:“咱们城中有羊吗顺便弄点盐来。”

    那民兵将领,几声吩咐下去,一群人在满城中玩儿了命的找羊,最后从一个半大孩子手说了半天好话,把他手里的小羊羔要了,抱在手里拿进了营房。

    余知葳:“把他鞋袜脱了,盐抹在脚心上。”

    兵士们按住了那家伙,依照余知葳的话,两下把他脚上的鞋袜脱了下来,将盐抹上了他的脚心,顺带着将人结结实实捆成了个粽子。

    余知葳一边摇头,一般颇为惋惜的道



第一百四十一回:筹谋
    果然不出余知葳所料,必勒格当真是出事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兀良哈内部那点子糟污事儿,余知葳余靖宁他们不大可能不清楚,显然能看出来如今朵颜卫掌权的人并非明面上那个大汗,而是所谓的国师。

    兀良哈军如今的作战风格跟春夏那一阵溜着他们打游击的差得实在太远,水平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她有理由怀疑兀良哈产生了内部政变。

    必勒格那家伙不是在时疫的时候不幸染病死了,起码也应该是重病,要不就是被那位巴雅尔大汗不知道用甚么给囚禁了。要真是这样,那他们正好趁着这么个机遇,把兀良哈一鼓作气赶到海里去,或者干脆打服算了。

    只不过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必勒格没彻底被巴雅尔弄死,只是在“养病”罢了。

    一群俘虏被穿成了串儿带下去,余知葳对那民兵将领道:“劳烦大哥了。余总兵不多时就会到,镇宁堡中怕是待不下那么多的人马,我们只将伤兵留在城中,不叨扰大哥了。”

    那民兵将领一欠身,道:“将军客气。”

    众人一番收拾商量,将一大群兵士拉到了镇宁堡之外,各自忙活着扎营去了。

    余知葳有些口干,自己打了水,站在帐门口喝。

    要是兀良哈内部掌权的还是这个巴雅尔的倒霉爹布日固德,那她倒是完全不介意在兀良哈内部玩弄一把手腕,推波助澜地干脆弄死了必勒格,说不定布日固德就退兵了。

    但如今既然是巴雅尔这个棒槌,那就不大有这个必要了。

    首先,搅和到敌人内部是是要详细部署的,这个时间长短说不准就会比直接将他们打跑了时间更长。其次巴雅尔本就是个主战派,就算必勒格死了,他们也会继续跟大衡死耗下去,基本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还不如一鼓作气把人打服了痛快。

    余知葳眼尖,刚把杯子搁下,还没转身进帐子呢,就瞧见前头余靖宁的马了。于是站在主帐门口,特地等了他一会儿。

    余靖宁跳下马,没几步就到了余知葳身前,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余知葳笑道:“我早与你说了,我办事儿,你放心便是,如今不是全须全尾好好的”

    余靖宁张了张嘴,似乎是很想提一嘴子之前的事儿来着。

    余知葳不等他张口,立马接上了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那是咱们钻别人套里去了,又不是没回都这样。好了先不提这个。”

    余知葳一路叽叽喳喳跟着余靖宁进了主帐,将杯子搁在小几上,道:“和咱们先前想的一样,兀良哈内部的确出了些问题,不过没那么严重,老狐狸还活着。”

    余靖宁很习惯地抬头就找那张辽东全境的地图,见余知葳按照他的习惯,在主帐中早早就追备好挂起来了,睫毛不禁颤了颤。

    他在那张地图上好生瞧了一番,沉声道:“年底之前。”

    年底之前就将这帮子人赶出大衡疆域去。

    “那辽东防线呢”余知葳抬起眼皮来,问面前背对着她看地图的余靖宁。

    “怕是得明年……”余靖宁负手而立,低下头去思考,“到时再想法子拖延一段时间,多在辽东留一阵子。”

    修筑辽东防线虽然是借着战事的名头的,但不代表他们要把战线拉长。打仗毕竟劳民伤财,老百姓未必受得了,战役当然还是越早结束越好。余靖宁深知这个道理,是以每次换一座城池都要安排人们加紧修城。

    但



第一百四十二回:生气
    “嘘……”慈宁宫门口的宫人冲着来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着点儿,方才娘娘听同皇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方才歇下,你还在外头乱蹦哒。吵吵嚷嚷的,不要命了”

    外头那小宫人战战兢兢闭了嘴,悄声问道:“姐姐,这是又怎么了”:

    那年长些的宫人拍了拍袖子,眼瞅着四下无人,便附耳过去,低声道:“还能是甚么,皇爷眼瞧着一年大似一年了——儿大不由娘了嘛!”

    小宫人眼珠子乱转了一圈儿,一脸了然:“按着前朝旧制来说,等皇爷大婚的时候就该亲政了,你说……”

    “我看可未必……咱们娘娘甚么人啊,皇爷不是明年年底就是后年年初就该大婚了,但你算算他的岁数,放在寻常人家里,可不还是个娃娃……”这宫人说着说着,忽然周身一凛。

    前头一溜儿人全都矮了一截,异口同声道了句:“印公。”

    眼瞧着就走来了个白脸的蟒衣内侍,那好模样,远远就能辨认出是裘安仁。

    裘安仁不做停顿,径直走到那两个嚼舌根的宫人面前:“娘娘歇下了可睡熟了”

    那两个宫人噤若寒蝉,赶忙答道:“是。”

    “歇下了”裘安仁的语调陡然提高了三分,声音却是压着的,“听这声气儿就知道没睡熟,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他那一双睡凤眼冷冷地将二人上下扫视了一番,冷笑道:“还好意思乱嚼舌根子,要真不想要了,还不如炒吧炒吧自个儿吃了。”裘安仁身上带着功夫,旁人的低声耳语在他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那两个宫人究竟说了些甚么。

    裘安仁此话一出,他身后几个狗腿子立即就将这两个宫人拖住,还没等人喊出几句“冤枉”来,就被人堵上嘴拖出去了。

    裘安仁笑面虎似的,将拂尘往臂弯里头一搭,笑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瞧瞧娘娘。”

    他那柄拂尘好似被施过甚么仙术,往胳膊那么上一搭,人便立即戾气全无。裘印公转了个身,仙气缥缈地进去了。

    进了屋子,蔺太后果真是没睡着,眉心印着一条深深的红痕,一看就是在极力思虑着甚么。

    裘安仁也不言语,轻手轻脚走到蔺太后面前,在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揉开了她眉心的褶皱。

    这本是个及其僭越的动作,蔺太后果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方要斥责,却瞧见裘安仁一张笑脸。

    裘安仁笑着眯了眯眼睛:“娘娘。”

    蔺太后把裘安仁的爪子从她头上抓了下来,攥在手心里头,也笑道:“安仁来了。”

    裘安仁趴在榻边,就这蔺太后那只手蹭了蹭:“在门外头就听出娘娘睡得不踏实了,奴婢不放心,就只好进来瞧瞧了。”

    “唉。”蔺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知道疼我。不像霄哥儿那小兔崽子,就知道气我。”

    “今儿那事儿皇爷还念念不忘呢”裘安仁挑了挑眉毛,“娘娘别动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今日朝会上,新派主动出击,趁着广宁大捷余热未散,想敲定辽东战役之后重



第一百四十三回:倭患
    这个罪请得蔺太后莫名其妙的:“孙卿何罪之有”

    孙和风跪伏于地,缓声道:“这折子是从内阁朝下送至兵部的,并非由卫所直接呈向兵部,是以,臣当时并未觉得是大事。况且东南沿海之处闹倭寇也是常事,是以按下未报,只让人作寻常处理。不曾想于大人却在这时候提了起来,既然是于大人提及,必然是要事,此是臣查识不清了,实在有罪。”

    孙和风自己一点不想找事儿,可别人却要来找他事儿,那他也只好把皮球踢回去了——战事自有兵部管,于大人也就会纸上谈谈兵,甚么都大惊小怪,芝麻豆大点的事儿都要往朝堂上搬。

    孙和风瞧出来了,刚提了一嘴子重开北方四港的新派自然也瞧出来了,牟足了劲儿打算冲着于见发难呢。

    谁知道于见冲着御座上一躬身,道:“孙大人所言不错,这回的确是有些不同。杭、温、泉、漳四府知府来报,经一番查实,发现倭寇中并非全是东瀛矮贼,竟混着许多咱们大衡中人,皆是亡命之徒。”

    此话一出,朝中登时纷乱起来。自“甘曹案”的鸦片走私和“起帆令案”中的私造起帆令暴力抗法之后,这已经是十三港在两年之内第三回出事了。

    偷渡的亡命之徒伙同倭寇,一起做些抢劫抢劫的生意,完全无视严查起帆令这一律法的存在。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海港接二连三生出事端来,任谁心里都没法子不打鼓。

    谭泽又是被自家儿子压着,又是被阉党弃了,自然开不了口,但不代表都察院中其余的阉党不开口,只听有人立即道了:“东南沿海本就鱼龙混杂,开海港之处更是礼崩乐坏全然不顾人伦王法,若非港口大开人心浮动,人人都想出海寻求暴利,又怎会有如今这般情形莫说是重开北方四港,就连南方几个港口是留是去都该好好思量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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