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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砍了几十口子人头的谭怀玠和高邈,终于踏上了回京的道路。当然,为了防止谭大人再次吐得半死不活,实在是没敢再




第一百三十五回:家事
    高邈刚开始完全没闹明白谭怀玠看了个家信怎么忽然就火急火燎成了这模样,他当初吐得七荤八素被自己背在背上逃命的时候,还能条分缕析一条一条掰扯着洛阳的土地问题,今天怎么连话也说不全乎了

    难不成他们家出了甚么大事

    高邈跟着谭怀玠狂奔了半日,期间一度苦思冥想,还是没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后来高邈一拍脑袋——不会是谭家老爷子没了罢

    他暗暗窥探了一下时不时从车帘中露出来的谭怀玠的脸,那脸色,要怎么凝重怎么凝重,当真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

    后来狂奔了半日,好容易在一个驿馆停了下来,高邈很不好意思地试探道:“谭二郎,你家里……这是……呃……”

    他斟酌了半天都没斟酌出词汇来,只好支支吾吾看着谭怀玠。

    好在谭怀玠脸色难看虽难看,但脑子总归是好用的,很快明白了高邈的意思:“我家里噢,是月儿有身孕了。”

    高邈眼睛眨巴了半天,一句“你家那口子有身孕了你摆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来作甚”兀自咽了下去,红夷炸膛一般烂在了自己的腔子里。

    谭怀玠很是伤怀地支着头,操着一副伤春悲秋的强调道:“这都怪我,单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没想着给家中去些信。月儿她一个人在家中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最忌思虑。我如今这诸般行为,连伯朝兄都好一番提心吊胆,莫要说是月儿了。那我岂不是要让月儿让思虑过甚了都说‘衣带渐宽终不悔’,她不悔,可我是悔的啊。”

    高邈从他文绉绉的调调中咂摸了半天,大概体会出了一点“陈三想谭怀玠这个混蛋想得都要瘦了的”意思,被这个才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文人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又后知后觉地泛起酸来——他家里那位怎么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也想伤个春悲个秋。

    不过在这一瞬间,他好似又记起了“赏花树下一堆人”一类不那么美好的回忆,默默地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羡慕谭怀玠的风花雪月了。

    这书生没收到家信的时候天天在路上晃悠,走得不徐不疾,自从那天狂奔了一次之后,上瘾了一般天天都在狂奔,也不怕再被颠吐咯。赶路的时候,一日睡不足三个时辰,马都快累得口吐白沫了。

    狂奔的谭怀玠差不多提前了十日回到了京师。

    一整个白天,谭怀玠和高邈几乎都在宫中,点卯似的见了一遍阁臣和六部尚书。他二人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相思,全力以赴地面对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和质疑,一整天嘴几乎都没停过。

    直到文渊阁中点灯的时候,众人才有些要散的意思。

    谭怀玠有点憋不住了,朝着自己对面的正喝茶润嗓子的陈晖拼命使眼色。

    陈晖一脸眼不见心不烦地别开去,给了他一张拉得比驴脸还长的脸。要不是陈晖怕斯文扫地,恐怕能当场揪着谭怀玠的领子把人狠揍一顿。

    没工夫让谭怀玠尝尝甚么叫“文人之怒”的陈晖只好憋着,勉强面不改色地同小皇帝贺霄和蔺太后告了退。

    待出了紫光阁,陈晖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谭怀玠腿脚一直不大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满头大汗追了好半天,总算是跟上了。

    谭怀玠冲着自家舅兄拱了拱手,颇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伯朝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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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回:差别
    陈月蘅一转过身来谭怀玠就戳的心窝子疼。

    她原先跟自家哥哥说得好好的,不思虑过甚,不用担心她。可放在随便甚么人身上,谁能受得了,到底还是日日揪着心的。

    陈月蘅两肩仿佛比原来还清瘦些,脖子上连青筋都快暴起来了,两只胳膊空空荡荡晃在袖子里,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肚子格外突兀。

    谭怀玠觉得眼前有点儿发黑,赶忙甩了甩头,快走几步上前去,蹲在陈月蘅跟前,握住她的手,唤道:“月儿。”那手指上骨节嶙峋,握在手里像是一把骷髅。

    陈月蘅怔怔的,抬起另一只手,难以置信似的摸了摸谭怀玠的脸。

    谭怀玠一时内心抽痛,脱口而出道:“你打我罢。”

    陈月蘅又摸了摸,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哭腔道:“怎么跟假的一般……”眼泪噼里啪啦就落下来,滴在谭怀玠的手上。

    谭怀玠慌了神,一把按住了陈月蘅摸他脸的那只手,忙不迭道:“真的真的,如假包换。”

    陈月蘅哭得好像有点儿喘不上气:“换谁去……”

    谭怀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想把人往怀里搂,可又好像怕碰着她的肚子,殚精竭虑地避着,姿势要怎么奇怪怎么奇怪。

    陈月蘅脱力一般靠在他的胸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陈月蘅统共没有二两肉,谭怀玠满心的酸涩,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争先恐后地全想出去,可惜最后全卡住了,只冒出来一句:“都是我不好。”

    好像说甚么都太轻了。

    谭怀玠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陈月蘅的肚子,似有所指一般:“没少让你遭罪。”刚有了这小东西没多久,他就奉旨下了洛阳,甚至自己还全然不知道。再后来就是自己音信全无,那陈月蘅恐怕得带着这小东西,经受了双倍的思念和担忧罢

    还没等陈月蘅开口说甚么,谭怀玠猛然惊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自己手底下,陈月蘅的肚皮猛然抽了一下。

    陈月蘅仿佛也被那一下疼到了,很难受地闷叫了一声。

    谭怀玠下意识就朝下看去,一眼就看见陈月蘅素色的裙边儿上滴滴答答一片红。他整个人都慌脱了形儿,惊恐万状地叫了出来:“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一旁两个丫鬟立即飞奔出去一个——稳婆都在府中备好了,只待人去叫便是。

    另一个着急忙慌地想把谭怀玠从陈月蘅身上摘下来,急急与他道:“先前二爷的信穿传回家的时候二奶奶就动了一回胎气了,当时大夫说月份太小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想不到今日还是发作了……”

    谭怀玠一愣,疑惑信中怎么没提到这一茬,形容散乱地被丫鬟赶出了屋子,这才想到陈晖对他说的“大喜大悲到底伤神”手忙脚乱地问道:“这如今是甚么月份了……”

    那丫鬟给他比划了一个“七”,好似颇嫌他碍事一般:“二爷您走快些啊,挡着稳婆的路了!”

    谭怀玠一个不稳,险些从石阶上滚下去。

    ……

    高邈当时从宫中出来,就瞧见谭怀玠追着自家大舅哥跑,一路追到马车边儿上。

    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自己家能有车架来接,是以打算溜溜达达走回去,没想到谭家和陈家的马车走了以后,他一抬眼,竟然瞧见自家的马车来接了。

    高邈心里乐开了花儿,口里却不想显现出来,故意道:“你看看你们三奶奶,还不嫌麻烦的,我自个儿骑马回去便是了,哪用得着用车架来接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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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回:公私
    辽东的秋风比别处都要来得早些,中秋刚过就有些肃杀的味道了。

    广宁城中兵卒才换过一班岗,行走时候皆是神色匆匆的模样,

    城门之下便是衡军的营房,主帐显眼,帐中兄妹二人正一人拿着一封信坐着看。

    两封信都厚厚一沓,像个胖胖的小包,公私分明地标注了出来。

    余靖宁瞥了两眼,伸手就先拿了公事那一封,余知葳没抢上,只好先将私事那一封拆开读。

    余知葳读着读着,忽然惊呼了一声,遭来了余靖宁一阵侧目:“怎的”

    “好事儿。”余知葳把信往桌面上一压,笑得眉眼弯弯,“你猜猜。”

    “猜不出。”余靖宁将眼神收了回去,如实答道。

    余知葳翻了两个白眼,长叹一口气,心道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意思,也不知道捧她的场。虽说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将信中的东西说给余靖宁听了:“咱们又多了个小辈儿。”

    余靖宁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信上摘下来,很吝啬地又分给了余知葳一点。

    余知葳就着他那点吝啬的目光摇头晃脑:“月姐姐和谭二哥哥有孩子了,是个小姑娘,说是因着临近中秋生的,所以单名取做一个‘婵’字儿。”

    听了她这话,余靖宁反倒把眉头皱起来了,支吾了一会儿才道:“这月份儿不对啊。”

    谭怀玠和陈月蘅去岁腊月才成婚,怎的未到中秋就有了孩子可余靖宁认识他俩的日子也不短了,深知谭怀玠绝不是那样沉不住气的人。

    余知葳一看他皱眉头,就知道这老学究脑子里过了点甚么有关“男女大防”的伦理纲常,赶忙补了一句:“说是一时间大喜大悲没遭住,七个多月早产了的。”

    余知葳没生养过,但当时看到早产的时候还是为陈月蘅捏了一把汗,一颗心悬到看见了母女平安的时候才放下来。

    信中不过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其实隐去了许多凶险——陈月蘅当时胎位不正,险些要了一条小命,生了两天才生出来。谭怀玠在门外就跟着两夜没睡,眼泪鼻涕斯文扫地地流了三丈长,嚎得声音快比屋里的陈月蘅还大了。自此之后,家中仆役见了二爷都躲着走,他那斯文书生形象彻底毁完了。

    谭婵小姑娘一出生连哭都哭不出,满屋子的大夫围着看了半天,最后被个稳婆在屁股上一巴掌拍出哭声来了。

    一番折腾,也算是母女平安。

    方说到大喜大悲,余靖宁倒是想到公事儿那封信中的东西来了,苦笑了两声:“谭二郎下了一趟洛阳。本是清丈土地这般的事务,却闹得好似比带兵打仗还凶险些,难怪陈三要一番悲喜交加的折腾。”

    一来二去绕回了正事上头,余知葳将手里头信纸折了折塞回到信封中,问道:“朝中事儿如何了”

    “谭二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将陈旧的势力斩去了泰半。”余靖宁先就着方才的话题,拎出这么一件事儿来,“若是一条鞭法能顺顺利利进行下去,朝中势力大概会有一番新局面。”

    谭怀玠拿着尚方宝剑斩了了几十口子人头中,虽说也许会有阉党搅屎棍在其中浑水摸鱼,但泰半还都是旧派中人,且是旧派当中抱残守缺那一派。如今旧派看似元气大伤,实则却因祸得福。表面上像是新旧两派在斗得你死我活,其实他们却借着新派的手,一口气缓解自己内部鱼龙混杂尾大不掉的



第一百三十八回:局势
    就这两封信的叙述结构来看,公事那一封显然是要详细许多,余靖宁方给余知葳讲完陈暄的言论,余知葳便能接上话来了:“陈家二哥说得不错,况且照我看来,就算咱们不是为了修筑辽东防线,这一战今年之内恐怕都结束不了。”

    余知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靠在椅子上。余靖宁最近忌着她身上有伤,没怎么斥责,见她坐没坐相,也不过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再没言语。

    余知葳见她兄长没反应,顿觉没意思,只好咂咂嘴开口了:“咱们的人数没真到围城那个程度——兀良哈那是开了北门从广宁城中逃走了,又不是死绝了,那就必然有卷土重来的一日。况且,咱们拿下广宁城来,又是靠着时疫,可咱们军中的老军医也说了,时疫就重一个‘时’字,如今已然入了秋。等到天气再凉些,他们缓了过来,恐怕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况且,入冬南下打秋风,不是胡人往年常做的吗”

    “嗯。”余靖宁应了一声儿表示赞同,“虽说有人是在京中,耳目受蔽,但若是稍有些远见,便应该能想到此处,所以暂时还是不用太担忧……”

    说到此处,余靖宁仿佛是又想起来甚么似的,“啧”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信中还提到了一事,我认为十分不妥,甚至有些荒谬。”

    余靖宁顿了顿,一边思索一边道:“谭二郎说,他给皇上上了折子,想让皇上将此次抄家过后的无主土地彻底分给农人。先不说此举没个章程议定,分又用个甚么标准来分,就算是分了今后当怎么解决也全无举措,像是一事兴起。实在是不妥。”

    “啊”余知葳彻底愣住了,眨了两下眼睛,才道,“这……这是真的很不妥了。”

    不是说她也觉得荒谬,而是她觉得太先进了。

    虽说这政策像是披着个古书中“耕者有其田”的外衣,但事后诸葛亮余知葳还是看出来了点别的味道。

    大衡还是个完全的封建王朝呢,才不过是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这谭怀玠是想一步直接跳到社会主义这是完全忽略历史发展规律,还没学会爬就要跳起来跑了。

    是农人就没有不想让自己的土地更多的,如今这种思想发展程度下把田地大公无私地平均分给农人们,他们也只会围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打转,毕生理想就是“娶媳妇生娃置地”。既然要置地,那就还是要土地兼并,农人就会变成新的地主,陷入新一轮的恶性循环。

    余知葳苦笑了两句,道:“这还不如干脆将那些土地全都收归朝廷,这样就都成了皇庄,他们直接给朝廷交租子上税不得了。”

    余靖宁给了她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吓得她忙道:“我也就是随口瞎说,你可千万别替我一个折子呈上去了。谭二哥那折子肯定过不了,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不如先想想兀良哈甚么时候来。”

    余知葳的话没多久就应验了。

    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刚缓过一口气的兀良哈试探一般,过来骚扰了一下衡军。

    余靖宁简直像是瞌睡被送了枕头,开城门出城迎战。

    把人打退了不说,还觉得没过瘾似的,一口气追出五十里地,把那一小股兀良哈骑兵跑得舌头乱甩,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屁滚尿流地讨饶。

    最后果然如愿变成了俘虏,拖到城里拿去给老百姓唾骂。

    紧接着,余靖宁指使余知葳给朝廷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折子,表示兀良哈在停战期间,并



第一百三十九回:八卦
    至于兀良哈军为何在城外扎营,是因为根本没能进得去镇宁堡。

    镇宁堡不比广宁、宁远、锦州那几个城池,只有巴掌大一个地方,周不过二里五十七步,高不过三丈半,堡和角楼共六个,统共一个门。

    当初广宁拿下来之后,镇宁堡内军民激动不已,当即反了,一口气将城内胡人杀了个干净,重新换上了大衡的旗子。

    兀良哈军到的时候乃是夜里,刚被衡军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镇宁堡门口叫门打算进城补给,也好找个城墙倚傍一下,能略作歇息。

    谁知道底下两句话还没喊完,当头就挨了一炮,喊话的人当场炸成个四分五裂的无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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